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开封猫鼠探案手札>第43章 汴河边折柳10

  半夜里雷声更大, 狂风穿堂而过,吹乱屋内杂草,门板不停的晃动, 打在墙上, 啪啪作响。展昭彻底睡不着, 把衣裳盖到白玉堂身上, 再点了他睡穴后, 起身走到门前, 以防这破庙坚持不过今晚这场大雨。

  入夏时常有雨, 这场是今年第一场也是上半年最大的一场。门外断了不少树木,闪电下, 可清楚得看见官道已经被拦住。

  展昭在门口打坐了半夜,直到临近天亮时, 雨势才渐收,只剩满天乌云和呼啦啦的风不停吹。乌云踏雪和绿子在棚里很是不满,看见展昭时直拿蹄子往前踩,不停喷气。白玉堂收拾好包裹, 揉了揉鬃毛,率先上马, 两人顺着官道准备进城。

  “这场雨停,估计包大人他们又得忙活一阵。”

  才走不远, 就被几棵胳膊粗细的树干挡住路。两人下马几下用力, 把残枝全部清理到一旁。完毕听后面似乎有人, 展昭回头一看, 是个不到十五的男子。

  “两位义士,”那男子对展昭和白玉堂看见自己,脸色微窘,抬臂一拜。

  “可是有事?”

  展昭见他似乎有口难言,在路边的积水里洗干净手后上前问道。

  “是!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正欲前往开封,又因为沿途官道被树拦截,所以抄了小道,谁知道马车陷进泥潭。小人在这里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路过,刚刚在旁边见两位似是习武之人,所以,不知可否帮我家老爷拔出车轮。必有重谢!”

  那人连忙道出,怕被好不容易等来的展昭白玉堂两人拒绝。

  “玉堂,你觉得呢?”

  展昭倒是无所谓,就怕白玉堂不愿去惹麻烦,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问了问他的意见。

  “那就去吧。”

  左右一时半刻也倒不了开封,两人牵着马,跟在那名家仆后来,从密林穿过,渐渐可以看见眼前是一片平坦,不远处有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一边轮子陷在泥里,车边站了一个人,估摸着就是那位老爷。

  “二位小心着这里,不注意就满脚泥。”家仆在前面提醒,展昭跟白玉堂把乌云踏雪跟绿子放在一边,只身前去。三人踩着石子过了土路,才到马车旁边。

  “老爷,找到人来了!”家仆一阵小跑,凑到那人身边耳语一番。只见那人微微颔首,快步走到展昭白玉堂面前,道,“多谢二位义士!在下楼清………”

  “不必言谢,还是先看看马车为好。”

  展昭最怕这等书生长篇大论起来,伸手扶了扶楼清手臂,示意他先干正事为好。楼清闻言抬手,面目带笑对展昭做了个“请”手势,好一个风姿潇洒的没相公,展昭一惊,却不是为他容貌所惊。

  “死猫。”

  白玉堂在后面看两人相谈甚欢,那死猫在看见这什么楼清时明显一呆,忍不住小腿一动,直直踢在展昭后脚跟。展昭只觉得跟根细针似的刺痛,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过于明显了。

  “抱歉,展某失礼。楼先生在一旁看着就是,我跟玉堂去查看一番。”

  楼清跟他家仆一看就不顶用,加上他有些事要跟白玉堂商量,就让两人到不远处的石台上休息片刻。

  “玉堂,哎,我刚刚不是………”

  展昭传音入密,手指勾住白玉堂后腰带,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的面无表情双手环胸走到马车右边,后边的眉眼带笑,跟着他来到轮子旁。

  “江湖人说南侠不喜美色,依五爷看来不是不爱,而是未见心头好,是也不是?”白玉堂面上笑嘻嘻,蹲在轮子旁查看。

  “五弟错了,展某自当年潘家口一面惊鸿,此后再无美色入眼。”

  “哎?你到不必说这些,南侠总有日要娶妻生子,难道你也敢在你未来妻子面前这样说?到时候白某人这张脸只怕也会被人划烂。”

  白玉堂今日意外咄咄逼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生气,仿佛是累积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迫切需要一个出口,而此时的展昭,正是一个出气筒。

  “不是………我………”

  展昭一噎,我了半饷我不出个所以然,见白玉堂准备抬起车轮连忙去帮忙,手还没挨到轮子,就被白玉堂打下,道:“帮我头发束好,扎的眼睛疼。”

  “我只是……感觉刚刚自称楼清那位,跟我之前梦里杀人得那名男子很像,但又不能确定。”

