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的选，时光并不情愿在俞亮的手里纾解自己。
他先是失神了好一阵子。过快的生理反应，仿佛大脑中最深邃的东西也在一瞬之间从下腹里冲了出去，仿佛溺水以后意识被掏出了体外，仿佛他内在的一切意志都像烧滚的泡沫一样沸腾。反应是生理的，放空是心理的，放空的时间只有一刻，那一刻以后，他竟然又顿发了轻微而无名的伤感。伤感只是伤感：一道窗外荡进来的黄色灯光，一种潮湿带汗的气味。任何感觉都只需要接受，而不需要被细想和考量。你开心、你快乐、你悲伤、你失落，别人甚至可以不必察觉到你的感受，但它们就是存在。在意识逐渐恢复的一段时间里，他一边急促地调稳自己的呼吸，一边伸直手臂挡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还好吗？”俞亮捏了捏他的手臂，他的手劲现在松下来了，说话的口吻也貌似安慰。可正因如此，时光才顿觉到他的可恶。
这到底是一个多么矛盾的人，他在上一秒刚对你做过逾距的事，下一秒又会文质彬彬地询问你的感受；他口中说的尽是些宽慰你的话，只是他分明已经朝你亮出了他的刀子，一柄肉做的刀子，明晃晃，打得笔直还毫不含糊，结实地抵在你的后腰下边，默不作声且激切直露。
凡是欲望就都有不好的那一面，只要产生了欲望，人就能想出一百种纾解它的方式，还会有一百种劝慰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当下时光挣扎着想坐直，他一把狠掐在了俞亮的手臂上；听见对方吃痛地闷哼，他心头久违地涌上一股难言的羞愧和激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扭过头，低声质问对方。
他嗅到一股混着汗的皮革味，味道很厚，好像还热烘烘的。它就这么弥漫在空气中，须臾后他就想清楚了那是什么，他感觉自己的两边脸颊都涨得通红。
“我只是回答你，我‘有什么办法’。”俞亮两眼乌沉沉地瞧着他，打量了好一会，他忽地一笑：
“这个回答，你觉得满意吗？”
他的回答遽然便把时光这池水给烧开了。
时光震惊地张了好几下嘴，目光从俞亮的脸上落到他覆着薄汗的胸口上，最后又落在他随意地系着条毛巾的下腹上。
光的脸颊，他用差点咬到自己的声音说：
“……你、你……你也要吗？”
他刚问完，就使劲地在自己头顶抓了一下。
问这个干什么，净杀风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差不多每天早上都得来一次这种经历——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点包袱也没了。再说，他也不能白白让俞亮占一回便宜。
讨厌这个，跟俞亮的话。
俞亮好像回答他了，但他没留神；他只是突然迈出一步，用膝盖轻轻顶着俞亮的腿根，借势把对方半压到墙面上，抬起腰拧开莲蓬头。
细细的水流从头顶倾泻下来，轻抚二人肌肤相贴的躯体。时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穿过细细的水幕，他倾身朝前，贴近俞亮湿透的脸庞。当他发现俞亮始终在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时，他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一股热血冲上他的胸口。
“你也要吗？”他问对方。
俞亮的眼睛沉沉地瞧着他。
“要。”他答道。
他稍微弓起了一些膝盖——时光马上暗叫不好。因为姿势的调整，他无意中让自己半跨坐在了俞亮的大腿上。在俞亮屈起膝盖后，他马上就被对方用膝头顶住后臀，连勾带拽地拉到对方的身前。
他很难再跑了，因为俞亮迅速用双手卡住了他的腰：这回一点也不痒，毕竟对方用手劲捏得死死的，他都怀疑自己身上会不会被掐出印子来。不消片刻的工夫，他差不多就被扯着坐到了对方的大腿上，他那还处于不应期的器官正与对方挺起来的部位贴在一起，他的肚脐眼甚至还被对方渗着前液的头部给戳得陷了下去。
时光一阵皱眉。戳在他肚皮上的硬感太过扎实，又把他的肚子上弄得湿漉漉、滑溜溜的。他禁不住低头去找戳在他肚皮上的那节东西。他的手指比他的眼睛更先找到了它，这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快了。
在氤氲的水汽中，他用自己经常握子的那只手抓住了圆肿的头部，拇指顶着渗出前液的孔穴打圈搓揉起来。
“唔呃……”
