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斯巴达小祖宗>第一百零一章

  一旁的富家子弟们还露出羡慕的神情,雅辛托斯扫了一眼就颇为辣眼睛地收回目光。

  哪里都有脑子不好使的贵族。

  哪里都有欲壑难填的政治家,试图借神明之力满足自己的野心。

  在斯巴达时如此,在雅典仍是如此。

  相比较之下,先前在冥界的日子倒能算得上单纯快乐了。

  也不知迪西亚听没听出雅辛托斯的言外之意,他矜傲地扬起下巴:“雅典将会横扫希腊,海神的威名将传遍希腊的每一个角落!”

  “嗯,”雅辛托斯敷衍地应和,“所以死于神明的制裁是怎么回事?尼刻是暴毙?还是淹死?”

  迪西亚脸上的傲气顿时凝固了一下,极为不悦地瞪了雅辛托斯一眼,磨着牙道:“你就那么在意尼刻?他已经死了!现在统治雅典、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人是我!”

  雅辛托斯觉得迪西亚这一通火发得莫名其妙:“……嗯,哦。”

  他含糊地应了一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他的错觉,还是迪西亚说的话确实引人误解?他怎么听的迪西亚像是在拈酸吃醋一样。

  不可能吧,这位将军次次见面眼神都毒得像恨不得他当场暴毙。

  雅辛托斯开始思考迪西亚将军说话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调调,迪西亚却已经整理好情绪,重新振作:“来吧,雅辛托斯陛下。你不是想知道尼刻是怎么死的吗?让我们换个更方便交谈的地方。”

  迪西亚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眼神却半点谈不上友善,但这并不足以让雅辛托斯在意。

  直到迪西亚微微抬手,一抹海蓝色的微光自迪西亚戴着手甲的掌心流溢而出,眨眼间就汇成一道淡蓝色的蛋壳状屏障,将雅辛托斯和阿卡一道围困在内。

  迪西亚终于从雅辛托斯脸上看到自己所想见到的惊讶,快意地纵声大笑:“看见没有?这就是海神赐予我的力量!那些声称深爱你的神明呢?可曾与你分享过这份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力量?”

  迪西亚的表情得意的称得上张狂,看得雅辛托斯都不忍心告诉他,自己一般都不是和神明“分享力量”,是直接把神明的神格拿来玩。

  想想还没从迪西亚嘴里套出的情报,雅辛托斯体贴地咽回真相:“没有。走吧?”

  他用的是安抚的语气,但说的内容配上这语气,就显得对迪西亚特地展示、引以为傲的神力十足的不在意,颇为气人。

  迪西亚的畅快笑容一下又卡住了,半晌才恶狠狠地道:“走。你还想装什么云淡风轻,早晚我要把你脸上淡定的面具撕下来。”

  “……咳。”雅辛托斯干咳一声。

  差点他就脱口而出“我戴的是个木面具,你想摘现在我就可以站给你看”。

  瞅瞅迪西亚将军的脸色,雅辛托斯还是颇为辛苦的将调侃咽了回去,顺道往阿卡的方向靠了靠:“你猜他要带我们去哪?”

  阿卡默默地垂眸看他。

  这人的语气,总让阿卡有种又要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感觉。

  果不其然,雅辛托斯挂着优雅的笑容,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嘴里却用气音道:“最好是地牢。之前在冥界我怎么没想到呢?希望我们的将军大人识趣一点,弥补一下这份遗憾。”

  “……”

  人家迪西亚将军押解你是为了让你弥补遗憾吗?能不能有点俘虏的自觉?

