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冰凉的掌心下是乌丸和光滚烫的心脏。
那颗被藏在骨肉底下的心脏此时正在稳定地跳动着,不快也不慢,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触碰琴酒的掌心。
琴酒对上乌丸和光的蓝眼睛,又一次觉得乌丸和光的这双眼睛真的很像深海。
海水冰冷刺骨,而他在里面不断下坠,被海水淹没,被压得喘不过气,看不到一点光亮。
乌丸和光坐在洗手池上,高高在上,冷淡无情,他再一次重复:“阿阵,我不喜欢你。”
琴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乌丸和光松开了他的手,安慰似地捏了捏他的脸:“你看起来很心情很糟糕,为什么?”
“……”琴酒张开嘴,很想让罪魁祸首闭嘴。他为什么情绪很糟糕,这家伙难道不清楚吗?
乌丸和光轻笑,说:“我以为你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琴酒没有说话。
早有预料和真正被宣告死刑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过乌丸和光的这句话提醒了他,把他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确实不应该对乌丸和光抱有任何期待。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前,他就做足了心里建设,本以为不会有所波澜,却忘了乌丸和光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失控。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摸了摸乌丸和光的脑袋,略带嘲讽地问:“你真的有心跳加速的时候吗?”
他只是在嘲讽,并没有真的想得到乌丸和光的回答,却没想到乌丸和光露出来思索的表情,也没有挥开他的手。
过了几秒,乌丸和光神秘地冲着他笑了一下,他勾住琴酒的下巴,回答:“有啊,在和阿阵做的时候。”
空间忽然变得死寂,只听见水溢出浴缸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琴酒问,他的呼吸变得不规律且沉重,眼中迸出十足的压迫感,他大力捉住乌丸和光捣乱的腿。
乌丸和光回答:“我知道。”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浴巾就掉了下来。乌丸和光丝毫不在意,又或者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作出拥抱的姿势,然后说:“我知道阿阵很难过,所以想安慰你。”
琴酒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乌丸和光都觉得自己手酸了,他才缓缓开口:“这是你说的。”
乌丸和光亲手把猛兽放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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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和光很久没有试过这么难受的苏醒了。
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从里到外都是痛的。他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剧烈的头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昨天喝醉了。
他上一次喝完酒,第二天醒来也是头痛欲裂。
但是他可不记得自己喝完酒之后还会全身痛啊。难不成是摔了一跤?
乌丸和光慢慢地找回了思考能力。
记忆是模糊的,他不意外,上次喝醉酒后他就知道自己会断片。
他对自己的酒量有了新的认识。他明明没有喝多少,酒瓶他也看了,度数也不高,但偏偏就是喝醉了……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喝酒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
比如说……
“琴酒!”乌丸和光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脏话。
虽然还没有想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敢肯定,琴酒肯定是故意让他喝醉的。
等等,他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嘶哑。
乌丸和光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昨晚在家中,琴酒就在自己身边,他根本不是摔了一跤。
乌丸和光磨了磨牙齿,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了穿戴整齐的琴酒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乌丸和光的大脑极速运转着,他还没忘记自己的打算:和琴酒保持正常上下级关系。
“……”乌丸和光在心里又骂了琴酒一句,他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先装作不知道,先观察一下这小子的反应,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心声里得到一些具体的信息。
在他思考的时候,琴酒朝他走了过来,把一套衣服放在了他身边:“你今天还能出门吗?”
乌丸和光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不太能。他扫了眼琴酒拿来的衣服,并不是他出门经常穿的,而是居家服。
他拿起衣服穿了起来,一边问:“早餐做好了吗?”
琴酒顿了两秒,回答他:“做好了。你……”
乌丸和光打断他的话,说:“你先出去吧。”
琴酒从他的态度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乌丸和光刚把衣服穿好,腰上的青紫红印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琴酒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敢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琴酒冷着脸,又看着他把修长的腿从被窝里抽出来,然后套进裤腿里。
腿上同样留有他烙下的痕迹,甚至在大/腿/内/侧还有着新鲜的牙印,琴酒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昨天留下的牙印,约莫着这道印记一时半会不会消失,而且很有可能乌丸和光每走一步路都能明显感受到疼痛。
是自己留下的。还是在乌丸和光的默许下。
乌丸和光会因此每走一步路都想到自己吗?