俞亮几乎是立刻被他搓出了呻吟，他的腰也本能地跟着朝前款摆起来，朝时光的手中上顶。由于彼此贴得很紧，时光能清楚感觉到他下腹和侧腰的肌肉刹那间全都抽紧了，肚腹间一带都微微地抽搐着，那双落在他自己腰间的手也几乎要把得他无处可逃。
他紧张地、微微地咬着槽牙，有些迟钝地察觉到自己的下腹也受到了感召，这让他下意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为了把对方照料得更好些，他差不多是把自己临赛场发挥时的那种狠劲也用上了，食指和拇指扣着俞亮腹下湿透上翘的前端，边搓边朝上轻拽。那器官因而在他手里肿胀得更厉害，连青筋都在表皮下方鼓起来，前端分量结实地陷在他的手中，突突地顶着他掌心的肌肤。
时光咬紧了牙根。他有点后悔自己只用一只手了——一只手，他根本把握不住这东西，而且还不得不受此牵连，被对方的欲望白白地消耗，他的掌肚已经开始发酸，而他自己的下腹也胀得有点难受，这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半撑着身体纾解，体力似乎也消耗得比一般情况下更快。在他不得不松开手劲的时候，腰前被他半摁在墙面上的躯体猝然间朝前弹了一下：他惊讶地抬起眼，面前却黑蒙蒙地压下来一道影子。
他反射性地把脖子往后扭，后脑勺却兀地被一只手摁住了。头顶喷洒下来的细水花把他的头发淋得湿透，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甩了一下脖子，想伸手掸开眼前的发丝，但他没法再这么做：另一张同样淋湿的脸庞堵在他的面前，带着同样淋湿的额发和淋湿的眼睛。
“俞唔——”
水流涓涓地流淌着，落在两人紧贴的前额上，流过两人黏连在一起的唇角，顺着颌线朝下低落，隐没在两人相贴的下腹里。
时光瞪直了眼睛，像一头受惊的鸟。他还是第一次跟俞亮贴得这么近，起先他的右手还抵在俞亮的肩膀上，然而，当俞亮慢慢阖起望着他的眼睛以后，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正在跟淋湿二人的水流汇聚在一处，正在慢慢地往外流淌。一根滑溜溜的舌尖挑在了他的上下唇之间，他喉咙里咕噜一声，带着某种好奇而紧张的心情，他顺从了这根舌头的想法，微微启开双唇。
那舌头钻了进来——并不如它进来前那样用力，反倒有些小心翼翼。
黏合在一起嘴唇好像有些发痒，时光咳了一声，他那只停在俞亮肩上的手也慢慢地松开，变成了轻抓着对方肩头的动作。
俞亮抬了一下前膝，好让时光坐得更稳一些。水声潺潺，分不清里面是否有接吻时的杂音，这样的模糊不清反倒让他更加兴奋了。他的左臂环过时光的腰后，渐渐把摁在对方脑后的右手松开了。水淋漓地洒在他的头顶，在他已经探索够了以后，他慢慢地松开嘴唇，把轻吻更多地洒在对方的脸颊上，那以后是下颌、颈侧、锁骨……时光被他亲得很痒，当俞亮开始轻啮他的喉结时，他没忍住朝后仰直颈子，发起了笑，手指一颤一颤地捏着俞亮的肩膀。
他忘记俞亮松开的那只手有多危险了，很快，俞亮让他吃到了教训：在他沉迷进对方落在胸前的那种挠痒痒一样的爱抚时，那只松开了钳制的手却一把深入到二人贴合的下腹间，把两人一样湿透的器官捏在了一起，发狠地揉搓起来。
浴室里猝不及防地响起时光的惊叫。
“哎，哎哎！”他又惊又怒，喊出话时有点丢人地带着喘，他一把掐住了俞亮的肩膀，拇指和食指都抠了进去，仿佛他要在对方身上开两个洞似的，“你……你这人怎么……你怎么这样？”
他本来以为这回应该让自己来的。
“这样？怎样……”
俞亮从他湿透的胸膛上抬起脸，他的问话听上去漫不经心，可他手里却时轻时重地揉捏着，他好像已经明白了时光脆弱的地方在哪里，以及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更快地缴械。时光被他捏得受不了，他忍着喉咙里发出来的低喘，不甘示弱地探出手，托出俞亮腹股沟内侧的那块肉。
这确实超出了俞亮的预料，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瞪大了一刻。
“靠，玩点什么不好。”
时光一边喘着一边骂道。他先用指腹揉了一阵，指间的触感像鞣皮一样坚韧，他半咬着嘴唇，捏着那只饱满的囊袋，往外榨一样地催着那根茎体出精，同时又克制地收紧下腹。
他估计俞亮是铁了心地想把他给蹭出来，这要是成真了，自己这张老脸还能往哪儿搁。
他努力地支撑了一会，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到了；就在最要命的时候，俞亮突然松开了抓住他器官的那只手，指尖轻熟地找到他的脐窝，顺时针打磨着摁了下去。
时光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下腹猛地收紧了，一滩湿液即刻飞溅到他的肚皮上。
