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茂夫:虽然不知道之前那次考试发生了什么, 但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虎杖悠仁:茂酱~我现在能出来了,等你考完约六本木的烤肉和迪士尼乐园啊~

  影山律:学生会在组织毕业祭, 祝顺利。

  暗田留:我已经全考完了……不多说什么,就祝你顺利吧。

  ……

  各方伙伴纷纷发来祝福,楪茂一点不客气,照单全收,因为这些都是能带来好运的东西。

  五条离开后,他剩下几日都风平浪静的度过,到最后的决战之际。

  上午7:00

  “我走了。”楪茂拿着文件夹, 里面是所需的文具和身份证明文件。

  没有平日那样和和气气道一声“走好”,安娜拿上外套,起身同他一起穿鞋。

  “我送你去考场。”

  7:20

  各路考生陆续赶到, 他们在验证身份后, 进入各自考区就坐。

  “东西都带好了吧?巧克力和水也有的吧?晚上考完我们去六本木吃大餐。”

  如同每一位父母,安娜叮嘱自家小孩要保持良好心态, 平静考完, 到了晚上就可以去浪了。

  “都好的, 放心。”说完, 楪茂挥挥手拿着文件夹进考场了。

  8:00

  考试铃声起,不少父母还等在校外不肯走,想一直候到下午,孩子出来再一起走。

  9:00

  安娜等得百无聊赖, 打算回酒店坐坐,下午到点了再过来接小孩,反正她住得近, 真的有事第一时间也能赶过来。

  10:30

  拎着啤酒和炸鸡,买了一点软饮料, 坐电梯的时候,安娜看到几个酒店的服务生也在,他们似乎和自己要去同一楼层。

  “顶楼还有别的住户?”安娜好奇,这几天,她都没有看到别人,所以自然认为顶楼没有旁人。

  “是一家自来东京度假的人,昨天凌晨入住,说是今天11点要坐新干线回去,但刚才前台的叫早电话没有人接。”

  服务生手里是酒店的门禁卡,他与一位同伴一起,两人配合以证实,是因为叫早服务无效,在会考虑刷卡进房,查看客人状况。

  安娜没多想,下电梯后,来到自己门前,余光看着服务生礼貌敲门按铃,对面那个屋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了眼表。

  10:45

  “客人,我们要开门了。”

  如此说了声,服务生刷开推门。

  那一瞬,房间像是被释放的密室,气流从中涌出,充溢在走廊上。

  安娜手里炸鸡的辣椒粉味被淡淡的异味覆盖了,她下意识按着后腰的枪,扭头看着对面那间屋子。

  不出半秒,里面的服务生惊恐地尖叫起来,两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其中一个还自己绊倒了自己,原地打滚一路撞在安娜脚下。

  被女人扶起来的时候,那个服务生不成调的声音道:“死、死……”

  “起来。”

  拉着男人起身,安娜抓着枪,带着人往门那边走。

  屋里的地毯染着大片褐色,几乎遍布了整个客厅。

  同他们那边的套房一样的格局,客厅的沙发正对着电视,里面回放着搞笑综艺,伴随着“哈哈哈”的声响,有人影并排坐在沙发上,似乎在观看。

  “别哆嗦了,你有通讯器吧,让你们主管封锁顶楼,然后报警,可以让警察从货梯口上来,省的吓到客人,影响你们营业。”安娜冷静告诉那个服务生,后者看着这铁板似得刀枪不入的女人,心里有点安生,于是拿出对讲机开始讲话。

  黑衣服的红发女郎跨过一地的湿润,绕到一家人的正面。

  他们坐的挺端正。

  膝盖合拢,衣服完好。

  可惜,脖子以上什么都没有。

  头颅正安静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空洞看着电视,嘴角还带着有趣的笑,似乎电视节目非常对胃口一般。

  安娜看得脸色铁青。

  这档综艺她这几天也有看,想到房间隔壁有这样一家看着电视被无声杀害了,她觉得头皮发麻,一时忍不住,又走回道长廊,抬头看天花板上的监控。

  这里是32层,凶手理论是无法从外面进来的,只可能从走廊正门进入,那么监控应该会拍到。

  “让你们老板调查下监控吧,说不定会有收获。”安娜提醒那个服务生。

  10:47

  真人在安娜的眼前晃了晃手,唤了声:“小姐,看得见我吗?”

