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脱掉。」

  「哈啊?」

  大半夜的白泽站在油锅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成为他上司的变态下达的下流命令。会『哈啊? 』不是因为没听清,正是因为听得太清楚了才觉得恐怖。

  「我说,把衣服脱掉。」

  鬼畜的上司左手肘藏在松垮的胸襟前,叼着烟斗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

  见白泽在原地呆若木鸡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补了一句:「全部脱光,包括你那条画着愚蠢猫咪的内裤。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长官,你这是职场性骚扰! 」

  白泽在脑中回想了所有看过描述地狱的书籍,他很确定上头并没有提到需要脱衣服跳进油锅这种处罚,书上画的都是直接连衣服一起穿着被鬼卒推下去油锅里的不是吗?

  难道事实的真相其实是犯了淫邪之罪的人都要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跳进油锅里头任人观赏吗?这也太严厉了!到底是谁想出这么鬼畜的刑罚啊?地狱好难混啊!如果是在早上那个叫阿香的蛇女面前脱衣的话就好了,至少是可爱的女孩子啊~。

  啊啊~为什么他的上司不是阿香啊?阎魔大王不要因为我说你不像包大人就假公济私把我配给这只犀牛啊~~~!白泽心里呼天抢地的,在油锅旁揪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

  「看一只猪拔毛算哪门子性骚扰?」本来就很臭的脸顿时阴沉几分,变得十分狰狞:「是在磨蹭什么?要我帮您脱吗?」

  真让那位老兄帮忙脱的话,肯定就不是用脱的是用撕的吧!好好一个炸油锅为什么会搞得跟拍AV一样白泽不懂,但他怕那个恶鬼真冲过来撕他衣服,赶紧三两下把自己扒光,吞了几口口水纵身一跳进油锅。比起脱光光站在锅旁给男人视奸,他宁愿跳下去烫死!

  跳下去之后却没有预料中烫死人的热度,反而是很舒适的温度。仔细一看上头漂浮着许多中药材,意外地没有奇怪的东西混在里面,远看感觉红红的很恐怖,但跳下来近看的话会发现池水其实很清澈。

  「每天睡前都要来这里泡澡。」

  低沉的男中音仍然是那样不冷不热。白泽闻言抬头看向鬼灯,却被水蒸气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

  「为什么……这是药澡对吧?」

  白泽不懂为什么要给他泡药澡,目测锅里的大量中药材起码有二十几种,里面还有很多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植物,似乎是地狱独有的药材。这一锅药材配出来需要花很大的心思,感觉是专门调理来养身体用的。

  那个恶鬼上司明明一副讨厌他的样子,为什么要给一个新上任的菜鸟泡这么贵重的药澡?

  随意给了一个借口,鬼灯微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管:「营养不良的病死猪是无法胜任鬼卒这个职务的。」

  「浑蛋!我是被车撞死的!」

  特地挑午夜四下无人时,其实这很明显是给白泽的特殊待遇。药材也是鬼灯准备的,无论是采摘晾干或者是加工,甚至是下油锅熬煮都是由他亲手包办。白泽的事情他不想假手他人,尽管看见那只白猪先生一脸什么都不晓得的痴呆样望着他就一阵火大。

  幸好刚死不久的白泽脑袋还一片混乱,没追问他那为什么其他的鬼卒不用泡的这件事情。更神奇的是他纠结的点居然不是被骂猪,而是死法的问题。

  「闭嘴,白猪。」

  吐出一圈紫雾,他的烟瘾这千年来是越来越重了。这点无论是阿香还是阎魔大王都劝过他。劝到最后已经司空见惯了,心知劝不了就随他去了。

  或许,他抽的是深入骨髓的思恋。每次从现世回来,他的周围都有浓浓的紫雾缭绕,仿佛散也散不去的忧愁。看着白泽每一世受苦,每一世横死街头。仅仅是看着,像是在见证什么。

  第49次的投胎,他已等了千年。

  本应福缘深厚的神兽在失去了神格及魂魄溢散后福泽尽失,白泽每一世的投胎都注定永世飘零孤苦伶仃,无人闻问横死街头。

  鬼灯不能出手干涉他的命运,但每一世都会亲自去迎接他。即使他心痛难忍,却难以放手让别人去做。

  照理来说中国的灵魂应该会送往中国的地狱,但白泽每一世都会因各种原因前往日本,最后克死异乡,似乎对于日本这块土地有种莫名的在意及执着。所以最后鬼灯和中国地狱达成协议,将白泽灵魂交给他处理。

  原本中国地狱那里是不愿意将曾经是上古神兽的白泽交给日本地狱处理,但经由和中国地狱颇有渊源的五道转轮王协助,最后才勉强同意。令人意外的是一向讨厌白泽的中也大力帮忙在两地来回奔走。

  「喂,不说点话吗?有点无聊呐。」

  沉不住气的脾性也一模一样,还记得那次他们打赌厕所出来的女性罩杯的事,现在想想居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白泽抬起头看向锅外的鬼灯,发现对方只是继续抽着烟没有要答理他的意思。那个男人抽烟的姿态带着些许慵懒,低垂着眼帘暴露出浓密微翘的睫毛。他的视线顺着脖颈的线条往下,看见对方因吞咽唾沫而微微抖动地喉结,最后落在稍微被阴影遮蔽的锁骨。

  尽管在蒸腾的雾气中有些许模糊,倚墙而立吞云吐雾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无法忽视的性感。最喜欢妹子的白泽平时不喜欢打量别的男人,是现在太无聊了才忍不住一直好奇地盯着鬼灯瞧。

