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妞说了半天,总结下来就几句话。张家哥儿张壮壮生病了,吃了十天半个月的药也不见好,如今在家里躺着,村里人传快不行了。
郑秋实抿了抿圆润的嘴唇,缄默不语。
难怪这几天都不见张婶出来送猪肉……
胖妞见他发呆,便戳了他一肘子:“你看吧,不是我不让你去,真要去了可不好!”
郑秋实眉心紧皱,思忖道:“我之前做了一道吃食给阿李叔他老母亲吃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吃了之后病居然好了,我想……给张壮壮试试这香芋山药茉莉西米露,而且茉莉茶可以增强体魄……”
“不行!”胖妞打断他,分析原因,“你看啊,张壮壮得这病要是肺痨,到时候传给你可咋办?再说了,万一人家哥儿吃了你这茉莉茶,病更重了可咋办?!”
胖妞说的非常在理,自己确实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得不偿失,而且张翠芬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怜她做什么!
郑秋实斟酌片刻,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道:“那便不送了!”
他拍了拍胖妞的手:“今日多谢妞妹你了,要不是你我可不能认识这么多人,还有要不是你劝我,不然就……”
“这算什么,郑哥儿你可太客气了!”胖妞憨态可爱,“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郑秋实点点头,看着胖妞迈着高兴的步子回了家。
郑秋实却不打算马上打道回府,这香芋山药茉莉西米露可必须得送出去!
哪有美食博主做的美食有送不出去的道理!
其实郑秋实心里暗暗发觉,他穿越过来之后似乎变得厉害了,厨艺变好了不少,翻车的次数少了,而且他做的东西似乎带着点魔力……
就像上次的大杂炖,说实话他可能自己都不敢尝,但是李阿母吃了居然好了起来,这是郑秋实万万不能想到的。
像是小说里面的金手指。郑秋实心想。
而且奶奶从小一直教育他,做人要善良、助人为乐……
如今张壮壮生病,送一些吃食应该没事。
郑秋实轻展眉头,神情明朗,他抿了抿圆润的唇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阔步向张家走去。
张家确实过得不错,青砖黑瓦、农家小院。
郑秋实正准备敲门,却被院子里的声音吓了一激灵。
“你这娘们!整天哭哭啼啼的,水也不挑,饭也不做,你要饿死老子啊!”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杀猪卖肉的,你就天天在家守着!”
屋里除了男人粗暴的吼骂声,还有女人哭哭啼啼的抽泣声……
……
“臭婆娘你哑巴了啊!啊?”
“整天哭哭哭,壮壮会好吗!”
“壮壮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娘的心里难受!壮壮是我的命!!”张翠芬厉声尖叫。
“可怜我的壮壮啊……呜呜呜……”
“去你的!”
“还敢顶嘴!!”
“不想活了你!!”
紧接着便是一阵陶瓷瓦片碎一地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郑秋实听了半天,内心泛起一丝愤怒,没想到这张屠夫居然是个家暴男!
屋里又传来啪啪的声音,还有张翠芬的呻/吟。
郑秋实气得合紧牙关,紧握双拳,差点没冲进去,好在理智当先。
他急忙将吃食放在门口,然后用力捶门,随后便跑到暗处躲了起来。
过了半天,大门才开,张翠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她两颊凹陷,眼下乌青,头发凌乱,脸上红巴掌印清晰可见。
张翠芬看见地上摆放的竹篮,疑惑了一阵,直到屋里传来吼骂声,才怔然回神,焦急地拎竹篮进屋。
郑秋实方才舒口气,但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张屠夫又打人怎么办!
于是郑秋实偷偷摸摸来到门口,偷听着屋里的动静。
“谁他妈给的什么东西?能吃吗!像猪食一样!”
“快!还不快给老子做饭去!老子四更还要去杀猪!”
郑秋实听了,肚子里憋火,在内心暗骂:“呸!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山猪吃不了细糠,还说我做的是猪食!”
郑秋实又偷听了一会,直到屋里再也没有传来吼骂声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郑秋实就在想,没想到张翠芬看着牙尖嘴利、指手画脚的,没想到在家里居然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瞧着张翠芬那模样,应该常年被家暴吧……张屠夫真不是个东西!
郑秋实越想越气,憋了一肚子火,只想回家找个人好好宣泄!
