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晏一针见血, 亓墨无言以对。
严格来说，谷穗养母不是被毕三等人亲手杀死，但他们也算得上是直接凶手, 按照法律条文明显触犯刑法故意杀人罪, 是要判刑的。
问题是他们现在不是国家机关，没权利拿人，也没权利决定一个人生死。
聂风凌看看眼睛红红的谷穗, 再看看一脸阴沉的梁旭，提议：“要不, 你俩把他揍一顿，揍完我们就该走了。”
谷穗和梁旭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聂风凌认真道：“他们确实可恶, 但把他杀了你们母亲也不会复生, 反而还脏了你们的手。更何况, 你们现在还那么小，杀人不会做噩梦, 心理上能接受吗？”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杀人不是杀条鱼杀鸡杀鸭，不说两个小小未成年, 聂风凌一个成年人此时都没法毫无负担的下手，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哪能真因为末世到来就将一切世俗礼法道德法律抛到脑后？
除了揍毕三一顿，好像真没其他处置办法。
梁旭和谷穗对视一会儿，齐齐撩袖子开揍, 小楼里一时间哀嚎不绝。
虽然梁旭表情阴沉沉要杀人的模样, 但他打起人来还没谷穗狠，梁旭接受过各种精英教育，学打架都是专业招式, 用向天则和亓墨的话说叫空有花架子，实则半点不实用。与之相对的谷穗胆子小，又内向腼腆，浑身看着没二两肉，可他从小帮他养母干活到大，别的没有，一把力气是有的。
[阿凌。]聂风凌忽然听到阙一声音，心脏一紧，瞪圆眼睛看向身边人。
要不是周围人都在，他就要开口训斥了。
他有没有叮嘱一宝不准再用精神异能，被发现了怎么办？
[有丧尸来，晶核。]阙一没“看懂”聂风凌眼神，继续给他“传话”，言简意赅的很。
拜之前那近三百颗普通晶核和六颗异能晶核所赐，阙一发现他的动作和思绪都快了一些，能表达给聂风凌的意思也多了些，只是消耗也大，所以他不轻易和聂风凌“交流”。
听到第二句的聂风凌第一反应是去看其他人，一圈看下来后发现众人并无异状，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
难道……精神系异能可指定单一作用对象？
“二少，有丧尸。”向天则在确认小楼安全后又在周围警戒，随后他就发现陆陆续续有丧尸朝小楼方向过来。
被毕三哀嚎吵醒的徐欣听到这一句再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人理会她，亓墨、魏云晏和正在揍毕三的谷穗梁旭都一秒正色，魏云晏和梁旭两个未和丧尸正面交过手的人都有些紧张。
所有人都看着聂风凌，聂风凌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宝的话——有丧尸来，晶核。
翻译一下：阿凌，我召唤了丧尸过来，杀掉，取晶核。
聂风凌为能理解一宝的想法而惆怅，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未来：一宝召来丧尸，他变成挖脑工具人。
莫名感jio有点淡淡的凄凉。
视线扫到身边一群人，他眉毛高高一挑，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算计。
挖脑工具人，完全可以安排上啊！
工具人X5：“？？？”瑟瑟发抖。
阙一召唤来的丧尸数量足有十四只，远超聂风凌想象，幸好十四只丧尸并非一同到来，还是有个先后顺序。
作为唯二的“新手”，魏云晏和梁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两人一个用修车的大扳手做武器，一个拿谷穗家的柴刀，手法虽生疏但硬是咬着牙砍。尤其梁旭，在毕三身上的发泄似乎还不够，又转移到了丧尸身上。
比较让人无语的魏云晏那大高个砍完丧尸后腿一软，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全无一点车神风范。
十四只前后来送死的丧尸终是死得透透的，聂风凌又将挖晶核的任务分派下去，颇有些大官老爷架势。
阙一就有点不开心，十四只，不加上先前被杀的两只，十六只丧尸，没一只有异能晶核。
要不要再召唤点过来？可是离得有点远……
“一宝，你在做什么？”阙一沉浸在他的世界里，身体无意识地做着某件事。
然后，他被抓包了。
趁着丧尸来袭，所有人都在打丧尸，躺尸的毕三悄摸睁开眼，忍着全身酸疼，紧咬牙关准备开溜，结果被装晕的徐欣拉个正着。
徐欣没正面跟聂风凌等人打交道，可她装晕本事一流，毕三和他们的交流以及后面挨揍的痛呼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害怕也挨一顿揍，所以选择持续装晕。眼下有机会逃走，她自然更愿意逃，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丧尸过来？
两人无声无息的开展了一场“争夺战”，结局就是被阙一堵个正着。
阙一一手指直往毕三肩膀被划伤的伤口处戳，看似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聂风凌没看到他伸手前悄悄摘下口罩往手上吐口水的话，或许很有说服力。
一宝“无辜”地和阿凌对视。
