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齐木楠雄,是超能力者。

  今天我六岁了,一个突然冒出来叫系统的家伙告诉我,我要去拯救世界。

  其实最开始「它」让我去拯救世界的时候我没听清。那时候是凌晨,睡得正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和我说话。

  直到早晨醒来,睡梦时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昨晚,有人说话?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心灵感应」的范围,和昨天相差不大。我又用「千里眼」在本丸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新的生物存在。

  别盯着那只青鸟了,那傻鸟一直都在,它现在正嘀咕着等会儿去厨房整点薯条吃。

  很好,看来今天有薯条吃。

  我又去厨房看了一眼,确定烛台切光忠正在削土豆。

  等下,这些工作平时不是我来做的吗?烛台切光忠这次怎么亲自上手了?

  我懂了,应该是为了我的生日。不看了不看了。

  侦查完毕,外界没有问题。

  那就是我有问题了。

  我思索了一下,确定自己昨晚没有漏超能——自从一岁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过漏超能了。

  所以这是……冒出来的新的超能力?又或者是阴魂附身,夺舍□□?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了防止我胡思乱想,那个声音终于又出现了。

  “不是能力。”

  嗯,这次我确实听到了。我板着脸开始朝这个来路不明的声音做最基本的询问。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久久没有出现,就在我以为「它」已经消失的时候,这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是……系统。”

  为什么后面要顿一下?「系统」是什么不好的存在吗?

  “你是寄生在我身上的?”

  这次系统回答的很快。

  “不是。”

  我耐心等待他后面的话,结果「系统」说完又沉默了。

  就这儿?我决定主动出击。

  【确认一下,昨晚是你说要让我去拯救世界?】

  这回「系统」就没刚才回答的那么干脆了。

  “你愿意吗?”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不愿意有惩罚吗?】

  【没有。】

  【那「世界」和我有什么关系。】

  本丸的大家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是本丸的大家,何来「拯救」一说。

  听到我的回答,「系统」没有再开口。刚才的对话好似没有存在过。

  既然「系统」选择保持沉默,我也没再多问,我依旧以往常那样,像是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那般,将大家照顾好。

  然后在饭后宣布了「系统」的存在,以及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从没想过要对他们隐瞒什么。

  “现在外面哪儿还剩什么世界。”出乎我意料的是加州清光的情绪有些激动,“外面都被时间溯行军……”说到这儿加州清光被烛台切光忠按住了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烛台切光忠也只是抓住了加州清光的肩膀,他同样没有说话。

  药研藤四郎十分冷静地抬了抬眼镜:“楠雄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我朝药研藤四郎走去,从加州清光身边路过时,他侧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很快我就来到了药研藤四郎的面前。

  虽然昨天才刚检查过,但出了「系统」这件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三日月宗近趁药研藤四郎为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向我询问道:“这个「系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回想了一下。

  “大概是今天凌晨?”

  当时模糊地听到时钟的声音。

  听见我的话,三日月宗近的眼神闪了闪。

  药研藤四郎专注自己的事,没有理会我和三日月宗近的话。

  他检查的很快:“没有问题,和昨天一样。”

  说完这话他自己却皱起了眉头。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觉得这个「系统」会对你产生危害吗?”三日月宗近问道。

  我闭眼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睁开眼。

  【除了「身上」像是覆了一层薄膜外我感觉不到别的。】

  而且这层「膜」不静下心来认真感受,是察觉不到的。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系统」不会伤害我。】

  要害我早就在凌晨就可以动手了,哪儿需要和我讲那么多话。

  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系统」除了让你去「拯救世界」外还有说让你做什么吗?”

  我摇头。

  不仅没有说多余的话,在我表现出不想「拯救世界」之后,「系统」就直接沉默了。

  连劝说一下的挣扎都没有。

  “既然对楠雄没有危害我们就不管这个「系统」了。”见药研藤四郎还想说什么,三日月宗近做了个手势止住了他。

  在全场人都表情不佳的情况下,三日月宗近脸上依然是那副乐呵呵的表情:“我们先给楠雄过生日吧。”

  这下是烛台切光忠忍不住了:“不是说……”

  三日月宗近又截断了话头:“你看楠雄的表现,他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吗?”

