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需要猫眼他也知道是谁。乌丸和光面无表情地拉开门,以极快的、一般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拽着外面的人进了房间。

  “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他大力把琴酒按在门上,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琴酒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枪,顶住了琴酒的小腹。

  □□是上膛的状态,危险至极。

  “阿阵。”乌丸和光温柔地叫他,说,“你不听话。”

  和语气形成极大反差大是他的动作,他丝毫没有留手,似乎真的就想这么把琴酒掐死。

  琴酒却是像没有感觉一样,绿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目光落在乌丸和光因为刚才一系列动作散开的浴袍。

  喉管被压迫,强烈的窒息感甚至让眼前都开始发黑。

  但琴酒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笑,他没有试图去扒开枪或者正掐着他的手,空出来的双手准确地按在乌丸和光的腰上。

  他用力地把人揽入自己怀里,然后慢慢地凑过去。

  这个举动让两人的距离拉进,但也让他的喉咙更加用力地被压迫。

  乌丸和光微微皱眉,最后还是松了点力气。他并没有真的要把琴酒掐死的打算。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泄力让琴酒有机可乘。

  就在这短短的一秒,琴酒精准地捕捉到了乌丸和光的心软,没有去管突然恢复的呼吸功能,没有去管空气终于能涌入肺部,他什么也没管,只是吻上了前一秒差点把他掐死的人的唇。

  唇齿交缠,呼吸急促,琴酒恶狠狠地掠夺。

  就好像乌丸和光才是他的空气。

  激烈的吻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被中止,乌丸和光眼中闪过一道凶色,他狠狠地咬了琴酒一口。

  鲜血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琴酒不愿意离开,却是被乌丸和光大力地踢了一脚,被一脚踹到了门上。

  房间的门再一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乌丸和光往后退了两步,枪口指着琴酒。

  他潦草地用浴袍袖子擦去唇上的狼狈,看着琴酒。

  两人对视,乌丸和光脸上是嘲讽和轻蔑的笑,琴酒没有笑,他的眼里、脸上,没有恐慌或者是心虚,只有满满的野心和谷欠/望。

  刚刚短短的几秒肢体接触,让乌丸和光知道了琴酒在想什么。

  但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那些心声跟琴酒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解释为什么会违抗命令,只是在疯狂地诉说着想要得到。

  乌丸和光收起了枪,一些愤怒和冲动经过刚才的发泄流失了,他现在还算得上是平静。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乌丸和光淡淡地说,他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和遗憾,审视了琴酒几秒,摇摇头,往床上走。

  转身那瞬他听见了琴酒急促地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声又重又急,却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乌丸和光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背对着琴酒,这抹笑并没有被看见。

  他很清楚知道这个时候怎样的表现对琴酒来说才是有折磨的惩罚。

  琴酒站在那没有动。

  他对自己说,这是来自乌丸和光的惩罚。

  但是大脑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惩罚,他是真的对你失望了,还有可能彻底准备放弃你了。

  不然怎么会只有这么简单的惩罚,仅仅是掐了他一把,甚至没有对他开枪。

  不应该。

  他跟在乌丸和光身边十二年,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是完全触碰了乌丸和光的底线。

  曾经也有人获得过乌丸和光的信任,但对方不识好歹地惹恼了乌丸和光。最后那个人的结局是什么?

  琴酒想起来了。

  那个人死了,但不是乌丸和光动的手,他只是简单地放弃了那个人,从此再也不理会。

  组织的其他人懂得很眼色,想着通过杀死那个人来讨好乌丸和光。

  乌丸和光知道后却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这样吗”,就好像那个人从来不是他的手下,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他其实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他以为自己在乌丸和光心里会是不同的。

  他可能会大发雷霆然后斥责自己,又或者是再一次的半年不见他,更狠一点还可能对自己出手。

  他都不在意。

  但没想到乌丸和光却是高高举起,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后就轻轻放下。

  这不应该。

  说不清楚的恐惧从心底腾起。

  他明明可以动,此时却像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刚才亲吻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嘴里鲜血的铁锈味和甜腥味。

