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你去。”
听得师尊传讯后, 婵玉没有片刻犹豫，便一改先前的态度，干脆地应下了。
其态度转变之快, 让孔宣为之侧目。
孔宣道, “可需要我陪你一同？”
那边碧霞童子听了, 忙道, “娘娘只传了这位仙子, 还请孔宣殿下莫要为难小童。”
孔宣冷冷看过去，扫了那童子一眼, 微微缓和道, “原来是一只青凤, 难怪……你投身在女娲圣人门下也是好福缘，当好生侍奉娘娘, 殿下一词休得再提。”
碧霞童子低垂着头, 轻轻嗯了一声。
婵玉见此，略有疑惑。但她看得出来孔宣似乎在被称为“殿下”以后, 心情不佳。故而也不敢询问。只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想着若有机会, 找师尊或者师兄问问倒是可以。
而后对孔宣道, “孔叔叔不必为我担忧。我方才收到了师尊传讯, 师尊让我放心前往, 自有他看顾。”
婵玉：有师尊，无所畏惧！
却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方竹简，请求道, “这是西伯侯的信件，孔叔叔可否帮我转交给伯邑考哥哥？”
“可。”
孔宣接过竹简，又一次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
温声道，“我会替你护送伯邑考归西岐。若从娲皇宫回来，可到朝歌寻我。若在别处遇到麻烦，捏碎玉符，我便知晓。”
夜色下，青年周身淡漠不染凡尘，孤高绝傲。却因为那一缕温和，缓和了其孤傲之势。
婵玉感动之余又有些迷茫，小声道，“我并未帮过您什么，孔叔叔为何待我这般好？”
孔宣愣了愣，笑道，“许是合了眼缘吧。何况，待你修为至大罗金仙，吾确有一事要你相帮。这可不是玩笑话。”
婵玉眨眨眼，勇表决心，激情昂扬道，“为了孔叔叔的事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孔宣失笑，轻轻一弹她的额头，似喜似叹道，“真是个小丫头——”
拜别了孔宣，那碧霞童子取出一件金色云梭请婵玉登上。
那云梭相较于当年东海上多宝师兄用的要小巧许多，堪堪站下了两个人。可卖相与速度上却优胜百倍。
云梭一启动，便有彩云托腾，霞光氤氲。瞬息间直冲云霄，离地万里。约摸小半个时辰以后，云梭飞入一片混沌中。
混沌是一团看不清的灰蒙蒙，无光，无暗，没有灵气，亦没有魔气。地水火风混合，成一团团灰影漂浮的陨石星子。
入得混沌，便已至天外。
婵玉开始感到些许紧张，忍不住问碧霞童子，“女娲娘娘是什么样的？”
碧霞童子闻言，道，“圣人至尊，岂敢私下议论。”
婵玉嘴角一抽，转而就想起了金鳌岛上的某次一众亲传弟子聚会。
也不知是哪个先提了一句，“说起师尊呐，你们晓得吧——”
尾音意味深长。
众人纷纷表示他们不仅晓得，还晓得不少，就是不知道他指得是哪一条。
于是纷纷——
“好收徒，一收成百上千？”
“好面皮？”
“小心眼？”
“爱罚抄？”
“喜新厌旧？”
“一言不合就用青萍剑打徒弟？”
……
说了一轮坏话，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补救。
“有了小师妹以后已经不收徒了。”
“对，好面皮哄一哄……咳，也就过了。”
“传讲道法深入浅出，言无不尽，从来不嫌弃我等跟脚，赐下重宝。”
“罚抄是罚抄，但是跑了也不追究。”
“收我们的是诛仙阵图，跟师尊冒得关系。”
“护短，是真护短。”
婵玉：这个，算是私下议论吧？
想过了一番师尊和诸位师兄，那点子紧张好像也跑偏了。
一如孔宣之前那句，天塌下来——还有师尊顶着呢。
截教弟子，就是这么的欢乐和安稳。
云梭在混沌中又行了不知多久，婵玉见得前方灰暗的混沌中出现一点彩色亮光。
眨眼间飞到近处，亮光扩大成一个彩色漩涡。
还未进入，远方又缓缓行来一个闲人。
为什么说是闲人？
只因其人红衣绣白鹤，仰身侧卧在一头乌黑的夔牛背上，夔牛周身五彩云环绕，两只牛角如弯月，额头中间还有八卦图案。蹄踏风雷。
夔牛缓步慢行，那人也不催不管。似是百无聊赖一般，以大神通攫取黯淡星子，调换位置转圈圈。
故其人走过之处，混沌震动，星移斗转，地水火风乱卷。好不热闹。
而与混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又是那人无处不体现的悠闲自得。
实在是……令玉扶额。
毕竟，这闲人，可不就是她的师尊么……
