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栋漂亮的欧式建筑外面停下,车夫拉开车门,波斯猫路西法先一步跑了出去,不需要主人介绍和带路,大摇大摆冲进它的新家。

  爱德华视若无睹,他来到车边,绅士地把手伸过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柔地落在他的掌心,搔出阵阵麻痒,引得他悸动不已。

  曲指握紧,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新婚妻子扶下了车。

  连阳光都无法媲美的金发映入眼帘,爱德华对上黑色纱网后碧蓝的美眸,顿时体贴了起来:“来得路上是否很拥堵?你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些。”

  “集市上非常热闹,先生。”

  “虽然我们被迫在那儿停留了片刻。”没等苏芮说话,安泰西亚和崔西里亚从车上下来,礼貌地朝爱德华行了个屈膝礼。

  抬头时看见他的手还牵着苏芮的手舍不得放,姐妹两个对视了一眼,相同的眼睛里闪过一模一样的精光。安泰西亚立马装作要摔倒的样子,猛地把爱德华给推开。

  “小心点儿,安泰西亚。”苏芮忍不住摇摇头。

  两个孩子虽然答应她会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她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达西以外的男人站在她身边。

  苏芮对此心知肚明。

  好在她也没有跟爱德华发展下去的意思,所以并不介意孩子们捍卫她们父亲的权益。

  歉意地朝爱德华笑笑,苏芮用扇子点在两个孩子的肩膀,“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安泰西亚和崔西里亚,我知道你也有个女儿跟她们差不多大,说不定她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爱德华温和地跟她们打了招呼,随后朝他身后招了招手。

  “瑞拉,过来。”

  一个穿着漂亮蓝裙子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看上去和安泰西亚她们差不多高,有一头浓密卷曲的金棕色长发,皮肤白皙,沐浴在乡下的自然的气息里,泛着健康的红晕。几颗雀斑散布在脸颊上,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看上去像是洋娃娃。

  安泰西亚和崔西里亚对视一眼,同时走到瑞拉身边,客客气气行了个礼。

  苏芮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两个的礼仪,她们都是在彭伯利庄园出生的,从小接收贵族教育,能开口说话时就拥有教育她们的家庭教师,后来更是在女校读到毕业,一直都是上流社会淑女们的模范。

  瑞拉被两姐妹优雅的礼仪吸引,她自小深受父亲的影响,对于学习从来不敢放松。只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跟某个贵族见面,所学的礼仪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两姐妹让她第一次使用了正式而标准的屈膝礼,没有一点差错,她为此感到喜悦。

  小孩子难以掩饰真性情,瑞拉的羞涩真诚,苏芮看着眼里,并大方的夸奖。

  “爱德华,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女儿如此漂亮,想来是遗传了她的妈妈。”

  瑞拉的脸一下子红了,但对于继母到来的忐忑,就在这句话里烟消云散。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

  “特曼尼夫人,您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士。”

  话说得诚恳,苏芮因此心情愉悦,摊开扇子遮住嘴巴,发出一串清灵笑声,继续夸奖道:“或许她的巧嘴,是遗传到了你。”

  爱德华被苏芮迷人的艳光照耀着,一时间有些心神荡漾。抬手想要握住苏芮的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

  “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吗?”

  一行人终于步入了这座乡村之中的住宅,虽然它算的上漂亮,保养的也算不错,但是其大小和设施,甚至还不如朗伯恩,更别提豪华雅致的彭伯里庄园。

  两姐妹略有些嫌弃,在苏芮的眼神示意下,立马端庄起来。各自去马车上拿了一件小行李,跟着众人一起进入室内。

  瑞拉热情地带着她们上楼去准备好的房间,车夫将行李尽数留在客厅,从爱德华那里得到一笔小费后,愉快地让出了安静的客厅。

  苏芮欣赏着这座老房子,虽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布置的非常温馨,可以看出前女主人对它无微不至的照顾。