  …………

  当俘虏的意识,真要说,雅辛托斯也是有的。

  就是比较稀薄。

  毕竟被抓来抢去的次数多了,对这种事雅辛托斯基本已经习以为常。

  上一个想囚困他的还是冥王哈迪斯呢,现在还不是诚恳祝福他长命百岁。

  不过考虑到迪西亚将军真的为他安排了地牢这个“梦中情房”,外加还需要套话,雅辛托斯多少收敛了一点。

  至少迪西亚将军刻意压沉声音,意图营造威慑人心的压迫感时,他选择了配合地乖乖闭嘴,当一个耐心的忠实听众。

  “……这就是神明的意志!雅典注定要成为希腊的霸主,”迪西亚将军站在牢门前,冲着里面的雅辛托斯冷笑了一声,“至于尼刻,他居然宁可拒绝波塞冬的神谕,也不愿领导雅典走向辉煌,死无葬身之地才是这个叛徒该有的下场。”

  忠实的听众不应该指出“上一批接受神谕的,现在尸体都已经在斯巴达后山凉了好几年了”,拆讲述者的台。

  而应该体贴地顺着话表达疑问,引导、鼓励讲述者继续:“波塞冬下了什么神谕?”

  听众的互动果然让迪西亚颇受鼓舞,将军哼笑了一声,声音里略有些得意和愉悦:“波塞冬说,当初他和雅典娜争夺雅典的信仰,最后是雅典娜险胜一筹。现在,这么多年过去,该是他夺回雅典的时候,他将庇佑雅典,成为希腊的主宰,而作为回报,雅典应当将波塞冬的威名宣传到希腊的每一个角落。”

  “……”雅辛托斯点点头,心说这神谕够长的,野心也讲得够赤.裸的。

  当初西风神诓骗那一堆斯巴达贵族时,好歹还用了点隐喻呢,搁波塞冬这儿直接就大大咧咧说我要扩张信仰了。

  不过听迪西亚这么说,之前倒是他误会了,感情不是权色交易,就是单纯的同流合污。

  不得不说,闹清这点着实让雅辛托斯略松口气,不然看着迪西亚的脸,他老克制不住地想波塞冬到底有多重口:“那尼刻是怎么死的?”

  雅辛托斯多少还是存着点侥幸心理,希望尼刻能死里逃生。

  毕竟雅典这个城邦,和斯巴达对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难得出一个乐意走和平路子的领袖,要是真死于非命,想要找到能继承尼刻遗志,并且有相应手腕的人,实在是难。

  同盟条约才刚刚签订,如果没几个月就被打破了,只怕以后想重新签订,会更加困难。

  “尼刻、尼刻,你怎么对他念念不忘?”迪西亚才有些愉悦的语气霎时降温,他讥讽地卷起嘴唇,“是不是在高贵的斯巴达国王眼里,够格和你平等交流的就只有尼刻?看着我,雅辛托斯。”

  “……”不是很想看诶,雅辛托斯敷衍地掀了下眼皮。

  “短剑,弯刀。这就是你身上携带的所有武器?”迪西亚走到牢门对面的长桌边,伸手摸过士兵从雅辛托斯和阿卡身上缴获的武器,“你觉得哪个最锋利?刀?短剑?短剑吧,这个看起来捅进心脏会更疼一些。”

  雅辛托斯:“……”

  我就是想问下尼刻是怎么死的,怎么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

  进地牢是为了套话,梦中情房的服务如果再加上刑讯,那就不太有趣了。

  雅辛托斯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保证只要有人打开牢门,他就能第一时间发动袭击,至于阿卡……

  雅辛托斯的目光扫过石壁上挂着的铜镜。

  这迪西亚也算是个妙人,在自家地牢里还挂了面镜子,摆着一个脸盆。估计是嫌弃犯人不洗漱会发臭,倒挺讲究。

  此时,雅辛托斯望向铜镜,睨见镜中自己与阿卡的倒影,母亲的话不期然闪过他的脑海:

  “你大概没注意过他站在你背后时,看你的眼神吧?下回可以找面镜子试试。那种眼神……我很熟悉。”

  “我觉得,你父亲看到他,估计也会这么说。他的眼神……乌纳大约也见过不少次。就在他每日清晨醒来,对着铜镜洗漱的时候。”

  很难形容阿卡的眼神,乍一看似乎格外沉静,和平时无异,但又像是……

  又像是想用那沉沉的目光,在他身周建起一层厚实的堡垒,霸道地将他永远困在这方安全的堡垒中,避开所有伤害,但又情知他不会愿意,所以克制地将每一丝独占欲都藏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边角。

