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26章 过年

  临近过年我们又去镇上买了一次年货,这还是我这些年来比较正式的一家人一起过年,再加上还有闷油瓶胖子一起,我卯足了劲儿买年货,什么腊肉香肠烧鸭尽挑好的,车斗都堆满了,闷油瓶只能在后排和年货挤在一起。

  正式到过年那天我还觉得有点紧张,把准备好的东西点了好几遍。闷油瓶又被安排去杀鸡,胖子穿着围裙撸着袖子继续当大厨,我也跟着占了一个灶台。

  这次人来得多,光靠胖子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我这段时间做饭倒是摸出了一些门道,最多调味的时候胖子再把把关。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爸妈来了,我擦了把手就出去接,胖子还噼里啪啦地就在院子里放了一串鞭炮,搞得跟迎接领导下乡似的。

  我迎上去叫了声“爸妈”,闷油瓶去帮忙接他们手里的年货。我妈看了我俩一眼,表情好像变了变,我看到她扯了我爸一下嘀咕了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多说。

  我心下一明,也没多说什么,给他们泡了茶让他们坐会儿,然后把闷油瓶处理好的鸡拿进去给胖子。闷油瓶也不是个和我爸妈聊天的料,他刚刚一直在院子里杀鸡,我摸了一把他的手觉得有点凉,就让他跟着也进厨房暖一会儿。

  胖子正在给竹笋焯水,见我俩一块儿进来就说:“咋了,爸妈为难咱小哥了?话说你这不是早带回去了,我还以为这次就是丈母娘来新房。”

  我当然不想说带回去那会儿我还没想明白跟个傻缺似的,虽然我觉得我爸妈一早就看出来了,但我俩真正在一块了我也没和他们说过。

  当下我也不理他,手里抡着菜刀就哐哐哐地剁鸡。胖子那边油已经热好了,我弄好了就递给他,他刷啦一下就倒进了大铁锅里,一阵白烟也瞬间蒸腾了起来。

  我又继续处理剩下的食材,羊骨太硬了,我一刀下去差点没把虎口震裂。闷油瓶接了我的手,我看他手里哐哐哐地跟切萝卜似的,一点不费劲,也就蹲到一边削胡萝卜去了,准备一会儿放到羊汤里。

  傍晚的时候小花他们也到了,我们走出去,看到秀秀穿得一身喜庆,蹦蹦跳跳地就先进来了,看着我笑得十分开心,半晌又吸了吸鼻涕:“哥,福建不是南方吗?”

  我也看着她笑,她上前抱了我一下,我摸了摸她的头。她在北京经历了太多,我现在倒是逃到雨村来了,她回去还得再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心,我也只能让她现在过得开心一点。

  小花也揣着手进来了,我看他也挺开心的样子,就是估计没想到这里这么冷,还死要面子穿得一身休闲,连秀秀都裹了一件一看就是中途买来的大棉袄。

  我上前拍了拍他,很关心似的问他要不要穿下我的军大衣。他作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扫了一眼闷油瓶,然后说不需要,又骂我是骗子,这么个穷乡僻壤能被我吹成世外桃源。

  我就拉他去院子里看,说六龙吐水,这不气派,然后一去到院子里居然还看到了一个人,一时觉得有点意外。

  黑瞎子穿得比小花还少,背着个大包,正哆哆嗦嗦地蹲在鸡舍边看鸡。我张口就问“瞎子你他妈咋来了”,他抖了抖,还是笑得跟二百五似的:“叫师傅,你这没良心的。”

  我脸皮厚,继续说:“不是约好的初一十五叫么,今儿年三十。瞎子,没准备你的饭,吃饭我要收费。”

  小花在旁边嘁了一声,转头就进去了,秀秀说黑瞎子是看到她发了朋友圈,说是刚好在这边有个活,就硬是一起过来了。

  我嘴上说着要收费,倒也不怎么在意,黑瞎子这些年帮了我不少,蹭顿饭倒没什么。

  黑瞎子进去后就跟我爸妈一阵寒暄,连声说受了我二叔不少的照顾,他这人虽然瞧着没个正形,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一通瞎扯下来也和我爸妈熟了起来。

