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举起枪,哐当一下对准眼前的男人。

男人见黑漆漆的枪口,吓得双腿一软,极其失态地跪到了地上。

周围安静极了,站在她身后的黑衣男子乖顺地低着头,仿佛一群跟随在阿尔法身后的欧米伽,只要奥黛丽不出声,他们就绝对不会动一步。

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呢?查理德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由回忆起两小时之前——他和她还在面对面坐着商量军火的价格。这个女人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神色柔和,宛如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听着他的声音偶尔回应几句。

他虽然知道这个人女人并不如表明看起来那么温和,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将枪口指向他。

明明交易应该达成了才是,她也没表现出半点厌恶。

“亲爱的理查德。“奥黛丽缓缓吐出面前男人的名字,她的声音仿佛西西里柔和的海浪一样悦耳动听,如果不看人只听声音,或许会觉得是哪个温柔的姑娘在唱歌吧。但她此刻的模样可完全无法把她和小姑娘联想起来。同时,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敲打着手/枪的扳机,她不用费一点力气就能击毙这个男人。

“你要知道,你现在根本没有权利同我讲价格。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一点都没察觉到吗?还是说,你觉得就凭你,能逃过我的眼睛?”

理查德整张脸都在颤抖。

“不,奥黛丽,“理查德先咽了口口水,期盼似地看着奥黛丽那双平静如水的海蓝眼睛,却见见她悠然的模样,又不禁愤恨,于是他一转之前懦弱的样子,额头抬起,直接贴上了枪口,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知道会怎么样吗!你也会死,你会死!”

奥黛丽扯了扯嘴角,厌恶地掏掏耳朵,露出一个十分不耐烦的表情。

“你的遗言就只有这些?”

理查德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不明白为何她仍然没有动摇。

“看样子你认为我会犹豫,你把我想得也太优柔寡断了些吧。“奥黛丽深深叹了口气,“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啊。”

奥黛丽嗤笑一声,

“说实在,理查德,你难道就就没有想过你早就被盯上了?而我,只是被委托来干掉你的,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鬼东西——抱歉,我全忘了。”说罢,她不给这个人格外的时间让他说话,轻轻一按手指——砰,带有火焰的子弹飞出来,面前男人的额头上俨然钻出了个黑漆漆的窟窿,粘稠的脑浆从那窟窿口里喷出来,流了他一脸。他脸上仍然是惊恐的模样,双眼到死也瞪得圆圆的。

奥黛丽垂下手/枪,一抬脚把这个脑袋开花的人踢开。他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重的声响,但奥黛丽都懒得再去多看那死人一眼。她看向自己手里的枪,喃喃:

“果然威力还是有点大,回去再弄弄好了。”

她迈开腿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身后的黑衣男子紧随她的步伐。

奥黛丽走出建筑,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黑衣男子们便立即拥上前。

“大姐头真的太帅了!”

“这回是好大一笔吧,大姐头的威名一定可以流传百世!”

“大姐头帅死我了,大姐头永远是我的女神——”

奥黛丽听着一群马屁精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建筑外的风簌簌刮着,把树摇得沙沙直响。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装着糖的罐子,打开,拿出一颗糖后塞进嘴里。

每次完成委托后,她都习惯吃一颗糖。糖的甜蜜能够让她忘却之前恶心的一幕,而且能够迅速回复体力。

在男子们的簇拥之下,奥黛丽坐上车,打开手机。

锁屏壁纸是一个黑发小男孩的照片,男孩看起来只有八岁左右的模样。

屏幕上方时间显示是10月3日,上午10点10分。

奥黛丽盯着这串数字深吸一口气,顿然想起自己离家已经有五年之久了。五年期间没有和家人有过一次联系,看到屏幕上的小男孩,她不由得怀念。

说起来,10月10日是他的生日。

奥黛丽把手机放进口袋,手指敲敲一边的司机的肩膀。

“去一趟米兰。”

她打算买份大礼回家,在生日那天给这个孩子一个惊喜。

五年未见,那孩子长成什么样了呢?看到自己会不会很吃惊呢?

她真的很想念那个孩子,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奥黛丽和他出生在意大利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小镇比较贫困,也经常发生些杀烧抢掠的事件,警察都不管这个地方,因此这地方小混混组织特多。生在这个地方的人,首先考虑的不是幸福,而是如何活下去。

奥黛丽比他要大5岁。

他小时候经常被欺负,总是不服输地还击,不过往往落了个浑身是伤的下场。但只要是奥黛丽陪在他身边,就没有人敢欺负他。

人们都害怕奥黛丽,不仅因为她性子暴烈,还因为她打人真特别疼。她一手就能抓起别人的脑袋往墙上抡,墙都要碎一大半,事后那人一个半月都爬不起床。

奥黛丽在觉醒“抡墙”技能后,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可以凭空点燃火焰,而自己的弟弟也在不久后和她一样也能在手心里点燃火焰了。

刚开始火焰很微弱,但随着奥黛丽的年龄增长,她便能越发自如地使用火焰了。她没想这火焰从何而来,母亲也没告诉她。

为了给弟弟创造出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奥黛丽13岁时就离开了小镇,凭借着自己的技能开始作为杀手而活。她委托所得到的金钱,一半都被她送到了家里。她也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能够赚到钱——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有钱了,弟弟就能生活得好。

刀尖上舔血的残酷生活由她一人担起就好,自己心爱的弟弟只需要开开心心活下去就好,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就好。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愿望。

在米兰细心选购了些礼物,跟着奥黛丽身后的男子,明显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奥黛丽笑起来很治愈,就算是冷笑也给人一种美的感觉,第一眼看上去绝对会认为她无害吧。她的发色不同于一般的欧洲人是金色,而如墨般深黑;眼睛也是少见的红色。

看起来颇有几分像恶魔。

在神话当中,黑与红都是象征着不好的事物。

而她确实与这些代表“邪恶”的颜色相性良好。

对于杀手来说,情感是致命点。她杀人如麻,面对目标能眼都不眨地下手,却仍然相信爱,仍然期待着能回家。她既非冷血,又非执着于情感当中,她这个人简直是矛盾的纠结体。

一般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就连跟随着她五年之久的同伴,也无法肯定地说他们了解奥黛丽。

他们与她,说不好听点,就是利用关系。

“大姐头,你想那孩子了?”

“嗯。五年都没见他了,回去一定可以把他吓一跳吧。”

奥黛丽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描绘小男孩的模样。

他现在也已经有13岁了,个子长了多高了呢,那群人是不是还在欺负他呢?如果他们还在欺负他,那么自己回去后第二件事就是拿那些人的头抡墙。

第一件事当然是抱抱自家可爱的弟弟,没有什么能比自家弟弟更美好的了。

奥黛丽如此坚信着,心情好了不少,走路时都差点像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样跳起来了。

然而,她回到家时却没能找着记忆里那个漆黑的身影。

阳光忧郁地在桌子上落下一角。

她看见已经神志不清的母亲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嘟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