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锦正在车里激情斗地主。
很久没有玩了, 正伴随着那欢快的音乐酣战,他打得正投入的时候,就在开了一条小缝隙的窗户外,听见远远的动静。
这动静声一听就是有人搞事。
打架了?
林殊锦并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但显然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 马上抬起头。
窗外没有人, 他什么都没看见。
声音听起来那么远……
应该是很激烈的争吵。
林殊锦心里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把手机关了, 揣在了口袋里, 打开车门下车。
他穿过停车场,后面有一条鹅卵石铺的、穿过草坪的小道,还小心翼翼不要踩几脚草坪。终于在逐渐变近的声音里听见了“站住!”“你别不知好歹!”之类威胁的话, 听起来非常很像尤亦池父亲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里面还混合着哭闹声“啊啊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啊!”“过年还要去别人家过!”“你吃里扒外!”
接着他看见了尤亦池的身影。
尤亦池走得很快,还打定主意走歪路,一路把人甩在身后,看见林殊锦之后愣了一下, 但很快跑过来拉他手:“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了?”林殊锦看看他身后张望着。
“回去再解释。”尤亦池说,“走。”
林殊锦往后一看,果然看见带头的是尤亦池的父母,后面还零散跟着几对男女, 这架势浩浩荡荡的,和打群架似的。
尤父先看见林殊锦的瞬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尤母却在看见他后直接喊了起来:“天呐!!他怎么在这里!!”
后面的大姨道:“这谁啊?”
姜容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厌恶,连音量都没有放低:“……没谁, 大过年的晦气。”
林殊锦:“……”
尤亦池也听见了,别的话不提, 听见这句就站住了脚。
“……喂。”林殊锦察觉到了,赶紧说,“走吧。”
尤亦池抽开他的手转过头,直接向着反方向走去,他走到了尤腾的面前,很久不见,尤腾自己都没发现,尤亦池早就已经比他高出不少。
尤腾梗着脖子和他对视:“怎么?想打你老子?”
“我打你干什么?”尤亦池逆光站着,脸上满是阴影,“我说你,你真的了解过你儿子吗?你知道你儿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尤腾看着他,他沉着脸,和尤亦池生气起来如出一辙的样子。
尤亦池倒是直接笑了起来,除了嘴角上扬,眼里没有笑意的阴狠:
“那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说的那个战队,既然你都已经打算入股了,我劝你也别放弃了。不如借此机会自己看看,你儿子到底天天在打什么游戏,它到底值不值得打。”尤亦池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因为紧张,双拳捏紧,用五官调动情绪,“你试试就知道,毕竟你对这项运动的随意,让你根本不可能打赢我。”
“……哦?你是不是在激我?”尤腾狞笑起来,“你以为我现在这个身价位置……”
“哟哟哟……”尤亦池哼笑道,“你什么身价?你什么位置?我才应该说,你儿子现在的身价位置,并不需要你任何的控制。”
尤亦池说罢,转头一把搂住林殊锦,拽着他走了。
林殊锦表面淡定,其实慌得心脏狂跳,感觉自己背后全是刺痛的目光,一针针扎着他的背。
到了车前,林殊锦再三回头确认没人跟过来,尤亦池把他推过去,给他开了驾驶室的门:“别看了,没人跟过来,怎么,害怕我妈来砸车啊?”
“……”林殊锦道,“真的没事吗?”
“没事,还能赶得上去你家拜年,就是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给我们准备个午饭。”尤亦池坐进车里,对着林殊锦比划,表情变得严肃,“你知道刚才我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林殊锦侧身听他说话,表情也严肃起来。
“这么大——”尤亦池比了个碗口大小,“这么大的生蚝,我妈做的。”
“……”林殊锦觉得自己仔细听他说话的样子像个傻逼,发动车子,“我以为你看见什么了。”
“想吃嘛。”尤亦池说,“馋死了。”
“可惜吗?”林殊锦说。
尤亦池听出了他话里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枕到了脑后,沉默了一会。
他觉得有点累,也没有因为把心里话都说完了而太过舒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还好。”尤亦池伸过手拉住他,“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他沉默到一半,忽然一拍大腿:“完了!”
“什么。”林殊锦吓一跳。
“我忘了问我爸到底投资了什么战队了……”尤亦池说,“离谱……”
林殊锦其实也没搞清楚状况:“我不懂,什么投资战队?”