没想到古代也有家暴男!郑秋实一边踢石子,一边骂人。
走着走着他感觉周围气氛不对。
太寂静了……
原来是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掩上了门,只有四周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晚上走夜路可不安全,郑秋实不敢磨蹭,抓紧走向村尾的茅草屋。
郑秋实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荒山野岭的,万一窜出个狼啊豺啊,把自己交代了……
或者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些,郑秋实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凉飕飕的,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哇呀一声,闭上眼睛,撒腿狂奔。
“妈呀……!”
他闭上眼睛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砰的一声撞到一个东西。
大晚上的,谁还会在路上走啊……
这八成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郑秋实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嘴上叨叨阿弥陀佛。
他慢慢睁开双眼,结果看到一个蓬头垢面、长相丑陋的怪物!
“啊——”
郑秋实陡然尖声大叫。
“怪物”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握住郑秋实的肩膀用力摇晃。
摇了半天,郑秋实才从惊恐中回神,定睛一瞧,才发现眼前的“怪物”,是凌难。
见到亲人,郑秋实憋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到对方怀里。
“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碰上鬼了……”
“呜呜呜……”
郑秋实一边哭骂一边捶打凌难:“你怎么不来早点,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郑秋实先后经历了愤怒、惊恐,这些情绪在见到凌难之后都变成了委屈。
他倚在凌难的怀里,只感觉凌难的怀抱越来越紧,粗重的呼吸气息洒在颈间,给郑秋实带来很强的安全感。
凌难不能说话,只能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但是郑秋实能感觉到他的担心和自责。
凌难将他抱得很紧,不停地安抚他后背。
郑秋实恢复过来,从凌难怀里挣出来,他低着头抿着唇,声音小小的:“我没事了,回家吧。”
凌难眼睫闪动,捧着郑秋实的脸瞧了一会,用手拂过他双颊的泪痕,主动扣上郑秋实的手,牵着回家。
郑秋实打小就胆小,经过这一会的折腾,被吓得不轻,老老实实的,回家乖乖吃饭就回床上躺着,话也没多说几句。
凌难打点好家务活,洗洗也灭了灯睡觉。
大概是被吓着了,郑秋实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窗户外面阴冷阴冷的。
最后索性侧着身子蜷成一坨,用被子蒙头。
寂静中,身边的人摸摸索索,黑暗中一双大手摸来,郑秋实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拽入怀里……
凌难揽住他的腰,郑秋实动弹不得,微微颤抖,昨晚就已经要了他的命,连续两晚岂不是要三两天下不来床。
郑秋实声如蚊呐:“唔……”但他还没想好措辞拒绝……
凌难却没有继续动作,手劲松了下来,只是将郑秋实揽在怀里,平和的气息落在郑秋实后颈。
郑秋实暗自松了一口气,凌难的身体暖乎乎的,感觉很安全、很有分量感。
郑秋实在凌难怀里翻了个身,身体主动贴近凌难,将头挨在凌难心窝上。
他好像听见凌难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窗外的风似乎小了不少,郑秋实很快就熟睡过去。
次日郑秋实醒来,天光早已大亮,身边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叠好的薄衫。
郑秋实拿了手上摸了摸,感觉很有分量感,布质柔软,比之前穿的麻布衣舒服多了!
郑秋实急忙换上,是一件对襟交领的春衫,上面没绣花纹,但是颜色是郑秋实喜欢的灰蓝色,不艳不俗。
他穿着衣裳兀自欣赏,想起什么似的跑出去,正巧凌难从外面回来。
“好看吧?”郑秋实在凌难面前转悠了一圈。
凌难抱着双臂,上下打量,最后肯定地点点头。
郑秋实歪头一笑,挽住凌难的手臂走回屋里:“那肯定啊,你选的衣裳都好看!”
凌难神情微动,会意一笑,目光柔和地示意郑秋实吃早饭。
早饭是一锅稀粥、几个饼子,外加两个水煮蛋。不知道是不是郑秋实心情好,他感觉这稀粥都香甜了不少,饼子吃起来都是奶香奶香的。
“这饼子好香啊~”郑秋实拿着瞧了瞧,饼子表面微黄,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内里宣软,轻按一下能复原。
这看起来有点儿像蛋糕啊……而且还是电饭锅蛋糕……
“这不是饼子吧……像是……”郑秋实眉头微皱,“这是怎么做的啊?不像是能拿大铁锅能做的啊?”
只见凌难立马低下头,没对上郑秋实的目光。
郑秋实还想追问,却见凌难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寥寥草草几个大字——
收拾一下,带你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