  乌丸和光的话像是一把巨剑插进了他的心脏,先是引起剧痛,然后是地震山摇。

  琴酒死死盯着乌丸和光。

  对方似乎真的没有了再和他说话的意思,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拿起了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琴酒不愿再想下去,他强行把思绪从“乌丸和光可能放弃了自己”上移开,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

  在乌丸和光没有回他电话和信息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对方可能是跟莱伊待在一起。

  他用了点办法查到乌丸和光的位置,过来的时候发现乌丸和光和莱伊开的是同一间房。

  在准备撬门进来前,琴酒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

  其中最坏的打算就是如果看见两人躺在一起,他就当着乌丸和光的面开枪把莱伊杀死,然后把乌丸和光带走,去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让两人永远在一起。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乌丸和光先一步下手。

  被乌丸和光碰到的那一刻他就像野兽一样只剩下本能。

  本能说要低头去亲吻乌丸和光,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他完全把莱伊抛在了脑后,已经不重要了,就算莱伊那个时候就在房间里,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时候他被乌丸和光的态度浇了冷水,思考能力回归,他意识到这里只有乌丸和光。

  所有的痕迹都显示着屋子里从头到尾只有乌丸和光。

  这个认知让琴酒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他抬腿走向乌丸和光。

  “莱伊不在这。”他说,他站在床边,然后慢慢地单膝跪下了。

  乌丸和光趴在床上玩手机,没有穿鞋,赤/luo的脚垂在床沿旁边。

  琴酒无声无息地伸出手,想要去握住他的脚踝。

  但乌丸和光就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样,在他碰到之前把脚收了回来,他看了琴酒一眼,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莱伊在这里?”

  琴酒抬头看着他,说:“你既然会睡我,那也不是不能睡他。”

  他试探着乌丸和光的反应,紧紧地盯着乌丸和光,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过去熟悉的态度。

  给他一巴掌,或者是骂他。让他知道现在和以前没有区别。

  但乌丸和光只是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琴酒的心在下沉,但同时极速飙升的可能是血压和怒气。

  仅仅是想到乌丸和光会跟别的人产生关系,他就无法控制地想要杀人。

  在乌丸和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又不在意乌丸和光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违抗命令过来。

  乌丸和光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的提醒音。

  琴酒看见乌丸和光认真地看着手机,被短信的内容逗笑了,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说不定是莱伊。

  琴酒想。

  嫉妒像蛇一样喷出毒液腐蚀着他的理智,占有欲说他不允许。

  不管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脑海里那个晚上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无比,那些口申口今、又欠愉的神情、扭动的身身区、一片红chao的脸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不允许。

  琴酒对自己说。他绝对不会允许,乌丸和光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展现这些美好的一切。

  怒火是炙热的,嫉妒和占有欲是冰冷的。

  冰火交织,琴酒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些什么。

  他伸出手抓住了乌丸和光的脚踝。这一次他抓住了。

  乌丸和光没动,他像是没反应过来,神情露出了一丝丝惊愕。

  这给了琴酒机会,他大力地拽了乌丸和光一把,把还趴在床上玩手机的人往下拽了一截。

  手机从乌丸和光手里掉落,他终于有了动作,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翻身一拳就挥了过去,重重地打在琴酒的肩膀上。

  两人在床上缠斗了起来,琴酒没有用全力——他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打架。

  但乌丸和光不会收力气,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琴酒被按在了床上。

  乌丸和光坐在了琴酒的腰上。

  两个人的呼吸都是沉重又急促的,衣着凌乱——乌丸和光要更明显一些。

  因为他只穿着浴袍,此时浴袍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脸上和脖子上都带着刚才导致的红润。

  琴酒眸光微闪,他的手还是自由的,于是他扯了扯衣服。

  乌丸和光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没动。

  “伤疤疼。”琴酒露出了胸膛上一道骇人的伤疤。这是他为保护乌丸和光所留下的最严重的一处伤。

  此时他不说脖子上刚才被掐的痕迹疼,不说刚才被打得身上肉疼,却在说陈年旧伤疼。

  乌丸和光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要玩苦肉计,卖可怜。

  琴酒怎么会认为自己吃这一套?