尤亦池把这件事和林殊锦说了,林殊锦听完更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目的呢?就是为了控制你?”
“不知道啊。”尤亦池长长叹了口气,“能明白他们的脑回路,我也不至于二十年都这个样子。”
“钱多,烧的?”林殊锦想了想,一本正经说,“要不我现在调转车头,跪着求求你爸还是入股逾冠吧,我们是真的缺钱。”
“你真能屈能伸啊宝贝。”尤亦池说,“这样搞得我很怜爱你。”
“如果不回去,我们可能又要面对一个未知队伍。”林殊锦说。
“可能只是联盟又多了个废物队而已。”尤亦池说。
林殊锦道:“……哎,现在这状况,我到底怎么把你买回来才好。”
“一会去你家路上路过彩票店买个彩票。”尤亦池说,“中了一千万立地买我,就在店里买。”
“中了一千万,我也买不起你。”林殊锦道。
“我这么贵嘛……”尤亦池说。
过了半晌,尤亦池像个蔫了的老虎,小心翼翼用爪子拨弄林殊锦的手:“我妈刚骂你,我和你道歉。”
“不用道歉,这辈子我最不怕的就是人骂我。”林殊锦说,“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晦气了。”
“可那本来是应该和你亲近的人。”尤亦池这回是真的心疼,“谁听了不会放在心上。”
“她都不曾和你亲近,为什么会和我亲近。”林殊锦说,“我以前并不相信父母对于小孩的控制欲会旺盛到什么程度,直到发现还有你父母这种人,我感觉我还挺幸福的……”
尤亦池靠着座椅:“谢谢。”
“谢谢什么。”林殊锦说。
“谢谢认识你,爱你。”尤亦池说,“总用你的方式让我新生。”
……
从他家开到林殊锦家,路途还挺长,到了林殊锦家的时候,他把车停进大院子里的时候,就有人闻声来开门了。
“林殊锦?”王瑞娜的声音响起,“你怎么那么早回来了,咦……小池?”
“姐姐新年好。”尤亦池拎着礼物出来。
“新年好。”王瑞娜道,“回来过年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包压岁钱啊。”
林殊锦家里没有那么多热热闹闹的亲戚,林丽和王知伟在桌前准备晚饭,看见他们来了马上开始问饿不饿冷不冷。
和方才的虚情假意相比,尤亦池一下就觉得莫名的温情,穿着高领的毛衣,室温都高上了一些。
林殊锦去厨房和林丽单独呆了一会,估计是和她说了些刚才发生的事情,林丽出来的时候眼神都带了怜爱,还给尤亦池削苹果吃。
整个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锅看春晚,聊聊一些话题,当然大多数还是关于林殊锦。
不过就是些陈年旧事,林殊锦听得烦,一个人在旁边拿手机斗地主。
“小时候刚送到基地去的时候也娇气得很,家里姐姐和我都宠着,去那种都是男孩一起住的地方,连洗澡都不敢脱衣服。”林丽边嗑瓜子边喝茶,“这么害羞啊。”
“有一回情愿一周不洗澡也要跑回来洗。”王瑞娜故意嫌弃道,“脏死啦。”
“脏死你别和我坐一起。”林殊锦说。
尤亦池看了一眼他,心道真不错,老婆从小就有不能被别人瞎看身体的危机意识。
林殊锦可能被说害羞了,故意大声道:“别说我了,老黄历了天天翻。”
林丽拉了尤亦池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些俏皮地拍拍:“总之呀,去年我觉得自己算是经历了一个劫难,对生死也就看得很开,今年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尤亦池愣了愣。
林殊锦也放下手机,抬起眼看向前方。
“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林丽拍着尤亦池的手,“虽然我们不能理解,但是存在就是合理的。不管是尤亦池还是你,所有的决定都是你们最真切的想法,你们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快乐地、大步走下去。”
尤亦池头一次觉得,那热意熏着自己的眼眶,鼻子仿佛被堵住了。
“有任何的困难,我们都会尽力帮助。”王知伟抬手摸了摸林殊锦的头,“即将来到的那一年,一定是比过去更好的一年。就给你们俩送八个字吧。”
“打出成绩。”
“身体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
突击提问:林殊锦今天斗了几次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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