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给我爬起来去跑步!看你那熊猫眼就跟衰神降临一样,你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刘波是习惯了师姐的严肃态度,嘻嘻哈哈应付过去,没什么感觉。

    倒是文彬,每每被许遥师姐冷着脸教训的时候,才会深刻的意识到,以前徐风对自己有多好。

    真的很怀念跟大师兄在一起的日子,两人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看他的书,自己则翻阅着资料,偶尔,他会抬头询问自己进展如何,也是淡漠中透着些温柔的语气。

    那种安心舒适的氛围,早就被自己搞砸了。

    周末的时候,文彬一回宿舍就看见徐风拉着箱子从卧室出来,刘波在旁边一脸笑容。

    文彬僵在原地,见徐风一脸平静的从自己身前走过。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徐风在门口换好鞋子,打开门,回头道:“我走了,你们两个以后就每人一个卧室吧,一直挤着睡也不是办法。”

    文彬握了握拳,垂下头,问:“你去哪?”

    “住我以前租的房子。”

    “跟……夏枫……一起?”

    徐风淡淡道:“对。”

    文彬挠了挠头,挤出个笑容来:“呵呵,那再见啊,这段时间谢谢师兄的关照。”

    “不用客气。”

    徐风转身走开,砰的关门声让文彬狠狠攥紧了手指。

    良久之后,才垂下头,轻声道:“刘波,你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会有好结果吗?”

    “这个……不一定吧。”刘波心里隐隐知道文彬对徐风有感觉,这个节骨眼上,生怕自己说错话导致严重后果,只好搓了搓手,讪笑道:“不过,至少试试看啊,如果真喜欢的话,就别轻易放弃嘛,免得以后后悔。”

    文彬沉默良久。

    “可是,万一戒不掉呢?”

    “呃?”

    文彬笑着拍了拍刘波的肩膀:“你怎么这么笨,没听说过爱情就像鸦片吗?既然尝了戒不掉,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远离它,我说的对吧?”

    刘波擦了擦额头的汗:“呃,你怎么突然这么文艺了,呵呵。”

    文彬垂下头来,轻咳了一声:“兄弟,老实跟你说,我以前其实挺文艺的。”

    “啊?”

    “后来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呵呵。”文彬挠了挠头:“我以前在精神病院待过。”

    见刘波瞬间睁大了眼睛,文彬嘿嘿一笑,手指搭在刘波肩上:“别害怕,我不是疯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顿了顿,又挠挠头,说:“其实是一点抑郁症而已,被我妈送进医院治了半年。我真是佩服死那家医院了,原本老子是抑郁症,出院之后反倒变狂躁症了,我喜欢骂人,也不是天生喜欢骂的啊,我小时候其实很乖的。”

    刘波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道:“看上去也是,你长得倒挺乖的。”

    “屁,你给我严肃点,我在跟你讲辛酸的往事呢,配合下行吗?!”

    “哦……你继续讲,嘿嘿,咱要不换个地方,在门口臭鞋子旁边聊这些,似乎不太好。”

    两人换到客厅里,倒了杯茶,面对面开始聊天。

    刘波紧张地额头冒冷汗。

    文彬倒是一脸平淡,一边吃苹果,一边若无其事的说:“其实也不是太严重的事。我那时候很小,才上小学一年级。我们家跟周哥他们家住对面,爸妈是同事,关系一直挺好,周哥他们家有辆车,就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天津大发,可以坐八个人的。有一次我们两家一起去外面野炊,周州他爸喝醉了,开着车拐弯的时候跟一货车撞了,出了点事故。”

    文彬顿了顿,轻声道:“我爸护住我,自己被撞死了。”

    刘波抽了口气,沉默良久之后才呐呐道:“这些事……你都没跟别人说过……”

    “靠,这种事有必要到处宣扬让人同情吗?我最烦那种整天在那叫‘我好悲惨我好痛苦’的人,过了那么多年,这事也只有我们两家和一些亲戚才知道。”文彬又抓过来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咔嚓一声咬得特别清脆,嚼完了,才继续说:“因为那件事,周州他爸妈一直很内疚,周州对我也像亲弟弟一样特别关照。我那时候挺恨他们,更恨我自己,小孩子嘛,爱钻牛角尖,一直闷着不说话,就抑郁症了,我妈把我送去医院治了几天,我待烦了想出来,我妈怕我没好,为了让她放心,我就上山爬树整天跟那群小屁孩儿滚泥巴,差点又弄出个狂躁症来,她才放心了。”

    刘波拍了拍文彬的手背,轻声道:“都过去了,你……别难过啊,现在活得开心才重要。”就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你要安慰先憋着,等我说完嘛。”文彬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说:“我跟那群小王八蛋混久了,慢慢的才发现,骂人其实挺爽,挺过瘾,特别是你心里憋得慌的时候,骂完了就会顺畅,后来经验丰富,骂人水平一路飙升,我也很无奈的。”

    “嗯,那倒是。”

    让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良久,文彬才轻声道:“下面要说关键的,呵呵……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挺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