  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后也不得不承认,鬼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不吐出那些恶言恶语的话,帅气度还真的跟自己有得拼呢!尤其像他这样冷若冰霜的类型,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啊,不过还是不及我啦~!白泽看了看水中映出的倒影,自恋地想着。然后突然发现,他自己跟鬼灯有个很大的不同之处。

  「为什么我没有长角?鬼卒不是都像你一样长角吗?」

  因为你心中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丝罪恶的重量都没有。虽然他认为白泽有淫邪这样的瑕疵,但灵魂本身其实十分纯洁的。这样的人,要长角也不容易啊。应该说,根本不可能。

  鬼灯在心里苦笑,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管,过了半晌才不冷不热地回覆那只正眼巴巴地瞧着他会怎么回应的白猪先生:「因为您其实是一头猪,不是鬼。」

  「你才是犀牛!」

  被彻底激怒的白泽不小心把刚刚取的不敬绰号说出口。他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个灾星,怎么每次跟他说话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回些尖酸刻薄的话,早上还拿狼牙棒丢他。

  「再泡10分钟自己起来。」

  原以为刚刚那句犀牛会让那个男人扔出手中的狼牙棒,没想到对方却丢下一句话后就自顾自地离开这里。自讨没趣的白泽把大半边脸埋到水里,享受芬芳扑鼻的药香。因为一直过得很苦,所以即时享乐是他最大的人生宗旨。

  不知该说是粗神经还是生性乐观,白泽很快就把那只恶鬼给抛到脑后,开始饱暖思淫欲。

  其实也是因为这药澡不知道加入什么东西,他泡了不久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比他是人类的那段时间来得有精神多了,一直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流转在四肢百骸。

  于是他开始呼噜呼噜地发出跟猫一样舒服的声音,在温热的水解决自己的欲望。白泽熟练地揉捻自己的根部,上下来回摩擦挤压,以拇指按压抚慰下方的囊袋,另一手岔开食指及中指蹂躏夹弄敏感的乳尖,从以前他的乳尖就很敏感,只要衣服稍微摩擦一下就会颤抖挺立。

  就在他面色潮红气息紊乱忍不住呻吟出声,抚慰着下身的手越来越急濒临解放时,头上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句冷嘲热讽。

  「我可不记得有配催情的药材进去,连泡个澡都要发情,不愧是……。」

  淫兽二字咀嚼在嘴里,却怎么样都说不出口。虽然跟前世一样总是不看场合的发情,但这家伙已经不再是偶蹄类了。

  「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被鬼灯吓一个差点萎了,脸上一副刚出门就踩到黄金的模样,白泽慌慌张张地伸手遮掩自己翘得老高的下半身。就算再怎么厚脸皮,被不算熟的人撞见在自慰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羞赧得想钻个洞把头塞进去。

  「只是去帮您拿衣服而已,我可不希望阎魔厅里有人穿着那种没品味的衣服到处走动,外国宾客来看到还以为我们亏待下属。」

  原本的衣服为了保险起见已经撕烂后,再送进地狱强力碎纸机绞碎销毁。无论转世几遍,绘画能力都一点精进也没有还敢去那种自己设计造型的商店买T恤,真是厚脸皮得可以。

  「为了表示礼貌你不是应该装作没看见,偷偷把衣服放着然后滚蛋吗!」白泽满脸通红,连耳根都在发烫:「而且我觉得自己很有绘画天分,没有慧根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他最讨厌人家批评他的画,啊啊~他会死得那么早应该也是天妒英才吧~不然以后可能会变得跟毕卡索一样有名也说不定。

  鬼灯翻了翻白眼,把衣服放在一旁。然后一脸『请继续』的样子,悠闲地样子靠在油锅旁吸了一口烟管。

  呛人的紫色烟雾蔓延到白泽那里,呛得他咳了好几下。

  「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你不晓得嘛!」

  「那是现世的法律。若是白猪先生的脑子装不了那么多东西的话,我会不厌其烦地提醒您这里是地狱。」

  鬼灯好笑地看白泽泡在水里炸毛的样子,有点小白的感觉,看来他不当神兽可改行当不喜处的可爱宠物典范。

  「地狱也是有法律的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禁烟这条。

  「有。」

  鬼灯偏了下头唇角微微勾起,促狭地眯起双眼增添几许调皮的味道。

  「我。」

  我就是法律。

  实际上法律也确实是由他慢慢编写而成。

  空气中平添些许狂气,白泽瞪大眼睛。想想也是,今天阎魔大王在这人面前像个小媳妇一样,瞪了一下就自动上座了,看来他的新上司是地狱里的大人物。

  不过,要是因为他是大人物就放弃当个小白的话就不是白泽了。很想打碎上司那一脸面瘫的模样,于是耍了点小诡计看看那家伙会不会上当。

  「啊,好痛!」

  白泽突然低下头,捂着心口。没想到效果比想像中的好,瞧那本来远远站在油锅旁的男人跟跑百米似的冲过来,脖颈伸得长长的整个半身都挂在油锅外差点掉下来的程度。

  以为是药材剂量配错的鬼灯,伸手就要把那人从水里捞起。

  「你……。」

  你没事吧?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抓住衣袖噗通一声跌进油锅里。待鬼灯抹净自己脸上的水渍,就听见刚刚还在喊痛得人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嘿嘿,现在地狱的法律成了落汤鸡啰。」

  看这个男人吃鳖真是愉快啊。白泽嘻嘻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看看这个面瘫鬼有没有除了臭着一张脸以外的表情。

  就在白泽洋洋得意时,突然发现鬼灯和自己正紧紧相贴着,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下身的鼓噪。

  「什么嘛,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唔、唔唔!」

  温热的唇瓣覆了下来,带着烟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