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郁江澜答得斩钉截铁, 他抬起头敷衍地看了看四周聚拢来的目光，并未想要做任何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叶希怡不行, 这件事晚点儿再议吧。”
郁江澜说完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开始训练赛，正欲起身…
“怎么不行？”
说话的人是凌季北，他一手拄着椅背，另一只手落在桌上转着笔，虽然周身还是散散漫漫的一股劲儿，但是神色却已然透出几分认真来。
郁江澜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不合适。”
凌季北笑了声, 就像是故意激他：“怎么不合适了？”
训练生的阿哲是个愣头青，一听这话赶紧把脑袋凑上前附和：“对啊, 怎么不合适了？澜神, 你看凌哥都没什么意见, 别想太多嘛！”
郁江澜扯了下唇角, 偏过头来注视着凌季北的脸。只是盯着, 不说话。
后者张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也不畏缩。
电光火石间的眼刀旋即而来, 凌季北根本招架不住，转笔的手指停下, 整个人不自在动了动，从椅子上坐直了身。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郁江澜终于开口, 很平稳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腔儿：“你觉得合适？”
凌季北喉咙烧灼，吞咽了一下，凝眉想了许久，点下头：“…嗯。”
“ok。”郁江澜挑了挑眉：“我没意见, 都听凌总的，只是凌总知道sily现在的身价是多少吗？你觉得梁冲会轻易地把她放给别人吗？”
一口一个凌总叫他，一字一句盛气凌人。
郁江澜说着走到凌季北跟前，俯下身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还是凌总想让我利用这个尴尬的前男友身份，去请她过来，然后再跟人宣示主权？”
凌季北蹙起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
郁江澜显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四下众人。
“上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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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赛。
YG_Blank(白诺)、YG_Gufeng(顾枫)、YG_lucky(凌季北)、YG_azhe(阿哲)。
对外界而言，YG 战队的这套训练赛的阵容，除了白诺和顾枫为大家所熟知，另外的YG_lucky、和YG_azhe都是新人，至今还是未见庐山真面目。
郁江澜禁赛期还有一个来月结束，所以他的id不能提前曝光，现在外界已经有传言，说YG战队的首发阵容里有Wave，但是传言终究是传言，没有官宣，也就没有说服力。
不少人认为是YG这支新晋战队不知天高地厚，无良营销，利用Wave博取关注度，所以这支战队在首秀之前就已经惨遭了好几波炮轰。
直到今天下午训练赛，凌季北爆祁月漠头的那一狙，让一部分的人有点儿相信这个传言了。
月漠当时在直播，缩圈后上了车正准备转移，被YG战队的lucky一枪打了下来，然后被GOE战队的sily补掉了。
月漠死得突然，恼火得很，鼠标往旁边一推，忍不住道：“这狙真…邪门儿。”
他及时收住了粗口，但谁知这一句“邪门儿”，成功带起了波节奏，直播间和论坛里都开始议论起YG战队的这个lucky，猜测他就是狙神Wave披皮归来。
不过也有质疑的声音，说这个lucky细节不好，只是人如其名，运气好，总能蒙到头，实际上菜的一批。
经过论坛里的一番“思想碰撞”，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Lucky是Wave用脚玩的。
郁江澜很无语，就算是瘫痪，他也是下半身瘫，不是上半身瘫，这用脚玩是什么鬼？
训练赛打两场。
第一场米拉玛图，YG战队在安全区内的房区惨遭团灭，说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刻意针对，又是GOE，又是sily叶希怡单挑了lucky凌季北。
凌季北默默地松开了鼠标，回想起刚刚有人攻楼时自己的反应和操作，只觉得比猪还要蠢。
没的打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队打。
他放眼望了望，幸好郁江澜不在屋里，澜哥没看见自己这样的窘态，嗯，好像也就还没有那么糟糕。
第二局开始的时候，郁江澜回来了，带着似有若无的一股烟草味和微微湿润的冷气，无声地坐到了凌季北身边。
外面下雨了。
凌季北没作声，脸略微往旁边侧了侧，有丁点儿的逃避。
郁江澜看在眼里，这是又输得挺惨，张了张口刚准备说话忽然鼻腔划过一阵尖锐的酸，他捂住鼻头偏过脸：“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来，意犹未尽，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让他的眼底逐渐蒙上了一层水光。
郁江澜抬头看着灯光，缓了许久…
“阿嚏，阿嚏…”
一连又打了两个喷嚏后，郁江澜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鼻音很重，好像是受风感冒了。
