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风雪带来的阻碍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纱来到达宴会地点时比她预计的要晚了一点。

  略带忐忑地从悬崖壁上滑下,来到这个靠着四周崖壁的遮挡,几乎没什么风雪的地带后,纱来拂去了自己身上的落雪,慢慢地走到最近的篝火旁,随手拿了盘食物,打算就这么混进喝酒嬉笑的海贼伙伴中。

  咦,为什么他们都只喝酒,没一个人在吃东西?

  走了几步路,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极其不合众的纱来暗觉不妙。没想到这些在佛斯号上从来是食物上了就抢的家伙还会有等待伙伴的耐心,不过她还没吃,就这么放回去应该没事吧?

  这么想着,本着事情不能更糟了想法,已经渐渐成为这片区域聚焦点的纱来淡定地把盘子往篝火旁的木架上放去,但她的手移动到半途就被人拦下了。

  “这是我做的红酒烩野兔,食材都是从这个岛上取得,算是在这里才能做的一道菜。”身高差不多是她两倍的库克弯腰伸手抵住了盘子的边缘,让它不能回到架子上去,放柔了声音对纱来说,“纱来你趁热吃,冷了就浪费这么好的食材了。”

  虽然在佛斯号上的时候她就发现库克一向对她很照顾,但在这种大家都在饿肚子等人的时候开吃,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在纱来苦恼该怎么开口谢谢库克的好意时,一阵“嘎吱嘎吱”的积雪踩压声从她身后传来,不等她转头,一大波不怀好意的嚷嚷声就告诉了她他们的主人是谁。

  “啧啧啧,你们看,库克竟然让人在开宴前就吃东西了。”

  “不不不,我坚决不承认这个人是库克,是不是你们谁把遗迹里的僵尸带了出来,让它在这装神弄鬼啊?”

  “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要不就是我们在挖遗迹的时候穿越了时空。否则库克这种时候就算不丢菜刀也会上拳头。”

  “我也赞——,库克你干什么!”

  一声快到让人难以反映的空气撕裂声后,这些海贼所在地上方的悬崖尖齐齐的断裂,碎石和积雪一起哗啦地掉了下来,要不是他们躲得快,估计这会都要被活埋在了下面。

  库克在他们的抗议声中走过去拔起了那把落在雪堆顶层的菜刀,对着他们晃了晃,在他们渐渐变青的脸色中淡淡一笑,“向你们证明一下除了丢菜刀和出拳头我还会别的。”

  “......”

  “哈哈哈——”

  现场静了一秒后,爆发出了一阵阵大笑。

  “活该,谁让你们几个惹库克的。”

  “就是,出去了一年就忘了是谁掌管伙食了吗?”

  “别是挖遗迹挖傻了吧!”

  ......

  看着这熟悉的互怼日常,纱来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放回去后,很是无奈地看着那几个被嘲笑的对象自己也笑得捂住了肚子的模样。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船长就有什么样的船员,这些人几乎都和香克斯一样心大,什么事都能笑做一团。不过说起来,她今天好像登陆后就没看到香克斯了,他难道是去处理海贼团内务了?

  不,不可能。想到前几天香克斯振振有词地说船长是最自由,可以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的人时脸上自豪的表情,她冷静地把这个选项叉了出去。

  猜那种家伙的想法简直让人折寿,她还是放弃好了。

  但此时在看别人笑话的纱来,不知道暗处也有人在观察自己。

  “贝克曼,那就是老大最近收的船员?”金发男子走到在角落里躲懒的副船长身边,怀疑地问道,“我怀疑她会海军六式中的剃,就这么把人放进来真的没事?”

  “目前已经确认她会剃和月步,不过老大说他第一次在西密瑞普看见她时她就用了月步,所以——”给了小伙伴一个你懂的眼神,贝克曼本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但在对方透过墨镜也清楚地传出来的我不想懂的目光中,无奈地补上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一年前在香波地我们就见过纱来,她当时帮凯特凯文那姐弟两解决了找麻烦的海贼。在西密瑞普那几天观察下来人也还行,就是身份能力都有迷点。目前只知道她原来是黑手党成员,现在还没脱离;能力是通过唱歌让人陷入幻觉,但使用完后自己会昏迷好几天。”

  说完,贝克曼把手中的烟头掐灭,拍了拍身边像是在思考什么伙伴的肩膀,“你也知道老大一向喜欢有趣的东西,反正是他亲口邀请上船的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时隔一年的重逢,不去喝一杯吗,艾克欧?”

