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17章 坦白

  又这么过了一阵子,胖子中途打过几次电话来,说房子的事有着落了,再过一阵子我们应该就能过去了。

  我最近没事干,就喜欢搬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要是再配上一杯茶一个收音机,都能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有一天太阳正好,我晒着晒着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搭着毯子。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闷油瓶好像正在换灯泡——饭厅那个灯泡最近有点接触不良,老是闪得人眼瞎。

  我看了一阵他的背影,他就穿着我在超市给他买的T恤衫和休闲裤,坐在梯子上正仰着头拧灯泡,动作很轻,基本没发出什么声音。

  我把头转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一阵子我想了很久,我对于他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看的。

  我以为想这个问题会让我感到不自在,毕竟已经活了三十几年,甚至在大学也不是没有暗恋过漂亮学姐,但如果把对象换成他,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反感或者违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十年的对抗让我没有了任何心思,别说清心寡欲,就是多看一眼跟十年计划无关的人我都觉得烦。

  我想了很久,觉得要找个人问问,去网上一搜又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看了下我就惊了,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最终我给胖子发了条微信,想了又想,改了又改,发过去一条:你觉得我和小哥,怎么样?

  胖子很快回复了:什么怎么样,你俩都好成那样了还用我逼逼。

  我吸了口气,豁出去了:我妈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胖子那边沉默了一阵,回复道:你带回去见家长了?

  然后很快又接了一句:你同意了?

  我手下顿了顿,打了一个字:没。

  胖子很快又回复了:那说明你还没缺心眼,我就一句话,咱小哥那质量,那能耐,过了这村没这店,人人都道哑巴好。

  我看他一下子就扯远了,手下噼里啪啦地打出一句话:别瞎鸡巴扯,问你正经的。

  胖子那边很久没有回复,久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干别的事去了。半晌他那边弹出了一句:你都开始想到这一层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事儿你得自己想明白,该品出什么结果是什么结果,胖爷我站在你这边。

  又补了一句:我也就提醒你再多想想小哥是怎么对你的,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说完这句,他就不再回复了,然后立刻发了一条朋友圈:暂不接待心理咨询,再问收费,一条五千。

  我一看就气乐了,但也知道这个事情别人帮不了,这就是我和闷油瓶两个人的事。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很多细节,又想我为什么会烦躁。这些我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都是有原因的,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去想到那个方面。或者说我想到过,但很多时候我会避开深思。

  然后我突然就明白了,觉得是因为我习惯了。我似乎是长久以来,都习惯了闷油瓶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习惯了自己同样用能给予他的最好的回馈给他。这种习惯是独特的,如果出现一些无关人的介入,就会让我不自在。

  闷油瓶对其他人会这样么?我回忆了很久,得出了一个否定的结论,最后暗搓搓地想:那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而反过来,我对他是个什么感觉?

  毫无疑问,他是对于我十分重要的一个人,我花了十年时间,我心甘情愿。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感情的深重已经无需再多说。

  但这份感情的叠加,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我没有意识到的地步。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的人,但在我看来他并不是那么没有烟火气。他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他被迫在上面呆得太久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就这么硬生生地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了人间,是不是错了。但在我看来,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拥有更多。我思考过我这样是不是把他拉下了神坛,但现在我不会后悔我这么做过。

  也正是因为他太好了,我觉得我习惯了这一切。这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这种感情似乎已经渗透到了日常的方方面面,我习惯了,或许他也习惯了。但在某个时间点,已经水到渠成。

  时间到了,感情也到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去点破。

  而这份感情也并不关乎性别,或者有没有生死患难,也仅仅因为是他。

  想到这一层,我突然就觉得通透了。胖子经常说我是一个很容易陷入死循环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轴的人,但一个东西只要我觉得自己理解透了,我就能很轻松地去接受其他的所有。

  能这么豁达地接受这一切,还可能是因为对象就是他,不是别人。

  我当下心里一阵轻松,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去看之前偷拍的那张照片。上面的闷油瓶就好像是水墨画中的一笔,我当时看了又看也没舍得删,甚至还在电脑里也存了一份。

  闷油瓶这时已经从梯子上下来了,正把梯子搬到一边去。我觉得他头发又长了些,之前就想过给他理发,但杂事太多后来就忘了。于是我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冲他说:“小哥,我给你理个发吧。”

