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望面前丰盛的餐盘相比,五条悟显然不是来吃饭的,自然什么也没有。

  虽然他仍然穿着一身毫无时尚感可言的高专教师制服,但只是头发放了下来又把眼罩换成墨镜的五条悟一下子形象大变,从路边看到也要避着走的怪人成了精致帅气引来路人频频回眸的大帅哥。

  再加上他对面坐着的姜望在学校里也是名声响亮的风云人物,导致他们这一桌明里暗里迎来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好在双方都不是什么社恐人士,依旧淡定自若的坐在原位,此前了解姜望秉性的五条悟也直接开口说明了来意。

  他说昨天晚上这所学校附近死了一个人,疑似咒灵所为,他去看过现场后发现可能有强大的咒灵在附近活动,出于关心就特意来看看姜望。

  “我很好,多谢您的关心,五条先生。”姜望神色不变,很自然的说道。

  哪怕隔着墨镜的阻挡,姜望也很清楚,五条悟此刻正在观察他。

  那双特殊的眼睛赋予了五条悟相当敏锐的观察力,即便不用在咒术上,在人的微表情观察上也十分入微,可惜的是,五条悟没有发现异常。

  姜望没有故作惊讶,他只是在听到五条悟说死人时微微挑了挑眉,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表现,却已经打消了五条悟内心的疑惑。

  第一眼见到姜望,五条悟就认为他不是普通人,后续的接触上更说明了这一点。

  五条悟了解过姜望,在学术方面的成就相当厉害,手里更是掌握着好几项每年都能为他带来许多财富的专利。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姜望无疑是天才,更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天才,总是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自然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这是无法否认的一点。

  五条悟是来确认昨晚的事是否和姜望有关的,毕竟昨晚突然出现的陌生领域可是将总监会的人吓得不轻,连夜催命似的把五条悟催了回来。

  可惜五条悟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结束了,他在现场熘达了一圈,事发现场除了一只断臂以外只留下了些许咒力残秽,连断臂主人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五条悟的六眼也看不出更多的细节,但断臂的主人肯定是死了的,不然作为一个咒术师不可能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留下来,因为多得是能用其为媒介害人的术式,因此那个人肯定是死了的。

  除此以外就没什么细节了。

  总监会得到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一天不找到那个使用领域的术师,他们一天就寝食难安。

  领域展开是特级咒术师的标志,当今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不过凤毛麟角的三位,除了特立独行九十九由基之外的两位都在总监会掌控之内。眼下突然冒出一个不受控制的特级出来,真是让一群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的生命们不安。

  五条悟来找姜望也不是出于多么尽责的想法,他没跟那群老家伙作对就已经很好了。他只是如他话中所言,来关心姜望了。

  好在姜望完好无损,好得让五条悟有些怀疑昨晚的事就是他做的,然而二者的咒力残秽截然不同——咒力残秽是咒术师个人的标志,每个人都不一样。

  还有点基本眼色的五条悟在说完自己想说的事以后,察觉姜望颇有他不走就不吃饭的迹象后,就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而他一走,北原琢也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好奇的问:“学弟,那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姜望正拿起筷子吃饭,闻言便道:“不是。”

  北原琢也还想问更多,但见学弟一脸专心吃饭闲人勿扰的模样,就赶紧闭了上嘴。

  他这位天才学弟脾气要说好那是真的很好,平时有事只要向他求助,他能帮就会帮,绝不推诿。

  可说不好也是真的不好,实验室如今能这么清静,学弟功不可没。

  ——

  姜望的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每天学校租房两点一线,生活非常规律,就连闲暇也多是待在租房看书或者回老家看望爷爷,从不参与时下年轻人们热衷的各种聚会。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北原琢也下午在实验室说有个实在推不过去的联谊酒会要参加,晚上十点就给姜望打来了“求救”电话。

  联谊的地点是一家客源年轻人为主欧美式酒吧,这家酒吧对客人着装没有要求,穿T恤牛仔裤的姜望戴了顶棒球帽大大方方走进去,慑于他的气势,哪怕门口服务员觉得他的脸有些过分年轻,也没敢上去阻拦。

  临近深夜,酒吧里的客人们玩得愈发情绪高涨,动感的爵士音乐加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颇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姜望皱起了眉头,他环顾店内一周,找到了此时正在一个卡座里被人起哄灌酒的北原琢也。

  姜望是不懂也不想去懂灌别人喝酒看别人出糗有什么好玩的,他径直走过去,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动手将围在北原琢也旁边的人挨个拎小鸡仔般拎出来,又抢过那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大部分人还没回过神就突然换了位置,然后那个面容尚且稚嫩却无端透露着不好惹气息的粉发少年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让他们忍不住一个激灵,被酒精麻痹了的感官纷纷清醒。

  “时间门很晚了,我接学长回去,没问题吧?”

  陡然而生的危机感让他们都很通情达理的点头,就算有不满的人,也在姜望冷淡的目光中悻悻退了回去。

  于是姜望便带着如遇救星般紧紧搂着他手臂的北原琢也走出了酒吧。

  忘了说明,北原琢也身高一米八,身形较为瘦弱,看起来很文弱,实际上也很文弱,而姜望身高一米六五,矮了北原琢也一个头。

  但这时候亦步亦趋跟着姜望的北原琢也却像极了小鸟依人。

  出了酒吧,酒气上脸双颊通红的北原琢也才像活过来一般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姜望:“太感谢了学弟!要不是你来了我今晚都不知道怎么办!”

  “学弟你真好!”

  姜望嗅到了北原琢也身上的酒气,只怕在他赶来之前也没少喝酒,不由觉得有些头痛。

  “学长,都说了多少遍,你该学着拒绝别人了。”

  老好人是真,可是容易被欺负也是真。

  北原琢也傻笑了一下,试图蒙混过关:“学弟学弟,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他们有人让我吃糖,我把糖藏在兜里,骗他们说吃了!”

  “糖?把糖拿出来让我看看!”姜望立刻察觉不对,神色瞬间门冷厉。

  “!!”饶是北原琢也此刻被酒精麻痹了神智人不太清醒,也被姜望的陡然变化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把所谓的“糖”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到姜望面前。

  那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透明糖球,外表看起来没什么蹊跷,但姜望将那颗糖球拿了过来,便对北原琢也道:“我们先去附近的警局。”

  傻乎乎的北原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警局也乖乖点头:“好。”

  然后他们便在警局遇上了大晚上不睡觉带着学生来蹲守咒灵搞团建的高专师生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