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播出后，何斯着实在学校里火了一把。
平日里何斯的活动区域只有实验楼教学楼宿舍楼那几个地方，又不参加各种庆典活动，算得上“低调”。因此节目一出，X大的学生们才惊奇地发现学校里还有这样一号长得好看的学霸。
X大论坛里每日都被有关何斯的帖子刷屏。
有人求何斯的联系方式，有人分享抓拍的何斯的照片。有人宣称自己珍藏的宝藏男孩被大家发现了。也有人说何斯才是校草，从而进一步引发了X大校草的评比。
不过奇怪的是，无论是何斯的学姐还是学妹，都宣称自己是姐姐粉阿姨粉。难得出现的女友粉还是看了节目，跑来论坛里凑热闹的高中生。
《君生我未生，我高考君毕业》一贴里，楼主就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女学生，宣称为了何斯励志要考X大。
有些人表面上对这些赞美毫不在意，实际上别有目的地把论坛里的风风雨雨都转述给了秦归。
“就你？”秦归发出了一个介于“呵”和“哼”的鼻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女友粉。”
何斯心里就纳了闷，这人最近怎么经常骂自己小屁孩？这是嫌自己年纪小了？
胡思乱想着，嘴上就随口顶了一句：“谁说我毛都没长齐了？她们还说我成熟稳重呢！”
“毛长齐了？”秦归说，“那你脱裤子给我看看？”
何斯气得倒吸一口气，“你这是耍流氓耍无赖啊！”
“我就是流氓，我就是无赖，略略略。”
何斯：“？？？”
何斯：“……”
自己这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东西？
学校论坛里也投射出了娱乐圈的影子，但凡一夜爆红的人都逃不出接着被全网黑的魔咒，何斯也不例外。
也不知从哪天起，论坛里就变了风向。
先是有人发帖称，何斯拿到电视台演说的项目并不是由他自己主导的，主要开发人其实是做软件的那个。但何斯长得比较好看，电视台为了娱乐效果，就不顾项目主次，让何斯上台露脸了。
X大的计算机院和电子学院这两个男生偏多的学院本身就在院级的篮球赛足球赛上遗留了诸多历史恩怨。有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试图挑起计算机院学生们的愤怒，更何况这个帖子里还扯到了另一个***——脸。仇视长得好看的同性是部分人类的通病，原先男同学们就不爽女同学们花式吹捧何斯，但苦于不好和妹子们正面刚，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骂人的方向。
“这人人品不行啊！”
像是为了响应这个评价，一时间论坛里贴满了“知情人士”对何斯人品的爆料。
什么不尊重学长了，看不起同学了，这种程度的料不计其数。传到最后，有人“实锤”爆料何斯被人包养，并附上了一张何斯从一辆豪车下来的照片。
“不能啊，那车车主我见过，是个男的。”一个估计是和秦归有过一起抽烟交情的男生道：“人挺好的，看我们围观他的车，还给我们发烟和我们聊了半天呢！”
“天啊，你怎么这么天真？”爆料何斯被包养的楼主直接回复道，“都啥年代了，还不知道有同性恋？”
有人接着说道：“怪不得，那个何斯看着就GAY里GAY气的。”
何斯最开始对网上的诋毁并不在意，因为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些传言而疏远他。
老二甚至开玩笑地说，“你要抓住秦大哥啊，至少在我考下驾照前不要分手，我还等着开他的车呢！”
“等着！”这些天封远天是最生气的那个人，他看不得有人这样造谣何斯，“我非把说你坏话的人都抓出来打一顿！”
“没必要。”何斯说，“我只在乎你们几个对我的看法，其他人让他们说去吧。”
说他人品不好无所谓，好朋友们还在他身边就好。说他是同性恋就更无所谓了，毕竟他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一个男的。
论坛上腥风血雨的时候，学院辅导员也找到了何斯。
何斯还以为是因为最近的谣言，没想到辅导员开门见山，气势汹汹地就质问道：“何斯啊，听说你帮人做毕业设计来赚钱？”
被突然发难，要是放在几个月前何斯肯定慌乱不已。但现在，他却冷静的一口否认道：“没有。”
他直视辅导员的双眼，拿出比辅导员更盛的气势，“这事您听谁说的？我帮忙代写的人找到没有？有什么证据？”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辅导员问话里的含糊其辞。帮人代写他是有错，但他还不信自己的错误还能大过那个买毕设的人。
辅导员嘴巴张了又闭，回避了何斯的发问，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是有同学举报，为了学院的风气，我例行公事也要问你一下。”
转而辅导员又问起了何斯的学习生活，聊起了奖学金和保研，“你学习方面我是不担心的，只有你继续保持，保研肯定不在话下。但是……”他意味深长地说，“学习之余，你还要注意处理好和同学之间的关系。”
何斯出了辅导员办公室就联系上了给他介绍毕设活的学长，学长一脸蒙圈地问道：“没老师找我啊？那人的毕设都已经入库了，能有什么问题？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何斯说，“我最近不是麻烦多吗？”
“嘿，不会的。”学长大大咧咧道：“这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哪个老师没事干查这个。”
民不举官不究……何斯知道这个理，他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朝他使绊子。
当天晚些时候，学校里的帖子就更新了。有人说自己看见何斯面色铁青地从行政楼里出来，便问：“他这是犯了什么事？”
底下的回复就这个问题给出了五花八门的猜测，有人说何斯被取消了奖学金，有人说何斯作业抄袭被发现了。
“抢别人功劳遭报应了吧！”
“亲，眼神不好脑子不好，这里建议您直接去医院哟！”一个论坛ID叫钟钟爱Saber的人回复，“我就是和何斯一组一起那个做软件的，我们关系超好的，柠檬精都去转世吧！”
有好朋友们的支持，何斯以为自己的心态不会出现问题，但他还是低估了一些人的恶意。
何斯和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复习，上个厕所回来的功夫，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就被人写满了污言秽语。