  什么表现?我觉得我今天和往常一样很完美啊。

  烛台切光忠听闻看了我一眼:“这么说确实。”

  什么确实?你们到底从我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今天我的疑问好多。

  “走吧。”烛台切光忠起身带路。

  “我都说了瞒不住吧。”加州清光笑道。

  此时的他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情绪失控的样子。

  药研藤四郎一如既往地保持安静,三日月宗近坠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然后我们来到了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前。

  门被烛台切光忠拉开,除了门口透进去的一点光之外,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怪不得我没发现异常,他们把房间弄成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就算我用「千里眼」看,也是看不到房间内是什么样的。

  加州清光进屋,将遮挡光线的布料扯了下来。

  “哦呼。”

  房间内部布置的十分精致。五颜六色的亮片按照一定的颜色排列起来,被穿成一串挂在天花板上,风一吹拂,亮片随之粼粼波动,像流动的彩虹。

  正对着门口是满墙的花,上面是用百合与雏菊拼凑出的「六岁啦」几个可爱造型的大字。

  一看就是加州清光的手笔。

  桌上则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

  和果子、大福、麻薯、布丁、水信玄饼……还有刚端上桌的薯条烤鸡汉堡可乐……

  平时被限量的美食摆满了一桌通通放在了我的眼前,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主位旁立着个穿着和服的木质人偶,脸部雕刻的栩栩如生,从衣料中露出来的脖子和手上画着红线与红点,想必这个人偶衣服下身体上的各处穴位也都被一一标明。

  最后三日月宗近拿出一把有我小臂长的刀:“这是我用本丸最后那点资源做的。”

  他将短刀从刀鞘中抽出。刀身朴素,但刀刃却不怯弱锋芒,仅此一眼我的心就漏掉了一拍。

  三日月宗近将刀收起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抬头看他。此刻的三日月宗近笑得灿烂,仿若艳花展衣:“楠雄,生日快乐。”

  “三日月殿作弊!”我身后突然扑来一人将我抱住,“说好的大家一起祝楠雄生日快乐的。”

  加州清光的话音刚落,四重声奏响:“楠雄,生日快乐!”

  ……

  欢欢喜喜闹了一天,再怎么不舍,夜也照常降临了。

  我躺在被褥上摸摸三日月宗近送我的短刀,将它放在我的枕头下。抱着药研藤四郎做的人偶缩进被窝里。

  好一会儿,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系统。】

  「系统」迟迟没有回应我。如果不是还能感知到「身上」那层几乎不存在的薄膜,我都以为「它」早已不存在了。

  【我知道你早上的话没有说完。】

  这次「系统」终于回应我了。

  “既然你不想拯救世界,那之后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从被子里钻出个头,盯着天花板,回想今天的经历。

  “可我想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仍旧是饭后。我宣布了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我打算去拯救世界。”

  不等他们反应我继续说道。

  “系统告诉我还有几个世界残存着。”

  我认真看着三日月宗近那有着弯月的眼睛。

  【只要将这几个世界拯救下来,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恢复到时间溯行军战胜之前。】

  所以,到时候包括本丸的审神者也能回来。

  虽然我没说出口,但我相信三日月宗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身后有布料的摩擦声,但我没有回头看。

  三日月宗近脸上仍然是那副温和不变的笑脸:“你相信「系统」的话?”

  我点头。

  【我相信。】

  “既然如此……”三日月宗近的口吻依旧很轻松,“那就按楠雄你的意愿吧。”

  “三日月殿!”这次沉不住气的反而是药研藤四郎。

  “但我有个要求。”三日月宗近看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向我身上的「系统」,“我们必须跟在楠雄身边。”

  我知道「系统」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果然,没一会儿「它」就给出了答复。

  【「系统」说最多只能带一个人。】

  【而且在这个之前,我需要先接触「刀帐」。】

  当我说出「刀帐」这两个字的那一刻,我感觉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这次轮到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很久,第一次用不确定的声音问道:“楠雄,你真的决定要去拯救世界吗?”