  琴酒问他,声音又低又轻:“您是要去找别的狗了吗?”

  乌丸和光和他对视,竟然觉得自己从他眼里看出来一点可怜的意味。

  他没有觉得自己心软,他只是想还是算了。假装要放弃琴酒这个方法不太好用。他不可能真的会不要他。

  但他又确实非常生气。

  他伸出了手指,指尖抚摸上这道伤疤,他垂眸看着,一点点感受着。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给了琴酒一巴掌。

  不轻不重地巴掌拍在琴酒脸上,没有用力,更多是羞辱,乌丸和光居高临下地看着琴酒,回答:“关你屁事。”

  琴酒的眼里却是闪过了兴奋的色彩。

  乌丸和光了解琴酒,琴酒同样很清楚乌丸和光一举一动里带着的含义。

  琴酒几乎要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没有错判,乌丸和光在意他,非常在意,他是不同的,哪怕触及乌丸和光的底线,乌丸和光也会放过他。

  为了掩盖自己不合时宜的笑,琴酒抓住了乌丸和光刚打完自己的手。

  乌丸和光的手修长纤细,他骨架纤细,手也比琴酒小一些。

  琴酒很熟悉这双手——在最开始,乌丸和光给予他奖励的时候,就是用的这双手。

  琴酒握住他的手腕,拽到了嘴边,轻轻咬住圆润的指腹。

  乌丸和光没有拿开手。

  没有反对就是在鼓励,琴酒的呼吸频率变快,他喘/着气,舌尖卷住指尖,又大胆地把整根食指咬在嘴里。

  手指变得湿/润粘/稠,乌丸和光感受身下琴酒的异常,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说你是狗,你要真的就把自己当狗了?”

  他抽出了手指。

  琴酒仰视着他,乌丸和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这一幕逐渐和那一晚的记忆碎片重叠。

  琴酒张嘴想问那一天是不是也像这样一般,那一天乌丸和光感到快乐了吗?想问他为什么后面不愿意告诉自己,想问他想不想再来一次。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张开嘴,然后吠了一声。

  “汪。”

  乌丸和光没有掩盖脸上的惊讶,他注视着琴酒,对他此时的想法一清二楚。

  他没有动,琴酒观察他的神色,手慢慢地攀了上来,搂住腰,轻轻地mo擦。

  乌丸和光想。

  琴酒是聪明的,先撩拨了他的火,然后又夹紧尾巴做狗,讨了他的欢心。

  他感觉今天自己怕是没有心情再去折磨琴酒了,烦躁地从琴酒身上下来了,想要抽根烟。

  但当他伸手去床头柜摸烟盒的时候,琴酒搂住了他的腰。

  [想要接吻。]

  琴酒的吻再一次落在唇上。

  他学得很快,几次亲吻便掌握了所有技巧,亲得乌丸和光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被他按在了床上。

  炙热的呼吸从落在脖颈,身上压来重物,乌丸和光不适地动了下身体。

  但琴酒就好像觉得他会逃跑一样,死死地按着他,亲吻一个又一个地落在脖子上。

  乌丸和光闷哼了一声,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热了起来。

  他敢肯定自己的脸和耳朵都是红的。

  不仅仅是因为琴酒的动作,更多是因为琴酒激烈的心理活动。

  脖颈上传来轻微的痛感,牙齿和唇舌没有久留,而是转移到了乌丸和光的耳朵上。

  耳垂被用力地口允口及,他咬住唇怕自己发出丢脸的声音。本能地想要推开琴酒。

  但不知为什么,他浑身发软。

  牙齿在耳垂上摩擦,乌丸和光知道自己的耳朵很敏感,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可能也不只是因为耳朵正在被tian舐。

  因为琴酒的手此时也在作乱,带着枪茧的手蹭过他的身体,在要害周围撩拨。

  乌丸和光内心挣扎了一番,他想想算了,反正他也不讨厌,等之后再教训这个家伙。这么想着,他松开了咬住唇的牙。

  口申口今声泄出,琴酒不知是被刺激到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就停了下来。

  甚至这一瞬间他的心声也是一片空白。

  乌丸和光疑惑地睁开半眯着的眼。

  但琴酒拉开了一点距离,绿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很低很低地问他:“您想要吗?”