  缝合线诅咒带着好奇,用手掌去当红发女人的视线。

  她正面色不佳地打量沙发上的那一家人,翠绿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明的光,但没有害怕的神色。

  嚯,胆子很大嘛~

  “小姐,你再不回答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真人将手掌按在对方的颈动脉上。

  人类温暖的体温传来,忽然,女人扭头往外走,在真人发动“无为转变”之前,离开去了走廊。

  看着手边空掉的位置,真人愣了愣,跟上前,发现对方在走廊上观察监控。

  “有趣,你能凑巧避开我吗?”

  故意挡在对方前进的路上,他本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结果,被那行走带风的女性撞着,没稳住后退几步。

  彼时,红发女人也一脸奇怪地揉着被撞倒的地方,打量着眼前空荡荡的走廊。

  10:58

  经理带着几个保安上来了,一看到屋子里的场面,那经理扭头就吐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他没有直接拨打报警热线,而是打了警局里熟人的电话。

  这种极为血腥的谋杀事出诡异,传出去他这就彻底别作生意了!

  让认识的警察带着两三个熟人过来现场搜集下证据,经理看到安娜,连忙迎上去道:“小姐,这太吓人了,您和我们去休息室等一下?您也是目击者,可能一会警察回来问您点事,不如和我们一起下去吧。”

  “你先让我收拾下行李吧,”安娜坦言“跟警察交代完我就走,这实在住不下去了。”

  “好说好说,我们酒店连锁的,我给您几张券,您千万别把这事往外说啊。”

  女人点点头,扭头就回去收拾行李。

  不能让楪茂回来的时候看到这种东西,他还小,会留下心理阴影。

  回到客房,将二人的衣物、书籍、电脑一一打包,安娜丢下了那些价格还挺昂贵的酒,一切从简,打算尽快离开这个酒店。

  客厅的电子钟报时,11点整。

  现在楪茂那边应该是上午的考试结束了。

  他目前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战斗,在中场休息。

  安娜将手机拿出来,发短信提示对方去随便找个地方吃中饭,中午别回酒店了。

  “酒店里出了点事,最好别回来,否则耽误下午考试。”

  安娜简单编辑着,她不知道,有着异瞳的咒灵就在他边上看着她输入信息。

  “MO茂,momo?桃子君?”

  咀嚼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真人看到短信发出的瞬间,那边就来电话了。

  “喂?茂,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里发生凶杀案,你来的话说不定会被警察扣下配合调查,还是别回来的好,影响下午的心情……”

  真人也贴在听筒上,聆听一阵,低语:“和你的孩子做最后一次道别吧。”

  11:08

  真人感觉到,自己说完后,安娜忽然安静了。

  嗯?她怎么不继续了,难道听到自己说话了?

  咒灵的异色的双眸打量女人,发现对方不动了。

  保持着接听电话的状态,站姿停滞,衣角还保持着微微飘起的状态,因为她正拎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咒灵奇怪地戳了戳对方的脸,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客厅的电子钟始终停留在11:08.

  “好奇怪——”

  唯独女人手里的电话,听筒里还保存着“滋滋”的电流音。

  真人凑上去听了,忽然听到陌生的少年音。

  【你是谁?】

  “不妙啊,”自言自语着,真人瞳孔微微放大,缝合线交错的脸蛋上浮现一丝兴奋“你是咒术师吗?怎么做到的,这边的时间是……停止了吗?”