  我再次点头。

  我很确定。如果能让本丸的审神者回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去拯救世界。

  我难得带点玩笑的性质对三日月宗近说道。

  “别担心,我可是万能的超能力者。”

  闻言,三日月宗近站起身:“你跟我来吧。”

  期间除了药研藤四郎那句「三日月殿」外没有一人开口说话,他们一直静默着。就连跟在我和三日于宗近身后也一直静默着。

  天守阁。

  这个地方我不常来。

  加州清光他们倒是会每周轮流来打扫一次房间。

  我知道这是本丸审神者的住地。我也知道「系统」说的「刀帐」就是一直放在桌上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动过的那本册子,但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三日月宗近一边走,一边慢慢为我解释道:“「刀帐」是本丸的核心,我们和主公的联系是借由「刀帐」才能建立的。”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审神者为刀帐注入灵力,我们才能维持人形。拥有灵力,本丸才能正常运作起来。”

  “但本丸……”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说。

  “但本丸已经没有审神者了。”三日月宗近用轻松的口吻为我补充道。

  “那为什么本丸还在?”我知道本丸没有审神者,但我不知道对于本丸来讲,审神者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谁知道呢。”三日月宗近侧头看向我,只见他眼波流转,“一开始是情况太糟糕,没有人在意。到后来是觉得去探究这事也没什么意义。”

  “我曾说过,我们这样很好。有你在就已经很好了。”

  “成为审神者就要负担起支撑整个本丸和我们的灵力。”

  “楠雄,我们不想成为拖累你的存在。”

  三日月宗近拉开天守阁的门,慢慢走到桌旁:“请恕我再问你一次。”

  “楠雄,你真的决定要去拯救世界吗?”

  这一次我没有做声,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答他的提问。

  我来到桌前,拿起了那本「刀帐」。

  在触碰到书壳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与什么东西产生了联系,自身的力量流入到了这本小册子里。

  与刀帐建立联系的那一刻,我听到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声叹息来自我身旁的三日月宗近。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在那双有着三日月纹样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归属之意。

  好似飞鸟在长久的旅途后,终于寻觅到那落脚的树梢。

  ……

  虽然「系统」没说什么时候动身去拯救世界,但我知道这种事肯定越快越好。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本丸停留了一个星期。

  期间我一直待在手合场里跟他们过招。

  或者说是「躲招」。

  利用异能力和自己人小的优势,躲避各种可能突发的危险情况。

  “楠雄到时候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战斗就交给我们吧。”

  虽然这样说,但三日月宗近送我的那把短刀还是派上了用场。当然,如果遇到我不得不用上这把刀的时候,那也意味着陪着我身边的人已经无力保护我了。

  “我当时送你这把刀的时候可不是想着让你在战场上用。”三日月宗近一边说着,一边举刀向我挥来,我的身体在多次练习之下已经形成习惯,条件反射地挡下了这一击。然后自然而然地借用超能力闪到他身边,将刀刃刺向他的喉颈。

  当即三日月宗近雪白的肌肤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每次看到这样的痕迹时,我都在庆幸自己手上拿着的是木质的小刀。

  练习的时候他们从不让我留手。

  三日月宗近像是感受不到脖子上那道红痕带来的疼痛似的,继续摆了个起手式:“接下来是后背。”

  又是必杀的一击。

  没有花哨的招数,没有被动的防守,他们教我的每一击都刀刀致命。

  每一场下来,我都为自己拥有时间回溯这样的能力而感到高兴但又感到心疼。

  因为这意味着我可以马上缓解他们身上的疼痛;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眠不休地教导我如何以最狠的招数对待敌人。

  如是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经过再三的考量,药研藤四郎成为了我这段旅程的陪护人。

  我牵住他的手,看了看留下来的三人,默默对「系统」道。

  “走吧。”

  天旋地转之间,我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骰子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