  乌丸和光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甚至用了敬语。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琴酒的小把戏。

  心声暴露了。

  琴酒是故意的。

  乌丸和光却意识到自己此时却是没有办法拒绝。

  琴酒亲吻着他的耳垂,往他耳朵里吹气,他浑身都痒了起来,呼吸急促,最后低低地说:“想。”

  ……

  肢体接触会引发心声进入乌丸和光的脑海。

  琴酒的想法似乎很多,一时杂乱没法听清,乌丸和光痛得难受,也无力去分辨。

  所以在缓过来听清楚琴酒在想什么的时候,乌丸和光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他再一次失算了。

  “不……唔……”

  像是知道他会拒绝,琴酒的吻覆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声音。

  不,为什么这……这家伙……

  乌丸和光后悔了,他不应该同意的。

  那个晚上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浮现,乌丸和光咬紧牙关,祈祷琴酒最好只来一次。

  但很可惜的是,琴酒不是这么打算的。

  一次又一次,支离破碎的声音响了一个晚上,直到乌丸和光累得再也动不了。

  他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琴酒紧紧地抱着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亲吻他的头发,去亲吻他的脖子。

  乌丸和光没醒,他在梦中呜咽了一声,下意识推了下琴酒。

  琴酒条件反射地把他抱紧,但很快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不要了……阿阵,不要了……求……”乌丸和光小声嘟囔着什么。

  琴酒迟疑了片刻,微微松开了一点,把耳朵凑过去想听个仔细,但对方却没再发出声音,还因为他凑过去的动作,又给他的脸来了一下。

  不过这次的巴掌是软绵绵的,更像是一个很轻的抚摸。

  想到刚才之前的那个巴掌,琴酒的眸色变深。他心想如果每次挨完巴掌都可以来一次的话,那他愿意每天被乌丸和光打。他这么想着,小心地把乌丸和光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

  乌丸和光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他有轻微的起床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恼火地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打搅了他睡觉。

  然后他就看见了琴酒——正在穿衣服的琴酒。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欣赏了两秒,记忆回笼,他脸色一变,从床上弹了起来。

  说是弹其实并不准确,因为他刚一动弹,就感觉浑身疼痛。

  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是酸痛的。

  他又重重躺了回去,更加生气地盯着天花板看。

  琴酒听见了他的动静,走了过来,蹲在床边问:“要起来吗?”

  乌丸和光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琴酒,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对琴酒说:“滚。”

  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

  使用过多。

  他一想到昨天自己怎么阻止琴酒都不肯停下就来气。

  他闭上眼,病恹恹地想,是他的错,同样是男人,他早应该想到琴酒不会馋到甜头就松口。

  是琴酒第一次中药的状态迷惑了他。

  他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昨天的那些画面,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子里缺少氧气,他感觉耳尖在升温。

  身边的床陷下去一块,一只手钻进了被窝。

  乌丸和光像触电一样猛地往后一缩,躲开了琴酒的手。

  但那只手不依不饶,被子里的空间就那么大,最后那只手还是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乌丸和光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有发烧。]琴酒收回了手,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温度。[但为什么他看起来不舒服?]

