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埃尔隆德放过了年轻人,但年轻人并未回到欢宴。

  莱戈拉斯拖着阿拉贡走到楼下,走到台阶,忽然走不动了。

  “莱戈拉斯?”阿拉贡叫一声,有些担心地抬手去碰他的脸。

  “那天凌晨,你陪陶瑞尔去找奇力,我坐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莱戈拉斯微微偏头,避开了阿拉贡的手,指了指台阶,“格洛芬德尔先生和我一起喝了一杯,他说,天使都曾拥有恶魔和人类一样的快乐。然而,永恒的荣光赋予他们不朽的同时,也在他们的生命中沉淀了无尽的伤痛。”

  “想要坐一会儿吗?”阿拉贡体贴地问,并没有为莱格拉斯的避让感到不满,他理解那是小恶魔无法在此情此景下心安理得地接受安抚。

  莱戈拉斯点头,天使和恶魔就并排在台阶上坐下来,都没有说话。

  星辰依然于天鹅绒般的天幕闪烁,甘道夫的烟火在半空中散射出比星辰还要绚烂的光,歌声和欢笑声从那边传过来,鲜花和美酒的味道氤氲在夜空中,缓缓散开,和着香水胭脂的味道,共同描绘着令人期待的美妙明天。

  身后的小楼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书房的灯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来,橘黄色的灯光,安宁而温暖。

  阿拉贡的手臂从莱戈拉斯的肩头滑下来,慢慢从匀称而结实的手臂上滑过,滑至腰间,微微用力,往自己这边搂了搂。

  莱戈拉斯顺应他的期待靠过去了些。

  “不要难过,莱戈拉斯。”阿拉贡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低声道:“不要难过,老师不会愿意看见他喜欢的小恶魔难过。”

  “可是,他喜欢的小恶魔也不愿意看见他如此的伤痛。”莱戈拉斯低声说。

  “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在努力。”阿拉贡好声好气地哄着。

  “你们天使都会讲大道理,可我们恶魔都是要看结果的。”莱格拉斯一点儿也没感受到被安慰,“这事还没有结果。”

  阿拉贡从他略微提高的音量中听出了烦恼和焦躁。他捋了捋莱格拉斯的金发,就像给发怒的小猫顺毛,“难怪王能够将地狱治理得如此繁华锦绣,我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不得不说,阿拉贡虽然没有继承埃尔隆德的血统,但这说话的艺术还是多少继承了几分。

  而莱格拉斯,虽然继承了瑟兰迪尔的血统,但那挑剔傲慢显然被丢到了不知哪个空间。他当然明白阿拉贡的意愿,哼哼两声,偃旗息鼓了。

  “既然爱讲道理的天使遭到了嫌弃,那么我们去找人类讨论一下?”阿拉贡悄悄地笑,但给小猫顺毛的手并不停歇,“居于天使和恶魔之间的人类,可能能够满足殿下您的期待呢。”

  莱格拉斯一边持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一边拉了阿拉贡起身,往热闹的欢宴过去。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宴至正酣。有的翩然起舞,有的划拳斗酒,有的细语切切,有的抚掌大笑,有的拥抱亲吻,有的拳脚相见……无一例外,所有人类和恶魔的身上都闪烁着光彩。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去得可真够久的?”一直尽心尽责客串着主人的巴德拍了怕莱格拉斯的肩膀,他很高兴看到主人的回归。

  “玩的高兴吗?”莱格拉斯问,从身边经过的侍者手里的托盘中端过两杯酒,递给阿拉贡一杯。

  “高兴极了。”巴德笑,指了指右边,“瞧,甘道夫的烟火大受欢迎。”

  “甘道夫……怎么评价我们的计划?”莱格拉斯把手中的酒杯和他的碰了碰。

  “他还没来得及评价,他今天一直和他的老友萨茹曼在谈心。”巴德也往那边望了一眼——甘道夫早已恢复了平日的精神劲儿,斜斜地叼着烟斗,烟斗里有点燃的烟丝,烟丝顶上一点红光,一道烟雾。金雳坐在他身边,帮他打下手,递递烟丝火石什么的。两位小先生和一圈女恶魔围坐着,都微微仰着头,带着惊喜与崇拜,耐心地等着他的烟花——“不过,我们有必要在这样的时间场合讨论这个话题吗?”

