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话题有点沉重，虽然算是打了一个哑谜，却终究是两个人都能听懂的哑谜。
换完药以后，路桐就随便找了个破理由落荒而逃。
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季哲林懒懒地关了灯，重新躺回沙发上打开客厅里的投影开始看当天训练赛视频。
心情莫名烦躁。
便掏出一支烟来勉强给自己点上。
阴暗中，点点星火在缓慢闪动，一缕烟雾之间升腾，氤氲。
视频中途，季哲林想起了什么，按下暂停键。
然后走回房间，拿出了刚才差点就别路桐砸了的手机。艰难地单手撬开了手机壳，从里面取出一张拍立得来。
手指摩挲着照片表面，照片上的背景是在一家破旧的小网吧，女生穿着纯白的校服扎着马尾戴着耳机，挽着身边同样带着耳机一脸同样浅笑的男生，她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笑得灿烂。
明媚的日子，美妙得甚至过于不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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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桐从季哲林家走出来，回到自己酒店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背了一会儿剧本，却心不在焉效率极低。
最后干脆打了一个电话给唐鹭，确认在家以后，拎着两瓶啤酒径直去了唐鹭家里。
开瓶。席地而坐。
“我问你，当初抛弃你的人，现在如果回来追你，你会怎么想？”路桐喝了一大口酒，觉得不太过瘾，又拿出外卖软件点了一波烧烤。
“那得看我喜不喜欢他呗”唐鹭也难得破戒，举起酒杯和路桐碰了一下，又一饮而尽。
“如果喜欢呢？”路桐问。
“喜欢的话，他重新回来追我，我可能会傲娇一下，其实咧，心花怒放恨不得早点接受。”
“如果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唐鹭的酒杯轻轻敲了敲家里的地板，若有所思，“那我可能会使劲撩他，诱导他和我表白，然后再毅然决然拒绝他，羞辱他！”
说这话的时候，唐鹭的眼里透着些演员的狠劲儿，而路桐听到这些话，想象了一下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过呢，反正我也没谈过恋爱。”唐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些嘚瑟，“狗血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相当精彩！”
路桐恹恹地看了一眼亢奋的闺蜜，本来想反驳，可又觉得她说的貌似有那么点道理。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不知道该继续怎么和唐鹭说下去。
“你问这么多干嘛？”聊来聊去，唐鹭一个人单口相声嘚吧嘚吧好久终于发现把路桐聊自闭了。女生坐在一边沉默喝闷酒，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是……”路桐挠了挠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又灌下好大一口啤酒，艰难咽下借着酒劲才鼓足勇气说，“我可能、大概、或许、还是喜欢季哲林。”
“哦。嗯？什么什么什么。”唐鹭的反射弧从来都比别人要长一些，听到路桐艰难的语气，缓了一阵才想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激动地去搂住路桐的脖子，“我哲路CP粉的春天要来了吗！！！”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追吗！追吗！追吗！”一连三个“追吗”，星星眼望着路桐。
路桐好不容易才憋足劲儿把自己的脖子从唐鹭手里抠出来，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的点点头“嗯，我想追他。”
“哇哦~”唐鹭才好不容易从上一句话里缓过来，本来以为路桐会小小矜持一下，却没想到如此直接的四个字，倒是把她给整不会了。
路桐是个直接的人，过去觊觎季哲林好看的时候便是直接的行动派。
如今也是，勉勉强强确定自己好像的确对季哲林是存在着不一样的心思以后，就想再果断一些。
她想，无论季哲林的手机壳里有没有自己的照片。
她都想再试一试。
只是前面唐鹭那一通洗脑，又让她患得患失起来，“他如果和你说的一样，这段时间对我好、甚至救我，都只是想让我重新喜欢上他，然后把我甩了……那我怎么办。”
可能因为真的喜欢，所以才开始患得患失。
唐鹭这时候已经被劲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砸中，酒醒了大半。
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季哲林如果不喜欢你，我头给你！”
路桐：可是，我要你这头也没什么用……
两个人互相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唐鹭才重新扯回正事儿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话题重新回归到沉默，路桐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办。
虽然还有三年前的果决和直接，却似乎好像没有了三年前的勇气。
成长总是在不断锻炼中又消磨掉很多东西，比方说爱人的勇敢和能力。