一定会的。
这个念头让琴酒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的视线几乎要化为有实质温度的射线,最后略微遗憾地看着牙印消失在衣物中。
“我不是让你先出去吗?”乌丸和光不悦的声音把琴酒的视线拉了回去。
他看着乌丸和光,突然伸出了手。
乌丸和光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了床上,按住了手腕,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听见琴酒的心声在说要拆穿他。
下一秒琴酒微凉的手钻了进去,按在了那枚牙印上。
乌丸和光哆嗦了一下,他哑着嗓子,试着平静地和琴酒对视:“琴酒,松手。”
无名指和中指在牙印上用力压了压,琴酒把手抽了出来,撩开了乌丸和光的衣角。
琴酒嘲讽地问:“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摩擦过乌丸和光身上的口勿痕,一个一个地指给乌丸和光看,逐个逐个地告诉乌丸和光是怎么来的。
乌丸和光脸上的神情在他动作开始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他感觉自己耳尖发烫,身体也有了反应,只希望琴酒不会注意到。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打断琴酒是不现实的,于是干脆等琴酒说完。
“说完了没?”乌丸和光淡淡地问。
“说完了就滚一边去。”乌丸和光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直冲着关键部位去。
琴酒敏捷地躲开了,他站在床边,看着乌丸和光从床上坐起,仰头看着自己。
明明是仰视,乌丸和光却没有半点被压制的感觉,他眼神锋锐如刀,像是要把琴酒切开。
琴酒沉默地站在那,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昨天晚上。
那个同样高高在上,却会对他张开手臂,说安慰他的乌丸和光。
为什么会差那么多?琴酒不明白。心底的郁气难以散去,反而更胜,他低声说:“明明是你邀请的我。”
乌丸和光没有回答,空气也就跟着沉默。
琴酒在这个时候又问了一遍昨晚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清醒时候的乌丸和光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喜欢。”
琴酒嗤笑一声,喜欢?清醒时候的乌丸和光满嘴胡言乱语,全是在哄骗人。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琴酒说。他已经过了会被乌丸和光随口一句话哄得开心很久的年龄了。
“你昨天喝醉了,很诚实,你说你不喜欢。”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无言的沉默。
乌丸和光看了琴酒一会儿,忽然烦躁了起来。
这小孩那么在意这个干嘛?喜欢和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他都让他睡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他都允许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感情上的真实?
还是说自己做了什么刺激到琴酒了?
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什么爱或者喜欢。
乌丸和光再一次讨厌起了这些复杂的情感。
把他熟悉的黑泽阵变成了他捉摸不透的琴酒。
乌丸和光压下心底的烦躁。他不知道琴酒此时的质问是想要什么,于是决定干脆把所有都摊开来说。
“阿阵,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乌丸和光笑着说。语气温和,笑容冷淡。
“我不懂,你也不懂,你只是过于依赖我了。”乌丸和光说,“不要强求,等哪天我们都懂了再说。在这之前,我们还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几分危险的色彩,冰冷地说:“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
琴酒感到讽刺。乌丸和光居然在跟他谈喜欢。他不需要懂,他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乌丸和光,不管是身还是心,他要一切。
他们不可能是普通的上下级。
琴酒发出一声嘲笑,却不知道是在嘲笑谁,他说:“能随便上chuang的普通上下级关系吗?”
乌丸和光冷静地说:“那就让关系变得普通。”这本就是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们是普通的上下级。”琴酒在“普通”一词上加重了语气,嘴角扯了抹没有感情的笑,他说,“那就是说,我想要去和谁发展关系,或者随便找谁上chuang,你都没有意见,也不会阻止。”
乌丸和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他依旧坐在床上,没有激动地站起来,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却已经大力地握成了拳。
“你再说一遍?”乌丸和光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允许。”
琴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会听您的话的。”
他不再盯着乌丸和光看,转身大步离开。
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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