  我特意和我爸妈说了别让我二叔过来,那老狐狸就想着让我回去,大过年的别整得大家都不舒坦。黑瞎子在里屋坐了一会儿,又跑到厨房来看,看到闷油瓶就道:“哑巴,有一阵子没见。”

  闷油瓶冲他点了点头,我端着菜从黑瞎子旁边过,挤了他一下让他走远点,厨房光线不行黑灯瞎火的,他眼神儿不好别一会儿掉锅里去了。

  黑瞎子听了就一阵笑,我没理他,把手里的菜放好,就去把土烧打开。

  小花和秀秀也过来搭手,菜很快就上齐了,一桌子花花绿绿热气腾腾的,胖子的鸡宰了好几只,又是烧又是炖的,堆得都冒尖了,再配上各色土特产,这年夜饭看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

  大家都饿了,我爸说了几句开场词,一群人就动起了筷子。我妈中途戳了戳我,问我那戴墨镜的朋友吃饭都带着墨镜,怎么夹菜,后来见他挥着筷子动作迅速,一捞一个准都快挥出重影了,就闭了嘴。

  我这些年都没过回家过年,一开始这顿饭还吃得有点沉默,胖子开口扯了几句,小花又接了几句,气氛这才活跃了起来。

  话头一旦打开了,一桌子人就开始边聊边吃,我爸喝着土烧,觉得还挺带劲儿,问我有没有多的,我妈就瞪了他一眼,还踢了他一脚。

  我爸也不问了,就来和我碰杯,我站起来敬了他一杯,他喝了一口,然后又去看坐在我旁边的闷油瓶。我心里动了动,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闷油瓶,他倒很镇定,跟着我站了起来,陪着我爸喝了一杯。

  其他几个小辈轮番过去敬酒,秀秀不喝酒,就在旁边帮我爸妈夹菜。我爸似乎还挺高兴的,都乐呵呵地干了,又要去跟闷油瓶碰杯,我妈又瞪他:“还让不让小张吃饭了,这酒上头你也给我少喝点。”

  她说了几句,又看向我:“光顾着自己吃。”

  我正扒着饭,闻言“啊”了一声,我妈看了一眼我碗里的鸡腿,那是刚刚闷油瓶从黑瞎子筷子底下捞过来的。我想了想,夹了一筷子笋给我妈,又偷偷给闷油瓶夹了一个鸡翅膀。

  我妈似乎叹了口气,嘴里叨叨了几句“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儿的”,然后就开始在桌子上数落我这些年的罪证。

  我早料到她会来这一出,装聋低着头只顾扒饭,胖子和我妈同仇敌忾,一搭一唱,听得小花秀秀直乐,黑瞎子也噗了一声,说:“是有够缺心眼儿的,哑巴你也不容易。”

  “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我骂他,闷油瓶倒是没理他,就在那里吃我给他夹的菜。

  这顿饭还算是宾主尽欢,吃完之后一群人就凑在房间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这节目这些年据说也是越来越难看,但过年不看这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得把电视开着,放着这个当背景音乐才觉得对味儿。

  我早就把干果零嘴摆了一桌子,小花胖子居然和我妈还有秀秀凑了一桌麻将,四个人就在那里稀里哗啦,黑瞎子和我爸又叨上了,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凑在那里聊什么。

  闷油瓶坐在我旁边盯着电视看,但我总觉得他又是在发呆。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就陪着他坐在那里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剥桔子吃,自己吃一半,又顺手递到他嘴边,他张口就接了。

  他的嘴擦过我的手指,我才突然清醒了一下,偷偷去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安心了一点,但接下来还是忍不住往他嘴边递。

  虽然这节目很无聊,但我这些年基本都没看过,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新鲜,再加上闷油瓶坐在旁边,这种感觉让人也不心烦,配合着周围人的说话声,反而让人非常的安心。

  我坐在那里,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跟着电视里的观众笑,眼前却不由自主有点模糊。闷油瓶似乎察觉到了,覆上了我的手,我回握住了他的,想了想就说:“小哥,我就觉得挺高兴的。”