连续出了两次精，他感觉自己下半身好像都麻了。他咳了好几声。洒在头顶的水花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他深深地喘着气，被人潦草地压在地上，脑后还枕着对方的手臂。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颓败地扭过头，看见俞亮正伏在他上边，胸膛到脖颈一带都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着。
“……你这里。”俞亮低低地喘着气，俯到他耳边，讲悄悄话似的说，“很敏感……”他说着，拇指配合地揉了一下时光的肚脐窝。
“靠。”时光用仅剩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我、我不能……我不能来了……”他像头被触怒的小狼一样，朝俞亮近在咫尺的脸颊咬了一口。
俞亮只是呼吸一滞。
灯光半映着他的脸庞，他的眼睛里仿佛沉着一块发亮的墨玉。他伏在时光的身上，久久不言，只是阖着眼睛，从时光的前额吻到鼻尖，再到那对被时光咬得有点破皮的嘴唇。他吻得很轻，吻到破皮的嘴角时，他伸出舌尖在上边舔了一口。
时光被他搞得不知所措，他不想这么轻易地显示自己的情动。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他伸手环过俞亮的侧腰，轻抓在对方的背后。
“地上好脏哦。”他咳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干嘛要在这里啊？”
俞亮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从那里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吮吸感弄得他很想开口求饶。“怪我。”对方接道，“我实在忍不住。”
“……那澡不是白洗了？”时光抱怨地问他。
“等等再洗吧。”
俞亮回答得很模糊，时光一皱眉头，在他腰上捏了一下，“还要等等？等什么啊？”他想挣扎起来，没曾想，他刚伸开腿，左腿的腿窝就被抓住了。
俞亮在此时转过脸，他伏在时光的面前，笑了一下。
“等我出来。”他答道。
时光一下子就愣了。
时光惊讶地弓起上身，俞亮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他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拨开时光刚泻完的部 位，接上来的却是他自己身上那柄饱胀的部分。他把这个部分卡进了时光的腿根。
“你——”
时光刚要说什么，俞亮就倾身上来，他微微蜷起垫在时光脑后的手臂，几乎把对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总有一天……”他贴着时光的耳侧低语着，用鼻尖蹭着时光的脸颊。
受不了一样地把时光整个人都顶得往上拱，甚至把时光顶出了一种在被他抛动的错觉。
时光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只觉得心里又热又涨，涨得他好像要裂开了。他抓着俞亮的肩头，听见对方在自己耳畔压低的呻吟声，不禁怀疑自己在做梦。
“俞亮……俞亮！”他轻声喊道，不知道两人这样算是在做什么，到底是在互相纾解，还是在互相触碰彼此的极限。
等对方闷哼着停下时，时光才发现自己也在喘个不停。他的一条腿已经麻了，这难免让他后怕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下腹：没有勃起。他松了口气，只是肚皮上又新糊了一层湿液，显然不是他的。
俞亮则有些脱力地在他身上伏了一会。半晌，他撑起上身，用拇指撩开了时光湿透的额发。“我好像弄脏你了。”他低声说，眼睛里溢满窗外的灯光，“你不会怪我吧？”
时光怔怔地瞧着他。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好像多了一层关系，一层新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是回不到从前的。
一溜汽车喇叭的声音从外边的马路上经过，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再洗一次吧。”
轻轻地喘了一会，他向对方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