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前,为什么表现得那么……”伊丽莎白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想了半天终于给她的小妹妹找了个理由,“难道都是假装的?”

  苏芮诚实地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所有事情都太简单了,有些无聊。”

  因为无聊所以就去勾搭军官?伊丽莎白难以消化。

  “好吧,我想今天我们两个的谈话,足够我震惊一整年了。”伊丽莎白不得不相信她的小妹妹是个天才,而不是在她身上发生了灵异事件。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姐妹二人看过简的状况后,相聚在宾利家的早餐厅。

  主人家比她们更早一些,已经悉数坐在桌边。见到姐妹二人下楼,男主人和他的好友同时站了起来。

  “早上好。”伊丽莎白打了声招呼,男管家立即上前,替她拉开椅子。

  苏芮等在旁边,几乎是在男管家的手碰到伊丽莎白的椅靠的同时,达西先生忽然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椅子拉开。

  早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就连苏芮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淑女享受绅士的服务是应该的,苏芮理所当然接收了他的好意。

  “谢谢。”

  达西先生微微颔首,待苏芮坐下之后,优雅地回到他原本的位置。面对旁边好友戏谑的目光,他微微皱起眉头:“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我想可以上早餐了。”

  这话彻底打消了众人心里的疑惑,宾利小姐豁然开朗,只当达西太饿了,等不及男管家慢吞吞的动作。

  苏芮同样不疑有他,毕竟算起来,她和这位先生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五句。

  看在对方替她服务的份上,苏芮礼貌地问了一句:“达西先生的头痛好了吗?”

  “是的,已经完全好了。”达西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已经让人通知琼斯医生,虽然你的头不再痛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宾利关切道。

  达西有意无意地看了苏芮一眼,对着他的好友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我的头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宾利可不相信他的话,执意要让琼斯先生也给他瞧瞧。

  因为这个插曲,早餐桌上异常安静。除了宾利先生和伊丽莎白偶尔谈论简的病情外,其他人都没有再说话。

  早餐过后没多久,琼斯先生便到了。

  他先是上楼看了简的状况,得出她的病情正在康复的结论,让伊丽莎白和苏芮都松了口气。等宾利先生让他再给达西先生看看时,众人却发现达西先生不见了。

  “我去书房看看,也许他在那儿。”宾利先生匆匆离去。

  宾利小姐和伊丽莎白留下跟简聊天,苏芮完全插不进去话,看见窗外出了太阳,便让佣人带她去了马棚。

  “劳烦你帮我装上马鞍吧,也许我等下能用到。”苏芮对着养马的马夫道。

  趁着没有下雨,她想早点回朗博恩。

  虽然尼日斐花园的主人们极其好客热情,但是如此安逸的生活,实在不适合她这个即将连家都没有的小女孩。

  那天家里收到简的来信的同时,贝内特家还收到了另一封来自肯特郡的信。朗博恩未来的继承人,贝内特家的远亲柯林斯先生,不日将要拜访。

  所以,她得在贝内特先生离世之前,存上一笔足够她日后开销的现金才行。

  “伊莉莎。”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苏芮不解地回头。

  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朝她走来。风儿扬起他的衣角,锃亮的马靴让对方的双腿看上去格外笔直修长。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他的黑发和眼睫上蒙了一层水汽,让他的眼眸显得湿润而深邃,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和数不尽的深情。

  “达西先生,宾利先生正在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苏芮向来人行了个屈膝礼,对方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我仿佛听见你喊我姐姐的名字?她不在这儿,你如果要找她的话,可以去简……”

  “不,我找得不是她。”达西打断苏芮的话。

  她茫然地眨眨眼,意识到可能这位绅士只是记错了名字,抬手贴在胸口,友好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莉迪亚。”

  “我知道。”达西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唔,难道达西先生是想给你妹妹做衣服?”

  除此之外,苏芮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达西先生眼睛一亮,就好像是苏芮的话提点了他。他难掩内心的激动,又生怕吓坏了眼前的少女,只能故作矜持:“对,我是想要在你这儿给她定制两件裙子。”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宾利小姐的裙子我还没有开始做,达西先生可能要等一等。”

  “我可以等,或许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朗博恩拜访。”

  “?”话题转变生硬,苏芮梦幻的蓝眸中写满了问号。

  达西面颊发烫,好在他有足够的阅历,可以让他在害羞紧张的情绪下,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

  “我的意思是看设计稿,乔治安娜,我的妹妹,她喜欢明艳的颜色,鹅黄、嫩绿或者粉红。”

  苏芮释然地笑了出来,“达西先生真是个好哥哥。设计图的话,我想至少得一周的时间,你如果着急看的话,可以下周来。”

  “好的,下周,我会去拜访。”达西满含期待,目送苏芮离开马棚,眼底是浓浓的不舍。

  其实他有好多话想说,只可惜刚刚的试探让他不敢越过雷池。

  昨夜,那阵头痛过后,他记起了一个叫做伊丽莎白·威廉斯的少女。

  他爱慕她。

  然而,她却嫁给了别人。

  如今相同却又不同的时空里,他重遇跟伊丽莎白·威廉斯模样相同,行为习惯一模一样的少女,他几乎立马就认出她们是同一个人,这令他欣喜万分。

  这一辈子,他们之间没有别人了。或许,他还有机会站在她的身边。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耐心等待。

  达西花了一整晚上的时间告诫自己不要吓到对方,现在他做得很好。定制衣服只是短暂的交易,但他至少可以在想要去见她的时候,有正当的理由。

  告别尼日斐花园,苏芮独自骑马回了家。

  路上没有下雨,她又接到了足以让她挣一大笔钱的订单,心情说不上来的美妙。然而贝内特太太却觉得她不应该回来,最好待在尼日斐花园等简病情康复。

  苏芮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是希望她们姐妹三人多一些时间和那两位英俊富有的绅士独处罢了。

  宾利先生和简很有可能成就好事,要是她还有一个女儿可以获得年轻绅士的青睐,那么也可以让她在朗博恩继承人即将到来的压力下,神经不再衰弱。

  “妈妈,你放心吧,就算这个房子立马被柯林斯先生占有,并且将我们都赶出去,我也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晚餐桌上,苏芮直言不讳。

  坐在她旁边的贝内特太太大感安慰,抱着她猛亲了几口。就连一直对她看不上眼的贝内特先生,亲眼见到她近来的转变和能力,都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他稍微一想,便品出几分不对劲。

  柯林斯先生在他死之后才有继承权,苏芮说对方立马占有他们的庄园,那不是在咒他现在就死?

  苏芮这件漏风的小棉袄让贝内特先生的心情倍加郁闷,他端起红酒饮了一口,看到妻子女儿间母慈子孝的画面,忽然有些后悔曾经对女儿们的忽视,让孩子们跟他之间的亲密关系远远不如跟她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