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目光沉沉, 双手抄兜,一言不发。
等到凛夏解除了术式,他便上前一步, 有意隔开夏油杰和凛夏,“正是因此, 我绝不会让你在他们面前继续鼓吹你的思想。”
闻言, 夏油杰轻笑一声,“现在哪还有其他人。”
没再理会这两人的“叙旧”, 凛夏抬手接住跌跌撞撞着向自己飞来的入内雀。
形似麻雀的妖怪落在她伸出的食指上, 张开了尖利的喙, 吐出和体型完全不符的一卷纸条。
纸条落进巫女殿下张开的手掌中。
拎着一角,她展开纸条,对入内雀点点头, “辛苦你了。”
入内雀拍动翅膀,叽叽喳喳着蹦了几下,倏忽间便飞出她的视线范围。
无视还在对峙的两人, 凛夏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逐渐皱起眉。
她面色古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夏油杰, 紧接着迅速低下头去看纸条。
没过多久, 她仍是一脸复杂地看向夏油杰。
注意到她的动作,五条悟不耐烦地转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啊……”
凛夏无意识地应了一句, 随即恢复了常态。
“正在看被人觊觎的肉|体长什么样。”
这两人齐齐冒出一个问号。
见状,凛夏反而笑出了声, “看来你们现在并不准备动手, 那就听听我刚收到的消息吧。”
“搞清楚,我只是在等你离开再动手。”五条悟很是嫌弃地撇着嘴。
“你可以接着等。”巫女殿下挥了挥手中的纸条,“反正你的身体没被盯上。”
她对着不远处的夏油杰勾勾嘴角:“被盯上的是夏油先生的身体哦。”
没等夏油杰说话, 凛夏便看向五条悟道:“你还记得我说过有高层和咒灵联手,对你采取了些行动,对吧?”
五条悟随意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充当回复。
而夏油杰也毫不惊讶地看着她。
见没有人对这个消息有异议,凛夏随手把纸条塞进口袋里。
“我特意叮嘱过妖怪们盯着我怀疑的几个高层,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就以最快速度汇报给我。”
她最开始确实对夏油杰的关注度不高,但在得知有高层在针对五条悟,并为此甚至和咒灵合作时,便不得不特意收集和夏油杰有关的情报。
因为被她列为怀疑对象的高层中有人对他的生死表现出明显的在意。
[五条悟怎么还没杀了夏油杰。]
这样的抱怨随着时间流逝,高频率地出现在那个人口中。
“我最怀疑的那个高层,刚才和一名诅咒师见过面。”
凛夏随手挽起一缕发丝,看到末梢渐变出的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并且提到了夏油先生。”
[“百鬼夜行之后,五条悟再没有不杀夏油杰的借口了。夏油杰的尸体我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让五条悟消失。”]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下【束缚】。”]
黑发少女拔出刀,一边削去已然透明的发梢,一边原话复述着纸条上的信息。
吹去刀面上的碎发,她收刀入鞘,看向脸色稍显严肃的两人。
“纸条上就写了这些。”
“没有前因,没有后续,不要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巫女殿下后退一步,对他俩摆摆手,告别道:“如果想要知道前因后果,我倒是可以让妖怪们接着查,但我要走了。”
“你们二位请随意。”
她走出两步,回过头来笑了笑,“不过夏油先生要是没有在这里被杀死的话,请记得改掉百鬼夜行的日期。”
“毕竟是平安夜,我要和男朋友约会。”
“强买强卖?”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凛夏笑眯了一双眼,点点头,“是啊。好歹是夏油先生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的情报,换您更改一下日期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站在一旁的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现在杀了他?”
“我说过了,随便你们怎么做。”凛夏不紧不慢地走着答道,“无论是他现在被你杀死了,还是没有,我都有合理的说辞。”
为了能更好地应付高层,评级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超出一级的能力。
因此在这个时候,只要拿评级和术式的缺点之类的事情搪塞一下,就能写出一份天衣无缝的报告。
不管结果如何,高层绝对从报告中挑不出任何漏洞。
直至她走远了,那两人所在的位置忽然爆发出一阵打斗声。
不断有树木倒下,部分咒灵四散着跑出又湮灭于无形无色的冲击波中。
凛夏见状毫不客气地拔刀在自己身上划了几下,伪装成一副刚刚逃脱的模样。
趁着没人注意,她连忙跑向宿舍。
在宿舍楼前,少女遇见了正围成一团的同学们。
看她终于出现,几人也终于放下心。
“你怎么还受伤了?”熊猫有些不解,“你的术式不是能克制住那个诅咒师吗?”