导致即使确定心意，想好好喜欢一个人，都变得那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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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里的几天，路桐还是照常去了季哲林家里。男生的手在一周之后成功拆线，虽然还没有办法恢复训练，但是简单的日常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平时只需要路桐帮忙上一上碘伏消毒即可。
两个人也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路桐虽然偶尔带着好奇心偷偷瞄过季哲林的手机，却再也没有胆子去掀开手机壳了。
每每路桐面对季哲林的时候，有意无意总是想说起什么亦或是暗示什么，却欲言又止。每次想开口说得直白一些，又想起唐鹭这个猪队友当初不靠谱的假设，重新乖乖把嘴巴闭上。
后来路桐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觉得也不能总骂唐鹭是猪队友，毕竟自己还这么相信唐鹭的鬼话，自己智商可能也和唐鹭差不多，不太高的。
季哲林倒是老样子，每天闲着无聊看看训练赛偶尔也会沉下心看看书。只是春季赛开局将近，为了配合战队训练赛并且给自家小AD排位开小灶的时间，季哲林也越睡越晚，作息不规律起来。
到后面索性把家里的钥匙配了一把给路桐，方便她随意出入。
进组前一天，路桐进季哲林家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帘全部被拉住，配合上家里的家居风格，整个房间呈现出阴暗幽深的氛围来。
路桐蹑手蹑脚走近，没有开灯，借着透过窗帘那一点点微弱的光，发现季哲林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睡倒在沙发上，面色疲倦。估摸着是前一天ANX的训练赛又加练了，结束以后直接就睡倒了。
听说ANX最近训练赛少了季哲林主心骨的原因，战绩并不太理想。
路桐轻轻蹲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生来。
季哲林睡得很安静，和往日不笑时候就透着的清冷气质很不一样。
现在的他刘海凌乱，微微挡住了好看眉毛，顺毛时候像一只安静沉睡的大狗狗。鸦羽般长睫垂下，浅粉色的嘴唇在自然放松情况下，呈现一个略略上翘的状态。
难得的温和和乖巧。
路桐也不知道自己抱着膝盖直愣愣看着季哲林多久，起初只是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怕他受凉，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
睡梦中的季哲林，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的细微的触感，稍稍动了一下，吓得路桐动作直接僵硬在原地。
幸好，转而男生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路桐逐渐胆子大了一些，凑得更近了。
视线从男生好看的睫毛和挺拔的鼻子挪开，最终不自主地定格在他的唇上。
路桐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她把脸别开望向别的地方，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别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眼睛又不自觉地重新挪了到原来的地方。
要不要……要不要就纵容自己这么一回。
反正他也不知道，
心里有一个声音这么怂恿着自己。
路桐又凑近了一些，手在男生的眼前晃了晃，又轻轻唤了一声，“季哲林。”
不想叫醒他，纯粹只是想测验一下这么小的动静他会不会醒过来。
整个屋子里安静到连路桐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听，她壮着胆子又再次凑近了一点。
就一回。
路桐和自己说，就冲动这么一回。
随即，缓缓俯下身靠近，最终一个吻轻轻烙印在男生的唇角。
柔软的触感美好又让人眷恋，放空状态下，一刹那间的欢喜在脑内炸开。
仅仅短暂地三秒过后，路桐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飞也似的弹了开来，跌坐在地上。
刚才短短一瞬间的欢喜，转而成为巨大的空虚。
路桐有些惊恐地捂着嘴巴。
我刚才做了什么？
好像偷亲了季哲林。
对，偷亲了他。
赶紧又伸出手在男生沉睡的眼皮前晃了晃，再一次轻轻唤了一遍他的名字。在确认季哲林无动于衷，呼吸依旧和原来一样平稳以后，路桐总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下来刚才险些崩掉的心情。
没关系，他不知道。
我就是偷偷亲了一口，他不知道的。
最后，她悄悄站起来，踮着脚尖走进了季哲林家的洗手间。
冰凉的水冲到脸上，试图消除脸上的红晕。
路桐对面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脸，不得不承认——
自己刚刚占了人家便宜。
她好像做了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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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 好喜欢桐妹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