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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在庄晏的童年里，有一张衣橱，牢不可破，占据记忆的最深处。
它位于狭窄房间最y-in暗的角落，旁边是污秽的大床，床旁就是窗子。红色的窗帘没有拉起的时候，白天和黑夜永远一样昏暗。
大多数时候，他都呆在这个衣橱里。衣橱不大，然而足够帮他挡住外面的声音和气息。一旦一切结束，他就得以出来，被一身疲惫的女人摸摸头，让他去唯一的一张小桌上写作业。
他从来不敢交朋友，怕被人邀着一起回家，怕被人问起你爸妈是干什么的，怕别人身上发觉了自己身上那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劣等气息。
初二那年他被生父找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无所不能的父亲，有他不敢奢望的那么多钱，轻易地把他从泥沼中解救出来。
然后他离开了泥沼，把在泥沼中用柔弱的身体拼命为他挡住污泥的女人抛在了身后。
他有的只有钱。可以住最好的房子，请管家，请保姆，请司机，唯独没有亲人。父亲能给他的只有钱，他是不可以被家族知道的人。
但他甘之如饴。
他害怕回到那个衣橱，害怕看见那张大床，害怕看见那个用生命爱着他却满身污秽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他回想起他被父亲带走的那个小雨天，女人是微笑着目送他远去的。
高二那年，她唯一一次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
三天后，他从父亲口中得知她去世了。
坐在学校后的浮桥上，他看着夕yá-ng，想象着女人如何用最后一口气打电话给他却无人接听的绝望。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死。
42
庄晏看着手里的红色发卡，沉默很久，把它放回了一个塑料的小盒子里。
他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站直身，看向镜中。
镜子里的人，眉目j.īng_致，温和明润。每个人都这样说。
但是他并不配拥有这张脸。
他擦了一把脸，平静地走出了浴室。
楼下正在训练。春季赛重启，TPW重新投入训练。他还没有开学，但已经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很快就是大四。找工作的要找工作，做学术的要专心搞毕业论文和保研，考研的也要开始准备了。
想了很久，庄晏跟自己的导师发了一条微信。
43
四月份，延期已久的开学终于到来了。然而统一采用网课形式，上了跟没上没大区别。
学霸们在群里哀叹无心学习，学渣们狂欢着挂腾讯会议打游戏。
庄晏继续看看他的书，并开始学起了日语。每天2课，闲时就在背单词或者看日剧和日漫。
常常莫空桐训练完回到房间，发现庄晏坐在电脑桌前看些日本的电影、电视剧或者动漫之类。
“你怎么突然看起了这些？”莫空桐拿了睡衣，凑到庄晏旁边露出疑惑的神情。
“觉得挺好玩的。”庄晏笑一笑，侧头看到莫空桐，很自然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莫空桐摸摸脸，又看着兀自微笑的庄晏，小声嘟囔：“你倒是越来越上道了。”
庄晏往他腰上摸：“我还可以更上道。”
“……倒也不必这么主动。”莫空桐按住庄晏的手，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真要擦枪走火了。
庄晏收回手，笑一笑：“随时为您效劳。”
莫空桐看着在电脑桌前继续看着屏幕的庄晏。对方已经洗过了澡，穿着藏青色睡衣，露出好看的脖颈。
这一个月来，庄晏比之前越来越坦然了。不掩饰对他的喜欢，接受他的拥抱，主动亲吻，并似乎不介意与他进行更进一步的接触。
如果不是基地缺乏一些必要物品，加上训练任务繁重，要看录像，要研究战术，还要约训练赛，莫空桐觉得自己跟庄晏肯定早就上三垒了。
不过这显然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莫空桐已经在思考后续的事情了。
职业自然是要继续打，他还没有拿到第三个冠军呢。但之后要不要公开，他就还没想好了。
庄晏肯定是要读研的。现在这个社会虽然风气已经开放许多，但性向这种东西毕竟还是有一些影响，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庄晏因为他的关系受到危害。
毕竟最近由于他跟庄晏在直播里的频频互动，似乎已经引起了一些唯粉的强烈不满了。
虽然他是不明白这些甚至并不真正了解他，也没有真正跟他相处过的人，究竟是为何要把人生的希望和过分的注意力寄托于他的身上，但正因为如此，他就更不能肯定庄晏会因此受到什么对待了。他不能冒险。
不过，让观众知道自己有对象就可以了。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再有没眼色的人凑上来勾搭。
等拿到第三冠他就退役，莫空桐想。
钱也赚够了，只差实现当初跟庄晏的约定。等约定实现，他就宣布退役，去庄晏的大学对面租房子，跟他一起住。
平时的话，可以偶尔开开直播，或者去学一些以前开始就想学的技能。到时候，可以每天看到庄晏，在他站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他，亲他的耳朵和脖子。然后他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把所有从学术资料里学来的技巧通通实践一遍，让庄晏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气息。
至于家里的问题，他还没想好。但他觉得自己老爸不是个宗族观念很重的人，说服他应该不会很难。
但奶奶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可能不太行，他想，到时候可能要瞒着奶奶很长一段时间。
还可以去领养一个小孩，那样的话，他跟庄晏就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等那时候，不管是庄晏想要在国内当大学老师，或者想去国外深造之类，他都会陪着他。
总之，未来还有很长很长呢，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跟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把所有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所以莫空桐只是俯身，将庄晏困在椅子里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
庄晏被他亲得睫毛乱颤，耳朵滚烫。莫空桐最喜欢看他耳朵通红的样子，并理解了他在阅读一些学术资料时主人公那种想要将对方“一口吞掉”的心情。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想要一辈子都跟他走过去，等到老了的时候，他推着庄晏的轮椅，或者庄晏推着他，两个人一起坐在公园里，看运动场里的小孩子追逐打闹，学生们抱怨着作业多和负担重。然后等他死了，或者庄晏死了，他一定不会难过和轻生，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在路上等他。
他会用两人之间的回忆，开心地度过最后的日子，等待着死神引领他去到路上，然后他跟庄晏手牵手，走向无尽的未知。
总之，那会是很美好的未来。
莫空桐如是想着，用力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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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