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天道无所畏惧——大叶子酒>43、双生(十七)

  

  林中的两个少年容貌全无一处相似之处, 一个清隽好看,另一个只能说是样貌平凡,但是当他们两个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会让旁观者有种在看着镜子中的正反的错觉。

  一模一样。

  尽管容貌不同, 但他们俩身上有种奇异的一致, 好像是同一个灵魂的两面, 相似到令人惊讶。

  “阿婴。”

  先开口的是荼兆,身穿太素剑宗浅青色弟子服饰的少年抓着荼婴的肩膀, 将他上下查看了一番:“你怎么会在这里,魔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的手被荼婴抓住:“我……我没事, 魔尊没有要杀我的意思, 也没有苛待我……”

  荼婴迟疑了片刻, 最终还是慢慢地说:“他要收我为徒。”

  荼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样的震惊只持续了片刻, 聪慧机敏的荼兆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 忽然伸手贴向荼婴的腕脉, 荼婴对荼兆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抓住了才反应过来, 急忙抽回手,脸色苍白地低下了头。

  即使他们之间的接触只有短暂的几息,但是荼兆还是感知到了那种独属于魔气的狂暴力量, 这个事实像尖锐的刀刃一样扎进了他的心口, 荼兆艰难地呼吸着,不能相信自己所感知到的:“他……”

  他说不出话来,心里翻腾着不能言语的痛苦。

  被提及了这个事实, 荼婴并没有和先前在鸣雪面前那样表现得过于愤怒,反而平静理智得有些残酷。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荼婴想了想,“魔尊……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但是他对明霄剑主似乎总有些放不下,之前将我掳去,也只是因为觉得我是明霄剑主要收的弟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荼兆的脸色一下子白的可怕。

  “他似乎将我看成了什么报复明霄剑主的工具,”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隐下了鸣雪对荼兆不知缘由的恶意,神态自若地继续道,“他将他的功法传授给我,倒像是真心要将我培养魔域的继承人似的。”

  “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

  荼婴说到这里,忽然注意到了荼兆不正常的沉默,眼里带上了点疑惑和小心翼翼的担忧:“哥哥?”

  荼兆恍然回神似的,盯着荼婴看了片刻,他的神情里有种颤栗的恐惧,还有着隐隐的绝望:“阿婴……是我,都是我的错。”

  荼婴皱起眉头:“哥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荼兆双手握拳,指甲掐的掌心鲜血淋漓,他缓慢地动了动嘴唇:“阿婴,那天……明霄剑主来蓬莱岛那天,在街上看见我,他说要收我为徒……”

  他闭了闭眼睛,很快又睁开,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个残酷的事实说出口:“鸣雪要找的,应当是我,去魔域的应当是我,入魔的也应当是我……阿婴,我……”

  他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只能望着荼婴,像个等待被判刑的罪徒。

  荼婴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明白荼兆说了什么,声音低微地问:“是你?”

  荼兆颤抖着,咬着牙点头:“是我,从头到尾,都应当是我。”

  荼婴眼里一瞬间像是有薄薄的水光一闪而逝,他低下了头,吸了两口气,然后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那……那也挺好的,你以前被预言欺负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我就无数次想过,如果我能代替你就好了,现在……现在我可算是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他尽力压下嗓音里的哽咽,伸手轻轻抱住了自己双生的兄长:“你已经吃了很多苦,往后……往后让我保护你吧,哥哥。”

  荼兆没有说话,他的下巴压在荼婴肩头,荼婴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栗,有压抑而哀恸的抽噎从荼兆喉咙里崩裂出来,他痛苦的好像要活活掐死自己,在极致的悔恨里,连悲伤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们不应该经历这些的……我会杀了他。”荼婴抱着荼兆,前所未有的恨意将他淹没了,他的兄长死死地环抱住他,好像是要给荼婴以支撑,又像是在寻求荼婴的支撑。

  荼婴走神了似的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说谁:“我一定会杀了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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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桂宴声名在外,但和多数武会一样,走的还是抽签打擂台的形式,抽签当天昆仑解剑山脚下人山人海,各派弟子吵吵嚷嚷着谈论着一些折桂榜上必定会有的新秀的名字,同时谈论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八卦消息。

