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Young And Beautiful

  请务必打开。谢谢。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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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七月底的那不勒斯炎热而躁动,海滩边的砂砾在耀目的日光下被照的几乎泛白,依着山岸的楼房有着格外鲜艳的涂料,一只尾巴泛着灰色的白羽海鸥从房顶飞向灰白的岸边礁石,将明黄的长喙伸向碧绿色的海水。

  明快的裙摆与宽檐的草帽在晴日里飘荡起柔软的弧度,整个海滩都陷入了夏季的狂欢之中。乔鲁诺坐在临海的礁石上,用脚尖拨弄着海水,太阳把他的膝头晒得发烫,他抿了一口透明酒瓶内的液体——然后将大部分剩余的白兰地洒向海洋。醇香的酒水从他掌中坠落进无边的碧色,乔鲁诺将空了的酒瓶重新塞上木塞,用力地掷向远处,它轻易地融进轻缓起伏的波涛之中,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送往天际。

  “晚上回来吗?”——米斯达给他发来消息,配图是自家厨房桌面上的草莓蛋糕。乔鲁诺捏着手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晚点回来,我要去看望godfather。Ps.你是不是发情期快来了?”米斯达回复了他一个呆滞的表情,隔了一会儿才又发了一个“是。”“那就等我回来。”乔鲁诺将手机扔到一旁,放松身体将手垫在脑后,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白羽的海鸥掠过他的头顶,他伸手接下那投射出的浅淡影子。

  ——我一切都好,父亲。

  ——只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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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纳森被史比特瓦根扶着从床上坐起来——五年前的那颗子弹重创了他的心脏,但是乔纳森胸前贴身的口袋里一个金属制的小物件救了他一条命。教父从阁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庄园里开满了新鲜的鸢尾花,在花圃中簇拥着,被暖洋洋的南风吹得轻轻摇曳——承太郎的车停在庄园门前,花京院倚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发色鲜亮的男人从蒙蒙的雾气里专注地凝视着阁楼的窗户。

  敲门声响起来。

  承太郎推门走进了教父的卧房,乔纳森的健康状况让他很少能够离开这里工作——但那把象征权力与荣耀的密钥仍然稳妥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承太郎。”他拍了拍床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承太郎简单地问好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照片里是一间窄小破旧的公寓,乔瑟夫理了一个有些滑稽的平头,穿着老土的T恤和短裤,被糊了一脸的奶油,那个身价不菲、衣着考究的商业精英似乎完全不见了踪影。一个简直就是乔瑟夫翻版的陌生小鬼趾高气昂地骑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浅紫色的胎记被胡乱抹上去的奶油盖住了一些。西撒站在乔瑟夫的右手边,怀里抱着一个正在酣睡的小家伙。而Lidia——这个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女孩则俏皮地站在镜头的中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乔纳森将照片翻到背面,那是个他陌生的笔记。

  ——嘿,亲爱的家人们,你们还好吗?我们挺好的,虽然一直都在搬家……不过我想,下一个地方也许我们能住的稍微长一点。乔瑟夫哥哥和我讲了很多那不勒斯夏天的故事,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过去看看。

  爱你们的,

  Lidia。

  乔纳森长久地凝视着照片中乔瑟夫的脸,他的拇指缓慢地蹭过兄弟的面颊。乔纳森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可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在那不勒斯的夏天遇到Lidia。“谢谢。”他将照片交还给承太郎,“我已经看过了。”

  承太郎扬起一边的眉毛,表达了对他不留下照片的困惑。“他已经不姓乔斯达了,承太郎。”教父回答道,“这是我们能给他的,最后的保护。”日光穿过他胸口的密钥,照向承太郎的手掌,教父温和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承太郎。”

  他胸口的密钥蹭过那些柔软的布料来回摇晃着。

  乔纳森一直在等待承太郎的答案,“已经五年了。”教父从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就和承太郎讨论了继承人选的问题——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无法孕育自己的后代。乔纳森忠告了承太郎,在这个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中,想要成为继承人,承太郎必须有所抉择。“花京院真的很优秀。”教父温柔而缓慢地拍了拍承太郎的手,“他可以是你最快的那柄刀,是永远站在你背后的人。”他慢慢地将脖子上的密钥取了下来,全然摊开在承太郎的眼前。

