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斯巴达小祖宗>第八十三章

  亚特是个老海盗了。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击溃过爱琴海上最强大的海盗船队,穿越过水手们闻之色变的飓风,但岁月不饶人,他仍然是老了。

  他的行动没有以前那么敏捷,力气没有以前那么大,于是他被战斗女神雅典娜残忍的抛弃,在面对倒向波斯军的反叛者时,右腿被削断了半截。

  “别愁眉苦脸的了,你好歹捡回一条命。”医者一边揭开绑布检查他的伤口,一边絮叨,“你看你这恢复的多好啊——”

  “能重新长出一条腿吗?”他冷嗤了一声,硬邦邦地顶回了医者的安慰。

  是啊,能重新长出一条腿吗?

  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在甲板上轻盈地跳跃,将敌人击倒在脚下吗?

  不能了,他不再是一个海盗,而是一个残废的老头子,除了满肚子的阴沉,没有任何用处。

  医者不放弃地继续道:“即便不能也没有关系嘛,海因不是捐了大笔的钱,供给因为和波斯军作战受重伤的人养老?你如果缺钱,可以去申请那个赈救金,安度晚年。”

  “……”亚特的脸都要青了,赈救金?!当初他和爱琴海最强大的海盗船队作战时,可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赈救金,哈!把他当成什么了,流浪汉?乞丐?他有的是钱!

  谁想要安度晚年,他是个海盗!大海才是他的归宿!

  他在船上生,就也该在船上死。

  亚特想到这里,原本激愤的心情骤然平静下来,因为疼痛和情绪扭曲的面庞也渐渐缓和。

  他的目光越过医者阁楼敞开的大门,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海洋,像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医馆里的伤者很多,医者替亚特重新包裹完伤口,就移动到下一位病人面前。亚特拄着拐杖站起来,艰难地挪向市集。

  半个月过去,商人们又重新在这里搭起毯子,试图用仅存的货物多少挽回一点损失。靠海吃海的渔民们就更不敢懈怠。

  亚特摸摸自己腰间的钱袋,随意挑了个不怎么认识的渔民,拄着拐杖挪动过去,沙哑着嗓音道:“嘿,你的渔船卖不卖?别急着拒绝,我这儿有一大笔金币,你把这艘渔船卖给我,我就把这整个钱袋都给你。你大可以用这一笔钱买更加牢固的渔船,还有换柄新的鱼叉。”

  “……再盖一间不错的房子。”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游说的话语几乎与亚特重合。

  亚特惊讶地望向旁边,瞧见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熟人:“莱姆!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买渔船干什么?”

  莱姆闻声回头,看了亚特一会,哼笑一声:“你又买渔船干什么?”

  经历过曾经那些波澜壮阔,没人愿意留在小岛上做个性格古怪、孤独终老的残废老人。

  莱姆身后又聚来好几个熟面孔,里面有和亚特相熟的,也有曾互看不顺眼的,但在这一刻,他们互相对望,仿佛完成了一次心灵上的交流。

  亚特咧开嘴笑了一下,揣起钱袋拄着拐蹦到莱姆身边:“介不介意我蹭个船?刚好省点钱。”

  旁边的老对头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要死的人了,还抠着你那点钱。”

  但这次亚特没有介意,只是看着老对头大笑,神采飞扬,活像时间倒退了三十来年。

  这一刻,过往种种恩怨都变得无关痛痒,他们只是一群热爱大海的赤子,想沉睡在海洋母亲的怀抱。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渔民就把船让了出来,甚至热情地帮他们解开绳子,推进浅水。

  亚特和老对头互相搀扶着爬上渔船,船桨在岸边一抵,便荡出数米远。

  海风吹拂过面颊,送来岸边晾晒的腌鱼腥味,也送来远方的呼喊:“——老伯!亚特!莱姆!你们干嘛去?斯巴达的国王有事找你们,想聘请你们去斯巴达训练海军!”

  “——??”亚特脸上的惬意顿时就没了,刚想站起来就被旁边的老对头一手肘怼回去,“你他妈的要死是不是!”

  “滚犊子,别搁这儿碍事,”老对头死死摁住他的脑袋,抻着脖子往岸边瞪,“谁??什么?让我们去斯巴达训练海军?哈!训练斯巴达的士兵?”

  一船的老头顿时乱起来,一边互殴一边手忙脚乱去抓船桨:“等会的,等我们上岸再说!”

  老友莱姆看都没看被老对头捣住鼻孔的亚特,把船帮拍得啪啪的:“不是骗人的吧,这活儿我接了!”

  什么时候听过斯巴达邀请外邦人训练自己的士兵?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恨不得当场跳船游回岸边了!