  也许将来她会在这儿住上一阵子。

  有些话得提前说清楚。

  “爱德华,我有……”苏芮的话还未说完,她被衬裙勒出的小蛮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男人的气息陡然靠近,有细密的呼吸喷洒在她颈后。

  哗啦一声。

  绣满金丝的黑色折扇往爱德华鼻尖送了一阵香风,同时挡住了他即将落在苏芮雪白颈项上的亲吻。

  他疑惑地抬头,只见折扇合起,指向他们的前方。

  壁炉的正上方,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模样周正漂亮,温柔大方,跟刚刚上楼的瑞拉有着几分相似。

  那是瑞拉的母亲,爱德华已故的亡妻。

  苏芮用折扇将爱德华推开,施施然走向壁炉,壁炉的附近摆放着一张沙发摇椅。苏芮靠近它的那一刻,摇椅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但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从进入这座房子以来,她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只可惜空间辗转,她已换了好几重身份,当初燕赤霞替她开的天眼神通,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灵光,只能勉强感受到一些微妙的磁场变化。

  苏芮绕着沙发走了一圈,视线落到旁边透亮的窗户。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爱德华家的花园,低矮的篱笆被茂盛的秋牡丹和薰衣草挡住了身影,只见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儿交相辉映,一路延伸到了天尽头,远处苍穹澄澈,云白若羽,热烈而灿烂。

  “玛丽以前很喜欢坐在这里,编织毛线,欣赏窗外的风景。”

  “的确很漂亮。”所以连女主人的灵魂都舍不得离去。

  苏芮走出会客厅,她不想关心一个女人为什么阴魂不散,只要对方不会影响到她和她的孩子,她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能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儿吗?”苏芮问道。

  “应该说我们的房间。”

  爱德华笑起来依旧英俊,上前拉起苏芮的手,这一次她没能挣脱,只好由他牵着上楼。

  苏芮落后一步,看着身份暂且为她丈夫的男人,莫名有些头痛。

  她怎么会忘了夫妻是要睡同一个房间的!

  进入房间,房门就从里面关上,爱德华摊开手臂,在房中转了一圈,露出邀功的眼神:“我让人把这里的家具全都更换一新,我记得你喜欢绿色,所以窗帘和床单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特别定制的。”

  “你真是有心了。”苏芮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夺门而出。

  好在爱德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做了一个让她稍等的动作,疾步走到壁橱边,从上面拿了一样东西,献宝一样地递到她的手边。

  “这是从皇宫花园里采摘的玫瑰,我想只有这样高贵的玫瑰,才配得上你。”

  玫瑰花不知是什么品种,花瓣层层叠叠,红得像血一样,叶片宛如碧绿的翡翠,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苏芮接到手里,象征性地把花凑到鼻尖闻了一下,礼貌夸赞道:“非常漂亮,我很喜欢。但是,爱德华,我想我有件事情,需要跟你说清楚,我们……”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苏芮的话,爱德华拉开房门,安泰西亚和崔西里亚发疯一样地冲进来,抱住了苏芮的腰身。

  “我不要住在这里,太可怕了!我的房间里居然有老鼠,啊啊啊!!!”

  “更可怕的是,瑞拉居然亲了那只老鼠!她一定会感染鼠疫而死,啊啊啊啊!!!”

  两个孩子一起尖叫,声音差点掀翻了屋顶。苏芮不得不跟爱德华说了一声抱歉,不客气地把他赶出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她看见瑞拉还捧着那只老鼠,一副怯生生地好像做错事的表情,苏芮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夫人,杰奎琳是一只小家鼠,并且她绝对没有鼠疫。”瑞拉极力解释着。

  苏芮撑起得体的微笑,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她没有鼠疫的话,那可真是个让人开心的好消息。但如果她是你的朋友,请你一定要要保护好她,让她待在对我们来说都安全的地方,别忘了我有一只猫,猫咪可分不清家鼠和野鼠。”

  瑞拉的小脸瞬间苍白,就连小家鼠杰奎琳也被吓得抖了抖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