  他甚至意识到,阿卡在母亲面前时,估计还算是收敛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垂着眼眸,目光却细细密密地扫过他的每一寸,带着一股子侵略性,像极了被撩拨狠了、却又不好当面表现出来。

  雅辛托斯几乎立即想起之前阿卡烙印在他胸膛的那场吻,一股痒意从心底一路烫开,烫得他看似随意搭在身侧的手指不禁蜷了一下。

  他不得不花出更多心神,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移回正在倾情上演刑讯威胁的迪西亚身上:“是吧。”

  无所谓挑什么短剑弯刀了,赶紧开牢房,他也好冲出杀一阵排遣一下火气。

  偏偏迪西亚不急不慌,大概是想营造一下恐惧感,他还有心思转了一下短剑,把玩的姿势倒是能看出这位将军战斗技巧的老练:“很好。”

  然后猛地高高抬手。

  发了狠劲地扎进自己胸膛。

  “——?!”直面自杀场景,雅辛托斯的火气以不曾料想的方式被惊散,“你干什么??”

  吓软了好吗,这他妈是什么发展?

  一直到迪西亚面不改色地将短剑拔.出,雅辛托斯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样大力度的捅刺,短剑竟没在迪西亚胸膛留下任何痕迹,只有胸前的衣襟被刀锋割裂。

  雅辛托斯:“……”

  朋友,你可以,但是没必要。

  迪西亚大约是以为雅辛托斯被他刀枪不入的能力镇住了,嘴角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微笑:“看见了吗?雅辛托斯。我才是被神眷顾的那个,没有任何刀剑能够伤害我,我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迪西亚阴森森地笑了几声,眼神显露出几分偏执与疯狂,锋锐的短剑被他拿在手上,剑峰缓缓划过皮肤,只留下一条条白色的痕迹。

  “……”雅辛托斯微微往后仰了一下身体,勉强维持住表面的礼貌,没流露出嫌弃。

  过于变态了,这么一看迪西亚和梦中的波塞冬还真的挺有共同语言。

  迪西亚哑着嗓子蛊惑:“羡慕吗?雅辛托斯?你看波塞冬是如此的大方慷慨,和那些你周旋其中的神明们完全不同。海神已经说出了神谕,雅典将会成为希腊的主宰,为什么不早早带着斯巴达归顺雅典呢?你应该是最清楚神明力量的,有什么能抵得上海神的震怒?”

  “……”不羡慕,不可能,冥石榴,或者金泪。

  雅辛托斯盯着短剑,这玩意儿以后还能要吗这个?

  阿卡就更加面无表情了,如果不是死人脸遮掩了他的大部分情感,迪西亚就会看出这个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的“跟班”,正以看猴戏的眼神看着他拿刀乱划。

  迪西亚的倾情表演没得到任何一个观众的支持,又演了一阵后,他终于有些不耐,重重踢了下铁栏杆:“说话!”

  雅辛托斯决定不要那柄短剑了:“说什么?你为什么身上什么盔甲都没穿,却带着手甲?”

  雅辛托斯也曾在不拥有神格的时候,问阿波罗借过神力。

  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感觉神力灼烫得他快要烧成焦炭。

  看迪西亚的言行,他似乎已经持有波塞冬的神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雅辛托斯不相信波塞冬的神力不会给迪西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这么一想,迪西亚戴的那对手甲就显得格外突兀,显眼得就像在叫嚣“我有问题”。

  “你!”迪西亚的神色霎时一变,手一攥便将短剑捏成了不成型的铁块,“你就继续嘴硬吧,雅辛托斯。我不会这么快对你用刑的,毕竟你还有价值。但你在牢里,大可以想想,我会利用你和斯巴达谈什么样的交易,怎样吸着斯巴达的血,将雅典送上巅峰……”

  迪西亚恶狠狠地道:“我会先摧毁你的精神,再折磨你的身体,我倒要看看斯巴达人是不是像传闻中说的,硬骨头到什么都不怕。”

  “别想逃,”迪西亚压低声音,“我已经用波塞冬的神力封闭了整个宅邸,就算你能从地牢里逃出去,你也逃不出别墅。”

  雅辛托斯:“……”

  应该暂时不会想逃吧,他看看铁栏杆,又看看铜镜,连冥界都逃过两回的雅辛托斯完全没被威胁到,摸摸石床对着迪西亚诚恳发问:“要铐个脚链或者枷锁吗?”