  那可是斯巴达啊,最强大的军事城邦,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斯巴达在海上作战的拉跨,几乎和斯巴达陆地战的所向披靡一样闻名,但这不恰恰是最棒的挑战?

  将这样一支军队训练至巅峰,不比做个渔船出海等死有挑战性?哈!要是真能成,他们一定会闻名希腊!

  莱姆差点忘形的在船上舞起来,连忙头也不回地狂拍亚特:“靠岸,快点靠岸,别让人家国王久等了,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斯巴达人一向排外,少有外邦人有这个荣幸合法地进入斯巴达城邦,即便近两年已经开放通商,但同时对出入境的管理也更加严谨,斯巴达卫城甚至还盖起了城墙。

  莱姆想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踏进斯巴达的领土,还是被国王邀请训练海军!单是这个都够他吹的了,完全足以和年轻时与海盗队、飓风搏斗相提并论嘛,没想到年老了、残疾了,他居然还能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莱姆身后,亚特再度和老仇人陷入厮打,仿佛刚刚的相视一笑、互相和解都只是一场幻觉:“你急什么急,人家喊你名字了吗?喊的是我!你个老残废!”

  老仇人狂捣亚特的肋叉子:“呸!呸!我不比你强多了,打死你个老王八!”

  …………

  聘请重伤的老海盗训练舰队,雅辛托斯也是站在自家舰队面前犹豫不决时才想起来的。

  也幸亏兄长派舰队来了,不然他差点没注意到这点:光有友邦的支援是不够的,真正想增加海上作战力量,还是得自己的舰队强大起来才行。

  包括那些从波斯缴获的弩.箭,也很难应用于海战,只能为斯巴达的陆军锦上添花。

  回斯巴达的路上,几位老海盗一直围在雅辛托斯身边絮叨:

  “既然请我们来,那您可要想清楚了,供养舰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烧钱的很!”

  “我听说很多斯巴达士兵从出生下来就居住在内陆,这可不好,最好挑那些海岸边生养起来的年轻人,他们从小就熟悉水性,更好接受训练。”

  “呃,陛下你还好吗?是不是有点晕船?”

  雅辛托斯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但并不头晕,只是精神怏怏:“没事,就是有点打不起精神。”

  “这也是晕船嘛,”老海盗们肯定地一拍大腿,“不过这算是很轻的了,克服克服就能习惯。”

  雅辛托斯笑了笑,没跟他们争辩。

  这肯定不是晕船。

  他望向远方的海,回忆起之前为了神谕围困德尔菲神庙时,他也横跨过海洋。

  只是来回两次渡海都是在晚上,所以当他梦见自己似乎在船上飘荡时,只以为是自己受了现实的影响,现在想来,或许又是上一辈子经历的闪回。

  艾芝引导老海盗们进船舱休息:“各位提出的意见我们都会想办法解决,事实上,最近我们矿洞的出产量很不错,足够支撑舰队的花销。另外,各位说的熟悉水性的年轻人也不是没有,你们应该知道斯巴达这两年的新政吧?很多原本出身黑劳士和边民的年轻人都可以从军了,这里头有很多从小就在海港长大的,回头你们可以进军营里挑一挑……”

  老海盗们仍然七嘴八舌地问:“矿洞出产量提高?为什么,你们找到了新矿脉?”

  “不,是陛下寄来的图纸帮了忙。我们的工匠按照图纸打造出了能够隔绝毒烟的过滤面具……”

  艾芝话没说一半,就被亚特震惊地猛拍了一下:“能够隔绝毒烟的面具?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老海盗挤挤眼:“我不知道你们在战场上会不会使用这个,但我年轻的时候经常爱和药草打交道。当时还制作出一种特殊的烟雾弹,只是它的麻劲儿太大了,所以弄巧成拙好几次,最后被老船长禁止使用……如果你说的这种面具能够隔绝我做的烟雾弹的效果,那我们岂不是能上船就扔烟雾弹,然后自由地在迷雾里杀进杀出?”

  艾芝大喜过望:“真的吗?那这对陆地战奇袭也颇有帮助,真是意外之喜——不,等等,或许这就是陛下的计划呢?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雅辛托斯无辜地扭过头。

  没有啊,他当时真的就是随口驴了赫菲斯托斯一下,老海盗们也是顺路拐带的……

  算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这就是准备做到位了。

  雅辛托斯沉稳颔首:“没错。”

  ·

  从优卑亚岛到斯巴达,舰队颠簸了小半月,期间遇到三四波海盗团。

  幸而老海盗们经验老辣,运用对天气和海域的了解,利用海雾成功打了好几场伏击战,最终将这几波海盗吞噬殆尽。

  海盗们“无私贡献”了近二十来艘完好的浆船,雅辛托斯一一清点时,还意外搜寻到一些值钱的财物,简而言之,又是一段满载而归的美好旅程。

  “……这就是港口骚动的原因?”乌纳陛下无语地凝视案桌前的亲儿子以及士兵们。

  港口的守卫首领羞愧地抬不起头,硬着头皮承认:“是、是这样,我们误会了。我们看到舰队后面跟着二十来艘海盗船,还以为是……是舰队已经全军覆没,这是海盗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来我们港口劫掠。”

  乌纳陛下淡淡道:“所以你们就直接开火?没想过舰队胜利的可能?”