对视着对视着，聂风凌先一步垂下眼，默默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给阙一洗手，边洗边头疼念叨：“一宝，你要不要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呢？”
一宝：[阿凌，我是故意的。]
聂风凌：“……”
一宝：[他用枪指你，我不杀他。]
聂风凌：“……”
一宝：[如果他用枪指我，阿凌你会打他吗？]
聂风凌莫得表情道：“他敢拿枪指着你，我一枪崩了他。”
所以，我只轻轻戳他一下把他变成丧尸是不是很仁慈呢？
后面这句阙一没说，但聂风凌懂。
他想了想，居然觉得没毛病，而且毕三和徐欣能对一个濒死的人无动于衷，很难说他们良心究竟存有几分。
不，还是有毛病的：“把他变成丧尸没问题，可他变成丧尸后伤害无辜幸存者就是我们的错了。”
“二少。”向天则已经习惯聂风凌和他的男朋友絮絮叨叨，晶核收集完后来上交时他一点好奇都没，只是看着缩成鹌鹑的毕三和徐欣眼中泛冷。
“辛苦了，向哥。”聂风凌接过晶核递到阙一面前，让阙一给他弄水清洗。
阙一不动，他今天消耗能量过多，只想吸收。
短暂的十秒后，晶核变成一小堆白色粉末。
聂风凌：“……”
向天则：“……”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二少在房间时蹲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了。
聂风凌扭脸向他，诚恳问：“向哥，我们不去京城，留在海市行吗？”
“为什么？”亓墨刚好听到这一句，不解问。
聂风凌：“丧尸多。”
丧尸多，晶核才多，他才有更多的“食物”养一宝。
向天则略略沉默，片刻后，实话实说：“京城丧尸也不少。”
……
众人并没打算在谷家村多待，吃过午饭就准备启程。
毕三和徐欣被简单粗暴绑起，谷穗将他们所做写纸上贴在二人身上又将他们扔出小二楼，算是给村民和外来客们提个醒。
粮食的问题也无需去粮食基地，一如谷穗对他养母的了解，早在末日降临风声响起时，这个未雨绸缪的女人就已经在家里囤积了一屋子的粮油和易保质期长的干货腊味。
聂风凌的空间已经装不下，亓墨的空间就没装得下过，剩下就是魏云晏。
在聂风凌的要求下，魏云晏装了不少干货腊味，也是直至此时他才知道，聂风凌是和他一样的空间系异能者，难怪之前对他不假辞色。
魏云晏：[]
谷穗养母的事已成定局，他对原生家庭的父母也无留恋，所以接下来一心一意跟着聂风凌他们上京。
“梁旭，你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吗？”谷穗问梁旭，梁旭跟着来谷家村一趟，收获的只有遗憾，谷穗有点替他难过。
梁旭没说话，神情有些麻木。
他的养父母并不在国内，他和黄梦琳杨溧这些X-M的熟客只称得上是认识，勉强叫得出名字，并无深交。
回“家”？“家”在最繁华热闹的市中心。
回X-M？他更陌生。
“聂先生，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京城，可以吗？”梁旭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能去，于是抱着一丝期待看向聂风凌。
聂风凌挑挑眉，颔首：“可以。”
话一出，向天则和亓墨没甚反应，魏云晏倒是瞪圆了眼睛，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他想跟着一块去京城就得被拎去房间单独问话，还没异能就不带？凭什么梁旭这小子没异能就冷冷淡淡一句话聂风凌就同意他跟？
凭什么？？？
凭什么？
凭聂风凌他需要打工人啊！
能抓一个劳力是一个，不要白不要。
午饭是谷穗做的，用他家没被血液污染的厨房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聂风凌对番茄炒蛋尤为青睐，准确说，是番茄炒蛋中的番茄……角色“聂风凌”并不爱吃番茄，所以聂风凌印象中也没番茄味道的记忆，如今一尝，不说惊为天人，至少那清新的酸味直击味蕾。
看出他对番茄的喜欢，谷穗还是很开心的，他说：“番茄是自家种的，无色素无添加，西边菜地里还有一些，聂哥喜欢的话我一会都采来，糖拌也好吃。”
聂风凌连连点头：“好好，都采来，放空间一时半会坏不了。”这清新的酸味，绝对合一宝的口味，他要在空间里藏几个，等一宝等级升高与常人无异时给他尝尝。
刚这么想着，魏云晏就疑惑问：“阙先生不吃饭吗？”
向天则和亓墨夹菜的动作同步一顿，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又默契垂眸吃自己的。
聂风凌倒是很淡定回道：“一宝有洁癖，不爱和除我外的人一块吃饭，我单独给他留了，等会吃。”
做戏做全套，除向天则和亓墨外，他目前依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一宝的丧尸身份，所以谷穗做好饭菜时他都特地盛了一些。
这不，派上用场了。
魏云晏：“……”并不是太想吃这碗狗粮。
饭后他们也没立刻离开，谷穗和梁旭商量几句后征得聂风凌同意，在小二楼西边的菜地旁挖了一个坑，给她做了一个简易坟墓，算是入土为安吧。
下午一点半，一行人正式踏上上京之路。
改装车里，聂风凌看看自己空空的臂弯，又望向取代他位置被阙一抱在怀里灰扑扑的廉价瓦盆，突然感觉自己面临失恋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仙女“锁章永远滴烦”灌溉营养液+10，发射爱心biu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