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一个公立高中篮球队击败霸主海南后,一路全胜战绩夺得今年的县冠军,这无疑是神奈川篮球界轰动的事件。一时间,湘北篮球队站在了聚光灯下,我能从报纸上看到流川枫或者樱木花道在比赛中灌篮的英姿,还能看到“称霸全国”四个大字配图是队长赤木和得分王三井。其中长相英俊有镜头感的三井明显更得记者青睐,报道的篇幅超过湘北队长。

  他表明称霸全国是自己加入湘北高中篮球队时,和赤木刚宪喊出的口号这不是空谈!不是狂妄,是青春男儿的热血志向!是奇迹被见证成为事实!

  “今年湘北已经打破了一个记录,为什么不能向下一个统治高中篮球界的传奇发起冲锋?湘北进军全国大赛的目标,是要打败山王!”

  刊物照片上的三井剑眉冷横,眼中的神色是满满的坚定,仿佛本尊透过纸张望着我发起挑战,又像要宣称我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想起夺门而出那一幕,忍不住心虚地将篮球周刊给合上了。

  我苦笑,三井啊三井,他的诱惑力太大——激情热烈四射的他,真像天空的一轮烈日炎炎。

  窗外的风景全都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无论是飞驰后退的白皑皑雪顶富士山,还是山下大片绿色原野,日式小屋零散点缀其中——乡间的路边还有叶片硕大的芋科植物,放暑假戏耍的小孩子摘一片顶在头上就像撑着的遮阴小伞,自以为这样就挡住了太阳光吗?太幼稚——

  我出神默默凝望风景,直至随身电话又发出鸣响

  还好是堂本教练。

  “教练你好。”

  “泽北,你向广岛出发了吗?哦已经在车上了是吗?很好。山王球队比预计的晚三天出发,因为和我们约定打广岛练习赛的北卡大学篮球队要美国国庆日后才飞来日本。你可以提前在附近城市逛逛。不过记住,千万不要受伤,也不要搞出大新闻啊。”

  我满口答应。挂了电话后一时有些茫然。原本接到通知,我是要在广岛和大家集合的。现在计划突然变动,多出来的时间,我该干什么呢?

  突然

  “你少开玩笑了!就凭你,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呢!”这熟悉的声音隔着两个车厢也落在我耳朵里!我立即站起身,往那头匆匆赶去。

  果然,我一眼就看见剪短了头发圆溜溜的红后脑勺高耸地露出座位,身边那个座椅上的人则戴着一顶鲜艳黄色紫沿的遮阳帽,压住了乌蓬蓬一头乱发。两人正在为争便当而吵闹。而隔着走廊,坐着另一位气定神闲的黑衫男子海南的王者阿牧。

  “泽北?”他惊讶地招呼我。顿时,朝着一盒新干线便当施展身体对抗技术的两个人都同时停下了动作。

  “泽北兄!”

  “妖怪啊!”

  哈哈。看到樱木就能让我变开心一些。我坐在阿牧对面,和他们寒暄起来。

  “樱木,你怎么剪短了头发?”

  “为了备战全国大赛!为了MVP!这样更清爽符合运动员身份。”他兴致勃勃地说,“湘北!就是要在本天才的带领下,打败山王!称霸全国!”

  清田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阿牧则在看我的表情我同样笑呵呵,“好,加油,期盼和湘北能在全国大赛中相遇哦。”

  “泽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告诉了他们此行是山王原定和北卡大学篮球队打练习赛。

  “北卡?就是迈克尔乔丹曾经效力过的大学篮球队吗?!天呐!他们要来日本和你们学校打比赛?”

  “是的,因为去年输得很不服气吧。”我淡定回忆:“去年他们64比79败给了山王。这次来希望能一雪前耻。”

  “呃,那场比赛你得了多少分?”

  “好像是四十六分。我记得自己上场大半时间都在抢断压制对方球员,所以没有超过五十分。”

  清田表情呆滞,“看吧,我就说他一定是个妖怪啊!居然把北卡罗来纳大学篮球队打成这样!”

  “哦?很厉害的美国球队吗?”樱木对于这些还是一无所知……

  我笑着说,“不如,和我一起去广岛观摩比赛吧?樱木,见识见识篮球国度的大学联赛高手队伍?如果你将来要打NBA,是要从NCAA开始的哦,到了十九岁或者毕业了,再参加选秀。”

  清田的表情更加丰富了不敢相信又憋屈不服气,“这个红毛猴子,NBA?”

  “哈哈。Nothing is impossible!樱木真的是非常杰出的天才球员!”

  得到我的赞誉肯定,樱木花道更加高兴,“说的没错啊哈哈哈哈哈哈!本天才一定会成为NBA著名球星的!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下了新干线,阿牧带着我们熟门熟路地往名古屋体育馆走,篮球馆外我和他就都被当地的球队学生们认了出来:

  “那是,神奈川海南队的牧绅一!天呐!还有身边那个人,就是泽北荣治!”

  “我听说泽北荣治不打县预选赛!山王工业也已经是秋田县的冠军!太厉害了!”

  “海南今年虽然在神奈川出线,但输给了另一所公立学校诶!”

  指指点点讨论的内容令清田黑脸而樱木得瑟:“啊哈哈哈哈,就是输给了我,海南输给了本天才所在的湘北队!”

  “够了吧!你这红毛猴子!敢不敢再和我们比一次?”

  “哈哈哈,可以啊,我们湘北的目标是争霸全国!不知道全国大赛你们能杀入冠军争夺赛吗?”