  守卫首领:“……”

  讲实话,是。

  元老们再次陷入激烈的争辩,关于应不应该接受异邦人训练斯巴达士兵,乌纳陛下则早已坐不住,扶着桌子看似吃力且虚弱地起身:“雅辛,来扶我一下。”

  元老们的谈论戛然而止,老铁达列疑惑地询问:“您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刚刚不还好好的?”

  雅辛托斯:“……”

  乌纳陛下恍若未闻,脸皮极厚的继续表演他虚弱的人设,而且更加明目张胆,直接伸手拍拍自己刚让开的椅子:“来,到这坐下,让我看看你。”

  雅辛托斯:“……看看我坐下处理公务的样子?”

  …………

  美好的父子情谊是短暂的,而真诚又保质期超长的兄长还在科林斯。

  这就导致雅辛托斯不得不一个人担负起两位国王的政务,刚回斯巴达时“看看海军训练,调戏调戏阿卡”的美好向往淹没在公务之中。

  半个月后,雅辛托斯终于忍无可忍:“科林斯的会议是开不完了?他们是约定好了准备在科林斯蹲到哈迪斯接他们下冥界?”

  白赶时间了,早知道还不如在优卑亚岛多呆几天。

  这一个多月过去,科林斯的会议不仅没掰扯出个所以然,甚至随着马其顿境内战况的愈加惨烈,一些原本赴会的城邦还选择退出了联盟,就比如斯巴达的老对头阿尔戈斯。

  “耐心点,这是各城邦第一次坐下来共同商讨怎么对付敌人,而不是互相为敌。会议能在科林斯安安稳稳的举行已经不错了。”老铁达列安慰雅辛托斯,“至少奥斯陛下搞定了亚该亚的执政官,等到对抗波斯的战争打响,亚该亚肯定是最便捷也是最重要的港口,咱们这就算把住了战争的主动权。”

  一旁的阿卡冷淡地掀起眼皮扫了老铁达列一眼,眼底挂着嘲讽。

  雅辛托斯就不客气地多,直接反问:“把住了哪个战争的主动权?是对波斯的,还是比试谁能在这场战斗中占据领导地位的?”

  科林斯的会议消息一封一封往斯巴达发,讲的最多的就是雅典跟斯巴达掰扯谁统帅同盟军,或者哪个城邦又对哪个城邦心存不服。

  那些城邦退出同盟的原因,一部分是畏惧于波斯大军的实力,另一部分则是不满于没争取到同盟的率领权。

  老铁达列淡定无比地面对雅辛托斯的反问,像个纵容地看小辈耍心思的长辈:“那您准备怎么办?”

  雅辛托斯趁机神态自然地放下手中的笔:“我要去科林斯帮忙。您知道德尔菲神庙对我的态度特别,如果我也前往科林斯,神谕者说不定就会做出鼓舞各城邦团结的预言,对推进会议进展大有助益。”

  老铁达列点点头:“也对您将公务重新丢给乌纳陛下大有助益。”

  ……有些话不要说的太明白,雅辛托斯无言地和老铁达列对视。

  老铁达列淡然地挪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站在规矩的角度来看,我不赞同你去。但站在斯巴达的利益角度来看,我同意你的看法。”

  “战争讲究兵贵神速,越早出兵越能尽快打击波斯军队的积极性,早点触霉头也好叫波斯人意识到我们不好惹。而且你前往科林斯,神谕者说不定会做出引导斯巴达做领导的预言,对斯巴达也大为有利。”

  在他这里,一切都为斯巴达的利益而让步。

  老铁达列颔首:“明天议事时,我会提出这个议案。将荣耀带回斯巴达,陛下。”

  ——“他将荣耀带回了斯巴达!”