  “但他不能是你唯一的伴侣。”

  乔纳森轻声询问他,“你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承太郎。”

  那把密钥静静地躺在教父的掌心。

  承太郎坐在明亮的日光里,眼睛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忽明忽暗。权力的王座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隔着他无法割舍的爱人。承太郎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沉重地吐出来。他缓慢地伸手接过那把密钥。

  最终又倾身将它挂在了教父的脖子上。

  他昂起头,蔚蓝色的眼睛被柔软的日光点亮。乔纳森了然地点点头,“我猜到过的。很多年前你已经选过一次了,承太郎。”他并没有任何责备的神色,勾起一个淡然的笑容,“你从没有把花京院放在权衡的天平上过。”

  “你会后悔吗?”

  承太郎并没有回答。

  从阁楼的窗户向下望去,承太郎背对着庄园走向花京院,他抱着花京院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花京院突然在他怀中奋力地挣扎起来,他用力地一把推开了承太郎,朝着主宅踉跄着跑了好几步,花京院的目光向上、向上——直到停留在阁楼的窗玻璃上。

  花京院静默地望着,风卷起他珊瑚色的刘海,露出浅紫色的眼睛,他被承太郎从背后缓慢地一点点地抱进怀里,承太郎掰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身来。他的眼泪被承太郎卷进舌尖,发白的手指攥紧了承太郎的领口。

  他们最终并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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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鲁诺在踏上主宅的台阶时听到储物间里传来的闲言碎语。

  “据说承太郎先生今天是空着手走的啊,真是想不到。”

  “那个金发的小鬼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继承人了…完全和godfather不像啊。”

  “说不定是私生子哦。”

  “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还要不要脑袋了?”

  乔鲁诺冷淡的目光从那些看到本人以后就目瞪口呆的家伙们脸上掠过去,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仍只是抿紧了嘴唇,朝着阁楼走去。他推开门的时候,乔纳森正在接仗助的电话,他和岸边露伴的婚期日近,似乎正在和教父努力地申请自己的蜜月假期。

  教父示意乔鲁诺稍等一会,嘱咐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乔鲁诺。”他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金发从他指缝间滑落。“我去看他了。”乔鲁诺望着着乔纳森的眼睛,那里仿佛日光下平静的海洋,“我很想他。”他低声说道,十字架仍戴在他乔鲁诺的脖子上。乔纳森沉默不语地拥住了乔鲁诺的后脑,轻轻贴近了儿子的额头。

  “过来吧。”

  教父将脖子上的密钥摘了下来。

  他将金属握进掌心,静静地看着乔鲁诺。金发的青年单膝跪地,他握着教父的手指,缓缓地闭上眼睛,在日光中虔诚地亲吻教父的手背。

  “我向乔斯达家族。”

  “宣誓我的忠诚与信仰。”

  乔鲁诺感觉到阳光舔舐着他的眼皮,他的后颈一沉。绿色的眼睛睁开后,乔鲁诺看见了胸口的那把密钥,它叠在十字架的前方,迎着夏日暖热的阳光。

  新的时代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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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纳森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天空降下盛大的夕阳,在海面泼洒着瑰丽的金斑,潮汐拍打着悬崖,发出不曾止息的声响。他从左胸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金属挂坠,小心地将它挂在胸前,银色的坚硬外壳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向内深深地凹陷着。乔纳森按开了弹簧按钮,挂坠里是一张他和迪奥的旧照。

  当他们都还年少。

  花圃里的鸢尾花开得极盛,迪奥和他的JOJO手握着手,头挨着头露出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只是因为子弹的冲击力,镶嵌照片的玻璃从他们俩之间碎开一道深刻的、贯穿的裂痕。

  他的手指抚过少年时迪奥的脸颊。

  夕阳渐渐坠下海面。

  乔纳森将那块吊坠塞回到胸前的口袋里,仿佛它正挨着他的心脏。乔纳森熄灭了床头的灯,在朦胧的夜色中,他嗅到夏日甜美的花香,嗅到月色静默的照拂,仿佛仍有那个夏天的南风拂过乔纳森的脸颊。

  他终于放任自己沉入久违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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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now you w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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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