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花滑之燃冰>第101章 捉虫

  杨心悦听到这个自己都吓得有些腿软了。

  没有凌骄阳就没有她的超常发挥。

  同样没有彥燕飞这个敌人存在,也不能激出她深藏不露的潜能。

  她勉强让自己的五官看上去表情轻松的笑了笑:“可以自由选位子了吧?”

  她的语气,证明她对于药教练充满了怀疑。

  药教练倒是不含糊的人:“选吧。”

  杨心悦顿了顿,看向身边的凌骄阳,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说:“我要跟凌骄阳坐一排。”

  同桌的你?

  这什么年代了?

  但杨心悦就是这么老土。

  她只想跟凌骄阳坐一起。

  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凌骄阳被她说得一怔,略沉默后,没有反对。

  杨心悦的视线直直射向药教练,那意思是“给不给我俩机会,痛快点”。

  药教练目光在杨心悦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挥手在会议室划拉个圈:“自选。”

  杨心悦毫不犹豫的指向彥燕飞所在方向。

  她故意把转速开到了5圈每秒,高到离谱。

  这样的转速,平时她和凌骄阳根本就不曾练习过。

  她心中那口恶气不出,意难平。

  彥燕飞脸色发白盯着杨心悦好一阵,脚踢椅子腿站起,质疑:“这里只一把椅子,你们两个人怎么坐?”

  因为只有一把椅子,所以钱金龙只能坐在她的后面。

  美其名曰,女士优先。

  说着,她向身后一扬手:“后面大把位置。”

  杨心悦嘴角勾了勾,向后排看了一眼,的确,就在彥燕飞身后有几个空位。

  也行吧。

  第一天,她想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想太招摇了。

  心软了。

  打算退让。

  “等一下。”一直由着杨心悦的凌骄阳终于开口了。

  他扯住杨心悦的腕,轻轻一带,说了一声“我来”,便抬脚向会议室的后面走过去。

  随手拿起一张,在手中掂了掂。

  有人小声说:“椅子还用挑三拣四的吗?”

  “他也太麻烦了。”

  凌骄阳就像是没有听到,又拿另一把折椅用手按了按,这才不紧不慢的拎着走到了前排。

  椅子往第一排的空位上轻轻一放,他抬起头:“教练,我和杨心悦要坐这个位置。”

  彥燕飞跟凌骄阳打交道也有好几年,这样的他第一次看到。

  杠上了。

  大家心中响起一片吃瓜声。

  没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只有一群不嫌事大的围观者。

  卫国向郭升挤了挤眼睛,那意思“学学凌哥怎么护食”。

  郭升双手枕在后脑,眼神里透着“这小子比老子横”的敬佩之意。

  杨心悦这会倒是不急了,淡定的看着彥燕飞,等着她腾地方。

  自讨没趣的她,只能站起,将桌上的笔记本和笔盒收起,往后面挪了一排。

  杨心悦脚步略晃的走到位子前,一屁股坐下,长长呼了一口气,发出一声第一排就是空气清新氧气足暗叹后,就感觉脑子晕得厉害,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后面那些自我介绍什么的,杨心悦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过。

  药教练听完所有人的干巴巴的姓氏名谁之后,目光落到杨心悦的头顶上。

  此时的杨心悦还做托腮状。

  突然,她感觉到屁股下椅子腿动了一下,身子挪了挪,打直了些,仰头迎接着来自前方的凝视。

  “你们被选进来,并不代表从此就进入国家队。”药教练一番话令所有人一怔。

  杨心悦向凌骄阳看去,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典型的不实宣传,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凌骄阳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少有的将耳朵上的耳塞取下,放进了衣兜里。

  “一周一次考核,每周末位淘汰,四周后,留下的进二队。从你们踏进冰堡城的一刻起,所有的训练都将有专人打分。”

  卫国:“刚才的不算吧。”

  众人纷纷响应,以示附议。

  药教练从会议的第一排,走到了正坐在最后一排的卫国跟前停住。

  卫国眼角抽了抽:“我就是代表大家问问,不犯法吧?”