  一道激动的声音几乎跟在老铁达列的话音落定后,在雅辛托斯的耳畔响起。

  雅辛托斯眼前闪回混乱的画面,似乎是个热闹的酒馆,喷香的大麦酒和葡萄酒的香味弥散在鼻尖,身边是舞娘穿着暴露的衣裙起舞。

  金色的鳞片缀在舞娘的衣角、裙摆,伴随着旋转在屋内投下迷幻的光影。

  这不是希腊任何一个城邦的服饰,即便雅辛托斯并未接触过波斯人,但脑海中仍第一时间蹦出一个念头:“这是位波斯来的舞娘。”

  阿卡的目光在雅辛托斯陷入忪怔的瞬间便紧紧盯了过来,手中端着的金茶盏发出细微的嗞吱声。

  金器本就硬度低,阿卡的手指仅是微微收紧,就在杯底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痕。

  “……”他很快反应过来,垂眸扫了眼杯底,无形的力量将这些紧张留下的痕迹抹去。

  阿卡面色冷淡地将茶盏放回桌边,对有些疑惑地想要开口询问的老铁达列压低声音阻拦道:“陛下大概在想事情。”

  但事实上,阿卡和老铁达列的对话并没有传入雅辛托斯的耳朵。

  他仍然沉浸在这段闪回的记忆中,面前的人形象逐渐清晰,是个年轻的斯巴达士兵。

  除了背后的红披风,这士兵还有个特别显然的特征,就是脖子上的断口,三不五时就要裂一下,惹得他时不时就得扶住脑袋,跟旁边面色难看的老板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来爱丽舍,对怎么收敛死状不太熟练。”

  记忆中的雅辛托斯丢出几枚金币,打发走了要过来发难的老板,敲敲桌子询问士兵:“别说这些虚的,讲点详细的战况。你说的那个什么……炙热之门,你们在那儿是怎么输的?”

  “说实话,我记不太清,”士兵扶着脑袋,使劲回想了一会,“本来我们是把敌人堵在关隘外的,后来有个叛徒告诉波斯军一条小径可以绕后……嗯嗯,但好像也不全是被夹击导致的失败,开战前我们的人手就不太够,各个城邦没出动多少人。”

  士兵又苦恼地想了一会,慢吞吞地道:“对,是这样的。波斯军队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舰队的威力更加可怕,很多城邦觉得打赢波斯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留在炙热之门的战士也不全都是铁了心要战死在那里的,好比那些底比斯士兵吧……列奥尼达王留下他们仅仅是为了作为人质,免得这边还打着仗,底比斯就变节对波斯投降了。”

  “还有吗?”记忆里的雅辛托斯问,“还有其他的吗?”

  士兵耸耸肩:“没有了。你还想喝点葡萄酒吗……”

  闪回的记忆画面逐渐模糊,最终戛然而止。

  雅辛托斯在原地坐了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气。

  前一世他询问这些,是只是出于对斯巴达的关注,还是知道自己能够逆转时间?

  乍一看像是后者,但雅辛托斯抬手轻触胸口,却觉得应该是前者。

  那种苦涩的情绪郁结在心头,伴随着记忆的复苏而被唤醒。

  他仿佛回到了坐在酒馆的那个时刻,强迫自己听着士兵对列奥尼达王的夸赞,像是一次自我惩罚。

  惩罚自己为何因为情爱耽搁了对母亲的承诺,惩罚自己活该坐在酒馆里,听后世的斯巴达王做自己本应该去做、却没做到的事,听士兵醉酒后兴高采烈地安慰:“但你也很伟大啊,在斯巴达很出名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斯巴达专门为你有举办一个雅辛托斯节?还有一尊你的雕像矗立在阿波罗神像身边——你懂我的意思,因为你是神明的情人嘛。”

  “啪!”

  指尖的疼痛唤回雅辛托斯的注意,他微微垂下眼,望向被捏碎的黑陶杯割伤的手指。

  “你在干什么?!”阿卡惊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雅辛托斯的手被另一双宽大干燥的手握住。

  殷红在白皙修长的指腹间蜿蜒,蜜色的手掌带着强势的意味捧住他的。

  雅辛托斯缓缓勾起手指,仗着对方不敢动将手指划入对方的指缝:“谢谢。”

  “?”阿卡眉头紧蹙,难得呵斥,“胡闹什么,把手松开。”

  雅辛托斯也难得乖巧,任阿卡将他的手掌翻过来,悉心处理伤口中的碎渣。

  他有很多想谢的。

  比如一直以来的照顾,还有……还有喜欢却默默付出。

  不像阿波罗那样高高在上,也不像阿芙洛狄忒或哈迪斯那样强取豪夺,阿卡的喜爱好像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遮掩了身份,隐瞒着真相,然后悄悄将他推向光辉的高台上。

  他不明原因,但高台上有些无聊,还有群狼环伺,他不想去理其他觊觎的目光,只想将这总把自己藏在暗处的觊觎者扯上来。

  雅辛托斯看着阿卡低垂的浓黑眼睫,突然轻而快征询意见:“我能亲亲你吗?”

  他看着阿卡受惊地抬头,手中巾帕下意识地举起防备,笑意便在眼底迅速蔓延:“不能我就晚点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