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做事这么效率,有没有奖赏?”

  沈竞溪凑过去,双手支在顾也凡耳边,垂头仔仔细细地看他。知道睡过去的病号不会回答他自言自语的问题,沈竞溪突然笑道:“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从这个角度,月光刚好能照亮顾也凡一半的脸,他的皮肤很好,即使凑这么近也看不见毛孔,沈竞溪观察半天,被他挺翘的鼻尖吸引了目光。

  白皙的,似乎能反射月光似的,上等瓷器一般的皮肤。

  他仿佛受了蛊惑,缓缓的,缓缓地俯下|身,在那诱人的鼻尖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神态近乎虔诚。

  而他随后又想到,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吻到对方的唇。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仿佛一把大火,“轰”的一声从他头顶烧到脚尖,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不,再等等,他对自己说。

  再等等,等这双眼睛睁开,等这双唇的主人能够全身心地接纳自己的时候。

  最好的甜品,总该留到最后才享用,不是么?

  于是他又将头低了一点,双手挪到顾也凡身侧,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配合他双手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一个未成型的拥抱。

  睡梦中的顾也凡略感不适似的动了动。

  像是被他这个动作惊醒,沈竞溪突然跳了起来。

  今晚,沈竞溪睡不好,顾也凡也睡不好。

  直到刚才,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上吐下泻”的真实含义,深感汉语博大精深,平时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实在太不应该。

  可原本他真以为这只是个形容词。

  吃过饭,他上游戏转了圈,正好看见烟花三月在线,便随口打听弑帮的状况。听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弑帮经历了一次几乎散帮的危机,现在又收缩为一个小型亲友帮慢慢发展。

  剑泽仍旧没有放弃他将弑帮做大的心,虽然规模收缩了,依然坚持野外扫图,PVP立身,持续招人。

  听说野外boss的归属权也没放弃,每到活动日都要将帮会成员一一喊上线凑数。

  顾也凡听外,意外发现自己也没什么怨憎或喜悦,就像在听一段路人的故事,便将此事随意揭过。

  他还想问问顾也歌的情况,没想到刚聊上几句,肚子开始闹腾。

  他跑了一趟厕所。

  从厕所出来过了五分钟,他又跑了第二趟。

  随后是第三趟。

  他越来越难受,甚至坐在马桶上的时候,还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

  厕所角落放着个塑料盆,正好他能够到,但仔细想想,一边拉肚子,一边吐,这景象实在太美,他接受不来。

  只好刻意忍住呕吐的欲望,不停地深呼吸。

  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后,他分不清,甚至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他实在疼得受不住,仅剩的念头就只有去医院。

  他半跪半爬地来到沈竞溪的房门口敲门,可惜沈竞溪早已睡下,也不知能不能叫醒他。

  沈竞溪,你再不醒,你男人要死了。

  ……

  这是顾也凡昏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什么鬼,谁是他男人了?还没确定关系好么?

  顾也凡猛然睁开眼睛,被乍亮的天光刺了一下。

  盐水瓶吊在架子上,眼睛前方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顾也凡从小体弱多病,对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下一秒就明白了自己这是躺在医院。他动动手脚,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觉没一处不好——昨夜来势汹汹的疼痛去得也快,现在神清气爽的不行。

  他仰头就要坐起来,目光一扫,却愣住了。

  沈竞溪坐在病房一侧用来招待家属的靠椅上歪头睡着,身上盖着一件西装,底下露出的却是他在家才会换上的睡衣。

  顾也凡一动他就醒了,显然睡得不深,惺忪的睡眼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冲着顾也凡笑:“你醒了?”

  看上去有点傻,顾也凡在心里作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