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开封猫鼠探案手札>第48章 汴河边折柳15

  “哎, 我之前跟你提过。”展昭摸摸鼻子,清咳一声,悄悄传音入密告诉石块另一旁的白玉堂:“就是当时在我昏迷过去时遇见的那位柳公子。”

  “柳公子?”

  白玉堂回想, 是有这么个人, 就是当初展昭梦里所见的青衣公子。只是, 怎么这么巧的也在这个荒山野外?而且, 居然能悄无声息得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后, 要么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要么, 还真是有什么鬼神之说。白玉堂是偏向前者的。

  “夜里雨大,柳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地?”

  展昭不露辞色地发问, 这地方离开封城内隔着十几里,离村庄也有一道山的距离, 而观面前这人衣物干爽,丝毫不像被大雨困扰之人,出现在这地方,着实奇怪了些。而又不想刻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毕竟两人过来,也是场意外。

  “……我………”

  柳拂筵嘴巴动了下, 跟之前见展昭一样,从袖内掏出一张白纸, 在两人面前竖起, 上面写着“跟我来”, 应该是事先写好的。

  两人扫过纸张, 双双看着柳拂筵,眼里一半怀疑,一半不信。也是,突然在野外冒出个人,让人跟他走,没搞清楚之前,除了傻子,正常人不疑惑才会奇怪吧。柳拂筵自然也想到,收回白纸,面色诚恳得努力说出一句:“真,真的不害……你们……”

  “猫儿?”

  白玉堂看着展昭,传音入密道,“不如前去,管他打着什么算盘,总比我们在这耗着强。”

  “也好。”

  展昭想了一下,回道。如若柳拂筵是武功高强之人,那么他俩此时就算不跟他一起去,也未必能逃掉,到时候与其让人捉了去,还不如现下自己走。如果柳拂筵没有恶意,那就更好。遂,对他道,“还请柳公子带路。”

  柳拂筵一笑,转身走在前面,展白两人并不十分放心,一路紧跟在后,同时观察着四周环境。只见他先走进林中一条小道,白玉堂低头一看,这小道果然跟刚刚那里一样,路面干爽,连着周围枝叶都无雨水,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跟北山上被风雨摧残的树木完全是两个样子。再继续走,树木渐渐变得稀疏,竟有一条河出现,那河不深,展昭站在边上,能看见里头十几条鲤鱼在游动。

  “这地方,倒是有灵气满满。”

  白玉堂也是走过不少地方的人,若论风景,此地绝对能在他心中排上前三,不是说布置的有多好,而是充满灵性,让人时刻神清气爽。柳拂筵听见这句话,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好像很赞同一般。

  白玉堂被他那一笑闪到眼,这柳公子怎么说,有点傻傻地,从外表看也是个好儿郎,怎么一笑就瞬间露出傻气?展昭洗干净两人剑穗,刚起身白玉堂就用手掌挡住嘴巴,凑到他耳边委婉得问:“猫儿,你说这柳公子不会真是那什么……咳……这地方,总有些不对劲啊。”

  “就算是精通奇门八卦,寻常之人也不能彻底改变周围面貌。”

  展昭回他,白玉堂在这方面也很是精透,比如在陷空岛布置的那些机关,但最多也只能让人迷失方向,困在一方走不出,而不是跟这里一般,似乎完全跟外地相隔,如同另劈出一道天地。白玉堂点头,是这样了。

  “玉堂,你是在想,那柳公子真的是精怪所化?”

  “或者是世外高人?但在中原从未听说过有这般本领之人。”白玉堂默念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给自己洗脑。

  另一边柳拂筵在河边站定,拿出一根小小的笛子在嘴边一吹,一声不算好听,甚至有些刺耳的得声音传出,之后对不紧不慢地展昭两人道:“请……稍,稍等……”

  日光渐渐大了起来,照到三人身上时,白玉堂才发现他跟展昭是有多狼狈,浑身脏兮兮的泥土不说,连脸上也有好几道伤痕,应该是被石头划破。

  “花脸猫……哈哈哈……别动。”

  白玉堂在河边净手,撸上展昭脸颊,帮他轻轻擦去血迹。

  等两人稍作收拾后,从河流上方划来一叶扁舟,上面有一十几岁的白衣小童,撑着有他两倍长的竹篙,见到柳拂筵,连叫:“公子!你回来啦!”

