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花滑之燃冰>第60章

  九月十五号。

  这是个值得被铭记一生的日子。

  杨心悦在下课铃起后,成为第一个站起,第一个在老师面前呼啸而去的人。

  凌骄阳没有吭声。

  卫国转念间看到正在整理箱子的杨心悦,恨恨说了一句:“见色忘义!”

  凌骄阳微沉,看了他数秒,突然喊:“教练。”

  “什么事?”洪教练停下跟李潇间的聊天,接了话。

  凌骄阳嘴角含笑看着卫国,意思是还要继续吗?

  卫国刚刚的气势汹汹,秒变举手投降。

  洪教练狐疑的看着两人,一脸问号表情。

  凌骄阳秒变严肃,站起来:“教练,我们下飞机时是下午一点了,想问一下等会在哪吃饭?”

  洪教练转头看向李潇,这事一向由领队打理。

  “A组的随我去温泉酒店,你们的中餐会送到包间。B组的坐火车去。”李潇翻着手机上的日程安排。

  A组指的是冠宇俱乐部的队员,B组是今年刚刚加入的新人,大多需要自理路费和住宿费用。

  只是由队内统一安排,可以拿到很低的折扣,而且又可以住在一起,相互照应。

  这些凌骄阳早就知道,李潇有点纳闷,怎么凌骄阳想起问这个。

  凌骄阳似乎看出李潇的疑问,又说:“领队,温泉酒店,几年前你去过吧?”

  李潇眼色突然一变,这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都让凌骄阳看在了眼里。

  他也不再说话,只略略扫了扫李潇,坐回位置后,背对着李潇带着一丝揶揄的口吻说:“2008号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任谁也听不出这句有什么问题。

  李潇听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洪教练跟他吧啦着后面的训练安排,他也常常迟疑半天才有回应。

  几个男生间的对话,杨心悦一字不漏全收入耳朵。

  收拾完箱子,隔岸观火了好一会的坐在座子上,心中疑窦丛生。

  “凌哥,能定2008号给我吗?”杨心悦小声请求。

  “……”凌骄阳缓缓掀起眼帘,神色微妙。

  卫国在边上偷笑:“小悦悦,你想跟凌哥同居啊?”

  杨心悦回一记大白眼:“我只是想看在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

  卫国:“2008是凌哥家租下的包间。”

  “……”

  包下的?

  一天?

  一周?

  还是一个月?

  卫国将答案揭晓:“一年一租,续租了五年。为了一个女人。”

  五年?女人……

  那么早?

  那年,他才十四岁。

  晴天霹雳。

  杨心悦埋下脸,不想再说一个字。

  半小时的车程里,她惆怅的小脸,成了卫国和陈光之流的快乐源泉。

  凌骄阳听完音乐,觉得有些烦,侧目看到杨心悦正头顶着前排椅背,低头看手机中。

  两分钟过去,她没有动,这对眼睛不好。

  十分钟过去,她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这对颈椎不好。

  十五分钟过去,他站起来。

  “杨心悦看什么”

  杨心悦头没有抬,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早熟》”

  凌骄阳:“……”

  卫国和陈光哈哈大笑。

  “多了解一下,以后别重蹈覆辙。”

  闻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里的杨心悦突然抬头:“我跟凌哥,是革命友谊!”

  “对对,兄弟情!”

  “错,战友情!”

  杨心悦忍痛纠正。

  她此时的心情,只有李香能懂。

  牵手成功,对外只能说是为了上冰,为了花滑,这里面的小私心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巴车中一派窥视杨心悦和凌骄阳秘密的欢乐。

  卫国骚气冲天的将战火转移:“凌骄阳,刚刚你上了车,又下去,是为什么?忘记带什么了吗?”

  凌骄阳眼神透出一丝迟疑。

  他取下耳塞,目光略略扫过侧方,杨心悦心中一抖,不会又跟我有关吧。

  他顿了顿:“对。”

  卫国:“什么东西?”

  凌骄阳:“不方便说。”

  说完,眼波有意无意的扫过杨心悦。

  她确认,他去拿的东西极有可能跟她有关。

  众男生大笑。

  彼此心照不宣的回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女生们互看一眼,纷纷低下头猜测能让凌骄阳折返去取的东西,不是奖牌,就是钱了。

  凌骄阳觉得气氛不对:“笑什么?”

  他不方便说而已,只是去拿了一张纸。普通的信纸。

  卫国明知故问:“对啊,你们笑什么?”

  众人都愣住,卫国狡猾的与陈光两人眨眨眼。

  凌骄阳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杨心悦,伸手过来从卫国手中拿过笔记本,极不情愿的说:“卫国,笔记本还有一BUG没有弄好。”

  卫国得意拍拍凌骄阳的肩:“那好好帮我搞定。”

  说过后,了然的拿眼瞟着杨心悦。

  杨心悦无比郁闷,怎么上车后,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真比太阳照射还让人晕。

  一路上,她都在这种煎熬中度过。

  下车时,队员们排队在车边拿行李。

  杨心悦四个大箱子,她哼哧哼哧从车上搬下来。

  这会她倒成了第一个下车整理好行李的。

  大家各自拿好行李,一群人去登机口领办托运。

  杨心悦除了随身带的包,四个箱子全托运。

  柜台服务员微笑说:“超重了。”

  杨心悦啊了一声,慢慢拿出手机,小声问:“超了多少?”