信手抹去手臂上渗出来的血,凛夏摇摇头,“只是一些皮肉伤。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一级,还是有极限的。而夏油杰是目前四个特级术师之一,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能够将降伏的咒灵收归己用。除了我控制住的那些,他又放了几个特级出来。”
黑发少女沉沉叹出一口气。
“我先去给自己包扎一下,等回头我再和你们细说。”
听她这么说,自然没有人拦她。
顺利应付完同学们,凛夏快步走回宿舍,刚要关上门,却被身后追来的人拦住了。
狗卷棘伸出一只脚,卡在门缝处。
“我……”他把手搭在墙上,眼神稍显躲闪,“我来帮你。”
松开把手,凛夏侧身让狗卷棘走进自己的宿舍。
她指着床头柜道:“医药箱在那边,我脱衣服了哦?”
说罢,她泰然自若地解开颈边的纽扣。
将脱下的校服外套扔进脏衣篓中,少女从梳妆台上拿起头绳,几下扎出一个高马尾。
从镜子中看见狗卷棘已经找到了医药箱,并且拿出绷带酒精等药品,凛夏抿抿唇,径直坐到床边上。
她抬起左臂,伸至对方面前。
“嘶……”
酒精棉球被人用镊子夹着,轻轻擦拭过手臂上的伤口。
少女含着生理性泪水,故意加大了吸气声。
“就算只是皮肉伤,也很疼的嘛。”
但无动于衷的少年专心致志地为伤口消完毒后,拿起一旁的药粉。
他低垂着眉眼,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刚才说的那些……”
“不是真的吧?”
虽说怀疑凛夏说出口的信息会显得他不够信任对方,但在这件事上,她能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他。
她的头发短了一截。
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伤得不轻,可都在不影响行动的位置上。比起被攻击波及到,更像是自己动的手。
以及……她左手的小指指尖不知为何竟成了透明的。
她身上的种种细节无疑都表明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会和她这一个月来忙着的事情有关吗?
没有再撒娇呼痛,凛夏静静地盯住手臂上一圈圈缠起的绷带。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被咬过的唇瓣染上了血色。
“嗯,不是真的。”少女无声地小口吸气,用犬牙的尖在舌尖上磨着,“棘君想知道真实情况?”
缠好绷带后,狗卷棘打了个结,顺势捞住她刚想要收回的左手。
用大拇指将左手的小拇指笔直竖在凛夏面前,他定定地同她对视着。
“这个可以说吗?”
抬起右手挡住仍然没有恢复正常的小拇指,凛夏眨了眨眼:“是‘神隐’。”
“动用不应属于人类的力量时,就会越发接近‘神明’,相应的,也越发远离人世。”
巫女殿下弯起眉眼,努力卖乖道。
“我有及时停下哦!所以很快就会恢复啦!”
握起那根尚且没有恢复的手指,狗卷棘闭了闭眼,接着问道:“头发呢?”
“因为恢复起来太慢被我削掉了。”即便有问必答,凛夏也不愿他为“神隐”产生过多的担心,“腰上还有一道伤口,棘君不帮我吗?”
少年无奈地叹着气,单膝跪在地上,夹起干净的酒精棉球拭去对方腰间的鲜血。
在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处撒上药粉,他再次裹好绷带,便收拾起了医药箱。
凛夏摸了摸腰间的绷带,轻咳一声,“棘君?”
“怎么了?”狗卷棘目不斜视地应道。
不信邪地挑挑眉,凛夏整理了下运动内衣的下围。
“就……”
她伸出右脚,飞快地踩了一下对方的脚面,随即便缩了回去。
“战损?”
不能超过爸爸和乱步哥还有国木田三令五申的底线,但其他的事情总归可以做的吧?
一个多月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再加上刻意营造出的战损状态……
难道有哪里不足的地方吗?
少女更不满地连续踩了好几脚,却一次都没能引起男友的注意。
最终她瘪着嘴,直接站起身,抓住他的衣领。
可有一个人动作比她更快。
狗卷棘右手拉开拉链,左手则是揽住自己刚刚缠上绷带的腰肢,转身吻上她因讶异而微张的唇。
就是这张惯会说谎的嘴巴,却偏偏软得像云。
任由她再怎么巧舌如簧,此刻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句。
混乱中不知是谁先绊了一跤,继而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如瀑黑发压在凛夏背后。
而少年克制的手为她垫住了后脑。
来不及咽下的涎水从嘴角溢出,随即便被印着咒印的舌尖卷走。
紧紧地将凛夏抱在怀里,狗卷棘将头埋进她的颈边。
担忧的话语带着深沉的叹息扑在耳侧。
“你总是这样。”
明明刚才说的“神隐”比开玩笑要重要得多。
凛夏也搂住身上的少年,文不对题道:“原来你有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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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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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什么关注点!我一直都有的好吗!
说起来,夏油现在不会死,至少在他们弄清楚脑花之前不会死了。等弄清楚脑花了再说剩下的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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