  展昭想了想,把白玉堂散在两旁的墨发往后拢起,在他身后轻声说。

  “好了。”白玉堂拍拍手,因为死要面子不好告诉展昭是自己想错,只得蹦着脸示意车轮已经从泥潭里拔出。

  远处家仆见状,和楼清疾步走来。

  “多谢二位!刚刚听闻义士姓展?”楼清生的眉清目秀,说起话来斯斯文文,展昭把他和当时梦里的那个书生一比,容貌上有些九分相像,气质上大不相同,一时间不能断定二人是否为同一人。

  “正是。”展昭答。

  “那不就是那位官家亲口御封的御猫展大人?!”家仆双手握拳向开封方向一比,语气里满满兴奋。

  “不可无礼!家仆年幼,万望展大人见谅!”楼清抬手,面色严肃,让家仆退到一边,撩起衣袍准备下跪。

  “是!”家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面前这位可是四品大员,御猫这名号在背后说说就好。而他身后那位,估计就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都说御猫锦毛鼠近年来同进同出,亲如兄弟,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无须多礼!”展昭上前,“听两位口音不是开封人士?”

  展昭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起先听人见他御猫,因为担心白玉堂不喜,曾跟人翻过脸,后来白玉堂老是猫猫猫的叫他,也就默认了其他人直接称他御猫。

  “是了,在下打江南而来,谁知遇了大雨,此次多谢展大人和这位义士,若没有猜错,义士是锦毛鼠白玉堂?”楼清虽说是从江南而来,但口音里听上去却是北方。

  “正是。”白玉堂跟他见了一礼,瞬间猜到展昭所想。

  展昭梦里那杀人者是南方人士,之前抬轮子时那猫说这人跟梦里的长得一样,加上确定是南方人后,难不成真让他俩走了狗屎运直接锁定杀人犯?

  楼清问了展昭二人行程,准备邀请一同赶往开封。展昭以他们需要在今日日落前赶回开封府回绝。楼清又约定以后若是有缘相见,定设宴相待后分道扬镳。

  展白回了官道,却因为刚刚那道插曲有点尴尬,白玉堂暗自唾弃自己不敢明说,而是去怪那只死脑筋的呆猫,到头来还是自己白气一场。展昭这边说不明白也不全是,只不过白玉堂要是不挑明,或许两人能这样不清不楚过一辈子。

  于是乎,两个人都在等在对方有所动静。

  “玉堂,酒仙楼或许到了新酒。”

  展昭嘴比较笨,对于白玉堂来说。在后面看了前方那抹白色背影许久,拉扯缰绳,让绿子赶上乌云踏雪,两匹马并肩走在路边,晃悠悠的沿着官道往前走。白玉堂不答,眼睛看着路口,半点眼神不分给展昭,其实是在心里琢磨要怎么开口为好,然后就这样没听清展昭说什么。

  “………………”

  展昭以为白玉堂还在气恼,走了一段路后,突然让绿子放慢脚步,落后于白玉堂一匹马距离,从怀里掏出一张手掌大点淡黄色纸张,慢慢折起来。

  “死猫!你还走不走!”

  白玉堂见展昭突然落在后面,不知道在慢腾腾地干什么,忍不住大声问,却不见展昭回应。

  “哎……不是生气我刚刚误会他了吧?”白玉堂思索,拍拍马背让乌云踏雪往回走。身子刚转就看一条蓝衫手臂插过来,再低眸,手心里躺着一只纸叠的老鼠正站在猫头上面,还被展昭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点了眼睛和胡须。

  白玉堂拿起那两只折纸放进行囊,嘴角无意识勾起,两人各怀不同心思,又奇妙的解决。

  而后思及楼清,白玉堂问道:“那人果真是你梦境中杀人藏尸的书生?”

  “不能断定,十有八九。”展昭跟随包大人多年,养成凡事看证据的习惯。

  “容貌符合,籍贯符合,时间上也与柳拂筵说的符合。我看,是他没错了!”

  白玉堂想到当时展昭跟他说的,梦里那个青衣男子柳拂筵曾说“七月上旬遇书生”,掐指一算,可不就是这时候。

  两人又商讨一番,现下锁定了人,回去后再借开封府查看楼清履历,一切总会水落石出。

  “踏雪,走!”白玉堂轻拍马背,乌云踏雪前蹄踏起,嘶鸣一声后奔跑起来,展昭也道,“绿子,追上。”

  宽敞的官道,马蹄声起,两道身影迎着冷风细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