  窗外有一只鸟保持振翅的姿势停顿,真人走过去,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在一瞬间安静了,万物停滞不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停留了10分钟的时间】

  少年音染着清冷的声线。

  【不过目前仅限于东京,但我会在将来进行修正】

  “这么厉害吗?这是术式的一种?叫什么名字,我第一次见到。”

  真人好奇宝宝似得左右看着见对方不回复,想起之前的问题海没回答,于是道:“我是真人,有人委托我来对这个接电话的女人做一点小改造,你不介意吧~”

  【介意】

  对方几乎是一秒回答。

  【假如你现在放弃,我可以饶你一次】

  “可怕~你在哪?我想看看你。”

  视线环顾一圈,真人视线落在安娜身上。

  “你有灵魂和□□吗?我觉得你无论是什么,都应该让我看看,躲在暗处很无趣,而且,她现在在我手上,我应该更有发言权才对。”

  双手捧着安娜的脸,真人微笑:“她很强,假如我改变了她灵魂的形状,应该也能活下来的。”

  然后,咒灵听到耳边有人叹息。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个冷清的声音不再通过电波,而是近在咫尺。

  【都说了,放开。】

  真人愣了下,下一秒,双臂就像融化的雪水消失了。

  它看着窗户,自己身后有个身影。

  红宝石的冠冕像蔓延舒展的枝蔓,每一枝的尽头都坠着红色的猫眼石,他黑发披散,双瞳里浮荡着漫天的火海,正灼灼凝视着自己。

  【我记得你】

  他说。

  【之前在咖啡店,我就让恶魔警告过你们了】

  啊,是那天,在注视人间的神。

  原来,苏醒的是这么个家伙,好凶,这是什么邪神啊。

  真人看着自己融化的双臂,难得弱气道:“我出生还不满一个月啊,您能放我一马吗?”

  真人诞生于人类对人类的憎恶和恐惧,看多了一些勾心斗角的事,他自诩很会欺骗人。

  看看吉野顺平就知道,这孩子让他哄得团团转。

  “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您难道不想知道,人所能释放的恶意的极限是多少?”

  祂踱步走到了诅咒的面前。

  几乎是目视的瞬间,真人就感觉到眼前燃起火焰,他痛苦俯下身,以伏地的姿态避免与对方直视。

  【我知晓】

  祂抬手抓住咒灵灰白色的头发,逼迫对方抬头。

  【若不知晓人间之恶,神明如何生恶之相】

  真人看着那凶神飞挑的斜眉,赤瞳乌发,唇色嫣红,毫无瑕疵的漂亮面庞称得上冶艳。

  【你说有委托人,他在哪?】

  像加热的刀切开一块黄油那样轻松,祂的手从咒灵的头顶慢慢往下按,不断净化着对方的身躯。

  真人从出生以来,第一次遭遇此等碾压式的摧毁。

  其实在出发前,“夏油杰”说过,让他立刻下手,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他不明白对方在小心什么,只觉得这个干任何事都躲躲藏藏的家伙,未免太过谨慎了。

  他刚出生不久,像个小孩一样贪玩,办事很容易留下痕迹,之前已经有咒术师循着改造人的踪迹找到他位于下水道里的基地,但他并没在意。

  玩具没了可以再做,基地没了可以再找,他既然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那么只要身处人间,总能找到发挥的舞台。

  真人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踢到了一块铁板。

  眼前这位非人类存在太过强大,诅咒和人类的平衡就像一层纸,对方轻轻一触就能捅破。

  “我都要死了,干嘛还告诉你。”

  真人的身躯愈发缩小,每被净化掉一块,他就缩小一分,最后像个三头身的小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谎】

  神明的眼眸中五星无月。

  【你还会重新诞生,以另外的意识体形态】

  人总会有负面情绪,哪怕此刻抹杀了真人,那么这份情绪还会拟化成别的诅咒,重新降临人间。

  想要彻底消除所有诅咒,本就是极端的想法,难不成要给全人类做个额叶切除手术,那么大家就都没有特殊的情绪了。

  听到神明都承认,无法彻底抹杀自己,真人笑了,小手小脚原地扭曲变形成偶蹄,身躯化为一只羊,蹄子蹬地躲开对方不断融化自己的手。

  “是吗,那我可真是太厉害了,我让一个神明都束手无策了啊~”

  诅咒发出欢快的咩咩声,仅剩的一点身躯窜到窗户上,又变成了一只鸟,振翅而飞。

  祂就站在屋里,红眼睛凝视诅咒拍着翅膀远远飞走。

  【倒不至于束手无策】

  祂喃喃。

  【也就每天都杀你一次罢了,你高兴就好】

  你喜欢的话就这样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那么,今日份的诅咒祭天仪式何时展开呢?