  柳拂筵未答话,对展昭白玉堂两人指了指竹筏,两人看懂,这是让他俩一起上去的意思。小童停在三人面前,先是对柳拂筵行了一礼,又是对展白做揖,两人一齐回礼。那小童看上去是个伶俐的,等三人上去后,摇头晃脑道:“公子许久不曾带客人来此境中。”

  “此境?”白玉堂抓住重点。

  “公子没有跟你们说?那倒是我多花了,两位客人估计不就就会知晓啦!”随后吐吐舌头,专心划舟,应该是想到自己多嘴了,索性不在说话。

  展昭白玉堂相视一看,看来目前问是问不出了。既然已经来了,那便静静看着这柳公子到底在玩什么,反正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杀他俩灭口的样子,如果是其他,那便好说,而且综合前情,指不定还是有事求他俩。

  这条河似乎很长,等天气大亮后还没有划到,小童也怕两人坐急,见柳拂筵在前头闭目假寐,便对两人道:“两位客人在等等,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靠着展昭肩膀观景起来。此处好山好水,虽是夏初,却凉爽非常,两岸花草遍地,郁郁葱葱。

  “多谢。”展昭回道,没有多问。

  日头升起,水面波光潋滟,白玉堂手掌划入水中,竟引来两条红色小鱼在周围不停环绕,随竹筏一起游动。展昭替他卷起衣袖,满心戒备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到了到了!”

  终于,竹筏在转了一个弯后,自柳树下停稳,那树甚大,长长的枝条有一半垂到水里,枝叶青翠欲滴无风自动。白玉堂搭在树干上借力起身,小童碰碰跳跳的朝着石子路往前跑,柳拂筵等两人下来后继续往前走。

  “猫儿,你看。”

  白玉堂指了指右方,那里居然有二头白鹿,除了颜色稀奇外,鹿角居然如同树枝般弯弯曲曲,分了好几道杈,上面配着淡紫色花朵,不知道是自然生长还是被人放上去的。那鹿在白玉堂指着他时也抬手一瞧他们二人,随后继续低头吃草,完全不怕人。

  白鹿并非易得之物,就连展昭也只在前年太后的寿宴上见人送过一头小的,可惜最后因为被人圈起,绝食而死。好在展昭白玉堂并不是贪财之人,见到这两头除了惊讶和欢喜之情外,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传说中的仙境怕也是如此了……”

  展昭道,纵然他年少之前游历过大好山河,自认大宋之景看了八成,但这个地方,却无与伦比。

  “那是当然,秋霜原乃我家公子生平得意之作,便是以往来客,无不赞叹。”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童,与刚刚那位穿着无二,只是年龄小点,接了展昭话后,又跑到柳拂筵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小童……年幼,二位勿,勿怪。”柳拂筵拍拍小童脑壳,满是歉意得对展昭道。

  “怎会。”

  “秋霜原?宁为秋霜,勿为犬羊?”白玉堂想到,不过欢柳拂筵,倒是跟这句诗气质相符。

  石子路不长,半饷便走到几座竹屋前头,刚刚撑篙的小童从屋内走出,手里端着衣物和其他用具,对两人热情道:“两客人昨夜受了风雨,我家公子特意准备了浴汤为二位洗尘。”

  “多次柳公子。”

  二人没想到柳拂筵这么细心,而且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回到这里?

  小童带两人走到屋后,一道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白玉堂抬首一看,一条冒着水声的瀑布自岩石上方流入池中,下面是特意围起的一圈石块。

  “我就不打扰二位啦,之后直接前往竹屋就好。”小童把衣物放在旁边,还不等两人道谢便哒哒哒的跑掉。

  “疼不疼…”白玉堂突然捏了一把展昭手臂,问。

  “你说疼不疼。”展昭回捏。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白玉堂解了衣带,把自身脏兮兮的衣物在石上放好,踏进水中。

  水温刚好,细嗅之下,一股花香在鼻间环绕。

  “猫儿,咱们也在陷空岛建一个浴池吧。”白玉堂浸入水里,在下面吐了几个泡泡,又在展昭面前冒出了,把头发拨到身后,道。

  “陷空岛没有温泉,还是你想建好后跟卢大哥他们一起泡?”

  展昭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想法。陷空岛倒是有小型瀑布,但是是冰冷的,就算建成,白玉堂常年不在岛内,只怕也会成了其他四鼠泡澡的地方。

  “这地方只怕咱俩也只能见到一次了。”

  白玉堂心思幻灭,专心得在池中享受起来。小童起先拿了猪苓,展昭洗完头发后就见白玉堂跟一只黄白色的兔子玩起来,那兔子比寻常的长的大几倍,两只耳朵垂下,三瓣嘴在白玉堂手心里啃来啃去,煞是可爱。

  两人一阵收拾之后,发现小童拿来的衣物意外合身,跟量身定做一般,纵是白玉堂涉及做布料生意也没摸不出来是什么面料。袖口稍窄,衣身简洁,方便行动。

  小童方才所说的竹屋应该就是前面几间中最大的那间,两人收好配剑,再把换下的衣物叠好放在木盘中,顺着石子路原道返回。

  竹屋四周是高高低低的架子,上面晒着药材,小童正在门口磨药,看两人走来立马起身,引两人进去后道:“我家公子知道这位展大人受伤,特意备了药,就放在桌上。”

