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室透第一次对泷泽和月说“不”。

  泷泽和月楞了一下, 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干脆的用毯子把安室透团起来,整个人抱到餐厅坐下。

  安室透:……

  他自己能走……算了。

  像是看明白了安室透在想什么, 泷泽和月把他柔顺的短发揉乱:

  “你躺在沙发上,我只想吃你,乖一点,好吗?”

  安室透顿时无比乖顺的点点头。

  他注视着挽起袖子加热饭菜的泷泽和月,思考着。

  和月病情复发后, 对他说过最多的, 就是希望他“听话”。

  这与正常的和月性格是完全相反的。

  和月最崇尚的是自由, 他不愿被人束缚,也不愿束缚别人,甚至对他的追求, 尽管付出了这么多,可从始至终, 他都没有给自己带来过一丝一毫的压力。

  其次, 经常引起和月愤怒的点, 是自己对别人的关注。

  越是对他来说重要的存在, 和月就越是想要抹消。

  可如果是其他人呢?

  如果是自己没有接触过, 却是和月熟识的人呢?

  安室透垂下头思忖着,忽然阴影笼罩。

  泷泽和月单手揽着安室透的头,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唇角。

  “在想什么?”

  安室透心里一动。

  他意识到,即使性格大变,和月那敏锐的观察力和聪明的头脑却都没有变化。

  他勾起一丝微笑,顺手抓起泷泽和月受伤的那只手:

  “又被水沾到了。”

  安室透抚了抚绷带, 发现这种绷带的材质似乎是防水的。

  果然,泷泽和月反握住他:

  “这是那伽最新改良款的绷带, 防水透气,不会让伤口进水的。”

  安室透决定试探一下,于是眉头一挑:

  “啊,就是你为太宰治专门开了一条生产线的那款?”

  泷泽和月像是被噎住了,脸上的笑意一僵。

  安室透听见长发青年认认真真的跟他解释:

  “不是为了他,是这种绷带对于出外勤的警察、公安和军警都很有用,太宰治牵了线,我与政//府签了供货合同,所以专门开辟了生产线……”

  和月居然真的开始解释了……

  安室透心里想笑,又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许隐秘的愉悦,他认为自己被折腾的脑子坏掉了,不去理会那种莫名其妙,又打断了和月的话:

  “哦?那你给江户川乱步专门开辟的点心运输物流要怎么解释?”

  泷泽和月老老实实的告知:

  “那是为了讨好武装侦探社,只要把乱步哄好了,整个社团都会是那伽的助力,他们在军警和某些官方暴力机关很有些关系,需要保持良好的友谊。”

  安室透再接再厉:

  “乱步?你叫的倒是很亲热,已经不用加‘先生’两个字了吗?”

  泷泽和月:……

  他可是黑化版狂炫酷拽泷泽少爷!当然要去掉敬称了!

  安室透暗自偷笑,看来自己找茬的功力也很不一般,毕竟是跟莱伊针锋相对这么久练出来的!

  而且很神奇的是,他这种似乎是无理取闹的吃飞醋行为,并没有让泷泽和月有什么不悦,他甚至还陪着笑,把盘子向安室透那边挪,企图转移话题:

  “透,你多吃点。”

  安室透一边吃饭,脑海里一边头脑风暴:要不要再接再厉,试探一下和月的底线?

  但是如果不小心触碰到了逆鳞,他会不会很惨?

  安室透咬着筷子,觉得自己可以逆向思维,尝试一下作死——

  泷泽和月的病情到底有没有稳定下来,旁人很难判断。

  清河和白石告诉他,和月的病是神经性的,如果和月不是自愿接受治疗,是很难有效果的。

  但是什么时候才适合介入治疗,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没人敢近距离观察泷泽和月究竟到达什么程度。

  如果干脆惹泷泽和月不高兴,他是否会通过极端手段解决掉自己呢?

  他看了泷泽和月一眼。嗯,明天让那几个家伙趁和月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来,正好他们需要交流情报。

  至于明天如果作了大死,真的活不过明晚……

  他想了想,好像自己没怎么担心。

  他似乎对和月有着天然的信心,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和月。

  那就明天再说了~

  安室透笑眯眯的夹起一筷子菜。

  反正,会让和月一生悔恨的事情,比如死在对方手里之类的蠢事,他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泷泽和月托着下巴盯着安室透,莫名其妙的问他:

  “透,你为什么在笑啊?”

  安室透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嗯?他怎么在笑?