  “有用吗?”阿拉贡问。

  “估计没什么效果。我看他一直情绪不高,直到刚才多喝了几杯,又和他的驱魔伙伴玩笑了好一阵,才好像好起来。”巴德的情绪也快不好了,满耳的欢歌笑语,满目的锦衣丽影,真的适合讨论这样的话题?

  “那你呢,你说说,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个方案还可以做哪些优化?”

  巴德无语,“亲爱的殿下,我能了解你的急迫心情,可是有必要这样分秒必争吗?”

  莱格拉斯和阿拉贡都朝他认真地点头。

  巴德绝望,抽身要走,被莱格拉斯一把抓住。

  “好吧,完美无缺。”

  “说点有用的。”阿拉贡捅了捅他,“否则下次我就干脆躺着回来了。”

  “你下次可以试试把脑子烤糊。”巴德只好呼了他脑袋一下,“甘道夫说,你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等着!”

  “不要跑题!”莱格拉斯把巴德的手呼回去,“你既是创意提出者,又是实施者,最有发言权。“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离开之前都玩得很带劲儿。”巴德叹了口气,又在这两位旁边坐下来。

  莱格拉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所以……所以……”巴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所以”了两下,就举杯喝酒。

  阿拉贡很迅速地帮他斟酒。

  “所以,我回顾了这几天的过程,发现还是那个问题,踩不着索隆的点。”莱格拉斯有些苦恼,“但凡不会与他直接冲突的,我们都能处理得很好。比如陶瑞尔和天使军团在各处的歼灭战,格洛芬德尔先生和哈尔迪尔在地狱的工作,这些都卓有成效。但是,一旦和他直接相关的,比如大天使先生的忽然出现,我们的召唤行动,以及他邀约的交易,就一塌糊涂了。”

  “也不至于一塌糊涂。”阿拉贡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总的看来,我们还是略占优势。”

  莱格拉斯摇头,不被他迷惑,“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索隆好像还没花什么力气。”

  巴德和阿拉贡都一怔——莱格拉斯一不小心把事实说出来了。

  那边甘道夫又放了一个大个的烟花,嗖嗖地升到半空,炸开了,炸成一个巨大的喷泉,不停地喷出五颜六色的水花,水花落下来,落到恶魔的裙子上,冒烟了,各色的烟,袅绕向上,绕成多姿多彩的花。年轻女恶魔们兴奋极了,只能用大声的尖叫和欢笑表达心情。

  “我有同感。”阿拉贡说:“而且,索隆手里有两张王牌,一张是老师的天使,还好,我们基本知道他会如何出这张牌了;另一张是王,令人烦恼的是,我们至今没有发现他会如何出这张牌的线索。”

  “你可真够直接的。”巴德既不能尖叫也不能欢笑,只能喝酒。

  “我们怎么才提高销毁戒指的成功率和速度?”莱格拉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难解的问题。

  “或者我们换个角度,先想一想索隆会怎么应付这个?”阿拉贡说。

  “九枚戒指,九名人类和九名恶魔。能力相当,配置一样,区别只在于姓名年龄高矮胖瘦性格。”巴德说。

  “索隆一定像我们盯他一样盯着这里。”阿拉贡说:“我觉得从这里出去的任何人都会被他盯着。”

  “是的,”莱格拉斯点头,“我一直觉得两位小先生的风险仍然很大。”

  这是共有的认知。加里安的安排中已经将此作为风险详加考虑,但目前能够想到的也只是隐秘行动,加强保护之类的常规方法。

  “如果我们再玩个小把戏?”阿拉贡笑了笑,“原计划九组人马同时出发,小先生们晚两天出发。如果改成八组人马同时出发,另一组人马晚一天出发,小先生们再一天出发?”

