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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区。
夕阳西下,一群鸽子落在一栋半新不旧的居民楼的前的空地上。
殷野手里拿着一大袋葵花籽,正在喂鸽子。
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殷野扭头,发现是江允辞,他瞬间露出一个小太阳一样的笑容来,“小长官,你怎么来这了?快来我家坐坐……”
江允辞跟着殷野进入单元楼,两边都是陈旧的白漆,上面有着熊孩子踩上去的脚印。
两人来到殷野的家,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厅不大,但是布置很有生活气息。
大气但款式老旧的橘色皮沙发非常显眼,殷野指了指沙发,“这沙发是从核心区捡来的,他们不要,我就找人拖回了家。坐吧。”
江允辞在沙发上坐下,殷野去拿了两罐啤酒。
“啤酒是从黑市搞来的,也是核心区的产物。你知道的,除了核心区,其他地方都禁酒。”
两罐啤酒被打开,气泡冒出来。
殷野在单个布艺沙发上坐下,“上次说了来我家吃饭,我看今天不错,正合适,趁供应所还没关门,我去兑换点食材……”
就算江允辞不搭腔,殷野一个人也能撑起整个对话。他仿佛天生就有这方面的特长。
江允辞拦住他,“不必去买。”
殷野:“?”
江允辞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殷野,我明天要去拯救世界,你要一起来吗?”
殷野:“??”
殷野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哥,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有什么计划,快告诉我。”
江允辞心里准备的一百种解释都没派上用场。没想到,策反殷野居然这么顺利。
在殷野的心里,江允辞几乎是全能的,他是埋伏在人间的高手,行侠仗义,却很少留下姓名。他是隐藏在世间的幕后黑手,动一动手指,就搅得风云变动。
他是个有秘密的人。
但更重要的是,江允辞是他的朋友,是他信赖的人。
江允辞为他挡住金属碎片,江允辞潜入湖底洞救人,江允辞拿着微型炮轰击水怪……
一幕幕在殷野眼前闪过。
江允辞屡次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只是为了捞一捞身在困境的他们。
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殷野愿意追随他。
哪怕未来是荆棘遍布的崎岖山路,还是电闪雷鸣的刀山火海。
而江允辞并不知道这一瞬间殷野脑补了什么。
江允辞对殷野说:“你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选择了这条路,你要面对什么。”
殷野郑重地说:“我已经有觉悟了。”
他说:“你是义军的成员,不是吗?”
这下轮到江允辞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和义军有联系?”
殷野:“当我在新闻上看到黑海监狱爆炸、头号高手陆之卿被剥夺了力量、内务部副部长被袭击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你。除了你,谁还能打败基地的头号高手陆之卿?”
原来如此。
江允辞:“我和义军有合作关系。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销毁最终武器。”
殷野:“最终武器?等等,我们在核心区的宴会里,藏在桌子底下的时候,听过这个词。”
江允辞:“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能会感到非常震惊。但是这些都是真的。”
“世界要毁灭了,而我们存活下来的机会,只有一次。机会的窗口就在明天。”
殷野坚定地回答:“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
第二天上午8点,江允辞准时到安防司报道。
约莫9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驶入了过渡区安防司的门口,是来接江允辞去核心区的。
江允辞已经接到消息,正在门口等候着。
T小组其他人也到门口来送他,各个面带喜色,与有荣焉。
段寂然帮他正了正领子,扣上最上面那个扣子,“你这一次真是给我们T小组争光了。”
陆泽声吐出一个烟圈,“早点回来。回来咱们吃大餐!”
李成功也说:“吃大餐!”
段寂然面色微微僵了一下。
陆泽声和李成功都不知道江允辞是冒牌的,还在筹备7月17日江允辞生日宴。
这时候,殷野第一个从车后座上下来,扛着摄像设备,“嘿,小长官。”
江允辞看看他,“你怎么扛着这么沉的设备下来了?”
殷野调整着设备,“你还不知道吗?给你授勋是全联盟关注的大事,新闻部授权我一路直播,就从安防司开始拍起。”
江允辞:“……”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件事。
殷野:“这样,咱们从你的日常工作开始拍起,就拍……就拍你骑摩托巡逻结束,回到安防司,恰好遇到来接你去核心区的我们。”
江允辞:“可是我没骑摩托?”
殷野:“嗐,这不是给直播增加一丝真实性和趣味性吗?快去骑摩托。我一会就打开直播了,10分钟后你从西边骑摩托过来……”
江允辞:“这不是演戏吗?”