  想到自家老大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艾克欧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从旁边拿起杯酒和贝克曼碰了碰,算是揭过此桩。

  不过这两位久别重逢的干部刚喝完一杯,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满上,他们失踪了大半天的老大终于压轴出场了。

  “哈哈!没想到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来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早啊。”

  看着笑嘻嘻地推着个大推车走来的香克斯,纱来其实很问他这些人都是贝克曼在安排,你是凭什么想象他们到达的时间的?见闻色用的再好也覆盖不了这附近的海域吧?

  不过感觉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就是了。

  正在内心欢快地吐槽的纱来,看到推着推车一路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香克斯,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他怎么往她这边来了?先不提伙伴间不会用见闻色相互试探,就算他知道自己在吐槽他应该也不会在意。他现在推着这个推车过来,难道是早有预谋?啧,越发地有不详预感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黑了个遍的香克斯,走到纱来面前后,不等她开口,刷的一下掀开了推车上面那个大盖子。

  被他这一下弄得反射性后退了半步的纱来,这才看清他献宝一般推过来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在黑夜里泛着金色光泽的六层蛋糕。蛋糕上精致的奶油裱花围绕着色泽鲜艳的水果,勾出了不少漂亮的花型,让人看着都不忍破坏。更可贵的是,在这种风雪天被运送到此,这个蛋糕的装饰一点也没损坏。

  “啊!不好,弄反了!”伴随着香克斯咋咋呼呼的声音,纱来面前的蛋糕被转了个个,把它的另一面展现了出来。

  “HAPPY BIRTHDAY SARA.”轻声念出前三层蛋糕侧面上用粉色的奶油挤出的这三个单词后,纱来觉得自己的声带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能很好地按照她大脑的指令发声。

  不,或许是大脑的问题?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种粉色加金色的搭配十分顺眼,简单粗暴的摆字方式也没有破坏这个蛋糕的整体美感。

  听着香克斯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她微微低头,回忆与现实交错到了一起,让她一时分不清谁才是虚幻。

  “因为纱来你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嗯,那么和我同一天过生日怎么样?”穿着米色外套的青年一手揉着自己乱糟糟的红色卷发,一手端了个点了七根蜡烛的小蛋糕给她。

  “因为纱来你说在西密瑞普第一天碰到我的时候正好是你的十六岁生日,我就想回来后连蛋糕和祝福一起补给你。”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红发海贼认真地给蛋糕点上了十六根蜡烛。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会给她一种相似到让人落泪的感觉?

  “生日快乐,纱来。”周围人齐声的祝福声,与过去那个温柔磁性的男声混在一起,纱来慢慢地抬起头,茫然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笑得最灿烂的香克斯身上。

  “谢谢。”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后,纱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谢谢。”

  她声音虽小,但在场的都不是常人,这两声谢谢,确确实实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然后,屏息以待的海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缩着脖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谁知道怎么对待快哭了的小女孩啊!快来个人!这题简直比对上海军元帅该怎么做还难!

  献宝似的在蛋糕旁边站了半天的香克斯,看到纱来这个反应后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秒。眼神飘忽了一圈,发现收到他目光的人不是仰头看天就是低头看雪后,他只好自己走过去,摘下草帽戴到了纱来头上,隔着帽子拍了拍她的头。

  “加入了我们就不用那么见外,也不用那么有礼貌了。快来许愿分蛋糕,这可是库克他们花了近一个下午才做好的。”想不出什么安慰话的香克斯直接把人推到了蛋糕前,希望能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而被他这么推搡到蛋糕面前的纱来,其实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抬手调整了一下那顶偏大草帽,让自己能看清面前的蛋糕和人。随后深吸了口气,把那十六根蜡烛一起吹灭。

  “喔哦哦——”

  “不错哦,小纱来。”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

  看着周围瞬间起哄的一伙人,纱来心中最后一点感伤也被无奈所取代。

  还再来一次,虽然她刚刚也没许愿,但生日蛋糕吹两次蜡烛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红发海贼团这风气,应该和香克斯这个船长没带好头脱不开关系。想到香克斯刚刚说加入了就不用那么有礼貌时认真的模样,她低低地笑了两声。

  或许,她真要改掉一些在黑手党养成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