  药教练脸上平和,但目光隐着寒光。

  卫国忙向前排求救:“队长,您也是这意思吧。”

  杨心悦本来抱着隔岸观火之心,听到“队长”两字,打了鸡血一样的反过身。

  恨恨看着不成才的队友,做了一个“闭嘴”的口型,以示警告。

  队长队长,这会子叫得欢实了,拿凌哥挡枪,输人品了啊。

  药教练:“哟嗬,都是冠宇出来的?”他一记眼杀看向凌骄阳,他没有反应,目光又移到杨心悦,吓得杨心悦赶紧把头扭回原位坐直了,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药教练面色一冷,抬脚往卫国屁股下的椅子直接踢过去。

  “娘呀!”卫国连人带椅子,摔个够呛。

  杨心悦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卫国,唉,要你当出头鸟,吃屁股墩了吧。

  再看那条椅子,椅腿折了,耷拉着,她嘴巴不自觉的咧了咧,这得用多大力量啊。

  肌肉力量果然高出常人不是一星半点。凌骄阳选椅子时特别挑了一下,看来是有备而来。

  想起凌骄阳跟她交待的,这位“冰块同志”行武出身,行事做风硬朗得跟冰一样,后来经历种种后,她才明白药教练对人认同的方式之一,就是“踢”。

  “还有人置疑吗?”药教练问。

  郭升眼看卫国倒下去了,仗义直言:“考核制度和内容,我们都没有看到,我们有知情权。”

  平时清风不识字的某人,今天拽文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

  杨心悦大为赞叹不已。

  然后静待药教练的答复。

  “就是,小升初都提前发考试大纲呢。”有人附和。

  药教练挥了挥手中一沓表格:“九年义务教育和花滑选人,两回事。一个是你学不学都有人教育你,另一个是你值得教,才有人培养你。”

  杨心悦一眼认出,那是他们进来时填写的。

  这种东西,自打她进了国内的教育体系里学习开始,几乎年年要填,幼儿园里,她还填过有些关乎社会调查之类的高深知识问答。

  所以,有表就填,成了大家熟门熟路的操作。

  她笑了笑,难不成一进门药教练就告知会考核哪些内容吗?

  笑死。

  不是通常要开个大会,教练站在上面苦口婆心的对本宣科吗?

  不过,杨心悦乐了没有多久,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表格的背面,数十条注意事项,考核内容,白纸黑字清晰可见。

  杨心悦内心对药教练的人设立即开启了重建模式。

  这就是个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一样的人。

  不对,应该叫他“鬼”。

  哪有大人这么坑蒙拐骗的呢?

  腹诽进行中的她,忽然听见耳边响起药教练的声音:“杨心悦,注意事项第三十条,是什么?”

  大家纷纷互相传递眼色。

  杨心悦是没有看到身后的一群同仁,他们都在干着课堂上遇到难题,集体装聋作哑回避老师眼神状。

  烦躁啊,怎么又是她。

  彥燕飞脸上挂着对她不抱希望的嘲笑。

  卫国和陈光唉声叹气,觉得冠宇以后可用出头鸟三个字代替了。

  郭升很想站出来,但他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杨心悦似乎看到药教练的脑门上开始刻着“你们是我带过最差一界”几个大字,心中一凉。

  “算了……”药教练打算放弃。

  等等。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药教练带过最差的一界。

  万事总有例外。

  比如……我杨心悦。

  “夜训十点结束,十五分钟内必须就寝,违者罚打扫排练厅卫生一次。”杨心悦大声说。

  药教练目光迟疑了一会,本来他笃定没有人在填表时,有注意到表格背面的内容。

  没有想到啊……

  没有教训这些娇生惯养的由头,药教练只得转变策略:“你怎么知道的?”

  “表格的反面上写着。”

  杨心悦说完,所有人傻眼。

  她这算是开了金手指吗?

  其实冤枉得很,只是因为她坐在了第一排,恰好药教练拿着表格在她面前晃。

  然后,她一不小心浏览了到了背面的重要信息。

  凌骄阳似乎明白药教练的喜好,于是就刚好斜过身子为她打了一个掩护,让她集中注意力惊鸿一瞥的看到了某部分重要内容。

  其实,她只记得这么一条。

  药教练听她说得如此果断连说:“很好,很好,很好……”

  大家皆松一口气。

  “每一个人将表格后面的内容抄十遍。”

  所有人气得骂娘。 ”我年纪大了,对你们网开一面吧。”

  他在发善心。

  “……”

  “为什么?”

