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林沫还没睡醒。
没办法，高中同学聚会嗨到凌晨，她是真的困。
摸索着抓过手机，按了免提，林沫重新闭上沉重的眼皮，含混地说，“快递先放在门口的箱子里，谢谢。”
“谢个屁！”电话那头的乐怡抓狂，“林沫，天都快要塌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睡！”
“天塌了不是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么。”林沫揉了揉眼睛，使劲儿想要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是失败了。
别说是天塌了，就算是现在外面□□爆炸，她都只想赖在床上。
“听我说，你现在非常危险，我已经帮你报警了。”乐怡又气又急，“总之，在我回国以前，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乱跑，不能接快递，更别点外卖。我可不想回头一下飞机就看到你成了盒子精！”
报警？盒子精？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林沫听懵了，但是被乐怡这一搅和，她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隐约听到乐怡身边有机场航班提示的声音，这家伙不是刚去马代度假，这才……第三天吧？
“拜托我已经幼儿园大班毕业了……乐怡，你不会是提前从马代回来了吧？”林沫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乐怡那边已经有空姐在催她关手机，只能长话短说，“等我落地，沫儿，你现在就去看小野微博，立刻马上……”
乐怡的话没说完，手机里只余下忙音。
小野？
林沫揉了揉太阳穴，小野是她的高中同桌，昨天聚会大家都喝嗨了，结束的晚，是小野送她回的家。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儿，他们本来就顺路，林沫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怎么就到了要报警的地步。
林沫打开手机，登录微博，她那平日一巴掌都能数的过来的评论和转发竟然爆掉了！
她再度揉了揉眼睛，上万个评论？
什么情况……不会是有人买粉买错了账号吧，这是林沫的第一反应。
等到点进去看的时候，林沫就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不是有人买错了号，这些评论，满满的一屏幕几乎都是骂她的，更有人扬言要给她寄刀片。
她的微博之前被关注度很低，只有五六百个粉丝，林沫也没有太注意隐私，微博里很多碎碎念的内容还配了随手拍的一些生活照片，很快就有网友人肉出了林沫住的小区。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昨晚小野送她回家的时候，被路人拍了照片。
照片很清晰，月明星稀，小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亲密地进入同一栋公寓。
这张暧昧的照片在网上已经传开了，疑似野神同居女友曝光的消息已经刷上了热搜。
小野的颜粉、技术粉、星野cp粉们在网上疯狂@小野@林沫@星痕……
林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聚会的时候大家问小野在做什么工作，他只是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打游戏，那时候同学们都以为小野没正经惯了，在开玩笑而已。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的工作的确就是打游戏，还是打职业的，如今是绝地求生BBQ战队的队长，网络人气很高。
林沫刷着微博看着评论，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就是读图时代啊，这张看似暧昧的照片，就如同下了油锅的元宵，没有人去细品它内里的馅儿是什么，只想看到它迅速膨胀，炸的金黄酥脆。
【死站星野cp，女朋友是什么鬼，我不信，我不信！】
——星野cp是什么鬼？你不信，我也不信呢。
【38线小主播也想蹭野神热度，走错门了您，拜拜不送。】
——拜托，热度还不是你们闹的，我也很无辜好不好。
【打死我都不相信这是小野的女票，我宁愿相信这只是艹粉。】
——您三观正，关注了。
【林沫你怎么不去死！】
——我生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啊。
林沫热了杯牛奶，边喝边翻看微博评论，一边看还回了几条，不过不是在微博上，她只是用嘴说说而已。
她还没傻到在这种时候要赤膊上阵去怼。
不过就是一群护主心切、受了刺激的粉丝，这种38线小八卦，过几天也就过去了，反正热搜实时更新，每天都有新鲜事。
更何况在这些谩骂之中，林沫也还是看到有一些理智的粉丝，祝福的话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有的，只是很快就被谩骂的洪流所淹没。
林沫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缓过神来了。
心底更多的是内疚，要不是这件乌龙，乐怡还能在马代晒几天太阳的。
只是报警什么的，就有点夸张了。
林沫喝光了牛奶，阳光照在被子上，棉被被晒过的味道太好闻了，瞌睡又上了头。
她放下手机，漱了口，回归温暖的被窝，仔细盖好被子，带上眼罩，一切OK准备蒙头大睡，门铃却响了。
“请问林沫小姐在吗？我们是长乐区派出所的，早上接到报警电话……”
林沫在小兔子睡衣外面套了个开衫，不好意思地打开了房门。
心里恨不得拿个生日蛋糕糊乐怡一脸。
这还真的报警了！
来出警的是两名年轻的干警，看面相年龄和林沫相仿，他们见到林沫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不由红了脸。
进门也不是；杵在门口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非常尴尬。
“所以，是你朋友怀疑你可能会受到网络暴力，报了警？”
林沫给两人倒了水，点头，“不好意思，她可能担心过了头。”
瘦高个的警察拿着小本耐心记录着林沫说的话，“你朋友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案件，是会有一些粉丝过于激动。邮寄刀片、蟑螂、死老鼠什么的，这段时间如果收到类似的快递，你可以带着东西来派出所做个笔录。”
瘦高个收起记录本，站起身，往门口走，穿鞋的时候，忍不住促狭地问，“你真的是野神的女朋友吗？额……这个是我以私人名义问的，我叫丁一。”
林沫：“……”
八卦之心人人有，林沫摆摆手，“我不是。”
丁一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我们派出所的电话，这样不需要转警，比直接打报警中心的电话出警快一点。”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相信大多数的粉丝都是理智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们。”林沫道了谢，终于能结束这段尬聊，她也松了一口气。
丁一他们穿好鞋，正要离开，林沫的手机又响了，她随手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叫骂声，“想当野神的女朋友，怎么也要整整容，瞧瞧你那张素淡的脸……”
电话里的女人喊声挺大，丁一他们显然也听到了，这波打脸来的太快，林沫无语望天。
说好的理智粉丝呢？
“她们是怎么弄到我手机号码的？”林沫把手机交给丁一。
丁一把来电号码截屏，“这需要技术去查，你这手机我们得带回去，你……也得和我们走一趟。”
林沫换了衣服，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警车……
“我一直以为警车可以不用等红绿灯的。”警车堵在路上，林沫从包里掏出个小黄鸭的口罩带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丁一憨笑，“前后左右都是车，不长翅膀什么车都飞不过。”
透过后视镜看了林沫一眼，丁一忍不住又问，“你平时直播的时候也是素颜出镜吗？我还以为主播都要化大浓妆，你和我网上看到的那些主播不太一样……这也是私人问题。”
林沫：“……”
“不好意思啊，丁一平时审人审出职业病了，我们都叫他丁十万——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副驾驶上，一直沉默的丁一同伴给林沫解围。
林沫笑笑没再说话，一路在车上睡到了派出所门口，总算是补足了觉。
她做了笔录，手机被丁一拿去找技术部门，一去几个小时都没回来。
林沫腹中空空，眼见着天色渐黑，乐怡这会还在天上飞，她想了想问民警借了手机打给了老哥林浪。
林浪那边蛮嘈杂了，信号不太好，听了个大概，语气里带着心疼，“我在洛杉矶啊小沫，干着急也使不上劲儿。这样，你等着，我找个人去接你啊。让你放哥去行不？”
“谁？”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林沫心跳到嗓子眼，比被丁一问话的时候还要紧张百倍。
“沈放！我铁磁，你不记得了？他刚刚回国……”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可是她暗恋了五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