  还在做发狠表情的迪西亚:“……??”

  阿卡:“……”

  ·

  梦和现实总有差距,就好比迪西亚觉得自己能威胁到雅辛托斯,又好比雅辛托斯觉得自己可以趁机在地牢和阿卡创造一下美好回忆。

  在迪西亚恼怒地忽视雅辛托斯的“挑衅”,甩袖离开后不久,地牢入口就传来殴打和惨叫声,讥讽与哭泣一道传入牢房:

  “让你当街演讲,宣传狗屁的民主!那都是尼刻灌输给低劣人的邪恶念头,他已经死了,你还坚持当他的走狗?进地牢里呆着吧,再过几天,等将军收刮完你的家产,我们就会送你去冥界和主人团聚!”

  “不,不!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啊!我没有任何对迪西亚将军不满的意思,我就是无意间路过他们的演讲,我、我走得累了,在台子下多站了一会——啊!!”

  “呸,当我们傻吗?你的包裹里全是那些民主人士宣传的讲稿!”

  “我没有,我的包裹装商品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浪费位置放那些讲稿呢?那真不是——啊!!”

  嘈杂声一路靠近,一群形容狼狈、满身是血的人,被士兵们推搡着走进地道。

  根据他们被打得褴褛的衣着,勉强能辨认他们遭到攻击前,穿得应该都挺体面。

  迪西亚抓他们明显是想一箭双雕,又想铲除政敌,又想丰盈自己的钱包。

  士兵们动作很快,将人推进隔壁的牢房:

  “快走快走,还有下一批。”

  “该死,城邦的监牢怎么就修得那么小?都关不下这些民主人士了,迪西亚大人的私人地牢又能装进几批?”

  “这有什么的,等前面的死几批,不就能给后面的腾位置了?这些人也真是脑子不好使,迪西亚大人都已经成为僭主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宣传这些民主的话,跟造反有什么区别?还当现在是以前尼刻执政的时候啊。”

  “别磨蹭了,快一点。我接到线人的举报,阿戈拉市集有一个古董商人也是民主派的支持者,如果我们去得快,说不定还能在把他拖出商店的时候,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那些平时都是一掷千金也买不着的!”

  士兵们议论着,高谈阔论那家店里有哪些古董,是他们家族曾经想要却没能得到的,时不时还要鄙夷、踩压一下对方家底不够殷实,教育不够纯粹,在古董的鉴别和收藏方面比不过自己的家族。

  乍一听像富家子弟的炫耀,细看却像一群披着光鲜皮囊的强盗。

  他们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留下十几来个满身是伤的人,在隔壁有气无力地呻.吟呼痛。

  阿卡看了雅辛托斯一眼,敲敲身边的铁栏,淡淡道:“没事吧。”

  大约是有波塞冬神力铸成的屏障做倚靠,迪西亚都没在地牢内安排守卫,倒是方便了他们和隔壁的人们搭话。

  可能是伤得狠了,隔了一会才有人喘了几下,艰难地应声:“还死不了,你们是谁?我没看错吧,被推进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斯巴达的红披风。”

  “拜托,别犯傻了。斯巴达人从不会被人俘虏。”

  雅辛托斯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确实不是俘虏。算是来套情报的吧,听说你们尼刻执政官被刺杀了?怎么回事,有人知道吗?”

  隔壁呻.吟的声音霎时静了一大半,紧接着就听见铁栏杆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激动之下一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扑到栏杆上:

  “真的?你是斯巴达人?”

  “等等,我刚刚好像看的更仔细一点,我依稀是看到面具了的。”

  “面具?!那——那有红衣服吗?!”