  他“嗯”了一声,看着我眼睛里也带着一种温度。

  就这么闹腾了一段时间,我爸妈首先提出要去休息了,老年人现在都睡得早,经不住熬夜。我起身送他们过去那栋收拾好的土楼,闷油瓶跟着拿东西,乡下不是哪儿都有灯,我打着手电筒让他们小心点跟着我走。

  我爸似乎喝得有点上头,摇头晃脑地就在那里感叹乡村虫鸣,自然原生态。

  我妈搀着他,到了住的地方,我跟她交代了一下洗漱之类的事项,正准备走,我妈叫住了我。

  她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看向我,说:“你爸也说过你了,我们拗不过你,你们俩好好过就行了。”

  我知道她的确是看出来了,就应了一声。我妈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手提袋出来,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围巾和一件米色的毛衣,看款式和花样是我妈以前常织的那种,嘴上客气了几句:“织毛衣多伤眼睛啊,我也不缺衣服。”

  我妈瞪我:“谁说给你的,给小张的。”

  我当下就噎了一下,闷油瓶好像也愣了一下。我妈从我手里把袋子夺了过去,塞到闷油瓶手里,让他回去记得试试合不合身。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走就一边在心里琢磨,这总有种自家小孩儿比不上隔壁的小孩儿的酸溜溜感,但我更多的还是高兴,就和闷油瓶说:“我妈这手艺还行,你回去试试。”

  想了想我又补了句:“哦,现在是咱妈。”

  这话说得我心里有点乐,差点没一脚踩到田里去,闷油瓶拉了我好几把,最后干脆牢牢地把我牵着往回走。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黑瞎子补上了三缺一的麻将局,他们四个在那里打得热火朝天。我大大咧咧地牵着闷油瓶就进去了,那四人看到了也没多说什么。

  最后一把好像胖子胡了,兴奋地直嚷嚷着让小花掏钱。小花面不改色,斜了他一眼,他想了想,突然就哑火了,这些年我们欠他的钱把胖子丢煤矿里做十年黑工都不够。

  小花没掏钱,后来就说给大家唱一曲,秀秀舒展了一下筋骨,配合着也跳了一段舞,听得胖子是如痴如醉,连黑瞎子都跟着直打拍子。

  又闹了一阵,时间马上就要零点了,几人也把牌局停下了等着跨年。小花看了会电视,突然回过了头看我,问:“你真的准备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知道,我只是现在想待在这里。”

  他没有追问,看了一眼闷油瓶,说:“你只是不想待在其他地方而已。”

  说完他就闭了嘴,低头又去刷手机,我看了看时间,马上也快零点了,就打起精神收拾残局,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电视里传来了倒数的声音,穿得花花绿绿的表演人员聚在了一起,笑得一片喜气洋洋。伴随着最后一秒倒数的落下,电视里爆发出一阵的“过年好”,同时村里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那阵仗震得我们要提高声音才能让周围人听到说话声。

  烟花和各种二脚踢也在天空中爆开,胖子把他早就买好的鞭炮烟花扛了出来,说让老乡们也看看咱们的,他爆破老王子不是白叫的。

  黑瞎子被胖子拉着去帮忙挂鞭炮,秀秀跟着他们在院子里闹,挥着仙女棒一阵的笑声。小花没掺和进去,就抱着个手臂靠在墙边看,脸上也带着笑容。

  火药的烟尘混杂着冷空气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没出去,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闹腾,时不时地笑骂几句。

  闷油瓶站在我旁边,我刚刚让他去试了我妈给他的毛衣,他现在就穿着我过年给他买的黑色羽绒服,里面是那件米色的高领毛衣,更加衬得整个人白净,惹眼得要命。

  之前试的时候见我一直瞅着他看,他还以为我是馋我妈织的衣服,把那条围巾直接给我围上了,现在我就裹着那条围巾,在一片的烟花和鞭炮的响动中,提高音量冲他喊:

  “小哥!过年好!”

  烟花的光在他脸上流动着,我看到他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似乎是笑了笑,弧度很浅,然后就伸手过来牵着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