  “你的意思是,就算索隆想到我们在用许多的假戒指分散他的注意力,也只会注意到第二次出发的人马,而不会再注意第三次出发的小先生了?”巴德问。

  “不是万全之策,只能说几率会增大。”阿拉贡很谨慎。

  “行。那么我可以晚一天出发。”巴德完全同意这个主意。

  莱格拉斯还在思量。

  “你不觉得好吗?”巴德拿手肘撞了撞他,喝一口酒,有些得意地笑,他觉得这办法更加接近他的初衷。

  “跟你搭档的是谁?”莱格拉斯一边问一边往人群中张望。

  “有好几个人选。加里安还在想。”

  “加里安对你可真好。”莱格拉斯终于露出了返回之后的第一抹笑意,喝一点酒,左顾右盼找了找加里安。然后诧异地发现在围坐的女恶魔身后不远处,加里安正端着一杯酒,靠着一棵树,笑吟吟地望着甘道夫丢到空中的烟花——这一颗烟花在讲述公主和骑士的故事,长发长裙明眸皓齿的公主和英俊挺拔披风飞扬的骑士含情相望。

  “该给加里安找一位总管夫人了。”阿拉贡笑,顺手捏了捏莱格拉斯的肩。

  莱格拉斯伸手把阿拉贡一直搁他肩膀上没舍得放下来的手扒拉下来,转头盯着他,“如果把密林庄园交给你,你一定看得住,对吧?”

  乍逢此问,阿拉贡一愣,没反应过来。

  “既然要引索隆上钩,这把戏当然要越真越好。”

  阿拉贡有点担心,他想起了那个令他深感惊惶的“没有更好的办法的办法”。

  莱格拉斯没有照顾他的心情,自然而然地接着往下说,“无论是索隆还是我们,都认为戒指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势必要派出最有力的人选去销毁它。我们的联盟中目前最有力的人选是谁?”

  “喂,不可以临阵换将!”巴德感到了危机。

  “当然不,”莱格拉斯笑了,他为巴德的谦虚感到快乐,也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优化方案而快乐,“亲爱的巴德先生,难道您不认为,您和我,目前就是联盟中最有力的人选吗?”

  “不敢当,”听到自己名字的巴德放心了,倏尔醒悟,“你?你要去?开什么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莱格拉斯本来握着阿拉贡手掌的手也改为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摇晃了几下以加强语气,“想想吧,如果巴德和我作为第二批出发的人马,索隆还有可能将注意力放在第三队的小先生们身上吗?”

  “当然有可能。”阿拉贡的恼火比巴德不遑多让。

  “有可能,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一切都只是预设。但你不觉得这是目前看起来最能提高成功率和速度的一种方式吗?”莱格拉斯的眼睛开始发光,“前面八队人马一出,索隆必定了解我们的意图,所以他可能盯着也可能不盯着,但这并没有关系。紧接着,我和巴德出发,一定要极尽隐秘,护卫周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就是销毁戒指的最佳配置,我不相信索隆的注意力会不跟着过来。然后,小先生们随意走出去,按原计划,去找巴金斯先生,绕道,在可控的情况下能绕多远绕多远,但要用最快的行进方式。怎么样?比我们原来的计划完善得多,是不是?”

  巴德和阿拉贡不说话。莱格拉斯说的是对的,他们几乎无法反驳。

  但必须反驳。阿拉贡脱口而出,“如果索隆根本不看,只盯魔多呢?”