殷野:“难道你平时不是这样工作的吗?这怎么叫演戏?”
江允辞:“……行吧。”
10分钟后,江允辞骑摩托一个游龙甩尾停到安防司门口,设备镜头对准了江允辞。
江允辞摘下头盔,蓬松的头发因为头盔的压痕而显得微乱。
殷野:“我们万众瞩目的明星,江允辞,巡逻回来了!”
“江小长官,这里是新闻部直播间,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江允辞挥挥手,“嗨。”
简单的一个“嗨”字,就引起了弹幕的尖叫。
【啊啊啊太帅了,穿着制服的江小长官杀我!】
【骑在摩托上更英姿飒爽了好吗?】
【他摘下头盔的那一瞬间,我恋爱了!】
【小长官穿军靴的样子太帅了,请尽情地踩我……】
【???楼上你不对劲。】
有旁人将摩托车推走,司机为江允辞打开后座的门,“请上车。”
江允辞抬腿上车。
【老婆腿好长!】
【prprpr】
这是一辆产量极少的高级加长轿车,仅供应核心区使用,隶属联盟核心区新闻部。
后排有两排对着的真皮沙发座椅,江允辞和殷野坐在一边,直播设备在另一边。
高级加长轿车缓缓启动,段寂然等人隔着车窗和江允辞挥手,江允辞也向他们挥手。
面对直播设备,殷野像普通采访一样问了江允辞几个问题,问题包括江允辞的日常工作内容是什么,来到北方基地是否适应,等等。江允辞一一作答。
然后殷野对着镜头说道,“接下来,要进入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了,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江小长官呢?”
弹幕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举手手!我先来我先来!老婆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爱好?”江允辞撑着脸想了想,“爱晒太阳算不算?”
【怎么会有人撑着脸都这么好看,prprpr】
【老婆可以嫁给我吗?】
江允辞:“我目前没有婚恋的打算。”
看到他这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弹幕更疯了。一瞬间,无数人涌入直播间,观看人数达到了150万。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我的天,我已经晕倒在江允辞西装裤下。】
【江小长官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肉。”江允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江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当你跳下水去救长官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有挣扎吗?有犹豫吗?】
江允辞放下了撑着脸的手,“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想不到第二种选择。”
“我的生命中似乎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
“我知道,我要听从心底的声音,踏上正确的道路。”
殷野的表情微微顿住了一下,她知道江允辞意有所指。弹幕都以为江允辞在谈过去,在谈那次营救段寂然的行动,殊不知江允辞在谈未来,在谈他们即将要做的大事。
【呜呜呜,可是做出像你那样的选择太需要勇气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如何才能像你一样勇敢?】
江允辞的一字一句地说道:“跟随你的心。”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心脏的位置,“你要静静倾听你的心的声音。”
随后弹幕又问了很多问题,江允辞耐心地作答。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他们就来到核心区检查口,即将进入核心区内部。
殷野在弹幕的强烈抗议下,宣布问答环节结束。
检查口的检查还是像平时一样严格,通过虹膜检测后,几人回车上进入核心区。
巨大的3D投影充斥在街道两边,写着奇特广告的飞艇飞过几人的头顶,磁悬浮列车在钢铁水泥森林里穿梭。
天空阴云笼罩,薄雾和3D投影相融合,形成了一种如魔似幻的效果,诡奇无比。
核心区就是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神奇地方。
豪华加长轿车在总指挥府停下,在核验了相关证件和通行证之后,几人转乘总指挥府内部的代步车,来到宴会厅。
总指挥府占地10万平方米,在末日以前,此地是一个中式皇家园林,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假山奇石,应有尽有。末日之后被黎白然占去当总指挥府。
这一段路程的直播被掐断了,殷野给出的官方理由是,刚到核心区,需要为授勋仪式做准备,实际上是为了防止总指挥府的相关信息外泄。
江允辞和殷野被引导员带到了一个大化妆间,造型师早就准备好了,“江先生,这边坐,我是您的化妆师。”
江允辞:不是吧?还要化妆?
他求助地看向殷野,殷野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化妆师的打扮非常两眼,一身暗红色的夹克,配墨绿色的背带裤,头发染成亮紫色,呈尖刺状,看起来像是头上顶了个刺猬。
江允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核心区里几乎每一个人的打扮都很夸张,造型相当前卫。
等等,他们不会要把他打扮成那样子吧?