那些词语太过于不堪入目，何斯拿起笔记的时候手都气得在发抖。
在其他人指指点点中，何斯故作平静地将整个笔记本扔进了垃圾桶，反正上面的知识点他都记熟了，弄脏了的东西不要也罢。
他坐回位置上，带上耳机隔绝了那些闲言碎语，继续复习其他科目。
他实际上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但他也不打算回宿舍。他就是要在图书馆和这些看他笑话的人犟到底。
吃饭的时候，坐在附近复习的人陆续离开。一个女孩在走的时候，突然来到何斯面前，塞给了何斯一块巧克力。随后一个字也没说，转身离开。
何斯拿着巧克力就红了眼眶。
这个女孩他经常见到，大家算是一起在图书馆里奋斗的学友，但从来没有说过话。他借着拆包装的动作低下头去，慢慢地把巧克力放进嘴里。
甜得发苦的巧克力在舌尖渐渐有了滋味。
被人那么辱骂的时候他只有愤怒，但有人对他释放善意的时候内心才感受到委屈。
“我想吃奶茶火锅。”他发了一条消息给秦归。
秦归还是一如既往的秒回道：“我来接你。”
“嗯。”何斯用舌头把巧克力抵在上颚，“把你那车在我们学校力多开两圈再到图书馆来接我。”
秦归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答应了。
当事车出现在X大时，吃瓜的学生们都沸腾了。这辆车从外形到牌照早就被扒了个遍，但凡记性好的人都能把这车的车牌号码背下来。
在这个风口浪尖，这辆车居然又出现在了X大校园。
等到何斯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地走上车时，围观的人更加沸腾了，但也开始疑惑。
“包养的事是真的吗？要是真的，他怎么还不避避嫌？”
“假的吧？谁还不能有个有钱的亲戚，没准就是堂哥表哥之类的。”
“肯定是假的啊，这么假的料也有信。”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何斯这个堪称“嚣张”之举之后，有关他性取向和包养的谣言反而少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何斯上车后，秦归很快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眼睛都是红红的。
“有人嫉妒我！”
“嗨，多大事啊，你还没习惯啊？”秦归轻快地说，“你优秀这么多年，我寻思着嫉妒你的人应该不少啊？”
何斯噗嗤一声笑了，其实他看见秦归的时候心情就好了不少，但仍故作委屈地说道，“他们还说我是GAY，被人包养了，包养我的人经常开着豪车来接我。”何斯一边说，一边分神，想看看秦归听到这话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啧。”秦归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车道，“那我再努努力，在你毕业前换辆更豪的车来接你，不给包养届丢人。”
看来秦归是听出了何斯的暗指，但这厚脸皮的反应何斯也分析不出更多的信息。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说他是认真的吧，偏偏说话的内容这么不正经，说他是开玩笑吧，语气又是那么真诚。
“不然呢？”秦归空出一只手去戳何斯的腮帮子，他最近喜欢这个动作多于揉何斯的头发，“你想我是什么反应？”
油盐不进。
这比处理学校的事还让何斯觉得力不从心。何斯躲开秦归的骚扰，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秦归看了何斯一眼，也没再多说。
“你想我是什么反应？”车停进了小区院子里，秦归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道，“不就是同性恋吗？多大的事，谁还不是个同性恋呢？”
说完，长腿一迈就要下车。
何斯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因为还没有解开安全带，胸前被勒得一痛，但他也顾不上了，“你说什么？”
秦归叹了口气又坐回车里，避开拉住自己的人的热切的目光，帮何斯解安全带。“啪”的一声，安全带弹回原处，秦归才伸出一只手捏住将何斯的嘴巴捏得嘟起来，“我说……”
“谁还不是个同性恋？”
“谁还不喜欢一个可爱的男生？”
两人的目光终于对在了一起，说不清哪道视线的温度更炙热，也说不清谁的眉目更有情。一股若有似无的氛围环绕在他们身边，无言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秦归感觉自己手指尖的肌肤动了动，何斯笑得满眼星辰，“捏疼我了！”
秦归松开开手，“瞎说，我都没用劲。”他看着何斯脸上被自己捏出的红痕道，大言不惭，“你们考试周应该没有课吧，要不住到我家来？”
“不要。”何斯钻出车门，一口拒绝道：“住过来，我肯定就没心思复习了。”
秦归笑出声，按了电梯按钮，没有再强求何斯住过来，“那你考完了要不要和我出去自驾游？”
“去哪啊？”何斯后知后觉觉得全身燥热，盯着电梯上变换的数字试图让自己不再去在意秦归身上的味道。
“往西南走。”秦归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还是没有点燃，说话变得含糊起来，“我还以为你会不问目的地，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
“那可不行。”何斯飞快扭头，对秦归露出一个招牌矜持假笑，“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到底跟不跟我走啊？”秦归一用劲，嘴里的烟咬烂了。
“跟。”何斯说得小声，“你就不能等考完试再跟我说这个吗？”
这样一来，他好像也没什么复习的心思了。
秦归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看着烂了的烟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我相信你，不用复习也能考好。”
“那可不行。”何斯说，“我是要拿专业第一的人。”
“你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海盐奶盖我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