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聂风凌并不想留下, 向天则、亓墨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个叫殷罗云给人的感觉太危险，总感觉留下来没好事。
殷罗云道：“我以前见过聂先生。”
聂风凌诧异：“我？”
殷罗云颔首：“不过, 聂先生应该不是特-警, 而是医生，对吗？”
聂风凌：“……”
才撒的谎就被戳穿，心里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殷罗云顿了顿道：“实不相瞒, 我有一个朋友得了重病，想请专业的医生帮忙治疗。”
聂风凌想问：能拒绝吗？
不过拒绝一说, 他们一行可能没法全须全尾离开，就像徐勤所说, 他们队伍里有普通人, 即使向天则和亓墨能以一敌十, 终究遭不住群殴。
“聂医生，”一直战战兢兢的林彤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待聂风凌看向她时，她才道：“聂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务人员的天职。”
聂风凌眉毛微抬：“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彤目不斜视, 口气坚决道：“您主刀，我协助您。”
“你是替我做决定？”聂风凌可不觉得以他和林彤这半生不熟的关系，对方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林彤心脏一紧，忙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 ”她悄悄看殷罗云一眼, “殷先生应该很担心他朋友，我们医务人员不能无动于衷。”
“聂哥，你、您是外科医生, 那您能帮我姐取子弹吗？”一直没找到开口机会的王佳雪也期待地看向他。
聂风凌：“……”
我会告诉你我轻微晕血吗？
……
半小时后。
聂风凌站在殷罗云布置的简易手术室欲哭无泪，或许该庆幸的是，王佳雨是小臂中弹，子弹是自制土枪子弹，没有爆破，也是她运气不好，子弹卡在桡骨和尺骨之间。
如今条件所限，手术室的要求不能太高，好在聂风凌空间里的手术器具和药品能用上，多少可以减少些感染几率？
晕血也是真晕血，但被赶鸭子上架，聂风凌还能怎么办？
直播间观众们也齐齐崩溃——
【沃日，嘴边的饭都不香了】
【强烈要求官方给限制级画面打码，看直播的可还有未成年小朋友呢！】
【点进直播就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太恶心了，溜了溜了】
【还好我只看神射手小哥哥，这相貌，忒洗眼】
【官方真TM不干人事，咋啥画面都播出，不能打码吗，举报了】
【举报+1】
【举报+2】
【……】
被聂风凌吸引进直播间的观众已多达七十多万，其中一半观众举报，于是乎，官方不得不启动紧急应对措施——打码。
官方也是够无语的，末世背景中本就不乏各种血肉模糊的画面，玩家们大多做了攻略才进游戏，所以和游戏NPC最大的优势是提前存储晶核，无论玩家本身有没有觉醒异能，晶核都能派上用场。
“先知”这点就有些欺负游戏原住民。
扯远了……
因为玩家了解晶核未来的作用，所以不少玩家在游戏一个月内没少干挖晶核的事，平常没人投诉举报，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那么积极？
大概，因为聂风凌是在活人身上动刀子？
丧尸的血液是凝固的暗红色，活人血液还热乎着呢。
不提观众们，聂风凌没在手术期把王佳雨的尺骨当子弹夹出来都是他心脏大。
手术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后期护理还是非常重要，毕竟手术没在无菌环境下做，尽管是小手术，风险也不小。
[阿凌，你怎么样？]阙一挤开想上去问一问情况的王佳雪。
聂风凌低声道：“不太好，想吐。”
阙一递上一颗小包装的薄荷糖，聂风凌撕开将糖放进嘴里，清凉感笼罩口腔，上至大脑，宛如三伏天喝下一碗冰饮，爽的不行。
聂风凌这才感jio自己活了过来，他将满是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移除，才对王佳雪道：“子弹取出来了，后期护理要注意，这些天让她别碰水，饮食清淡些。”
王佳雪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些许，她朝聂风凌深深鞠一躬：“谢谢您，聂哥！”道完谢，也不等他客道，飞快跑了。
聂风凌心情复杂，“一宝，我突然发现，‘学以致用’四个字还挺好的……你说，我们玩家在游戏里通过角色学会的技能能带回现实中吗？”
[不能。]阙一回答的很快。
聂风凌噎了下，小眼神幽幽：“为什么啊？我之前站在手术台前就感觉我神医附身，即使回到现实也能来一场说开就开的手术。”
这次阙一回答并不迅速，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可惜语言没组织完，殷罗云过来了。
殷罗云步伐依然不疾不徐，稳重中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神秘，他像是一个情绪很淡的人，淡到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
“聂医生，辛苦。”他道。
聂风凌颔首，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将阙一护在身后。
emmmmm……
虽然，从武力值来说，好像一宝还高一些。
殷罗云本没仔细看阙一，聂风凌的举动倒是让他关注些许。
阙一也“直勾勾”的看着殷罗云，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面情绪极淡，双瞳似无焦距，可被他“看着”，殷罗云却仿若被野兽盯住。
这个人很危险。殷罗云透过那双眼睛，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