  阿牧对于一切置若罔闻,“你们两快一点,今天要去看爱知县的决赛。”

  两只野生动物停止了对决,跟上了阿牧穿着运动靴的步伐:我注意到清田的跑步鞋倒罢了,樱木居然穿着夹脚拖鞋来到了爱知县。

  “樱木,你是临时决定和他们来的吗?”

  “没错!今天湘北没有组织集训,本来约了洋平他们去打游戏机,在商业街门口遇到了中年大叔和这个野猴子,他们邀我来一起看比赛。”

  “那,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啊?”

  “走的时候洋平塞给了我三万円,买完车票和便当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听到这个数字,我很欣慰,樱木终于变得有点钱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篮球馆入口里面传来裁判的鸣哨声,这代表出现了重大的判罚。接着大门被推开,医务人员抬着一副担架匆匆冲出来。

  不是吧,诸星大又受伤了。他平躺捂着背,见到我们一行,又恼恨又苦笑:“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难道你被森重宽给撞伤了?”我总结:“冬季选拔赛的时候,山王工业对战过你们爱知县的组队,能够撞伤你的也就是这个超级新人吧。”

  他挤出个“是”字,接着被迅速抬走。

  “什么?”没有参加去年冬选的两个高一生竖起了耳朵,“超级新人?!”

  我点头,然后告诫樱木,“是个大块头,樱木,虽然你的身体素质也很强壮,但是,你不要想能够撞倒他,不必去试探结果肯定是你坐在地上。篮球比赛中,这样的对手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压制。而篮球场之外,都是高中生,闹什么冲突冲撞完全没意义,是吗?”

  “呃,有道理。”樱木点头答应下。

  “很好。诸星大受伤百分之百是在内线身体对抗,比如强行阻挡对方扣篮之类。如果你们将来要走职业化道路,要记住一条:避免伤病。用脑子和技术能取胜就绝对不要冒受伤的风险。”

  “脑子和技术?比如?”

  “我们先去看比赛吧。优秀的篮球手一定要具备阅读比赛并飞快做出判断,抓住对手弱点进攻的能力。”

  记分牌上显示名朋工业37比爱和学院27,差距十分。观众们在挥舞手臂放肆欢呼,我一眼就看见了场上最显眼的大块头:穿着名朋15号球衣的森重宽。

  正好是打进攻,森重宽凭借体型轻松撞开来阻止他的对手,轻易冲入内线,队友一个传球,他接到!

  “夹击!快点夹击!!”爱和的教练大叫。

  没有用的。森重宽双手持球起跳,凶猛扣篮!震得篮下两名防守队员人仰马翻。看来还是和冬季选拔赛时候一样的投篮方式,并且依旧喜欢吊在篮框上摇晃吃了一个犯规。

  我笑笑,望着全神贯注的樱木和清田:“怎么样?假如是海南或者湘北在全国大赛中对上他,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首先说明,现在的山王对上名朋肯定赢,他进不了内线也拿不到球。另外,他的中投技术等于没有,因为太沉迷于灌篮,也不像会投基础罚球。”

  “打……打快攻回合消耗他的体力?”清田抓了抓脑袋,没什么自信地回答。

  “没错,这是办法之一。不过具体怎么操作你知道吗?”

  清田哑口无言。

  “哼哼哈哈,放他灌篮,吃五个犯规下场!”樱木灵机一动得意地说,“或者,在内线逼迫他让他进攻时犯规!”

  “造犯规确实可以干掉森重宽。”阿牧也沉稳地加入了探讨:“但是还有更加体现篮球是团队运动的办法:把他逼进禁区外的陷阱,依靠团队的协作力量,取胜。”

  两个高一新生一副懵懂的样子,我朝阿牧一笑,“是的,尤其在有三分球射手的情况下,赢面很大。如果再加上一个抢篮板的高手,一个身强体壮会贴防的锋卫,名朋能被血洗,连自信心都被击垮那种。“

  与我们在看台笑谈风云相反,楼下的爱和队陷入焦灼,不过还好,森重宽很快被判技术犯规,归来的诸星大带队反击,可能想起了冬季赛时我和他的交流,总算抓住了对方的弱点,进攻时避免身体冲撞,使用技术巧妙晃人拉杆,投篮得分。

  比赛还剩下三分钟时,因为森重宽屡教不改挂篮筐,五犯离场樱木点头,“果然,爱和使用了我的战略!”

  “应该早用这一招,放他灌篮。另外很可惜,爱和没有两个身体强壮的高个头队员去挡森重宽。不然,现在的得分差距还会更小,更有利于爱和取胜。”

  急起直追的爱和终究还是以70比74的四分之差败北,取得了县第二的出线资格“瞧,一人球队是走不远的。名朋只要被限制掉森重宽,剩下的队员都不足为惧哦。”

  我的话完全打消了樱木和清田对于这个看似厉害强壮大块头的威胁感。从体育馆出来,他们状态轻松悠闲在街道上漫步樱木忽然指着橱窗里名古屋城屋檐上的金色神兽说,“哈!虾子!是虾子!”

  “笨蛋,这是鱼虎!”

  “鱼虎?可以吃吗?”

  “哦,这是传说中的神兽之一,防火用的。”我连忙说,“不过说到吃,我也饿了。名古屋的宽面条风味独特,不如我们找个店一起吃晚餐吧。”

  他们几个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我们朝前走只是,我依旧忍不住看了一眼橱窗,再抬头,张望这座著名的名古屋城。

  它是德川家的一座离宫之城。这种风格的古建筑……实在和三井的长野县老宅一模一样。唉,那时候他带我回家……

  “泽北?”

  阿牧回头招呼我,我回过神,连忙快步跟上,装作心中没有一点点惆怅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