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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凛冬将至。
近海的S市，年味渐浓，店铺都换上了喜庆的中国红装饰，随处可见春联、倒福、中国结、灯笼，让向来如赛博朋克般绚丽迷幻的都市也带上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庄晏跟莫空桐肩并肩，走在一家商业中心一楼的拱廊街。两边是窗明几净的各色店铺，映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们，牵着小孩言笑晏晏的父母，拿着奶茶时不时爆发出笑声的女生们，牵手却还略显羞涩的情侣，空气里浮动着附近奶茶店传出的香味。
全世界好像都知道该怎么做“逛街”这件事，除了穿着一黑一灰羽绒服的两个大男生。
庄晏清了清嗓子：“我们去哪？”有一说一，他们已经在这个商场走了二十分钟了，既没进去哪个店铺买东西，也没看莫空桐要带他去哪个店吃饭。
“噢噢……对。”莫空桐被提醒了似的，“我看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翻了翻，“去四楼吧，听说那里有家火锅不错。”
所谓的“听说”意思就是听Layer说。出来之前，他跟队友请教了一波S市游玩攻略，几人得知他要出去玩，面面相觑，四脸震惊，以为他终于飘了，要去花天酒地了。得知是要带庄晏去玩，这才觉得合理起来，纷纷出谋划策。
莫空桐确实是走神了。他本来就鲜少出门，今天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周围的路人，试图在三三两两的家人、朋友和情侣间找到一对跟他们一样的两男组合，然而一路看下来，就算是两个男的，也是以共轭父子的关系一路喊着“我是你爹”“儿子别跑”，没有哪两个是跟他和庄晏一样出来逛街的。
于是莫名怀疑：不会有人看出他有问题吧？
看向庄晏，他倒是挺坦然。脖子上的棕色羊绒围巾还是他刚送给他的，他拿着这围巾的时候非常尴尬，庄晏却是二话不说就换下旧的围上新的了。
到了火锅店，人满为患。两人等了半天才等到包间空出来，等终于能坐下来点菜时，已经是八点多了。
莫空桐有点讪讪的，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擅长招待。
“哪个锅底比较好？我没来过这家，不太了解，你来点？”
“骆野渔说台式麻辣和花胶j-i汤好吃，喝的东西的话，珍珠奶绿好喝。别的好像都大差不差，有个企鹅跳水的墨鱼丸好像挺好玩的，还有就是说这边无限续的鸭血豆腐很好吃。”
“噢！那我有点期待了。”庄晏在N市读了三年大学，学校第五食堂卖鸭血粉丝的阿姨都认识他了。
两人相对无言。
想了想，莫空桐开始找话题：“易轶她已经去AON了吗？”
“对，现在是中单替补。”
“那不是没什么机会在比赛里碰到她？”
庄晏忍俊不禁：“她要是听到这话保准要跳脚了。”
莫空桐看着对方在昏暗的暖色顶灯下笑得弯起的眼睛，先是跟着笑起来，而后又淡去了。
“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庄晏倒也大方：“嗯，我很喜欢她。”
莫空桐被说得怔怔的：“喜欢？”
“嗯。”
“哪种喜欢？”
“对妹妹那样的吧。”
莫空桐沉默了半天：“我听人说披着兄妹的皮搞暧昧的还蛮多的。”乐沉那家伙打职业前就是野王带妹的一把好手，列表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好妹妹，在LDL训练强度还没那么大时，天天在那用小号端着男神音带妹。
庄晏又笑：“那更正一下，是爸爸对女儿的那种喜欢。”
莫空桐抬眼看他：“你以后……想要女儿吗？就是说，结婚的话。”
“我大概不会结婚。”
“为什么？”
“没有信心。”
“吃。”
吹两下，拿筷子夹着杵进对面嘴里。
“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
然后庄晏用那双刚喂进莫空桐嘴里的筷子给自己也夹了一颗，“嗯”了一声：“是还不错。”
“虾滑吃不吃？”
“吃。”
虾滑捅进嘴里。
“龙虾丸吃不吃？”
“吃。”
龙虾丸捅进嘴里。
“肥牛吃不吃？”
“吃。”
……
莫空桐一边咀嚼，一边盯着对面的庄晏：“你干嘛不吃？”
“我想看你吃。”
“……”耳根子更红了。
沉默了一秒然后有样学样，也夹了一块墨鱼滑，然而根本记不得这玩意叫什么名字：“……这个吃不吃？”
庄晏微微一笑：“吃。”
