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斯抱着手臂看奥姆的笑话。
大概是因为奥姆看了他笑话,又或者因为他看着奥姆的经历就仿佛看到了他自己，所以他这个时候笑得格外快乐。
“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奥姆。”那个金发的男人如是说道，他用非常诚恳的目光看着奥姆，如此表现，告诉奥姆，他并不是欺骗或者敷衍他，亚瑟是真实的如此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比我更好的王，奥姆王。”
“难道说你想要抛弃我……抛弃我们吗？抛弃整个亚特兰蒂斯？”一向淡定的奥姆此刻表现的非常激动。
看得萨拉斯只想笑。
真的，萨拉斯特别想笑,他看着奥姆那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笑。
奥姆似乎还在期待什么，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失去希望，也或者说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和亚瑟之间的巨大差别。
这一切,萨拉斯能够理解。
因为他也经历过，但是他比奥姆幸运,他从一开始就清楚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们爱你是可能的，他们为你放弃自己的原则就是不可能的。
萨拉斯从来不会,好,他有那么一次稍微期望了那么一点。
然后，现实就打了他一个足够响亮的耳光。
接下来他就不会抱有希望了。
所以,他看着奥姆仿佛看见了那个可笑的自己,看着他被亚瑟拒绝。
亚瑟也许很爱他，也很爱亚特兰蒂斯，但是亚瑟更爱地面，更爱自由,更爱他的英雄事业。
这就让萨拉斯看了一场笑话——一场和他同病相怜的笑话。
从亚瑟家离开的时候，奥姆的表情非常恐怖，相反萨拉斯的表情非常轻松。
他甚至哼着小曲，仿佛扫去了心里的所有阴霾。
对此，奥姆非常生气。
他阴沉着脸说道：“你在嘲笑我？”
“你也看过我热闹，奥姆。”萨拉斯歪了歪头，“我们扯平了。”
“你好像很不怕死？”奥姆冷冰冰的说道，“你是我最讨厌的地面人，你知道我是可以让你死的。”
萨拉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个东西？别开玩笑了。”
他才不怕死，如果不是因为彼得，他根本不可能受制于奥姆。
而现在他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说实话，看着奥姆这样恼羞成怒，他甚至有些可怜他了。
“说实话，加入我们怎么样？”萨拉斯眯着眼睛说，“我有一个超级牛逼的组织，我们准备搞一件大事，你不是有个超级英雄哥哥吗？我敢说，你哥哥看了我们搞得事情，绝对愤怒的想要撕了你，那样他就满心满眼都是你了，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萨拉斯的表情微微冷下来，他用几乎是残酷的声音说道，“你想要永远不可能实现，因为他们爱他们的英雄事业胜过了你，胜过了我。他们对你好，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不是因为你有多特殊。”
萨拉斯微微靠前，他的声音有别样的诱惑：“心痛吗？心痛就对啦，痛着痛着，就不痛了。然后就不会感觉到希望了，可惜的是，他们不会痛……不，他们也痛，可是他们没你痛。”
“他们没你痛。”萨拉斯低声重复了一遍，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非常低，低到几乎听不见，然后他又迅速的提高声音，扬起一个快乐的笑容，“所以来搞事情？让他们体会到你的疼痛，明白你的愤怒。”
他们有什么错呢？只是在他们的天平两端，萨拉斯也好，奥姆也好都比不上一些其他的东西。
萨拉斯一直觉得他们是对的，可是哪又怎么样呢？他是一个反派，他不需要遵守英雄的手册，他不需要为其他人着想，他应当是自私的，疯狂的。
他甚至不需要守着一些无聊的底线，守着那些底线好累的。
因为他是个反派，没有人期望他会去做什么，包括他的父亲和彼得帕克。
没有人对他怀揣希望。
“所以，加入我们，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
*
“好了彼得，没什么问题了。”托尼把来自亚特兰蒂斯的“礼物”装进了一个特殊制作的盒子里，然后拍了拍彼得的肩膀，“下回注意点，别在做那么恐怖的事情了。”
“以为你死了，托尼爸爸差点把自己哭死。”克林特抱着手臂，随意的在旁边说道，“注意点小子，再来一次，他那个破烂心脏可受不了。”
“滚。”托尼反过头就骂了克林特一句，转头就把他赶走了。
“抱歉，托尼。”彼得觉得愧疚，他明知道托尼会如此担心，可是在那一刻他还是选择了欺骗他。
他甚至从托尼手上救走了萨拉斯——一个被追捕的罪犯。
想到萨拉斯，彼得内心中间有种混杂着愧疚和庆幸的复杂感。
他很明白萨拉斯是个反派，可是偏偏又是这个自由而疯狂的反派，让他一次又一次产生一种怜悯。
是的，他怜悯萨拉斯，
他怜悯萨拉斯身上不得自由的疯狂，他怜悯萨拉斯周身永远环绕着的痛苦挣扎。
可是他又很庆幸，萨拉斯能够让他这样去怜悯。
如果不是不得自由，他不可能还是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还在挣扎，他恐怕早就已经坠入深渊了。
但是，彼得在这个故事里又算什么呢？
“彼得，彼得？”托尼叫了两声，彼得才会过神来，连忙去看他，“你在想什么？是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遇见了美丽的姑娘吗？”
托尼调笑的说道，但是眼神却难得锐利，很显然，他心里怀疑的不是这个。
“不不不，没什么的。”彼得连忙过，“我就只是想起了亚特兰蒂斯，觉得那些人，好像有点危险……”
