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酒吧里,

  昏暗、嘈杂、混乱,

  在鱼龙混杂间,充斥着不可言说的暧昧与藕断丝连的纠缠不休......

  谢青旂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了。

  只是这金汤力酒,还真是越喝越没滋味儿了,怪不得初阳他……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因为他知道,自己又想到了本不该想的了。

  谢青旂用力地捏了捏手中的酒杯,蓦然一饮而尽……

  阿禹端了一杯新的,笑着走了过来,“青旂哥,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都在干什么呢?”

  谢青旂放下空杯,顺手接过阿禹手中的酒杯,神色迷离地盯着阿禹看,忽然嗤笑一声,背靠着沙发,毫不避讳地说:“就....干啊.....”

  阿禹微微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青旂哥啊,就是会玩,那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你不是.....”

  谢青旂停了一下,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易初阳从至死不渝的官宣到公开撕破脸皮的分手,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

  他就觉得这段感情,实在是荒唐可笑。

  况且易初阳也不是什么娱乐明星,谢青旂又几乎没怎么在大众面前露过脸,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过的这件事,也没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他也实在不想跟外人提及太多,于是他喝了一口酒,随后抿了抿唇,口中有些苦涩。

  谢青旂摆摆手道:“算了吧,反正已经不重要了。”

  阿禹又愣了一下,“这是.....要换了?”

  “......”

  看他不说话,阿禹心中便已了然,笑着说道:“哎呦,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早说啊,难得青旂哥那么有兴致,这几天我物色几个好的过来......”阿禹停了一下,“哦对了,差点忘了,容煜回国了,都来我这儿问了你两回,青旂哥想要见见他吗?”

  容煜.....

  谢青旂盯着手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金汤力酒,在指尖冰凉与酒精的刺激下,他的思绪渐渐变得麻木迟缓……

  ‘哒、哒、哒……’

  两年前,

  晚上十点,

  在一堆冗杂繁重的医疗科研里,谢青旂好不容易提早了一点下班。

  因为明天休息,所以下班后,谢青旂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往常偶尔会去的gay吧喝酒。

  毕竟这一年到头,换专业给他带来的压力非常大。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和工作的时间,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百分之九十还要多。

  虽然偶尔也会休息那么一天半天的,但谢青旂也从不太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人一旦空闲下来,就很容易会去想一些完全没有必要去想的事情。

  来这儿的人,大多数都是玩得开的。

  但谢青旂其实也就是去凑个氛围,因为他不想回家,更不想面对空荡荡,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房子。

  因为他很害怕,害怕去过这样的生活,更害怕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夜里突然就承受不住了.....

  当时他在酒吧里认识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

  “青旂哥,最近有个不错的,要不要给你瞧瞧?”

  “就是啊,你说你都来那么多次了,怎么也从来没见过你带走过一个啊?”

  谢青旂勉强笑了一下,“我是来喝酒的。”

  “嘿呦,花都城那么大,这喝酒上哪儿不能喝啊?非得在这儿?!实话跟你说了吧,来这儿的……就没有一个,是单纯出来喝酒的。”

  “还是说……你不行啊?”

  “哈哈哈.....”

  “......”

  那几个人,聊得比谢青旂这个当事人还要起劲儿,

  “你们得了吧,青旂哥再怎么看都是猛一,谁能压得住他啊?”

  “说的也是啊,哈哈哈……”

  “……”

  那天,他确实带走了一个。

  一个.....少年。

  很干净的、很阳光的......

  黑发、T恤......

  可谢青旂并没有把人带回家,而是去了酒店……

  当时许是喝多了,刚关上门,谢青旂就突然变得急躁,粗暴地想要去拉扯开容煜的T恤,

  那会儿的容煜,也就才刚成年。

  眼看着前一秒还有礼有节的绅士,下一秒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实在是害怕,“哥......!”

  !!!

  谢青旂脑中闪过一瞬清明,心中顿时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

  他猛然将人推开,由于相对力,谢青旂也跟着往后倒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冰凉的墙面。

  “……”

  谢青旂气息不稳地喘了两口气,

  疯了!

  简直是疯了!!

  操.....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容煜还有些紧张的,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喊一声,“哥?”

  谢青旂缓缓抬头看着他,“抱歉.....”复而又垂下了眼眸,说:“你走吧。”

  “什么?”

  “要钱?”

  容煜顿时皱起眉头,“我不是出来卖的。”

  “噢.....对不起。”

  听到了他道歉,容煜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转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那个......你要不要.....?”