  “您订的是特价机票,只能免费带一件20KG,体积不超过20*40*55CM,的行李。”

  “什么?就是说超了三件吗?”

  “是,你需要400元超重费。”

  飞机票的票面值才800元,没有想到行李要收400元。

  心肝痛。

  无奈,低头准备刷手机。

  她转身看到凌骄阳、卫国、陈光,三个人全只拎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等等。

  何不求助于他人。

  不求白不求。

  立即堆笑冲后面三人说:“帮个忙哈。”

  于是,三个箱子,每个男生一只。

  分配完毕,她都感叹自己居然如此的机智。

  卫国和陈光看着推到眼前的箱子,没有出声。

  反而将目光都投到了凌骄阳的身上。

  大约是凌哥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

  凌骄阳斜眼看着杨心悦,她闪着“看在我如此的懂得节俭的份上,你还不帮把手”的眼神。

  他一扬手,她马上做捧脸状,挥着手中的登机牌跑过去安检。

  他无奈摇头,弯腰把行李往传送带上一放。

  后面的卫国和陈光依旧而做。

  三人一同到了安检关卡时,卫国冲凌骄阳说:“她真的吃定了我们。”

  陈光:“是吃定了咱们凌哥。”

  凌骄阳:“你们两个吃我的还少吗?”

  卫国:“那不一样,我们是哥们。”

  凌骄阳:“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对你们,就怎么对她。”

  兄弟情?

  这个伪装真是不怎么高明。

  不过,花滑队向来对恋爱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特别是双人滑,那是素来就有,打死不认的老传统。

  卫国和陈光内涵深远的相视一笑,跟着凌骄阳身后过完安检。

  三人坐定,远远看到杨心悦拎着几包五颜六色的包装袋过来。

  “鲜虾味的,卫国的。”

  “海苔味的,陈光的。”

  “这个,凌哥的。”

  分配完毕,杨心悦心安理得的与三人并排坐着。

  卫国眼尖看到凌骄阳的那包与他们不同。

  卫国:“搞什么?帮你大忙,不给吃大餐,也得公平点嘛。”

  杨心悦眼睛瞟瞟三人手中的袋子,的确有点不公平。

  卫国和陈光的,都是二十块一包的小零嘴。

  凌骄阳的,五十块一包。

  她站起把自己那包三十的送到卫国手上,拍拍袋子,用安慰小奶狗的口气说:“这样就公平了哈。”

  卫国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收下之后又发出了他的灵魂拷问:“你怎么知道凌哥喜欢吃芒果干?”

  杨心悦抹抹嘴巴上的饼干屑:“他不是在微博上发过一包芒果干吗?还配了图的。”

  有吗?

  凌骄阳低头看手中的芒果干,他是喜欢吃芒果干,而且是甘草味的那种。

  只是他怎么都不记得自己有发过微博。

  “什么时候发过?”卫国追问他。

  他摇头,“不记得了。”

  “两年前,在联赛结束时。”杨心悦脱口而出。

  两年前?

  是吗?

  他为了花滑,大约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了。

  卫国不满的叫起来:“杨心悦,我告诉你,我喜欢吃的零食是凤梨酥!”

  “啊?好。”杨心悦简单应承下来,“下次买。”

  “记着要徐福记的。”卫国语气加重的叮嘱。

  “记什么记,想吃什么自己买。”

  凌骄阳狠狠瞪着卫国,似乎已忍卫国良久,他横插一句进来,不留一点情面的在提点他,不要再跟杨心悦说一些超越底线的话。

  比如,让她记住卫国的喜好。

  不用记,她只需要记住他本人的就好。

  吼完卫国,凌骄阳对杨心悦目光微带深意的说:“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你十四岁在少年组夺冠,后来一边读书一边坚持花样滑冰。

  去年北体录取了你,但你没有去。

  对了,听说是为了家人留在深城。”

  杨心悦说得如数家珍,仿佛那些年,她就生活在凌骄阳的生边。

  她有多爱花滑,就有多了解身边的凌骄阳。

  不用刻意的去记,有心了总是记得特别的牢固。

  絮絮叨叨间,她看到了凌骄阳小手指节上的红线,不知为何,一句话从嘴里溜出来,“凌哥,我发现,我只对你手指上的这根红线,没有搞明白来历。”

  “想知道?”

  “特别想。”

  他回了一个“不会告诉”你的表情。

  杨心悦撇嘴:“哼,我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凌骄阳:“你们女生的秘密,我没有兴趣。”

  杨心悦:“跟你有关的。”

  凌骄阳:“想说就说。”

  杨心悦:“我有一个枕头,是我妈缝的,她说睡觉时能帮我把恶梦赶走。有一次看到你的微博,上面说练花滑后从没有睡饱过,所以我想做一个能让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睡的……”

  说到“枕头”两个字时,她突然停下。

  今天的话好像有些多。

  余光看到好多队员都在看他们俩。

  低调。

  刚入选,千万不要因为“私事”进了洪教练的黑名单。

  等到她停下时,才发现凌骄阳一直保持着初初跟她讲话的姿势,单手放在她的椅背后,侧着身子,眼神从悠闲到专注,从诧异到惊讶。

  最后,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羞涩的光芒,微微的红从他的脖子,一点一点蔓延去耳朵尖上。

  突然他双手合什,把脸贴在手上,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轻轻说:“你做的枕头,我喜欢。”

  枕头,他知道了。

  他说他喜欢。

  可,为什么心突然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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