  因为我全身痛。乌丸和光没有感情地想。

  他感觉琴酒在试着把他从被窝里剥出来,他没动,但是在被完全剥出来那秒,他抄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朝琴酒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琴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机,默默地放在旁边。

  乌丸和光只恢复了一秒的活力,立刻又瘫下去了,他和琴酒对视,发现对方眼中居然没有丝毫愧疚。

  呵,他怎么会愧疚,他满意得很。乌丸和光都懒得去听这家伙在想什么了。

  他对琴酒说:“学狗叫给我听。”

  琴酒看着他,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但不是很想服从。

  乌丸和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懒得强求,没力气。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光脚踩在地上,把自己往厕所移。

  琴酒跟在他屁股后面,捡起衣服想给他穿上。乌丸和光没理他,反正什么都看过了。

  他在心里还是骂琴酒,心想这个时候这家伙又像只狗了。

  乌丸和光慢吞吞地走进卫生间,慢吞吞地洗漱,又慢吞吞地把自己缩到了宽大的贵妃椅里——床他是短时间内都不会想再躺了。

  琴酒全程跟在他身后,等他坐到椅子上后才找到机会把衣服递过去。

  “别着凉了。”琴酒说。

  乌丸和光丢给他一个白眼。这个时候想那么多,昨天怎么什么都听不进去?

  “帮我穿。”乌丸和光张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

  琴酒没有怨言地服从了。

  宽大的衬衫被披在乌丸和光身上,琴酒蹲下身,一颗一颗地帮乌丸和光把扣子扣上。

  他的指尖蹭过乌丸和光的身体,乌丸和光清楚地听见他在想什么。

  在遗憾自己这身痕迹被衣服掩盖上呢。

  “***”

  乌丸和光心里飘过脏话。他身上还疼着。

  他晃悠着腿,一下一下地踢在琴酒小腿上,说:“我饿了。”

  [我忘记了……]

  乌丸和光毫不意外,他嗤笑一声,指挥琴酒:“把我外套里的那几根棒棒糖拿来,然后去给我买早餐。”

  琴酒默不作声地给他拿了糖过来。

  乌丸和光撕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抬头见琴酒还站在那没动,皱了下眉。

  琴酒开口问:“什么时候买的糖?”他怎么不知道?

  乌丸和光舔了舔糖,回答:“莱伊送我的。”还好当时塞进了口袋。

  琴酒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

  他站了两秒没动,然后在乌丸和光把棒棒糖拿出来的时候,飞速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一个很浅的吻,充斥着橙子味。

  就像那个晚上那样。那天晚上乌丸和光也是吃了什么橙子味的东西吗?

  琴酒知道乌丸和光喜欢和橙子相关的所有东西。以前他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决定爱屋及乌。

  琴酒直起身后退了两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说:“我去买早餐。”

  乌丸和光把糖塞回嘴里,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投入手机。

  琴酒离开了。

  乌丸和光看了一会儿,在确定琴酒是真的离开后才放下手机。

  身上的疲惫还没有消去,大脑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乌丸和光的枪和刀几乎不会离身,但这些都在昨天意乱情迷的时候被扔到了一边。

  他走过去把衣服外套穿上。

  吃糖吃久了有点口渴,但乌丸和光环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的水早就在昨晚被喝完了。

  他走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着水龙头的水喝了两口。

  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打湿了衬衫。

  渴止住了,但饿却没有。

  他烦躁地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盯着镜子定定地看了几秒。

  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笑,神色冷淡,眉间是挥之不去的躁郁。

  他冲镜子露出一个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很假地笑了一下。

  还是算了。

  乌丸和光此时完全不想笑。

  他站在镜子前,牙齿咬碎了棒棒糖。

  但是这点糖分不能让他有半点饱腹感,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因为什么烦躁。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想摔东西,对着什么人大吼大叫,对着谁开枪,或者是选择——伤害自己。

  刀被从刀鞘里抽出,在浴室的灯下反着雪亮的光。

  乌丸和光把玩着手里的刀,小刀在他手里快得舞出残影,稍有不慎就会刮去他一块肉。

  乌丸和光厌恶失控的感觉,但这一次他很清楚地意识到,琴酒失控了。

  他不再听自己的话,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自己的底线上。

  乌丸和光拒绝把任何可能失控的因素放在自己身边。

  失控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按照他以往的做法,他应该选择放弃琴酒,或者直接杀死对方。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这么做。