江允辞:“……”
在造型师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染发膏里挑颜色的时候,殷野插了句话,“我觉得江小长官原本的黑发就很好看,不是吗?”
造型师剧烈摇头,“黑色?太土了,核心区可没有人是原始的黑头发。”
殷野:“你不觉得保留他原本的风味很重要吗?观众们想看的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平民英雄,不是核心区的选美大赛。”
造型师豁然开朗:“你说的对,保留他的土气很重要。”
江允辞:“……”
任由造型师一顿折腾,保留了原有的“土气”,从镜子里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头发被抓得更加蓬松有型,脸颊被抹了滋润的乳霜和粉底。
江允辞的眼尾有狭长的眼线拉出来,让他本来清爽的脸蛋上多了一丝魅惑的属性。
造型师:“吃午饭的时候别碰掉妆,口红掉了的话,一会给你补补。”
江允辞:“还有饭?”
这顿饭是和殷野、化妆师一起吃的,引导员领他们来到一个小餐厅,不一会,就有带着高帽子的大厨推着餐车过来。
大厨给每个人递上盘子,一边介绍菜色:“燻鲑鱼、意式蔬菜汤。”
橙黄色的燻鲑鱼被切成薄片,配以柠檬和小番茄,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倍增。意式蔬菜汤里的汤汁被熬成橘红色,绿色的花椰菜、黄色的玉米粒、青色的豌豆显得色彩斑斓,佐以硬质烤面包片,看起来十分的爽口。
江允辞来了人类基地之后,也就在安防司食堂吃过盒饭,平时晒晒太阳就过去了,哪吃过这么精美的菜色?殷野也只是住在过渡区的普通记者,很少有机会吃大餐。
两个人于是一阵狼吞虎咽,化妆师却吃得慢丝慢理,对两道菜浅尝辄止。
江允辞和殷野的盘子空了之后,服务人员撤下盘子,大厨推来了第二道菜。
大厨递上盘子,“西班牙风味牛排。”
又给三个人倒酒,暗红色的红酒被注入高脚杯,酒香四溢。
“窖藏10年的红酒。”
江允辞内心:不是吃完了吗?
原来刚才只是开胃菜。
除此之外,厨师又上了法式千层焗土豆、奶油蘑菇汤、焗蜗牛等等菜品。
后来,正菜结束后,大厨又接连上了甜品、咖啡和茶水。
江允辞和殷野吃得肚皮溜圆,也算体验了一把核心区的奢靡。
殷野问化妆师:“你们天天吃这么好吗?”
化妆师:“???这不是稀松平常的菜肴吗?”
江允辞&殷野:“……”
在化妆间补完妆之后,江允辞等待着。
快2点的时候,引导员敲了敲门,“时间到了,跟我来。”
此时,宏伟的宴会厅装点得十分庄重,总指挥黎白然的巨幅画像挂在墙上,金色的旗帜挂在画像两侧。
宴会厅已经是人满为患,气氛相当热烈。来自核心区的各个嘉宾坐在一张张圆桌前。
无数记者在台下架起设备,伸长了脖子等着。
殷野也在其中,操控着直播设备。
大钟的指针指向两点钟,主持人款款登场,她穿着金色的亮片裙子,带着金色的奇怪头饰,衬着亮绿色的头发,显得十分扎眼。
记者们纷纷打起精神,殷野也开启了直播。
辞藻华丽的开场白结束后,主持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少年英雄。”
“……湖底洞深,方显英雄本色。面对择人而噬的湖底洞穴,他毅然决然地潜入其中,只为了挽救一个垂危的生命。面对危险,他不曾犹豫,仿佛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水怪面前,他果断出击,彰显干员风采。面对怪物,他不曾后退,练就一身铮铮铁骨……”
“……他瘦弱的肩膀,承担起了各个大区的安全……”
【呜呜呜颁奖词写的太好了,太感人了,我们江干员就是这样一个舍己为人的小哥哥……】
【我流泪了……江哥哥,你怎么那么好?】
【江先生,呜呜呜,我的江小先生,我哭得撕心裂肺!他怎么那么美好……】
【这个世界有你太幸运了。】
主持人:“……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今天的主人公,江允辞!”
激昂而欢快的音乐响起,江允辞从舞台底下的一个升降台上升了起来,缓缓出现在场内。
漫天的礼花、飘带撒在他的身上,如同彩色的雪。
江允辞抖了抖头顶上的飘带,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来到主持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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