  在养母的身上重新种下一份赐福,这次是力量比较剽悍的神明恶之相的祝福,所有不洁之物但凡碰触必遭伤害。

  然后,祂重新开启了时间的进程。

  11:08

  “你吃得营养均衡一点,再趴着休息会。”安娜继续道,没有意识到不对。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然温和:“好,我去吃点羊肉。”

  楪茂是笑着说的,语气格外戏谑。

  一只鸽子飞到居民楼的护栏上,爪子勾着栏杆,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夏油杰”倚着栏杆在吹风,额前的缝合线下,一双狭长的眼眸落在那只看着不太聪明的鸽子身上。

  “真人?”

  “夏油杰”试探问。

  鸽子当即投来睿智的目光,扑着翅膀咕咕起来,试图卖萌。

  看着畜生那睿智的模样,“夏油杰”一把抓住了它。

  过分沉重的手劲儿让鸽子掉了不少羽毛,它惊了,拼命挣扎起来,尖尖的鸟喙蠕动片刻,成了一张人的嘴。

  “夏油你干什么,虐待小动物是会被指控心理变态的。”

  “夏油杰”,也就是羂索,眼中渐渐充满血丝,他攥着这该死的鸽子,一字一句:“你是真的不太聪明啊。”

  这次不是普通的一级二级咒术师,或者实习阶段的高专学生。

  而是一个旧神。

  在出发前,他已明确强调,不留痕迹,不发生冲突,迅速下手,得手就跑。

  结果这货变成一只鸽子回来了,瞧这仅剩的一丁点咒力,显然是被旧神给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顿,可它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直接跑回了大本营?

  存活千年的术士下意识望向天空,他有了被“注视”的感觉了。

  一道修长身影无声站在云下,黑发如松烟披散,红瞳冷漠地俯瞰人间。

  祂身边的时间流逝有些故障,10分钟的偏差额令他的行动不够连贯,羂索这一秒看祂抬起右手,接着,就有头上被手按住的感觉。

  羂索在平安时代受过一些唐国漂洋而来的诗词的浸淫,也读过“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的精妙诗句,被神按着头,按照唐国的说法,那是要被仙人授道,天大的喜事。

  但看这位红瞳的神明,羂索觉得,祂应该没心情指导自己什么,可能对于掀开自己头盖骨这种事要更感兴趣。

  【是你】

  这一次,祂认出来了,眼中翻腾的火海越过这层空洞的驱壳,落在那块被咒术包裹的大脑上。

  【咒胎九相图的悲剧还不够么,你又想做什么?】

  一只放大的瞳孔凑近凝视“夏油杰”,从对方那双还属于人类的眼睛中搜集诸多信息。

  看到祂的注意力落在了“夏油杰”身上,真人伺机从对方手中变形钻出来,成为一条灰白色的蛇顺着栏杆往下逃窜。

  然而,祂看了诅咒一眼。

  也只消一个眼神,诅咒最后的一部分-身躯被火焰融化,消失在祂的眼前。

  这样的态度,像是随意弄死了一个小小的蚂蚁一般。

  而后祂想起来,自己没有确认那一家三口的尸体是不是诅咒弄出来的。

  可眼下,这还有个始作俑者,问对方也是一样的。

  于是,祂的目光又落在了羂索身上。

  羂索其实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咒胎九相图是他150年前的产物,算是他的杰作之一,怎么能称为悲剧呢。

  当时他占据着御三家加茂一族的咒术师加茂宪伦的身躯,让一个人类女子和咒灵结合,诞下九个咒胎,继承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这是世界上诞生的第一批人类和咒灵的产物,虽然只有一号体的能力比较强,但他也算创造了史无前例的物种。

  “您不要如此生气,那只是自然造物在人为干涉下的一个插曲……”羂索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解释着“您是认识我吗?可我似乎对您没什么印象。”

  不要激怒祂,既然能沟通,那么可以尝试下,让对方体谅下自己的付出,毕竟制作九相图费了他不少时间,且给咒术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能让那些各怀心思的咒术界高层怕到一段时间不敢抛头露面,他也算功成名就。

  【我到现在,还能听到她濒死祈祷时对你的诅咒】

  祂慢慢收手,似乎在回忆。

  【可惜,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聆听祈祷吗?