凌季北捏着鼠标的手颤颤，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自己身体多差，心里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十月的晚上就这么穿着个半袖出去抽烟，真特么有病。
凌季北有点儿心疼地又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你去喝点儿热水。”
郁江澜盯着他的屏幕，皱着眉敲了敲他的桌子：“专注一点，咳…咳咳…”
郁江澜又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
完蛋，真感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恶性高热留下的后遗症，郁江澜身体免疫力一直很低，受到风寒或者天气变化大都会引起胃肠感冒，发烧，恶心，上吐下泻。
凌季北心都跟着揪揪在一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有几分的焦躁难安。
他跟着队伍落在G港的集装箱间，一并落的还有几个队，刚一落地还没等捡到枪，头顶的集装箱顶端就开始传来重重叠叠的脚步声，危机感聚拢而来。
听音辨位，凌季北很轻易地判断出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大概的位置，还算聪明地绕开了，这过程中捡到了一把M4，握把有了，枪口有了，穿着个一级甲就要去找人打架。
他此时火气正大，急需发泄。
砰砰—
连贯的枪声响起。
对面不是别人，正是有灭霸队之称的BR，月漠一个大跳出来拉开枪线，紧接着砰砰两枪直接把凌季北击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砰砰—
白诺等人正好赶来，集火打了一波掩护，封烟扶人。
…
祁月漠直播间里。
【666666】
【月神nb！！！】
【这lucky属实不太行吧，这什么意识】
【那些说lucky是wave的打脸不】
【Wave用脚玩的都比这强吧】
…
月漠挑起一边唇角：“这就是你们说的Wave，别侮辱Wave 了，可以吗？”
弹幕飞速滚动。
【我的“奇遇”cp！我哭了呜呜呜...】
【Wave你看见了吗啊啊啊，你老攻在维护你！！！】
【放屁，Wave官配North，ok？奇遇cp粉请自重！】
【在月月直播间提别人，脑袋有泡？】
…
月漠没看弹幕，身法灵动地在密集的集装箱里穿梭跳跃，准备绕后。
砰砰—
月漠在经过两个集装箱中间窄小的空隙时，上演了一波血条失踪术，满格的血条直接掉了大半。
卧槽？
一个过点被秒了两枪头。
月漠警惕起来，看了眼周边情况后，蹲下身打药补血：“这个lucky…”
祁月漠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时候却恍惚起来，架过点再常见不过，打得准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刚才猝不及防吃的枪子，让他冷不丁儿地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名副其实的机会主义者，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不会忘记把握机会反击，他的枪又稳又狠，中间还透着一丝有点儿邪乎的准…
那就是郁江澜，是他在职业里唯一放在眼里的对手，也是他唯一的榜样，Wave。
祁月漠明显走神了，雷落下来的时候，他想避也已经有些来不及，刮了个边儿，刚打满的血又掉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变得无比被动。
另一边的YG战队训练室里，郁江澜手掌覆在凌季北的手背上，亲自把着他的手去握鼠标操作。
砰—
砰砰砰——
郁江澜带着他的手在鼠标垫上划动，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沙哑，对他说：“记住这个开枪的感觉，不要等看见对方再开枪，那就已经晚了。”
他说着又连续架过点击倒两人，都是爆头。
凌季北：“你怎么这么准？”
郁江澜：“不准，架枪的位置就是头，你先目标人物出现的位置和你的距离，根据比例就能基本确定头的位置。”
凌季北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然后提前开枪？”
郁江澜：“这是预判，最基本的，往往也是最难的。”他顿了顿，深深吸两口气再呼出来，明显有些难受，握着凌季北的手又开了两枪示范，然后才松开：“…等你成功几次有了手感，以后才能慢慢容易了。这东西说起来很空，主要靠自己不断摸索和感应，熟能生巧，也看天赋。”
郁江澜一阵反胃，胃里翻腾得难受，强忍着坐在他身边看着，压着汹涌的呕吐感指导他：“为什么进这个房子，看不出来是对方故意放给你们的？”“离车远点，你这个血量，车子爆炸能直接把你带走。”
“西边反斜坡面可以打一波伏击。”
…
忽然想吐，再压不住的那种。
郁江澜这才站起身，他故作镇静地往外走，步子沉稳缓慢，走到训练室门口。
可一只脚刚迈出去，就瞬间崩溃。
“唔…”郁江澜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加快步伐，走着走着就变成小跑，一进卫生间，撑着洗手池边缘“呕”的一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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