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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井的呼吸停止了。

  但我却并没有从梦境中离开。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得苍白, 我身处的环境突然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在梦中,我却依然再次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我眼中注视着的是飞鸟井堪称惨烈的尸体, 然后这具尸骸的下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

  尸体从黑洞中落了下去。

  我也突然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地面似乎瞬间消失一样。

  我也落了下去。

  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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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铺着木质的地板, 我靠坐着醒了过来, 视线有些模糊,意识有些微的涣散。

  这是哪?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 发现身处在一座法庭之后。

  审判长坐在法庭的最高处,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

  数十人被围在七个被审判席中, 缺各个沉默, 无人出声。

  我撑着地板, 准备站起身, 却莫名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从我靠坐的地方传来。

  我下意识的往前一扑, 然后回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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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架上身着白衣的少女被绑在上面, 她的心脏处插着一根尖锐粗糙的木桩, 桩尖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在下面积了一滩鲜血。

  她睁着眼睛,似乎是死不瞑目一样的看着前方。

  已经死去多时了。

  火焰从柴堆里不住地向她的身体涌去, 火舌将她舔舐殆尽,似乎要将她最后的痕迹也一同磨消。

  我突然记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异井户。

  是个名侦探。

  我要来解决——佳爱琉亲的死亡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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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多需要解决的难题。

  佳爱琉亲的死法是失血过多,她身体下面的火焰是在无人靠近的前提下自己燃烧的, 意味着她拒绝我靠近她。

  木桩意味着对异端的审判,是将异端贯穿的神圣之物,意味着裁判者自诩为神明, 给予‘魔女’痛苦的死亡,作为赎罪。

  但没有贯穿心脏的木桩使受刑者在痛苦中死去, 意味着这位‘神明’有喜欢折磨人的恶习。

  而被绑在十字架上,在众多‘受审者’的目光中被处死,又象征着这位犯人有强烈的表现欲。

  这是一次选拔。

  在民众之中选择异端,在民众面前审判异端,在民众面前处理异端,然后不断循环。

  “这是......魔女狩猎。”

  佳爱琉亲是‘魔女’。

  所以杀死她的人,是坐在象征着裁判长的位置的男人。

  他挥舞着‘正义’的审判锤,带着残忍的笑容,轻声说道,“那么——到底谁是异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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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抬起手,指着他,回答道,“不就是你自己么?”

  “这个世界,唯一的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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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梦在我的话语中化为一个漆黑的漩涡,将我重新卷入其中。

  我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被承太郎抱着。

  “唉唉?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我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的反抱了回去。

  哦,我还是人形,那大约现在的我仍然还在梦里。

  只是从别人的梦中,又回到了飞鸟井的梦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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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芬奇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上来就说,“你以为你睡了多久啊?立香,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唉?”我愣住,“可是,我这边时间没有——”

  承太郎突然把我橫抱起来,然后向后跳了一步。

  白金之星冒出来,跟对面那个打扮的像是英国绅士的家伙的手杖对上,然后两方同时后撤。

  对方笑起来,问道,“怎么样?少女,杀人犯的梦境,是否别有一番风味呢?你在其中又看到了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承太郎现在显然不是很好的脸色,学他的语气回答。

  “我看见了我要打爆你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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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太郎把我放了下来,挡在了我身前,白金之星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是我熟悉的那个背影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记忆不合时宜的往上翻涌。

  对面的人笑起来,“不然去看看这位少女的梦境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怎么样?”

  他说着,手中出现了一张面具一样的东西。

  那面具令人不快的长着我的脸,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领对面的男人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愉悦的笑声。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唔,不过很有素质啊——”

  我没有问是什么的素质。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人窥视一般,令我不住地从内心涌上不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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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芬奇亲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乔瑟夫大声说,“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石鬼面么!”

  DIO立马切了线进来,大喊,“这才不是——!!!”

  好好的严肃气氛一秒崩盘。

  我叹了口气,大声说。

  “六十岁的大叔请不要随便窥视青春少女的内心世界好么?!我们中间横跨了一个侏罗纪!”

