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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飞鸟井木记告别之后没过多久, 就又听见了熟悉的战斗的声音。

  刀剑划过触手的声音听上去很凶残,但若是与之前的安静做对比,却又觉得让人颇为欣慰。

  感觉重新回到人间的我拉着承太郎晚上快跑了两步, 承太郎在这种小事上一向很随我的便, 正因如此, 我俩很快进入了被命名为生命院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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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手还是那个触手,与之前不同的一点在于, 这一次在其中穿梭的人多到异常,让人忍不住思考这一次平行世界的来客是不是带了个军队来。

  黑色制服外穿着各式各样羽织的少年少女们在魔神柱之间穿梭来去, 大部分我都不认识——甚至可以说见都没见过。

  但是却并不是毫无印象。

  至少我认识他们的制服, 是曾经在某个我实在不太愿意回想的世界中紧紧有过数面之缘, 甚至不能称作熟悉的人。

  ——鬼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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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闪的贤王形态和恩奇都也在其中, 我一直都非常怀疑, 闪闪的DNA里面是不是刻进了‘只能站在高处’这条指令, 于是不管他身处何地都能迅速地找到最高的地方, 然后占领该地,立于地理意义上的顶点。

  我知道,这种问题别问。

  问就是因为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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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 在这片混杂着闪闪的金色宝具光芒与恩奇都锁链的刀光触手影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抱着头准备鼠窜。

  毕竟在一群陌生人中穿行、尤其他们还在与魔神住战斗的第一线,祈祷他们不要因为这个那个原因只砍魔神柱不波及到我也太过分了点, 所以我还不如自己长眼睛穿过这片战场算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就在我准备跟承太郎找出一条最佳路线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少年在魔神柱上借力三下五下就跳到了我身边,然后鼻子动了动, 惊喜的对我说,“藤丸小姐!你也变回人类了!恭喜你!”

  鉴于我本来就是个人类, 完全get不到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得知了英灵的味道是人类一样也算是个收获,所以我礼貌地笑了笑,回答,“谢谢你,炭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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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惊喜的说了句,“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他迅速看向承太郎,与面对我的时候的轻松态度截然不同,认真的把手放在刀锷上,向承太郎微微鞠躬,元气十足的大声说了句,“空条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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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严重怀疑你们通过战斗力决定态度。

  并且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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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除此之外我们的对话还算和平。

  炭治郎走在我俩身边,时不时拔出刀来砍断一两根魔神柱的触手,或者阻挡一下波及过来的闪闪的光炮,或者阻挡一下同伴的招式余波,总之他全程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们的世界时间流速很慢,据说距离我离开才不过过了不到十天的时间,鬼舞辻无惨已经确定真的狗带了,因为所有曾经被他转化的鬼都发生了变化,要么就是死了,时间短的似乎还发生了从鬼变回人的奇迹。

  但是影响并没有就此结束。

  所有食人的鬼在重新变回人类之后,都面临着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几乎所有的鬼都曾食人,甚至吃的还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在成为鬼的期间,他们的思维使得他们将之简单的理解成捕食关系,所以反而情感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即便是恢复了意识之后,痛苦和绝望也不过是暂时的,大部分的鬼都良好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形态,并依靠食人增强自己。

  而当他们重新变回人类之后,那些情感似乎也一同被带了回来。

  愧疚、痛苦、绝望将他们覆盖。

  具不完全统计,光是自杀的人这十天之内就发现了几百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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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治郎笑容有些苦涩,然后皱着眉无奈的说了句,“看来鬼杀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解散呢——我们还有要做的事。”

  我点点头,然后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问了句,“你妹妹祢豆子还好么?”

  提到妹妹,炭治郎一下子笑了起来,然后特别开心的说,“祢豆子没有吃过人类,所以她恢复的很好,几乎是当天醒过来就已经完全恢复成人类了!”

  承太郎点了点头。

  炭治郎继续说道,“我们知道鬼舞辻无惨的死一定是因为有空条先生和立香小姐的努力才得以实现,所以到我们报答两位的时候了!”