  白玉堂一看,果然上面放在一款纱布和瓷瓶。

  “等两位上完药,我家公子就来啦!”小童一一说明药物用法,再次跑出去。

  展昭揭了半透的竹帘,在桌旁坐下,这屋内摆设不像大宋,隐隐有着魏晋之风,桌边也不是板凳,而是三方蒲团,临窗摆放,窗外是二人刚刚走过来的小道。

  白玉堂拆开纱布,细细给展昭上药,瓷瓶内是有点粘黏的药水,无色无味,抹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瞬间脚腕的麻木感有点消失。

  小童说柳拂筵上完药后就来,果然,等白玉堂净手后,就听外间脚步声传来。柳拂筵身后跟着刚刚的小童。

  “柳公子。”

  展昭白玉堂起身。柳拂筵对小童说了几句什么,两人没有听懂,因为不是中原话语。

  “我家公子说,他不太会中原话语,所以,让我为你们转述。”

  原来如此,白玉堂想到,他就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重言,原来是异族人,但是观柳拂筵装束和面貌,却完全看不出。

  四人坐定,小童笑容可掬道:“二位客人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问。”

  白玉堂除了怀疑这个地方和柳拂筵的身份外没有其他,但这两样并不好直接开口,毕竟这柳公子目前为止,没有露出丝毫敌意。

  “请问,当初公子说的那名书生,我跟白兄已经遇见,是否姓楼名清?”展昭不急不躁得出声,巨阙摆在桌面,右手反射性一直放在剑柄处,两眼如炬,审视般看着柳拂筵。

  柳拂筵点点头。

  “展某梦中所见,却有其事无疑?”展昭果断再问,柳拂筵依旧点头。

  “那柳公子为何不亲自到开封报案?”

  柳拂筵低头对小童说了几句,小童点点头,有条有理得朝展昭道:“我家公子说,因当时他身体原因,无法从秋霜原出来,后来又因为不能近开封府,所以无奈之下让展大人帮忙。”

  “但你可知,办案需讲证据,展某如今不清不楚,如何为你像包大人禀明。”

  柳拂筵听言从袖内掏出二叠信纸,放在两人面前,小童闷闷道:“展大人思虑的,我家公子也想过,所以写在了纸上,还有证据。”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拿过一叠,各自看起来,展昭那边的是柳拂筵所写的事件经过,白玉堂手里的是小童所说的证据。柳拂筵静静等两人看完。

  “猫儿……”白玉堂跟展昭互换信纸,快速扫过之后纷纷惊愕,若是柳拂筵所说不假,那楼清,定是要进包大人狗头铡的。

  “柳公子纸上所说,展某定会让人查明,而案子久远,只怕楼清不会轻易相认到时候,或许需要柳公子出面。”展昭收好信纸,沉着得对柳拂筵分析。

  柳拂筵沉默了一阵,盯着手指不说话,展昭没有催促只静静等候。外面日头渐渐高起,白玉堂后知后觉得想到他跟官差说天亮会回去,这下,估计颜大哥得急死,要是派人进山来找定是找不到这里的。

  “我……知……”半饷,柳拂筵语气平缓地开口。

  “如此就好,此事展某既然接手,定竭尽全力为枉死之人平冤昭雪。”展昭收好信纸,抬头深深地看了眼窗外,光芒照在树叶上,一片现世安稳,只是,在阴暗处隐藏着的脏东西,永远只多不少。

  “我家公子说,外头想必已经有人在找二位了,若是要出去,请跟我来。”

  柳拂筵心思剔透,等正事说完,便对小童道,小童妥妥当当得收好桌上的药物递给白玉堂,而此言正和展昭白玉堂心意。

  出去时依旧要撑竹筏离开,柳拂筵送两人到河边。或是知道归路,竟觉得水路快了许多,小童在当时等筏得地方跟两人道别,又告知若是有事,可来柳拂筵遇见他们得石块前等候。

  “仿佛是大梦一场。”白玉堂感叹。踏出昨夜让那天大蛇徘徊地边界,再回头一看,那地方还在,只是不见当时进去得树林。外头树木横断,地面踩上去一脚一个坑,两人借着轻功飞跃,再次回到石崖下。

  “展大人!白少侠!”

  “展大人!”

  上面断断续续得传来人声。

  “是颜大哥的人。”白玉堂笑道,“猫儿,上去!”说罢略微寻了凹凸多的地方,一前一后纵跃而上。

  上方站着四五名官差,见一道白影飞来连忙举起兵器,等看清是白玉堂展昭两人后才松了口气,领头的上前急促道:“展大人!白少侠,等于找到你们了,颜大人早间进了村子,得知二位在山上还未下来,一直急着想亲自来找。”

  颜查散何止着急,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在屋内不停团团转起来,时不时便跑到村尾,看北山有没有人下来,又害怕有人下来,就担心两人出了事,到时候没办法跟开封府和陷空岛交待。而身边的官差也已经全部被他打发了上去搜人。包大人收到颜查散的信件后,就连夜派了人马过来,任星荛也要跟着,但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