  羂索想起了点什么。

  曾经有一段时间,某位内阁的掌管者在人间寻找神明的踪迹。

  那个时候,对方患了绝症,在医治医治无效的情况下,决定选择了非正常救治的手段,寻觅的日子里,即便是祸津神-的-名讳也有人诵念。

  死生之事往往命中定数,一般的神明不会回应。

  但他找到了一位旧神的召唤降临法,对方本应该在深海中永眠,却因受到祭祀献礼而被强行唤醒。

  看着眼前的神,“夏油杰”眼中渐渐浮现了了然。

  “我知道你。”

  然而,控制不住的,脑子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你好惨啊,我记得你的死法,被肢解了,哈哈哈,一个神居然下场这么惨,那些恶魔把你骗的团团转。”

  他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个时候开嘲讽,所以他是有克制不让身躯发笑的。

  此刻,发出嘲笑的不是眼下为他所控制的这具“夏油杰”的身躯,而是安放在顶壳下的大脑。

  大脑上属于羂索的嘴裂开,白色的牙齿露出,无声地张着,笑的差点断气。

  何等弱小的神明,降临人间一次,活的时间都没有他长,甚至还会被骗,太好笑了!!

  羂索满心嘲讽。

  但“夏油杰”的反应却是悲悯。

  他看到被村民关在笼子里的年幼女孩会悲悯,看到被无情追杀的星浆体会悲悯,看到贴着死去的主人身躯喊【妈妈】的咒灵也会悲悯。

  假如一个神明被召唤后,惨遭恶魔的肢解,那样惨烈的下场,夏油杰知晓了,一样会觉得悲悯。

  被夺去身躯的“夏油杰”始终保持着他原本的一些残念,即便只是微弱的一点,也能让一些熟悉他的人瞬间发觉他存在的痕迹。

  羂索笑的欢畅,然后慢慢收敛。

  “抱歉,刚才想到了一些事。”他掩饰方才在身躯里的那番放肆言论,夏油杰温文的身躯提供了柔和的假象,仿佛刚才的沉默,是他在为神明曾经的遭遇而哀伤“我很抱歉,你所遭遇的一切。”

  羂索以夏油杰的姿态表达他的同情。

  哀痛之人,神明将赐予安慰。

  如此便能让眼前的恶相之神平息怒火……

  【好笑吗?】

  祂忽然问了句。

  羂索那悲哀的表情卡住。

  【那个时候我的锚选错了,过得比较惨】

  【让你见笑了】

  嗯??好像哪里不对??

  按在头顶的手用了一点力,尝试着向上拽了拽。

  羂索感觉到,额头的缝合线收到了一股细微的拉力,似乎对方在试探这些线的弹性一般。

  “您在说什么?”羂索决定先装傻试试看。

  按理说,那些东“话语”是他的本体发出的,就像是脑花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别人都应该听不到。

  然而,神明红红的眼睛好像凶恶的兔子似得,又美又邪气地盯着他。

  【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祂说。

  【因为每次都能听到他背后的意思】

  羂索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很抱歉,你所遭遇的一切。”

  所以这句话反过来是什么意思?

  头盖骨被掀开的一瞬间,活了千年善于夺舍的术士心里发出一声响亮的“淦”!

  不喜欢别人说谎的话,就一开始说明白啊——还有,你既然能徒手拆我,为什么当年还混的那么惨??