莫空桐于是把筷子直直杵过来。
庄晏上前咬了一口，然后听到小姑娘欢快的声音伴随着掀起的帘子响起：“蔬菜拼盘——”
六目相对，四对二。
小姑娘当场张着嘴巴停在原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愣了两秒。
庄晏倒是处变不惊，把筷子上剩下的墨鱼滑吃了，转身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盘子，顺便还微笑道：“谢谢。”
“不谢，祝您用餐愉快……”
小姑娘游魂般地飘出去了。
莫空桐：“她会误会吗？”
庄晏：“误会什么？”
莫空桐：“……你说得对。”
21
春季赛在除夕之前开幕了。微博上各大电竞博主热火朝天地转发着赛程，粉丝们也随着选手去向的确定而完成初步分流。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AON的新阵容。除了邀请Sisyphus这样的业界巨星入驻，AON还重金砸下了前LCK冠军上单Oak、LPL闻名的下路双子Hana和Kusa、前MA的肉食打野抓马，并与前RU中单Despite续约一年。
与此同时，网友们还发现，AON的官方宣传海报中居然还有个女孩子——短头发，大眼睛，看着年纪不大，穿着队服跟着一群大男生下巴抬起双手抱胸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官方微博在介绍这位中单替补女选手时，强调的是她N大高材生的身份，跟LPL官方女主持源静同出一系。
比起关注她的实力，AON倒更愿意用她N大的名头为队伍宣传，流量到位就行，至于本人遭受到的是吹是黑，战队并不在意，反正这位女选手只是个中单替补。
于是，虽然也有人“游戏打得好还是学霸”“上帝到底给这位妹妹关上了哪扇窗”的言论，却也有许多“不务正业”“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你考上名牌大学后就干这”的批评。
而另外一个引起了不大不小的热度的，则是一位Meursault粉丝发的一条微博：
【救命，粉丝搞到偶像了】
配了两张图，一张显然是偷拍，背景大概是某家火锅店，两个男生站在收银台边，戴着口罩的那个穿着白色卫衣和黑运动裤，黑色羽绒服挂在手上，正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旁边灰羽绒服棕围巾的那个头发微卷，没戴口罩，但即使是斜后方的角度也能看出这人侧脸优越，气质出众，是扔去哪个偶像团体里都不违和的长相。
第二张图则是一张比赛直播的截图，镜头此时对着观众席，只见一位卷毛小哥胸前正拿着Meursault的大灯牌。
见镜头给到自己，多少有点不自在地微笑，映着脖子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围巾，反而映得他眉目如画，又带点病弱的脆弱感，正是被网传为TPW男粉颜值担当的那位小哥。
评论区是博主显然压抑不住的疯狂j-i叫：
【本人最近放寒假在火锅店兼职今天送菜去包间的时候！！居然看到这两位面对面坐在一起！！！更牛批的是！！！ 我再去的时候！！！看见！！！莫神正在拿着筷子！！隔着桌子！！喂卷毛小哥吃东西！！！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信女单身二十年行善积德就是为了今天吗我泪了从未如此深刻感谢我妈嫌我在家只会吃喝拉撒把我扔出来打寒假工体验很好下次还来】
下面跟了一大堆Meursault粉的留言：
【所以莫神跟源静擦不出火花的原因找到了？】
【偶像谈恋爱了：我塌房了。偶像谈恋爱的对象是帅哥：我可以！！！】
【这个小哥不是Meursault铁粉吗！！！LDL时期就一直来现场看莫神比赛的！！！这是什么暗恋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的偶像×粉丝设定！！！】
【给上面太太递笔，不要客气，我有流量】
于是此时，TPW基地，十级冲浪选手Sleep看看旁边正专心排位的莫空桐，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欲言又止。
Cào作回城的间隙，莫空桐扫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Sleep把屏幕杵到他面前。
莫空桐快速浏览了一番，毫无表示地转回头继续回线上Cào作了。
Sleep：“……你不表示点什么吗？”