  我想了想,指了指承太郎(的胸肌),补充了一句。

  “如果非要看的话,我建议你锻炼成这个样子之后在看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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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太郎抓住了我指着他的手,似乎心情微妙的又变好了的样子。

  他连我的手一起放进了衣兜里,说了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个样子。”

  虽然我不明白他说的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但我出于本能反问了一句,“这样不好么?”

  他笑了一下,说,“也不算不好。”

  okok,不算不好就是很好的样子。

  继续保持,藤丸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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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男性笑了一声,然后将印着我的脸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消失在原地。

  达芬奇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跟DIO争论不休‘石鬼面’的定义到底是啥的乔瑟夫推到了一边,然后气喘吁吁的大喊,“立香!就是那个人!圣杯碎片就在他身上!追他!”

  我脸上写满拒绝。

  “不,把自己的脸戴在自己的脸上什么的这也太重口了吧......可以不要么?”

  “而且主要是没消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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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在全然没用的挣扎之下,我和承太郎很快就进入了我自己的梦里。

  其实我挺纳闷的一点是,这应该称作梦么?明明我现在意识还很清楚的。

  承太郎跟我在一起,达芬奇亲的投影也在旁边,他俩一进来,达芬奇亲先是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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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梦不是很奇怪,只是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房间的样子。

  我没有自己曾在这种房间中居住过的记忆,但目光所及却非常熟悉,让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是一件二层的洋楼,我的房间似乎是二层采光很好的一间,从巨大的窗户能够看到隔壁非常大的院子,以及某一间和室的房间门。

  那间房间的门现在是关着的。

  在窗户前是一张书桌,只要坐在这里,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房子里那间和室的动静和样子。

  也不知道那里住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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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太郎对这个房间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他只四下扫了一眼,然后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笑了一下。

  “呀嘞呀嘞打贼,你最后把房间装修成这样了啊?”

  他这么说了一句。

  “?”我歪了歪头,“不是啊,我没住过这种房间啊,我以前住的是那种公寓的那种房间,并没有这么大的——”

  我的话戛然而止,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意外的想起了年幼的时候似乎有在这种房间里生活的记忆。

  但不应该啊——我小的时候因为父母都热衷于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公寓间里居住的。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日记。

  一边默念着,看自己的日记不算侵犯隐私。

  一边打开了这个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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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这是不是日记。

  这是大约是从七岁开始的,青梅竹马单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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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男主角是谁,但是说实话我不太敢相信这个笔记上写的是承太郎。

  七岁打通一条街?

  十岁上街被人喊天使然后往兜里塞满兜的糖。

  初中的时候身高净超190,以模范中学生的形象在中学出道(划掉)。

  嘛,虽说大概有这些记录,但实际上这本笔记的大多数页面都是空白的,隔几页才会出现一片记录,还大多缺字少句,搞得我只能连猜带蒙。

  我都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过去对承太郎执着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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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承太郎突然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从窗户看过去,然后看到了那个先于我们进入我的梦境的男人挑衅的看了过来,笑了笑,然后拉开了对面和室的门。

  我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不能让他去看的地方。

  “承太郎,我们快追!”

  “啊。”承太郎点了头,却没有反身去开房间的门,而是拉开了窗户,准备直接从窗户跳过去。

  这样倒是确实比较快。

  于是我跟着他从窗户跳到了两间房子中间隔着的墙上,然后落入了隔壁的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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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院子里,我看到了飞鸟井——佳爱琉。

  她双手握着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站在刚刚被拉开的和室的门前,血液流出、凝固,像是一面盾牌一样挡住了外面的人,而佳爱琉则用尸体挡住了那个男人。

  男人咂了咂舌,语气凶狠的说了句,“啧,这臭丫头!”

  白金之星一拳砸了上去。

  男人躲开,故作优雅的站在了一边。

  他看着我们,说了句,“哼哼,来的还挺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