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实站得远远地,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收至眼底。
凌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这么流连忘返过,他现在倒是巴不得每天都呆在外面,中午连家都不回了……
郑秋实这样一想,愉悦的心情一瞬间跌至谷底,本来是来接凌难回家的,没想到碰到不该看见的东西。
心里酸涩一片,憋屈又难受。
憋屈是因为他不能发作,当初是他提议说和凌难做表面夫夫,他自然是不能妨碍凌难和别人谈情说爱。
难受是因为凌难居然有相好,那为什么当初又要娶一个捡回来的哥儿呢?看他可怜吗?
郑秋实越想越憋屈,气鼓鼓地握紧拳头,走到凌难背后用力一拍。
凌难吃了痛,又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时龇牙咧嘴,看到郑秋实后是一脸讶异。
不知道是惊讶看见郑秋实还是惊讶偷情被抓包……
“在看什么呢?”郑秋实忍着怒火,装作若无其事。
凌难目送那人离开,直到那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炽热的目光,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
他用手势比划了一下,举起手里竹篓子打开,是鸡肉。
那人总不可能是卖鸡肉的吧?卖个鸡肉举止还那么亲昵?而且还要从外村跑来茉莉村来卖?
郑秋实感觉凌难在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那人的身份,恰恰证明那人身份不简单。
郑秋实又不好发作质问,只好装作无意:“那人是谁啊?”
凌难比划了一下:朋友
不说真话。哼!男人!
“朋友吗?”郑秋实藏不住怒气,语气阴阳怪气起来,“我瞧着可不像呢!”
凌难有一瞬间的怔愣,有些讶异地看了郑秋实一眼,像是感觉到什么,然后勾唇一笑。
凌难有些痞里痞气地揽过郑秋实,手臂搭在郑秋实的肩膀,胸膛轻轻撞着郑秋实,他咧开嘴巴无声在笑。
郑秋实无声地觑了他一眼,嘟着嘴巴。
凌难见状似乎更高兴了,用手揉了揉郑秋实毛茸茸的发顶。
凌难似乎在调戏他,在捉弄他,吊着他,这让他愈发恼火。
郑秋实一脸嫌弃地推搡开凌难,嘟着嘴巴,嫌恶道:“离我远点啊!真是的!”
他越是这样醋,凌难越是高兴,郑秋实嘴上忍不住嘀嘀咕咕地骂。
心里也忍不住想:如果凌难能说话,这个时候估计笑声能传个十里八乡远!
郑秋实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甩脸走在前面,气呼呼道:“回家!”
郑秋实气冲冲地走在前面,留凌难一人在后面追赶。
亏自己还觉得有愧于凌难,主动从村尾跑到村口来接他回家,还把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还幻想着盖一栋美好的青瓦小院!
郑秋实越想越气:再怎么说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夫夫吧,凌难公然和别人亲昵,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行!郑秋实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就算凌难对他没有丝毫感情,那两人现在也算是逢场作戏吧,凌难也不能随意地和别人在外面有亲昵接触!
还是当着郑秋实的面!
郑秋实决定要发作一番,不然他怎么也无法安心!
假夫郎也要尊严!
郑秋实特意将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将乖巧的唇珠收敛进去,以此增加气势,他回眼冷瞪了凌难一眼:“我现在的身份很清楚,是你明媒正娶的夫郎,既然这样,你就不应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搞在一起!”
“万一让其他人看见怎么办?我们才刚成亲,感情就出现问题!”
“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娶我呢!”
郑秋实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他们俩真的是落实的夫夫。
凌难嘴角的笑意一直压不下去,细长眼睛笑意浓浓,就这样看戏一般看着郑秋实撒泼。
郑秋实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气到了。
他算是倒了大霉了,穿越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丑穷哑巴床上,甚至他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丑哑巴对他做了什么!
说不定他早就失了身清白不保了!
郑秋实想起刚穿越过来,那天自己下面很疼,不知道是因为窜稀痛还是别的原因……
郑秋实越想越后怕,说不定自己已经被凌难……
当初还以为自己穿越过来能过上好日子,中午才起床,不用干粗活,只做自己想做的美食,夫郎老实勤劳……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绿了!