  整个修真界大宗门弟子齐聚一堂的机会可不多,也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才能尽情地互相交换着大能们的消息,而其中又以太素剑宗的弟子们最受欢迎——谁叫他们有个天下第一的明霄剑主,人家还是修真界知名的“最想与之双修”的人物排行榜首名,连续夺冠数千年没下来过的那种。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榜单是面向全修真界的,男女修皆能参与投票。

  于是很快地,“明霄剑主收徒”一事就如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扩散开来,两个时辰后,荼兆的姓名年纪也被传了出来,等到了抽签结束,甚至已经有人知道了荼兆还有个双生弟弟。

  等荼兆想起来抽签这回事,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他带着荼婴乘灵鹤飞向解剑山,山下的擂台和各种禁制加了一层又一层,负责抽签的长老见荼兆过来,立刻笑了起来:“老夫还当你不来了,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宗主,替你留一个签号呢。”

  原本喧闹的弟子们有一瞬间安静了下去,随即说话声音又欲盖弥彰地大了起来,荼兆感知到不少人将视线明里暗里地投在他身上。

  荼兆神情不变,身体已经警惕地绷紧了,他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在看他,但是现在荼婴在他身边,他怕荼婴入魔的事实被发现,要是出了纰漏……

  荼婴反倒比他更轻松自如,虽然仇视鸣雪,不过他对于鸣雪的实力还是有大概的了解的,那个男人布下的禁制要是这么容易被看破,那也不至于让修真界困扰这么多年了。

  荼婴仗着自己这会儿长得和荼兆不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打量四周,荼兆随手抽了一根签子,草草看了一眼就交给长老登记,拉着那荼婴匆匆离开。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分散在各处的弟子们就如闻着了蜜糖的蚂蚁一样,一窝蜂涌到了那位长老面前,急切地询问起来:“那是明霄仙尊的弟子?他抽了多少号?”

  “他就是荼兆?他抽到了谁?”

  七嘴八舌的问话让长老不得不举高了手里的签子,有胆子大的太素剑宗弟子已经忍不住伸长脖子去偷看签文了。

  “吵什么!”长老提高了声音压下这群叽叽喳喳的弟子们,威严地扫视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三日后第三场,对阵天刀门高隐贤。”

  “天刀门!天刀门高隐贤!”

  “是对天刀门的签!”

  马上有人喊了起来,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开始翘首期盼三日后明霄剑主弟子的首秀。

  那可是明霄剑主的弟子!

  他会不会是下一位天下第一,会不会是下一个万剑之主?

  无论是见证一位未来的大能崛起,还是挖掘出明霄剑主的弟子名不副实的真相,都是值得吹嘘的事情,他们兴奋得活像是自己就是荼兆或是高隐贤,将要随着这一场擂台扬名天下。

  也有人想起和荼兆一起过来的荼婴:“和荼兆一同过来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有认识的吗?似乎不是太素剑宗的弟子。”

  “谁知道。”旁人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心思依旧牵挂在三日后的擂台上。

  荼兆带着荼婴回了自己的院子,白天人多眼杂,有许多事情不方便问,比如荼婴现今的状况,他怎么能进太素剑宗的,还有他所修炼的魔功……

  但是他没能问出什么来,荼婴只是朝他笑,轻描淡写地将这些事情一带而过,什么都没有说,倒是说了很多与魔域相关的事。

  他不说,荼兆也不再问,他绝不信荼婴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且不说昆仑山太素剑宗的防御之严密不是荼婴能独自突破的,单说为荼婴设下混淆术法的那一手,就绝不可能是修为尚且低微的荼婴能做到的。

  那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威胁了阿婴不许泄露他的行踪?

  若是如此,那将阿婴拘在身旁不是更加安全?任由他在太素剑宗随意行走,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自大狂妄了。

  ——自大狂妄,嚣张肆意。

  这种行事风格,再加上荼婴现今在魔域的身份,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那个人混进太素剑宗里来了?

  他来干什么的?师尊知不知道这事?