  他在琴酒身上耗费了无数心血,精心雕琢养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会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存在,

  现在让他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他又有那么一会儿非常非常想要杀了琴酒。

  说过永远忠诚,说过永远听话,说过不会违抗命令。

  全是假的。

  乌丸和光眼中满是戾气,刀脱手而出,刺向面前的镜子。

  玻璃应声而碎,镜子里的乌丸和光消失了,洗手池里、地面上都落满了镜子的碎片,上面是无数个冷着脸的乌丸和光。

  是他的问题,他没有控制好,他的决定出了错,所以才会出现计划外的事情,所以琴酒才会失控。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乌丸和光把小刀收回口袋,看了眼到处都是的玻璃碎片,扯出一个笑。

  拉开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已经变得自然了起来,他看向琴酒正准备去推门的手,轻快地说:“我的早餐呢?”

  琴酒快速地打量了乌丸和光一番,见他身上并没有鲜血或者伤口,才把视线转向浴室。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侧身让出路,说:“在外面桌子上。”

  --

  “等下自己买票回美国。”在吃早餐的时候,乌丸和光对琴酒说。

  琴酒怔了一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房间里一阵安静,乌丸和光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似乎并不着急琴酒的态度。

  “您又要半年不见我吗?”琴酒问他,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手收了起来,在口袋里握成拳。

  五年前也是这样,今天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结果却也是如此吗?

  乌丸和光想了下,回答:“或许吧,等我什么时候成为组织的BOSS,你再回日本。”

  他吃完了早餐,看了圈周围,琴酒适时地把一张纸放进了他的手心。

  在乌丸和光接过纸巾的时候,琴酒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松开。”乌丸和光淡淡地说。

  平静的语气烫得琴酒松开了手。他上前一步靠近乌丸和光,声音沉闷:“我——”

  他刚开口,乌丸和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乌丸和光当然会选择去拿手机。他挑了挑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原本以为会是姓乌丸的那两位,没想到拿起来一看,却是赤井秀一。

  “早,莱伊。”乌丸和光象征性地问了个好。心里思考着赤井秀一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用意。

  “明美失踪了。”

  乌丸和光没想到赤井秀一一开口就是这么给力的一道消息。

  他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会想到跟我说?唔,你其实可以报警的。”

  “……”组织的继承人,在这种时候建议他报警?

  赤井秀一决定跳过这句话,他冷静地说:“不,我只是来跟您汇报一声,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去找明美,可能没有办法随叫随到。”

  乌丸和光说:“没事,宫野小姐也是组织的成员,我跟你一起去找她好了。”

  赤井秀一没有拒绝,或者说他的本意就是这个。

  一个是因为有乌丸和光的帮助能更快地找到宫野明美,另一个则是他知道乌丸和光迟早会要和宫野明美见面,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趁这次机会。

  是在他知道的情况下,他或许能做点什么。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宫野明美找到。

  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在哪里见面,挂断电话后乌丸和光看向琴酒。

  乌丸和光还没开口,就琴酒抢在了前面。

  琴酒立刻把刚才被赤井秀一打断话的恼怒放在了一边,迅速说:“我先陪你一起去吧。”

  “然后顺势跟我们一起去找宫野明美,再撒个娇装个傻,耍赖说不去美国是吗?”乌丸和光一句话把琴酒的所有想法堵死了。

  琴酒的嘴角微微下撇,他说:“我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这些词从来都和他无关。

  乌丸和光笑了下,说:“挺像的。算了,等解决完这件事你再走吧,也不差这一小会儿。”

  琴酒敏锐地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他说:“你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会失踪。”

  乌丸和光没否认,他伸了个懒腰,说:“出门吧。”

  琴酒却是站着没有动。眼睛和肢体都在说着拒绝。

  乌丸和光知道他不是拒绝去找宫野明美,而是在拒绝着去美国。

  “不要得意忘形了啊,阿阵。”他笑眯眯地看着琴酒,亲昵地拍了一下琴酒的脑袋,说出来的话却很傲慢,“你是属于我的,所以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既然琴酒想要继续这个话题,那就继续吧。