  本体被拽出的瞬间,夏油杰的身躯像是脱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10分钟的时停紊乱,被神明带到了这块区域。

  失去了思维主体的尸体手指还在微微弹动,神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抬手将这残破的身躯捡起。

  那一瞬,东京都约1350万人口的时间紊乱被牵引到了夏油杰的身躯上。

  为了恢复那短暂的卡克,神明使用的缓解方式是“倒带”。

  几年的时光在身躯上回溯倒流,直到合适的节点,暂停,随即恢复正常的走向。

  **

  夏油杰睁开双眼之后,第一反应是按住自己的右臂。

  刚才这里,应该是被特级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一口咬掉了才对。

  他在东京发动了百鬼夜行,一路生灵涂炭,但五条悟新收了一个咒力近乎无穷大的学生,还是个很会骗女人的臭小子,使用祈本里香给了他致命一击。

  刚才,他应该是躺在角落,等待五条悟给他最后一击。

  “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抱怨了一下曾经的朋友,夏油杰并不想让两人闹得如此狼狈的结局。

  至少,让他手刃五条悟,他目前还是做不到的,即便给他这种能力。

  “……”

  五条悟没说话,说了就是在给将死之人下咒缚。

  但夏油杰幻听了,他感觉对方好像在说,让他活下去。

  “夏油大人!”

  菜菜子用力晃了晃对方的胳膊。

  “您清醒一点啊!”

  倒带的人还在发呆。

  小姐妹扶着人,委屈巴巴看向神明。

  后者抬手,按在夏油杰眉心,共享了一部分灵感。

  然后,记忆回笼,包括死后这段时间,被羂索占据身躯,不断拉拢诅咒闹事的经历。

  曾经的东京咒术高专的叛逃诅咒师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空间,沙滩、海洋、蓝天,自己的一对养女正扶着自己,让他能够枕在软软的沙滩上休息。

  【抱歉,把你的时间调乱了】

  祂俯下身,红眼睛瞧着对方苍白的脸色。

  “谢……”想起羂索的那些可怕计划,夏油杰下意识要道谢。

  幸好关键时刻换回来了,否则五条悟就危了。

  然而,面前的神明打断了他。

  【我故意的】

  【用你是因为你离得近】

  嘴欠的话,让人无力吐槽。

  夏油杰想:那我谢谢你??

  【在这等我,哪里都不准去,晚上我来找你】

  对面前的人类下令,神明整了整衣襟,准备开溜。

  “您有急事?”夏油杰问。

  【快1点了我饭还没吃……】

  似乎如是嘟囔了一句,眼前的神化为流火消失。

  东工外,某拉面店。

  趴在桌上一直睡觉的学生一个打挺坐起来,举手高呼:“老板点单!!”

  楪茂底气十足:“要羊肉拉面!多加香菜谢谢!有铁板烤脑花的话也请来一份!”

  “拉面来啦——”

  大碗被端到面前,浅色的清汤里漂浮着绿色的香菜,拉面和羊肉都是酥软的口感。

  迅速吃完,楪茂抓起文件袋往学校赶。

  下午还有考试,继续继续……

  所以,高考还不忘抽个休息时间拯救一下世界,他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马不停蹄赶场,将下午的测试完成。

  等出考场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

  楪茂站在台阶上,望眼欲穿地找安娜的红头发,一手捏着手机的电源试图开机联系。

  然而,视线环顾一圈,在乌泱泱的人群之外,某人一头白毛,190的身板格外突兀。

  “好年轻哦。”

  “你不会来接小孩的吧,你家孩子多大啊?”

  在一堆中年家长身后,五条悟像个不小心来到此地的路人甲。

  “啊哈哈哈哈,儿子到爸爸这边来~”

  某咒术师双手比耶竖在脸颊边,看着年龄……最多三岁,不得了了。

  然后,某后辈捂着脸假装不认识磨磨蹭蹭走过去,抓着人,然后继续往没人的地方走。

  咒术师大大咧咧跟他走,像是无声的广告牌一样抢眼。

  楪茂心里跟众家长道歉:对不起家长考试出来晚了,孩子在这给你们看笑话了。

  某咒术师开始一本正经解释:“我只是路过啊,真的,边上有个墓地,人们对于亡灵的恐惧化成了诅咒,我去除咒正好路过的。”

  楪茂: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