  铺子周围是没有理发店的,要理发只能去商场。但我想到那些衣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在他头上动剪子就浑身不自在,一时兴起打算亲自动手。

  但毕竟是闷油瓶的头,换成胖子我可能就直接拿剃刀给整个光头了。我也没敢直接下手,偷偷摸摸找了顶假发练了好几天,过了几天觉得手熟了,又拿自己下手试了几剪刀。

  不过这几剪刀下去我就给自己剪残了,当天都是拿正面对着闷油瓶的,直到吃饭的时候他觉得实在太可疑,把我的脑袋给扒拉了过去。

  我一脸的尴尬,其实也不是太明显,就是后脑勺给搞秃了一小块,发尾也被修得跟狗啃似的,过段时间就能再长回去。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惨,我居然觉得他看着脸上带上了一丝笑。

  看到他这表情我也不窘迫了,马上说:“小哥你也别笑,到时候我要是也给你剪残了,我们就一起去剃光头。”

  话虽这么说,真正到了下剪子的那天,我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闷油瓶一直都很安静,坐在那里任我折腾。当天的天气不错光线正好,我搬了个凳子让他坐在院子,现在阳光跳动在他头发上,好像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我很专注地给他修着头发,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剪刀的咔嚓声。最后我在他正面猫着腰把他的刘海也修好了,又左右打量了一下,才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有些得意地直起身子,邀功似的拿镜子放到了他面前:

  “小哥,还成吧?看来以后老了我还能去桥洞下摆个剃头摊糊口。”

  头发其实剪得很简单,也就是整体修短了,但显得闷油瓶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也就看了镜子一眼,然后回看向我“嗯”了一声。我看到他神色专注地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里全是初秋的阳光,以及我的影子。

  我愣了一下,心脏又跳了跳,也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我自己想明白了,我也觉得他是有那意思的,那想透不说透,还不是品了个寂寞。

  我犹豫了一下,给闷油瓶把围着的毛巾解开了,又帮他把身上脸上的碎发扫掉,然后说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但他坐着我站着又不太合适,我俩在桌子前面对面也感觉太严肃,最终也就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挨着坐下了。

  我没敢看他,酝酿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哥,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不太对。也不是不太对,是我们相处得太好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到了另一层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自己说得磕磕绊绊的,又乱七八糟。旁边的闷油瓶沉默了很久,突然开了口叫了我一声:“吴邪。”

  我有点紧张,也没抬头去看他,只听到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在十年前我的所有行动都受命运驱使的,但唯独只有一件事,我顺从了自己的本心。”

  说到这里他似乎回忆了一下,随后我感觉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那就是去杭州找你。”

  这话让我的大脑一瞬间就空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去看他。他也静静地看着我,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包括眼睛里的神色。

  我跟被蛊住了似的看了他好一阵,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豁出去了似的说道:“那咱俩这样,算是处对象么?”

  说完我马上把我的手机屏幕凑到了他面前,我还怕他理解不了什么是处对象,提前搜索好了解释给他看。

  他有些无奈地把我的手按了下去:“吴邪,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些无奈,但神情很专注,我也说不上里面有什么复杂的感情,但在这一刻我觉得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我。

  他想了想,又轻声补了一句:“那天在你家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有。”

  我听了,心里猛地一阵乱跳,突然之间就胆肥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那我就当你认了,我能耍流氓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我也没等他回答,说完了就凑过去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我有点后悔,觉得是不是这层窗户纸捅破得太快了点,耍流氓也不是这么耍的。但屁股还没往旁边挪开一些距离,闷油瓶就一把拉住了我。

  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脑袋后面,同时用力把我扯了过去,一个吻就这么压了下来。他的唇带着些凉意,但混杂着阳光,又有了一丝温热。

  他的头发扫到了我的脸上,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和唇齿间最终只剩下了他的气息。这明明是很突然的一件事,但除了前一秒的一丝惊讶后,我却并不想避开。

  我觉得光照得我眼前有些发花,就在这变得有些滚烫的空气里,我抓住了他的衣服,狠狠回吻了回去。

  午后的光洒满了院落,远处隐隐听到了有钟声传来。也不知道外面有谁路过,收音机里正播着戏曲,是《西厢记》,此时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第二册 雨村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