  琴酒没有说话,但乌丸和光知道他心里又在恨自己了。

  还好琴酒不骂人。不然乌丸和光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抽他。

  乌丸和光不介意再让他恨自己一点,他补了一句,态度轻慢:“我想睡就睡,想让你滚就让你滚。”

  琴酒没有骂人,也不会骂人,他注视着乌丸和光,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极其傲慢的。

  此时他出奇地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平静不代表心里没有恨,但他很惊讶自己并没有强烈的怒气。

  大概是因为贪婪在昨晚得到了稍微的满足,他想。

  乌丸和光似乎忘记了昨天晚上的那些狼狈。

  琴酒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提醒他。

  表面上看起来他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得到,不但没有得到,还将会再一次离开乌丸和光身边一段时间。

  实际上琴酒比谁都清楚,他得到了什么。

  他会把所有的一切记脑海深处,刻在骨头里。

  他知道了乌丸和光对他的偏爱和无比在意,发现了即使触碰了乌丸和光的底线他也会为自己退步,会心软,会原谅,会纵容,他可以占着乌丸和光的偏爱为所欲为。

  他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营销号,说的是教育,说长辈的过于宠爱是害了小孩也是害了他们自己,会让小孩变得以自我为中心,会一步一步走向错误的道路,养成不好的性格,还会连累家长。

  琴酒从来没有承认过乌丸和光是自己的长辈——只大六岁,也就只有乌丸和光自己会这么想。

  但在这个时候,琴酒想,性质或许差不多。

  乌丸和光可能不知道他对他的纵容养出了什么样的猛兽。

  没有关系,以后他会知道的。

  心底的魔鬼慢慢咧开嘴笑了一下。琴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垂下眼睑,没有去看乌丸和光。

  乌丸和光的手早就离开了琴酒的脑袋,自然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他迈开腿,往门口走去。

  两人离开房间,琴酒去办退房手续了,这种事情当然不会让乌丸和光,所以他站在五米之外,看着前台工作人员用惊疑不定的神情打量着琴酒。

  他知道在前台工作人员惊讶什么。乌丸和光感觉有点好笑。

  一定是在想为什么自己昨天是带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开/房,今天早上过来却是另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过来退的房。

  琴酒其实也想到了,他凶狠地瞪了前台工作人员一眼,对方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乌丸和光站在旁边等着,抽空处理了一下昨晚堆积的事物,一条一条邮件和信息回复下去,然后就看见了贝尔摩德半夜发过来的一个感叹号。

  乌丸和光回了她一个问号。

  没想到的是刚回复没过几秒,贝尔摩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乌丸和光看了看琴酒,又看看手机,隐约觉得贝尔摩德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无声无息地往旁边走了一点。

  “上午好,你的身体还好吗?”贝尔摩德问。

  “……”乌丸和光回答,“多谢关心,我很好。”

  贝尔摩德显然是不信的,她笑了几声,似乎和乌丸和光关系很好的样子,说:“你不知道,琴酒那会问我的时候,还问我细节,我怎么会……”

  “停。”乌丸和光打断她,没有兴趣跟她假惺惺做好闺蜜,他直接了当地问,“要问直接说,现在琴酒不在我身边,但再过两分钟就不一定了。”

  贝尔摩德停顿了两秒,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一下就变了,她意味深长地问:“你现在还是坚持认为,你没有在养狼为患吗?”

  “没有。”乌丸和光平静地回答。

  贝尔摩德撇撇嘴,主动解释:“我并不希望你和琴酒的复杂关系影响到我们的计划,他对你不忠诚的话,处理掉就好,你不是说你还有别的狗吗?”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么恨琴酒,他不是还答应帮你解决宫野姐妹吗?”乌丸和光笑笑,语气温和,后半句话温度急转直下,“处不处理是我的事,你可以闭嘴了。”

  贝尔摩德没有生气,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记得你之前处理对你不忠的人可是很利落的,没想到现在会见到你会对琴酒心软,你不会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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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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