还绿得那么委屈,连生气都没理由,想找个人哭诉都找不到!
要是被绿了就算了,大不了跑路!
可是这里穷山僻壤,水路不通,人生地不熟,想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啊!
郑秋实烦闷得很,开始胡思乱想。
凌难娶他不会就是要让他为他们凌家传宗接代吧?
最可怕的是,万一自己真的……失了身,不小心怀上了……
他在现代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小伙子!
郑秋实终于明白了——
凌难一直以来不愿意带他出门,大概就是要把他永远绑在身边,让他成为见识短浅的深山哥儿,让他为生崽,给他做牛做马!
郑秋实不禁想起那些被骗到深山老林的女大学生……
他现在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自己比她们还惨,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一直以为自己顺风顺水,嫁了个好夫郎!
倘若自己真的怀了孕生了崽,凌难对他的态度肯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没想到凌难心机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表面老实憨厚,实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黑暗!
什么田螺夫郎!明明就是恶毒夫郎!
郑秋实不敢再往下想。
他委屈得想哭,鼻子发酸,但是他又不能哭,快速将头别过去,带着命令的语气:“回家!”
郑秋实兀自走在前面,不管凌难是什么反应。
他委屈到不行,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掉,他也不抹,就这样任凭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哭的越厉害,引起别人注意,让大家看看凌难到底有多恶毒!
他才不管面子里子什么的!
现在正碰上村民收工回家,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大家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哥儿哭红眼睛,自己夫郎一脸尴尬地跟着,纷纷调侃起来。
“哟,凌难,你家小夫郎这是咋了?”
“小夫妻闹矛盾啦?”
“唉呀,床头打架床尾和……”
更有甚者,说出一些不堪入耳之词……
本来还以为能够借此揭穿凌难恶毒夫郎的真面目,没想到最后竟被误会成夫郎之间的小打小闹,引来一堆不堪入耳的调侃……
这让他更加感觉委屈,现在他只想快点儿回家!
郑秋实加快步伐。
有人调笑着拉住凌难:“还不快快上前哄人,可别把这漂亮媳妇给气跑喽!”
“哈哈哈哈哈……”
凌难先前看着郑秋实撒泼倒挺高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这会火似乎烧到了自己身上,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连忙追上前哄人。
凌难抓过郑秋实的手想写字,但是郑秋实又气又傲,一把甩开他,将头别到一边去,又加快步伐走到前面。
凌难不放弃又试了好几遍,结果次次碰壁。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做,只是紧紧跟在郑秋实身后。
一路走回来,村子里的人都看得完完整整。
大家都以为是卑微夫郎在线哄妻,却不知是恶毒夫郎假装妻奴!
自己从一个被骗了还帮数钱的蠢傻哥儿变成了那个不懂事的娇蛮夫郎!
真是气人!
郑秋实把眼泪憋了回去,快速往家里赶去。
夕阳西下,将影子拉得又长又直,凌难走在郑秋实正后面,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凌难身高比郑秋实高,身形也比郑秋实壮,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是凌难在拥抱郑秋实。
郑秋实看着拉长的影子,慢慢冷静下来。
如果凌难真的有相好,为什么他还要娶自己呢?难不成是他相好的父母看不上凌难?
又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说不定那人只是一个卖鸡肉的呢?
郑秋实突然感觉自己好傻,当时只是看到那人瘦小,连脸都看不清,怎么就断定那是个哥儿呢?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缺心眼了呢?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凌难。
好像每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就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没脑子的傻蛋。
郑秋实心软下来,内心想为凌难开脱。
要不给凌难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像是巴不得倒贴凌难一样?显得自己特别廉价……
郑秋实脑子里一团乱麻,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你拉我扯。
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暴走了几步后突然放慢脚步。
凌难还在后面抓耳挠腮地想着怎么哄媳妇,低着头想着解决办法,完全没注意郑秋实的步伐变化。
砰的一声,凌难的鼻梁就撞到了郑秋实的后脑勺。
郑秋实停下脚步,回过头,水漾大眼瞪着凌难,下齿咬着唇珠,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
凌难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挠了挠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