  “我都快被士兵推得滚起来了,哪分得清披风和衣服,不过倒是瞧见他身边有个白衣服的人——”

  “宙斯啊!难道是雅辛托斯陛下?”

  雅辛托斯:“……”

  怎么他的辨识度就这么高吗?

  隔壁的最后一点□□声也没了,雅辛托斯就算看不到旁边的情况,都能猜到所有人都眼巴巴扒着栏杆的场景:

  “太好了!雅辛托斯陛下是来帮尼刻大人的吗?”

  “有救了啊,这个小小的地牢,怎么可能困得住那位传说中的斯巴达国王呢?”

  雅辛托斯听得都想叹气,阿卡又敲了下栏杆:“回答问题。”

  他的声音一贯冷漠,语气加重就更加冰冷,像硬邦邦的冰块,总算把隔壁的人从激动中敲醒。

  “对,问的是尼刻大人。”最开口说话的那人忙不迭道,“我们也一直想弄清楚这件事。尼刻大人是在海上出事的,但跟着一道出行的舰队也没有回来,所以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是不是活着。”

  另有几个人也虚弱地开口:

  “但迪西亚表现得就好像确信尼刻大人已经死了一样,直接篡夺了政权。”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花钱雇了雇佣兵,潜入迪西亚的府邸,逼问他尼刻大人的下落,但迪西亚也算是个沙场老将了,根本不在乎这点威胁,雇佣兵刑讯逼供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卫兵发现了不对,雇佣兵只好匆匆离开。”

  “是,等下一回,我们再雇新的雇佣兵去的时候,迪西亚就突然变得刀枪不入,直接将被斩首的雇佣兵挂在城墙上……还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广场上,宣告自己是被波塞冬选中的人,好心为雅典铲除尼刻大人这个‘毒瘤’,却被这样回报。不过也感谢之前的行刺,让他心生防备,直接向波塞冬恳请了庇佑,从此再也没有刀剑能够伤害他了……”

  隔壁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又惴惴地问:“请问,您打算怎么逃出去呢?”

  “……”雅辛托斯又摸了下鼻子。

  实不相瞒,这些人进门之前,他还真没想要逃。

  但面对这些倒霉蛋,雅辛托斯又不好说“不然你们等我一下下”,只得有些无奈地伸出手。

  正要从美神施了法,导致士兵们搜身时完全没注意到的小挂囊里掏点铁丝之类的东西撬锁,地牢的门又被吱呀一声打开。

  隔壁还在絮絮叨叨询问的人们霎时闭嘴。

  士兵骂骂咧咧:“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搞快点,打扫卫生不需要多长时间吧?你要是磨蹭,我就把你一块锁在里面。”

  “知道啦,我也不是第一次打扫。”一道女声脆生生地应答,随后关上门,拾级而下。

  来人轻手轻脚地走下台阶,举着火把:“雅辛托斯陛下?”

  火光下映亮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容,大约只有过一两面之缘,雅辛托斯乍然有些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

  做女仆打扮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妮娜呀,就是您和奥斯陛下在伊利斯老厄尔的酒馆里救下的那个女佣。您大概是没印象了,但我一直记得这份恩情的,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要被那个商人强占了。”

  她抿了下唇:“后来有位雅典的铁匠经过伊利斯,和我相爱了,我就跟他一起来到这里,现在在迪西亚将军的宅子里做女佣,服侍将军夫人。”

  “将军和夫人的关系一向不好,刚刚在您这儿吃了亏,就跑去夫人那儿撒气,我一听说是您被抓了,就想着一定要想法子来帮忙……想下出二楼的时候,却被夫人发现了。”

  妮娜低下头,在腰间摸了一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莎草纸:“夫人知道我的意图,不仅没拦我,还让我给你带这些东西。”

  雅辛托斯接过莎草纸,随意翻了两张:“……”

  看得出夫人是跟迪西亚关系相当不咋地。

  这最上面的莎草纸,画的是撬锁的方式,还包裹着一根铁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