有一说一，现在卖腐是LPL战队的基Cào了，像是TPW，他跟上单是老卖腐情了，下路的孔雀j.īng_×小土狗组合也颇得一部分女粉的欢心。
可Meursault不一样。这人老寡王了，从无绯闻，别说是带妹和约炮了，就是每回源静采访他时，弹幕都是一致的【源静：我恨你是块木头】【】。
粉丝都觉得这人老直男了，信奉女人只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的那种。Sleep跟他一起从LDL打上来，连这人看女主播的画面都没见过。
这位韩援上单一直是温吞如水的性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笑的。跟庄晏那种装出来的商业微笑不同，是真正如他的ID“橡树”一般可靠的存在。
“又被说了。”
“世源吗？”Oak微笑，“他是那个性格，说话不留情的。不过，他看不上的人，可是说都懒得说的噢。”
易轶呆呆望着他：“他说后悔向战队建议留下我。”
“那你就努力让他收回这句话。”Oak揉揉她的头发，“而且，至少，你告诉了我哪个菜好吃哪个菜不好吃，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建议。”
易轶哑声道：“谢谢你安慰我。”
Oak拍拍她的头：“不全是安慰。好好加油吧，路还有很长呢。”
看着Oak离去的背影。
易轶深呼吸，整理了心情，走进训练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哟，这是怎么了？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脸，你又哭啦？”旁边机位的抓马在等排位进去，嬉皮笑脸。
这位原MA的打野长了张漫画美少年的脸，笑起来yá-ng光灿烂，极具欺骗性，可惜就是嘴欠，坐在他旁边的易轶不幸成了他的固定嘴炮对象。
“你管我哭不哭，横竖没哭你爹就是。”易轶打开客户端，开始排队。
抓马“啧啧”有声：“急了急了，有些人急了。”
易轶深吸一口气，一忍再忍，没忍住，于是转身逼近抓马，两人的距离只有三厘米之遥：“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抓马被她盯着，突然就怂了，绯红着脸眼神乱飘：“……不说就不说，干嘛突然怼这么近啊。”
“好的，我谢谢你。”易轶转回身。
到底有哪些能做的事……她一定要想想清楚才行。
23
庄晏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TPW基地，做了一大桌子菜，算是为TPW明天的春季赛第一场打气。
几人看起来训练得也挺累了，吃饭的时候挺安静的，没有了之前吵吵闹闹的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庄晏跟莫空桐说了易轶的事。
“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担心的好。”莫空桐说。
“也没有太担心吧……”
“打职业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的话，早点放弃反倒是为她好。除了出道即巅峰的Sisyphus，没有哪个选手不是从冷板凳坐上来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好事。”
“……好的。”
“咱们打完明天的比赛就回家？”
“对，车票已经订好了。”
“你今年还是在我家过年吧。”
“你愿意的话。”
“我有什么不愿意，我爸我奶奶巴不得你年年都在我家过年呢。”
“嗯。”
深夜的微光从窗外照进来，房间里一片蓝浸的静谧，隐约能看见被窝里相拥而眠的人影。
“你头发好香。”
“那是你自己的洗发水。”
“我不知道，在你头上好像格外的香。”
“……你还睡不睡了。”
“睡。”
被窝里非常暖和。
体热的人就是好。
莫空桐假借着这个姿势，偷偷在庄晏头发上亲了一下。
庄晏感觉到了，但假装没感觉到，抓着莫空桐胸前的睡衣，逐渐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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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受和女配的互动写起来如此顺手呢，我真的好喜欢这种互怼的场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