“殷先生，现在是去看你所说重病的朋友吗？”聂风凌再次往阙一挡了挡，将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也将殷罗云注意力拉回。
殷罗云收回和阙一“对视”的目光，点头：“好。”
……怎么弄得跟我求你给你朋友看病似的？聂风凌在心里腹诽。
文博高中的条件在花国私立高中能排到前二十不是没有理由的，教学方面暂不提，单就住宿条件来说，很多星级酒店都比不上，老师更是有独栋公寓楼住。
可是，殷罗云并没有将他的朋友安排在住宿条件好的宿舍楼和公寓楼，而是……生物实验室？
聂风凌眼皮跳了跳，待看到实验室门口站着的明显是看守的人时，他暗中提高警惕。
“殷总。”两个看守恭敬道。
殷罗云颔首，问：“有没有人来过？”
其中一人回道：“林豹的人在后面晃悠过，被我打发走了。”
殷罗云眸色微沉，声音冷下几分：“下次再有人过来，不用留情。”
“是！”
生物实验室大门上有透光玻璃，但玻璃被涂黑，其他窗户也都拉上了遮光窗帘，故而在外面时聂风凌看不见里面情况。
殷罗云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紧接着聂风凌就看到这个男人的眉眼温柔下来，用带着几分柔情的语调说：“童童，是我，开门。”
好一会儿，门后才传来轻微的声音，伴随门“咔嗒”一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低低的带点不满的声音：“都说多少次了，别叫我童童，又不是小孩……”后面的话在转身看到聂风凌时止住，他将门又打开一些，意外道：“换人守门了？小哥挺帅啊。”
门后坐在轮椅上的人有一张并不年轻的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挺明显，眼纹和法令纹都挺深，头发也是灰白色，他的五官不能说特别好看，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温和慈祥，笑容很温暖，性格也挺外向。
说真的，这个被殷罗云亲昵称呼“童童”的人，有点出乎他意料。
殷罗云也一改之前不近人情的模样，上手在“童童”脑袋上揉了揉，“别胡说，这位是聂医生，来给你治疗的。”
听到他的话，童童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又迅速掩饰，他无奈道：“我的病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折腾唔……”后面的话被一秒冷下脸的殷罗云捂嘴截住。
殷罗云凝视着灰发男人，一字一句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放弃。”顿了顿，他又看一眼聂风凌，说：“聂医生是外科医生，你的手术方案之前已经定下来，只要聂医生能够按照手术方案手术，你就能活下来。”
“童童”目光移向一脸莫名的聂风凌，渐渐地，他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望着殷罗云，语气微冷：“我有没有说过，不想再看到你手上沾一滴血？”
殷罗云心头一紧，忙辩驳：“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聂医生是怎么来的？你有将我的病情告诉他吗？”“童童”每说一个字，声音就重一分，冷一分。
殷罗云抿唇，眼神闪躲，下颌线绷紧。
这不是殷罗云第一次“抢”医生，即使“童童”再三叮嘱他不准用非法手段，他还是不能看着“童童”生气流逝而无动于衷。
严格来说，聂风凌被“请”来虽不是他授意，但放任林豹对来往的幸存者动手是他默认的，只不过，他有叮嘱过不要随便伤人，林豹……心开始野了。
“对不起，聂医生，让你们受惊了，我这就让殷罗云送你们出去。”“童童”再望向聂风凌和阙一时再次恢复之前温和笑容，脸上挂着真诚的歉意。
“童童……”殷罗云语气急切。
“童童”给了他一个冷眼刀子。
聂风凌在旁围观全程，等到两人差不多“聊完”，他才启唇，问“童童”：“冒昧问一下，您生的什么病？”
“童童”语气平静回答：“胃癌，晚期。”
听到这个回答聂风凌眉头不自觉蹙起，“童童”不说，他根本猜不到对方是胃癌晚期，因为晚期患者疼痛反应会很剧烈，体质也会特别脆弱，加上治疗需要配合化疗，绝不是“童童”此时的状态。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童童”微笑解释：“我是先天性无痛症，察觉不出身体情况变化，等发现胃癌晚期时已经太晚。”
聂风凌眉头拧得更紧，他沉默片刻，问：“治疗方案是什么？”
“全胃切除术。”殷罗云先一步回答，又露出期盼之色，“聂医生，手术您能做吗？”因为太过在意“童童”，他对聂风凌的称呼都用上了敬称。
“这是大手术，以现在医疗条件资源，即使我能做，也不会做。”聂风凌语气凝重，他的角色记忆中有过一台全胃切除术，手术很成功，这说明角色本身是有这个技术的。他有预感，如果让玩家的他做这场手术，他同样做的下来，只是在缺少条件的情况下，手术感染几率非常高。
尤其“童童”还是先天性无痛症，这种情况别说是现下，哪怕放在末世前，医生都不太好判定术后情况。
念及此，聂风凌又忍不住问：“查出病前没有体检吗？”
一般先天性无痛症为确保自身健康，都会定期体检，如果“童童”定期体检，绝不至于直到胃癌晚期才查出来。
这个问题戳进了殷罗云的心脏，脸上闪过懊悔苦恼歉疚，千万种情绪交织，最后只化作一声沙哑粗粝的“对不起”。
“童童”摸摸仿佛一瞬间被卸去所有力气变得脆弱的男人，唇角含笑，温声宽慰：“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殷罗云将脸埋进“童童”掌心，不置一词。
聂风凌在旁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对殷罗云的评价大抵只四个字——铁汉柔情。
“童童”……挺遗憾的。
聂风凌微微叹息，却在此时听到阙一的声音：[龚倩玉是殷罗云的原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仙女“锁章永远滴烦”投喂的地雷X1、“xuelinpei”灌溉营养液+5，叩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