  “我们是来上冰的,不是在高考复习的。”

  “抄那些,能让我跳出3T吗?”

  “我宁可上冰三个小时,也不做这个!”

  这些内心真实读白,是没有人敢冲着药教练吼出来的。

  但是大家一致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如同排山倒海的抗议声浪,扑向了药教练的耳内。

  杨心悦想起老爸说过,天冷就要抱团,不抱团那先冻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于是她认真贯彻老爸的忠言——抱团。

  药教练扫视着这群孩子,摇头叹息,一群只想权利不想义务的小家伙。

  “将来有一天,你们可能代表国家出战,在填写个人信息时,也像今天这样,连背面都不看一眼。

  那时有人在后面捣鬼,写上有辱你们甚至是羞辱国家的内容时,你们也像今天这样,一脸无辜,任人嘲笑,全然不自知吗?

  从今天起,所有关系到试训的冰鞋、服装、伴奏音乐、食物,你们都要反复检查,不要拿过去的当现在。”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习惯由父母带领,由父母包办,由父母支配的他们,的确不知道外面的五光十色,是风雨过后的折射。

  大家默然不动。

  “不要以为能在冰上滑两步,就是运动员了,在没有进国家队前,你们充其量就是一群花滑爱好者,略知一些术语的皮毛,但连运动员精神是什么都没有搞懂的普通人。”

  药教练的声音嗡嗡如南山之钟,敲震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我姓药,良药苦口的药,是来治你们懒病、骄病、浮病、公主病、少爷病的一剂特效药。试训营的费用由国家承担,你们就得有个运动员的样子。”

  半晌,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大家像是被训蒙了。

  又像是在集体抵制。

  气氛空前压抑,杨心悦觉得再没有一个人舍身忘死的当出头鸟,大家都得阵亡在第一天。

  于是,她蠢蠢欲动起来。

  “喀喇”一声,她的内心活动,凌骄阳的实际行动,他站起说了一个词:“我抄。”

  说完,他从一堆表格里找出他的那一张,回到位置上,一笔一划安静的开抄。

  他写了一排,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眼睛端正不偏不斜的注视着横格子纸上,没有理会。

  又过了一会,他移了移表格,继续。

  字迹清楚工整。杨心悦眨了眨眼,这一排二十三个字,一板是四十五行,一共是九百三十五个字,抄十遍,成万言书了。

  时间流动间,杨心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站起,走到药教练面前,找出自己的表格。

  凌骄阳是第一个。

  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她。

  两人都不曾言语,低下头,一起抄。

  一遍抄完后,他忍不住抬头,对上正奋笔疾书的杨心悦。

  以前觉得冰上的她,最性感,现在坐在身边握着笔皱着眉头,边抄边瞪眼龇牙小表情不断的她……很可爱。

  当罚抄结束后,所有的人,看似被驯服的羊一样,对于药教练后面所说的话,再无反驳。

  对于握有入国家队名单的人,用这种开场方式迎接他们,杨心悦充满了距离感,同时在想那点可怜的自尊和进试训营的荣誉,到底孰轻孰重?

  后来她才知道,在五分钟内所有人拿了表格,但真正全部抄完的却只有二十一人。

  那些没有抄完的人,被带去了另一间教室。

  再后来那几个孩子被以各种理由送回了地方。

  若干年后,杨心悦再遇到其中某些人时,已经转行做网红,微商什么的,总之没有在花滑的圈子里再遇上他们。

  当有一天,杨心悦站上世界冰坛时,她才明白药教练的苦心,成为成功的运动员,要应付的并不只有冰上的那六分零两秒。

  别人给你什么,你想当然的只看到表面,万物皆有两面,不为人知的一面才更需要去理解。

  比如花滑圈子的游戏规则第一条,服从教练。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90了,放个烟花给自己打CaIl。为了几个一直留评的天使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