  莱格拉斯点点头,“新角度。”

  阿拉贡一怔,也被自己的问题带入了沉思,“无论索隆看与不看,只要两位小先生能都带着戒指去到魔多,我们都要在魔多安排一场大战,将索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先生们才能更方便地销毁那枚戒指。”

  “加里安会安排。”莱格拉斯说:“而且这样的话,我就应得去了。”

  “这里怎么办?”巴德瞟一眼阿拉贡,毫不掩饰的嫌弃,“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把自己照顾好都不错了。”

  “那也得交给他!”莱格拉斯的声音听起来像童话里压榨穷人的恶劣贵族,“他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了,也得把这里看好。”

  阿拉贡有点发愣。

  “你自己也说了,ADA是索隆手中的一张王牌,你得盯着他怎么出这张牌。”莱格拉斯没得到他的反馈,语气越发恶劣了,“你非常明白,万一没看好的后果,对吧?”

  阿拉贡立刻点头,再也不去想是不是应该和莱格拉斯抢夺一下前往魔多的权利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跟埃尔隆德先生和王商量一下吧。”巴德眼睁睁看着凶巴巴的小恶魔恐吓可怜兮兮的小天使,终于良心发现,不厚道地把皮球踢给了两位伤者。

  莱格拉斯毫不犹豫地拨电话,他才不相信这两位能睡得着呢。一边等着接听,一边扔开阿拉贡的手臂,站起来,朝认认真真观赏烟火的加里安跑过去。

  阿拉贡只能叹息。埃尔隆德没有给他讲过瑟兰迪尔的故事,故此,他无从知晓密林的行动力的传承。他唯有叹息他那心爱的小王子殿下雷厉风行的行为方式。当然,如果能温柔一点点,那就完美了,不过,可能也就没这么可爱了。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揉着被莱格拉斯捏得生痛再抛弃的手臂。

  巴德看着他紧追着莱格拉斯身影的目光,“我觉得应该重新评估你傻乎乎站在天使面前的原因。”

  “呃?”阿拉贡惊觉,醒悟自己看得实在太投入了。但他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莱格拉斯骤然停步,回头,停顿一刹,转身又跑。

  阿拉贡和巴德不由自主地随之回头,就看见星河下两条人影缓慢艰难却坚定地往这边来了。

  莱格拉斯飞快地迎上去。

  “他俩怎么来了!?”巴德一边嘀咕一边跳起身,速度也不惶多让。

  “喂,等等我!”阿拉贡虽然行动还不利索,但是手快,一把揪住了巴德的衣襟。

  过来的是肃穆的大天使和威严的地狱之王,虽然脸色都差得可以在万圣节不戴面具直接去恶作剧了,却是衣冠俨然,神情庄重,一丝不苟。

  “ADA,艾隆叔叔,你们怎么来了?”跑到跟前的莱格拉斯扶着瑟兰迪尔问。

  “瑟兰说,我们还是应该过来敬一杯酒。”埃尔隆德微笑。

  “一杯酒只怕不够,大家可都是能喝的主儿。”莱格拉斯笑,“不过没关系,有我在。”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欢宴的人群的注意。

  最早跑过来的是加里安。他本来是迎着莱格拉斯去的,后来看见莱格拉斯掉头,他就跟了过来。他的行动影响了等待烟火的女恶魔。第一只回头看的女恶魔发出一声尖叫,不是看见了最美丽的烟火那种纯然兴奋的尖叫,而是一种近似呜咽的带着欢喜又不乏痛楚的尖叫,紧接着捂着嘴,跳起来,带着泪水奔过来。

  正在精心准备下一只烟火的甘道夫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惊动,抬头,惊讶地发现不仅仅是烟花忠实的观众,包括整个欢宴的恶魔都跑开始朝一个方向涌去,就像跟着花香的蜂蝶,留下人类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金雳跳了跳。他个子不高,跳起来也只能看见女士先生们挥舞的手臂和飞扬的发丝和因为奔跑太过用力而飞到半空中的各种头饰,以及因为无法按照意愿快速移动而被挤到一边的扶着阿拉贡发愁的巴德。

  甘道夫站起身,张望一眼,抽一口烟,半眯着眼睛笑起来,朝好奇的伙伴们挥手,“我们也得去看看,看看地狱的瑟兰迪尔王。”