后面的话彼得越说越低，明明也算是实话，可是他就是觉得托尼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对着托尼，他说了第二个谎，他隐藏了萨拉斯的存在，对外只说自己落水后是被亚特兰蒂斯人抓住了。
彼得觉得这个谎话太过愚蠢，他感觉到心虚，只是一直到说完，托尼都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反而笑着说：“那些亚特兰蒂斯人确实很危险，下一步我准备将他们列入防备对象。”
彼得暗地里松了口气，他又觉得愧疚了。
托尼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下回注意点安全，我真差点以为你死了。当然了，这也怪那个魔术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说出那种话来误导我。”
猛然之间听到萨拉斯的名字，彼得有些不自然。
再听见托尼的话，他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他并没有想伤害我，他只是想……”
说到一半，他猛然停住。
不止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说这么一句话有了太多的漏洞，也是因为他察觉到一些不对。
“他说……我死了？”
彼得到场的时候，萨拉斯和托尼，史蒂夫的战斗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萨拉斯如何欺骗他们。
魔术师……魔术师为什么要谎报他的死讯？
彼得觉得心脏砰砰直跳，猛然之间升起复杂的感觉。
他好像是明白了，好像是知道魔术师在想什么了。
“我的，我的，我的……”
“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彼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觉得这一切又荒谬又可笑，偏偏他的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彼得，彼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托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担心。
“托尼，托尼……”彼得犹豫了一瞬，他咬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的，但是却又不得不说，“如果有人对你说，他希望你呆在他身边，藏起来，你会……”
托尼看着他，明白了。
“我会劝你离他远些。”托尼毫不犹豫的说，“太过极端的爱恨，只有疯子才会有，而往往就是这些人偏激，难以理喻。无论他对你的态度有多么热切，那都不是你想的那种，仅仅只是因为他需要，在任何一种情感内，他都会选择先满足自己，而后在满足别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和疯子永远不同。”
不，不是的，彼得张了张嘴。
魔术师不是的，他一直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他有……他有尝试先考虑别人，在考虑自己。
他只是做不到，他不是没有去做。
要不然，要不然他也不会放我走了。
彼得忽然感觉到难过，因为他知道托尼说得是对的。
无论是想要去做没做到，还是根本就不想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彼得，离那个人远一点。”托尼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时候他才看起来像个长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彼得最可靠的长辈，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他并不是一个你期望中的那种人。”
彼得点了点头，还是觉得难过。
这个时候，刚刚被轰出去的克林特重新走了回来。
“哥谭的怪咖突然来了，说是想见见你。”他对着托尼说，“说是有点问题，关于他那个哥谭的疯子。”
“那些哥谭的疯子就该由他自己来处理。”托尼恶狠狠的说道，“这件事情我非得和他计较到底不可。”
彼得勾了勾嘴角，觉得蝙蝠侠一来，托尼忽然一下就又变回了那个他认识的托尼。
“我也去。”
托尼犹豫了一瞬，他在彼得身上察觉到一些奇怪之处是关于哥谭那个反派的，所以他并不清楚让彼得掺和进这件事是否正确。
但是他很快又做出了决定——彼得应该面对这件事情。
于是他就带着彼得一起，前往了大厅。
“听说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玩的都不打算回来了？”一进大厅，托尼脱口而出一句嘲讽。
然而他说完了却发现一惯喜欢用冷笑或者同样的嘲讽回复他的蝙蝠保持了沉默。
他甚至取下了不会在复仇者大厦每取下的面具，露出里面属于布鲁斯韦恩的俊美脸庞。
只是那张脸上，此刻有的只是蝙蝠侠的疲惫，而不是布鲁斯韦恩的潇洒。
托尼到时，他正闭着眼睛，又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思考。
“发生了什么，布鲁斯？”托尼压下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布鲁斯缓慢的睁开眼睛，他转头看向托尼：“你见过魔术师了？”
托尼意识到布鲁斯有些奇怪，那双一向锐利而坚定眸子此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在那双蓝色的眸子最深处。
但是他还没有回答，布鲁斯的视线就已经越过了他，落在了身后的彼得身上：“你见过魔术师了？”
那句话他不是问托尼的，他是问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