  安室透眨了眨眼:

  “秘密。”

  因为宁死不肯吐露秘密,安室透被敌人残忍的刑讯折磨了一夜,双方在餐桌、二楼走廊、更衣室、浴室发生了及其激烈的鏖战。

  虽然安室透兵败如山倒,丧权辱国,被重骑兵直入腹地,烈火焚城又被洪水倒灌,但不管泷泽和月怎么折腾,安室透就是不肯缴械投降。

  回答永远就是沙哑的、破碎的词语:

  “秘密”。

  泷泽和月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昏昏沉沉的安室透那微微泛着湿气的金发,觉得自己很想来一根烟。

  好吧,其实经过一晚上的发谢,他对安室透的“秘密”其实没什么好奇心了。

  只不过看安室透宁死不屈的模样……虽然很明显是故意装出来的,但是那种宁死不屈的倔强的样子,还是让他无比着迷。

  看那个神秘主义做派的男人为了自己绞尽脑汁的找茬和演戏,最后被他一点一点摧毁面具,真的让他身心愉悦。

  他躺下去,将安室透整个抱在怀里。

  ————

  泷泽和月一大早上起床离开的时候,安室透这次是知晓的。

  毕竟自己是被对方吻醒的,这时候的泷泽和月黏黏糊糊,一点也不疯。

  等到安室透,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通过群聊把那几个在隔壁别墅躲了好几天,除了清河以外,谁都不敢出现在泷泽和月视线里的家伙叫了过来。

  “小安室!”“金毛混蛋!”“安室!”

  几个家伙轮流扑过来,被安室透一个冷漠的眼神,制止在半米之外,最后诸伏景光迈步进来,顺便关上了门。

  他打量着安室透,微笑着点点头:

  “ Zero。”

  不问他好不好,他是最没资格问的人。

  就算 Zero不好,难道他还能责怪和月吗?

  只能责怪自己。

  安室透认识他快20年,怎会不知道诸伏景光的这幅神态意味着什么?安抚的向对方笑了笑,安室透接过清河递过来的食盒,对站在自己半米外跃跃欲试的三个家伙挥了挥手:

  “随便坐。”

  很有泷泽宅主人范。

  清河给安室透带了些容易消化的金丝鸡汤粥,还有一点软炸物和好消化的小甜点,做的都格外的软嫩,吝啬的一点辣椒粉都不肯放。

  看着这一盒格外用心的食物,安室透不知道自己该羞愤还是冷漠,最后只能无奈的笑笑:

  “多谢。”

  活泼的也好,温柔的也罢,几个人进入客厅后,虽然表现各异,但却都在暗自观察着安室透。

  见他斜躺在宽大的单人沙发上,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和休闲裤,悠闲的就像是放假的高中生,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清河与白石无声的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似乎好像也许……自家少爷这次犯病,把暴戾的发泄到组织里了?

  听说那个Raki好惨好惨。

  真是太好了。

  ——————

  “警视厅内部出现卧底,我的上司十分震怒,但因此他也暂时不敢让我回警视厅述职,毕竟根据分析,那个卧底应该是高层成员。”

  诸伏景光双腿交叠,认真的告知:

  “所以我这几天暂时在那伽的庇护下休假,米花町内组织的势力较少,尤其是和月搬过来以后,根据协议,组织把町内所有势力都撤走了,所以我这两天过得还不错,不用战战兢兢的怕被人发现。”

  “后续上司也许会派我到海外执行其他任务,直到知悉我身份的内鬼被抓出来以后,我才会正式回警视厅。”

  在场的几个警察和前警察都叹了口气。

  这样就有些影响景光的升职速度了,之前在组织还好,如果派去海外,即使表现的再优异,回来后的审查也总是很麻烦。

  不过能活着就好,世上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按照人的意愿发展吧?

  这时候白石倒是慢吞吞的举起手:

  “不用担心,这一点其实和月之前就想到了。”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安室透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白石笑眯眯的摊在沙发上:

  “海外也不一定安全,我们这么费尽心思的将景光保下来,总不能看着他因为内鬼的缘由而被派遣到荒山老林里去耽误升职吧?”

  “放心,估计过些日子,景光的上司就会联系他了,你将会被排到和月亲自挑选的组织,和月跟他们boss已经谈好了。”

  安室透神色一动,看向白石:“难道你说的那个组织是……”

  白石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放心,不是派去做卧底,是亮明身份去做官方联系人,当地的家族和官方都会保护他的。”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

  他知道白石既然已经将消息告知自己,想必这件事已经运作完成、板上钉钉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安室透:

  “我身无长物,看来只能把幼驯染押给和月还人情了。”

  所有人都扑哧扑哧的笑出声来,尤其是白石和某个卷毛,一个笑的差点摔在地上,另一个拍的真皮沙发“砰砰”作响。

  安室透轻轻的摊开双手,神态轻松:

  “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这是安室透第一次明确表态与泷泽和月想要在一起的意愿,诸伏景光怔了怔,眼底浮现出真心的喜悦笑意。

  安室透吃完了饭,清河便将食盒餐具都接过去清洗,安室透其实身上还不舒服,不想起身让一群眼神毒辣的家伙看出端倪,于是就痛快的道了谢,让清河把餐具拿走了。

  诸伏景光却因此而有些担忧起来,他坐到安室透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这两天……你……”

  他抿了抿唇,转换了话题:

  “抱歉,让和月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误呢?”

  安室透安慰挚友:

  “况且和月……虽然有些解放天性,不过我倒觉得他更真实了些。”

  安室透并不提及自己这两晚的遭遇,泷泽和月做的实际上很过火,绝不只是解放天性这么简单。

  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这种时候我能陪着他,也不错。”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白石突然从安室透沙发身后钻出来,插话道:

  “老实说,这次和月复发以后,看起来真的没有上次那么严重。”

  安室透听了,神色一动:

  “我记得你们说过,和月上次复发是在……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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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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