  谢青旂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他苦笑一下,道:“不用管我了,你走吧。”

  容煜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

  谢青旂虽然是喝了不少,但也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他也不多绕弯子了,直接说道:“不是因为你,所以,很抱歉……这是我的问题。”

  “走吧……”

  直到房门再度被关上,直到一切沉寂于黑夜,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谢青旂才默然地站起身来,走进了浴室纾解……

  易、初、阳……

  他曾有千万次想将这个名字从脑海中剔除,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人啊.....就是那么贱,越想忘记的,却忘不掉,而越想记住的,却一个也留不住.....

  ……

  ……

  当温热的水流再一次滑过脸庞时,谢青旂才渐渐回过神来,转而又有些恼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他……?

  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这是不是说明他.....

  谢青旂没敢让自己深陷其中,

  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一封分手信,谢青旂那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就又无力地松开了……

  算了吧,

  太难堪了……

  左右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既然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了,那么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好纠结过去的呢?

  所以,就算是为了那一点所谓的自尊心,谢青旂从来没有回去找过易初阳,

  从来……没有……

  后来的那两年里,谢青旂其实一直都有去尝试找过其他人,只可惜,也没有一个能成的。

  因为这事,他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喜欢男的了?

  可他宁愿相信这个,也不愿意去连接那些人之间的共通点。

  因为,都太相似了……

  就好像,是专门照着那个人的模子,刻意去找的。

  ........

  “青旂哥?青旂哥?”

  “.....”

  谢青旂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人总是会变得比以往更加疯狂的。

  就比如.....他在想.....

  要不.....就真的算了吧.....

  反正都已经够脏够烂的了.....

  反正初阳他.....再也不会喜欢了.....

  反正他活着,本来就已经够辛苦的了,

  又何必.....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守着自己?

  这是何必呢?

  何必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

  随着对自我的催眠与说服,谢青旂的目光缓缓望向了不远处,

  忽然,他有些晃神,抬起手来,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人,“他......”

  阿禹顺着谢青旂手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就笑了,调侃道:“青旂哥,你这眼睛可真尖啊,那家伙,是我们这儿新来的。”

  随后他又说:“不过我听说啊,他是得罪了上头的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到这儿来当应试生的,傲得很。”

  “....”谢青旂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缓了口气,不咸不淡地说:“就他了。”

  ......

  AUW俱乐部,

  王牌训练室里,

  一队正在做着强化训练,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来的全球总决赛做着准备。

  易初阳快速地操纵着键盘,干净利落地斩杀了一个前来送死的。

  他的目光还时不时地瞟向另一侧,十分警惕地问:“裴庄,左前侧情况怎么样?”

  裴庄轻松地笑了笑,“山坡上有俩呆瓜,上蹿下跳的,真当别人眼瞎啊?”

  虽然嘴上说得很无所谓,但裴庄这人还是非常靠谱的,这点毋庸置疑。

  于是,易初阳的目光转向另一侧的新队员,“沈星晖,检查物资。”

  沈星晖迅速查点完,报数,“还能撑四十分钟左右。”

  “嗯,那差不多了。”

  三人就这样,蹲在了草垛上,随时准备包抄敌军.....

  ‘叮——’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易初阳无意识地扫了一眼,

  顿时目光一滞,

  是谢青旂!?

  他们两个已经.....快半个月没联系过了。

  就在这时——

  敌人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可攻击范围之内。

  沈星晖就问了一嘴,“Flay,要上吗?”

  易初阳收回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尽量想着怎么去集中自己的专注力,而不是分心去看那种无关紧要的消息短信。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再等一会儿。”

  手机连续‘噔噔噔’了好几声,易初阳余光里,尽是那不断息了屏,又亮了屏的手机。

  沈星晖又问:“现在呢?”

  “.....”

  易初阳屏气凝神,掐准时机,随后沉声喊道:“准备,三、二、一,上!”

  .....

  游戏结束之后,

  谢青旂也不再发消息过来了。

  趁着上一局结算的空隙,

  犹豫了一秒钟的易初阳,还是选择了将手机解锁开屏。

  消息是几张照片,

  点开第一张的时候,易初阳的手部肌肉顿时发紧——

  “.....”

  靠着仅存的理智,他才没一把将这部才刚买了两个月不到的手机给捏成粉碎。

  其实这几张照片拍得并不怎么清晰,再配上那昏暗的酒吧光线,就显得更加模糊了.....

  可易初阳还是凭借着对他的了解,看出了照片里的主人公,是谢青旂。

  他身旁还多了个人,

  曾灿烂?

  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难道他不知道,曾灿烂这人本身就不正常吗!?难道他不知道曾灿烂那疯子对他有所企图吗?!

  还是说....

  这一切,都是谢青旂默许的?

  谢青旂......又究竟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

  对面的裴庄等得不耐烦了,“嘿!Flay,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开局?”可这刚一抬头,看易初阳那么入神地盯着手机,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那个.....要不要休息一下?”

  “.....”

  静默须臾,易初阳直接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重新带上耳机,毫不犹豫地说道:“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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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快卡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