  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丢进了平静的湖面。

  两位小先生抢先奔了出去。

  驱魔人们也兴奋地为这一场混乱添砖加瓦。

  密林庄园这两日,加里安公开了很多信息,包括纵深2500年乃至更久远的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今天上午埃尔隆德也已作为培训导师和他们见过面了,其丰姿学识理所当然被惊羡追捧。那么,作为埃尔隆德先生的爱人,一直不曾现身的地狱之王,理所当然也备受揣测期待。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已经不能再向前行走了,跟有没有力气没有关系,只是被欣喜的恶魔们阻塞了通路。

  耳朵里塞满了问候与祝福的埃尔隆德微笑着向恶魔致意。瑟兰迪尔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这无疑纵容了恶魔们的欢喜,幸好有加里安和莱格拉斯的婉转提醒,避免了迎接转变为一场狂欢。

  甘道夫和伙伴们到来的时候,恶魔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慢慢安静下来。

  埃尔隆德放开了拉着瑟兰迪尔的手,鞠躬。

  瑟兰迪尔抚胸,弯腰,以地狱王族的礼节相待,“欢迎来到密林庄园,各位尊敬的先生。”

  在惊讶和兴奋的小小骚动中,甘道夫回礼,“谢谢您的款待。王,非常高兴再次相见。”

  “我也很高兴。”瑟兰迪尔少有地对甘道夫微笑,“如果不介意,我希望能够邀请你为我介绍你的朋友们。”

  他的态度无疑得到了客人的称赞,也无疑惊吓了努力但小心挤到近前的巴德和阿拉贡。

  “一直听说您冷漠挑剔,现在看起来,倒不是那样的。”金雳习惯性地一边抚摸着拉风的胡须,一边说。

  阿拉贡脸色发白,赶紧探手去拽金雳的衣角。

  “作为多年来第三位造访密林庄园的矮人,金雳先生,请一定多喝几杯。”瑟兰迪尔转头看加里安,“如果金雳先生今天晚上还能找到自己的房间,一定是你的过错。”

  “遵命,王。”加里安也忍不住笑。

  但金雳好像还不太满意,居然有两位矮人比自己还早就造访了这里?

  “另外两位是索林和奇力,也就是你的叔叔和堂弟。”瑟兰迪尔耐心地为他解答疑惑,“索林与我是常年的交易伙伴,奇力是我的近卫队长的男朋友。”

  金霹满意了,大声地笑起来,“这真是值得喝光密林的美酒。”当然,其后,他将不得不为达成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人类和恶魔无疑也为这样的关系感到高兴,笑声一片。

  瑟兰迪尔就在笑声中,认识了每一位驱魔人。各不一样的驱魔人,有的年纪稍长,有的年纪略轻,有的体态修长,有的矮小精悍,有的面容英俊,有的长相平淡,有的沉默寡言,有的乐意交谈......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驱魔人都曾多次与地狱并肩作战,而这一回又毫不犹豫地将人类短暂的弥足珍贵的生命交托于无法预知的前路。

  瑟兰迪尔想,或者真的应该对人类重新评估了。

  而驱魔人,看他的目光,也从最初猎奇一般的惊讶兴奋转变为纯粹的尊敬惊叹。人人都是行家里手,又有这两天正式或不正式的各种信息打底,不难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地狱之王曾经对抗过什么,正在经历着什么。无论多么崇高的敬意也不为过。

  “谢谢你们。”瑟兰迪尔扶住了老友巴德的肩——他有点站不住了——接过加里安递过来的一杯酒,“敬勇气和爱。”他喝下了那杯酒,笑着看巴德。

  巴德受到了鼓舞,借着酒意,多年来第一次实实在在拥抱了这个今天晚上还依然满身镶钻的老恶魔。

  美酒入喉,歌声和欢笑声再次爆发。甘道夫的烟火也窜上了天。加里安指挥着可爱的恶魔牵起了人类的手,欢

  宴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