  “鬼杀队目前在职三百一十二人!在得知两位需要帮助后,除去后援人员全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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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承太郎也不认识。

  对我们或者他们来说,我们都不过是全然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但此刻,这些陌生的少年少女——其中最为年长的恐怕也没有三十岁——他们因为我们曾经的行为而奔赴在我们的战场上。

  而那些行为不过是我们为了自己的目标而进行的努力。

  我忍不住对炭治郎说,“其实......我们当初那么做主要是为了自己,这不值得你们赌上性命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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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治郎笑着摇了摇头,眼睛似乎熠熠发光一样。

  “这里的所有成员都是自愿前来的。”他说道,“我们没有强迫任何人——但是,所有人都想来帮助你们,空条先生,立香小姐。”

  我有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

  只见一只躲在炭治郎身后的金发少年突然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吐槽道,“炭治郎!不要这么说啊!这样给别人好大压力!”

  炭治郎不为所动,完全没脾气的回过头去,问了一句,“啊?”

  名为善治的少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匆匆扫了一眼承太郎,小声说,“其实大家都是怀着对鬼的恨意加入鬼杀队的,鬼的灭亡就是大家的希望——所以对于杀掉了鬼舞辻无惨和上弦的你们,他们才会愿意来帮忙的!”

  “不过我不是!我只是因为炭治郎他们都来才来的——我不想被祢豆子小看嘛......”

  他小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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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治郎不拘小节的点点头,对我说,“对,就是这样!”

  然后他迅速把头转向善治,“不许打祢豆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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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来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所以我没有多说,随着他俩一起往前走,我被夹在正中间,作为其实战斗力不算低的Beast,左边是炭治郎和善治,右边是承太郎,他门游刃有余的处理着袭来的所有攻击,搞得我无事可做,只默默加快脚步。

  出口并不很远。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出口附近。

  象征着道路的白色台阶在魔神柱的触手中若隐若现,炭治郎停下脚步,然后对我们说,“我大概只能送到这里了,带我们来的人说我们没法离开这片区域——只有短暂缘分的人只能帮到这里而已!十分抱歉!”

  他语气太过郑重,让我也忍不住跳起来,赶紧鞠了一躬,大声回答,“不不不!多谢你们前来相助!”

  我的态度大概太过诚恳,总之炭治郎听完之后再一次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大声回道,“不!还是要先谢谢你们杀掉了鬼舞辻无惨!”

  我一个激灵,又要表达感谢,然后被承太郎一把扛到了肩上,上了前面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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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扛起来不能阻止我说话,但能阻止我鞠躬。

  所以我只能继续对炭治郎喊,“总之谢谢你们——明明是与你们不相关的战场,你们却愿意来帮忙,真是太感谢了——”

  而那边炭治郎用比我还大的声音喊回来,“这不是与我们不相干的战场——这是报恩之战!而且我听说这是关乎世界灭亡的一场战斗——你一定要加油啊!空条先生!立香小姐!”

  我冲他挥了挥手,大声回答,“我会的——”

  于是他也拼命地向我挥手,表达了再见的意思,然后声音响彻整个时间神殿,大喊。

  “祝两位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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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继续往上走,很快就炭治郎他们的身影就也被魔神柱的触手隐藏起来,消失不见。

  我撑在承太郎的肩膀上,从被扛着变成了一个坐着的动作,然后发现以前他都是用这个动作抱徐伦的。

  自认跟女儿不是一个吨位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顺便感慨了一句,“看到他们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挺有意义的......是那种会对不认识的人产生什么意义的感觉......就挺微妙的。”

  承太郎没回答我,也没把我放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我,“立香,你曾经觉得这段历程痛苦到让你无法继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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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承太郎会问出的话。

  但我的回答倒是很肯定。

  我抱住他的脖子,回答他,“没有啊!大家都在我身边嘛!”

  “再说了,承太郎一直陪着我,我不觉得痛苦啊!”

  “就算没有其他的任何事发生,仅仅因为与你相遇这件事,我已经觉得足够幸福啦。”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知道自己在笑着。

  我也知道,这一切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