无语是无语，看到那红色身影的一瞬间，婵玉的心却是踏实落地了。
碧霞童子见了圣人，哪有不拜之礼。
忙驾驶云梭，至圣人跟前下跪，口称，“拜见通天圣人。”
婵玉就没那么拘束了，喊了声“师尊”，甜丝丝，格外雀跃。一双明眸晶晶亮亮，喜悦非常。
教主侧卧于牛背上，以肘撑着额头。红衣松垮垮，青丝未曾用冠束起，部分披在肩头，飘飘扬扬，显出几分随性，几分慵懒。
听得婵玉声音，方睁开眼，半起身，懒懒道，“徒儿过来。”
说话间，却是伸手往混沌中一指。
只见得地水火风在一指之力下卷涌散开，形成一条由纯粹的上清仙光铺就的道路。
婵玉便下了云梭，踩上仙光大道。
见四周，仍是混沌的地水火风，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混乱。自己周身，却是稳定的上清仙光，安静怡然。
倒是难得的奇景。
碧霞童子眼中羡慕。
大罗金仙才具备进入混沌的资格，准圣也不过能在混沌短暂停留。除了圣人，还有谁能在混沌中这般自在随心？
似他在娘娘座下修炼万年，敢随便进入混沌，怕也是转瞬就被地水火风吞噬的下场。每每领命出行，都要仰仗云梭灵宝。
再说婵玉。
行得几步路，教主却是懒得看她慢慢走，手指一勾，准备直接把小徒弟拉过来。
婵玉只觉一股劲风吸力拉扯，转眼就从混沌中，落于牛背上。
夔牛“哞”叫了一声，甩甩尾巴，蹄下风雷轰鸣。似乎对背上多了个人不太高兴。
圣人低斥一声，“夔牛”。
那厮便安静如鸡了。
婵玉略感无辜，这夔牛是通天的坐骑，在婵玉来截教前，教主出行都带着他，时常出去收个把徒弟。婵玉来了以后，教主不再收徒，就待在碧游宫盯着她一个。且带她去首阳山东海时，也是直接破开空间自己去的。
夔牛不能出去玩，就把帐记到了婵玉身上。看到她就闹牛脾气。
蛮牛一头，又曾去过紫霄宫听道。脾气上来，除了教主，谁也管教不得他。婵玉也只能尽量避开。谁想今天教主直接把她接到牛背上了呢？
通天管教过了夔牛，低头一看怀中小徒弟，竟是皱起了眉头。
婵玉半靠着师尊，倒也没什么不自在。她从小与通天亲近，摸头揉脸举高高……咳，如今不过是同坐牛背上，靠的近一些，倒也无妨。
仰起头，她就见师尊皱起了眉头，眉眼间颇有些嫌弃，说她是，“一身鸟味儿。”
婵玉：……
这话说的……金鳌岛那么些飞禽走兽，您怎的不嫌弃呢？
脸颊鼓起，刻意又凑近了些，“师尊给的赤霞仙衣，一根毛都没有，哪来的鸟味？”
教主把头一撇，继续嫌弃小徒弟，“还有狐骚味。”
婵玉：……都怪妲己！毁我清白！
“是遇到一只千年狐狸精……”
绝口不提鸟味的事。孔叔叔美美的香香的，怎么可能会有鸟味！
话还没说完，一大团上清仙光从头灌到尾。婵玉整个人都沐浴在上清仙光下，一脸懵逼。
片刻后，上清仙光消散。
教主把头转过来，故意嗅了嗅，道，“行了。进去吧。”
遂驾着夔牛，迈入那彩色漩涡之门。
从懵逼中回神的婵玉嘴角微抽，感觉自己浑身都是上清仙光的芬芳……
师尊的操作，近些年越发奇异了。果然不愧是师尊！
不远处，云梭上的碧霞童子，比婵玉还要茫然无措，并怀疑仙生。
用力晃了晃脑袋，甩开那奇奇怪怪的感觉。才有勇气跟着步入漩涡。
穿过彩光漩涡，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此间，瑞霭纷纭，祥光缭绕。十来宫殿楼阁悬浮在云海中，彩光飞舞，仙雾茫茫。有仙鹤鸾凤，翩戏飞舞。有灵芝仙草，氤氲生香。
碧霞童子下了云梭，态度恭敬，在前引路。
有那穿梭的仙娥童子，也来参拜圣人。婵玉沾了圣人的光，受了不少礼。
行至一座红光微放的大殿前，只听得殿内传出一女声，兼有慈悲与威严，好似温柔，又好似淡漠，伴随着圣人道韵，令人心旷神怡，神思清明。
“通天师兄可否止步于此，卖吾个面子。让你的小徒弟单独进红鸾殿？”
通天道，“女娲师妹既然称吾一声师兄，何不出门相见。”
竟也是携带了上清道韵，仙音袅袅。
那殿中又回了一段话，却是以大神通模糊了内容，却是让周遭仙娥童子乃至婵玉，都听不明白圣人娘娘说了什么。
只知在这段话以后，通天圣人退了一步，对婵玉道，“如此，你便单独进去吧。为师在殿外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有很多人要转买孔宣股？嘻嘻(?˙︶˙?)
本想当一条隔日更的咸鱼，翻到评论就把我吓醒了……切片片红烧油煎什么的好残忍的说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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