  荼兆掩下心中的惊骇,和荼婴又闲话了大半个时辰,见荼婴露出了疲态,立即将他推进了卧房。

  见雕花木门缓缓合拢,荼兆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向着明霄的太虚宫走去。

  太虚宫名为宫,不过是建的稍微大了一些而已,历任宗主都没什么享乐的爱好,有一间打坐的静室就足以让他们感到快乐了,明霄也很好地继承了这点,除了用作摆设的寝居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里,寝居不过是用于偶尔休憩。

  太虚宫大部分建筑都空空荡荡,巡夜的弟子也不会走进来,荼兆习惯性地先到了静室,却意外地发现静室里并没有人。

  一贯只关注修行心无外物的师尊今天怎么不在静室?荼兆有些疑惑,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走向明霄的寝居。

  今夜月色清透,朦胧浅淡的光线透过门窗上蒙着的纱照出来,在地面上透出规则的方块形状,荼兆皱起了眉。

  那种微微摇曳的光线显然不是专用于照明的夜明珠的光,而更像是用普通的蜡烛点起的,但是荼兆很清楚,明霄作为太素剑宗宗主,随身携带的都是上品灵石明珠,居所置放着的也都是珍宝,那些恶用于照明的夜明珠更是随处可得,相反,普通的蜡烛反倒是不太可能见到。

  为什么师尊会忽然点起了蜡烛?

  荼兆在门口站的或许有些久,木门被拉开,站在门后的明霄剑主长发披散,肩头搭着一件素白的外袍,静静地看着他:“怎么这么晚过来?”

  荼兆将方才心里想的事情放到一边,规规矩矩地行礼:“师尊,有一件事……”

  他的话没有说完,明霄微微挑起了眉头,抬起手拦下他的话,简单地说:“过来说。”

  白衣曳地的仙尊出来,反手阖上门,在门被阖上的瞬间,带起的气流将一种很奇妙的浅香刮进了荼兆的鼻腔,荼兆闻了两下,隐隐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明霄转过身,朝荼兆抬了抬下巴点了个方向,和他走到庭院中。

  荼兆的脑子被那种香气给占据了一瞬,一时间忘记了去想为什么师尊要带他走出来,抿着嘴想了片刻,沙哑着嗓子道:“师尊,我的弟弟阿婴……今日来寻我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足够的大,明霄极快地看了荼兆一眼:“我明白了,你这几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吧,其他的不用管了。”

  明明明霄什么具体的都没有说,但是荼兆已经安心下来:“是,多谢师尊。”

  明霄微微蹙了蹙眉,有些苦恼似的看着他:“你……”

  荼兆不明所以地抬头:“师尊有什么吩咐?”

  明霄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用了最耿直的表述方式:“你不必这么客气,你是我的弟子,也是太素剑宗未来的宗主,若有要事寻我,可以更……理直气壮一点。”

  他好像是费了点心思才想到这个形容词,表情里有点真切的苦恼,好像是个不懂得交际的孩子在发愁如何与新朋友打好关系。

  荼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家师尊的意思,心里尚未来得及升起什么感触,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由自主地拉开来:“荼兆知道了。”

  明霄“唔”了一声,将手在他肩上轻轻一点:“回去睡吧。”

  灵力一触即放,荼兆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他想了想师尊方才对他说的话,微微笑了笑,一扫心中的抑郁,步伐轻快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然而在经过院子中的石桌时,他的脚步开始迟疑了起来。

  他好像想起来那股香气是什么了。

  前几日山下弟子采买时,有将一些其他宗门进贡来的珍宝送到主峰来,里面有一种白角烛,是用海中妖兽白角鱼的角熬制的,那个弟子跟他说过,这种蜡烛有一种奇特的功效,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将高浓度的灵力降下来,一般是用来保护凡人的,毕竟高浓度的灵力对凡人而言,侵蚀性也是足够的可怕。

  这东西对修者们却是没什么用,修炼的时候恨不得身边都是灵力才好,哪有嫌弃灵力过多的?

  荼兆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他想起来方才师尊种种奇怪的举止,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轰鸣而来。

  刚才……师尊的寝居里,是不是有人?

  白角烛对凡人有效,对魔族,是不是也有效?

  太素剑宗主峰之下有灵脉埋藏,锋锐灵气对修者而言是大补灵药,对魔族而言是不是刮骨钢刀?阿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适,是为他下术法的人替他考虑到了这一点吧,那明霄又是在为谁考虑呢?

  荼兆霍然回头,死死盯着太虚宫的方向,那里,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今天霍了一杯很好喝的莱茶!茶香味很浓,心情超棒的!所以放了个小小的修罗场出来并加了字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开心吗!

  我发现很多评论都在说这两对双子无论怎么站都很合适,我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啊?不不不,我坚决只吃剑主和魔尊这对,水仙不快乐吗?其他搭配你们得自己抠糖了【我知道你们就是享受这种缝里抠糖的快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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