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医院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易初阳扶着洗手台,卫生间里没有吹手的烘干机,他索性将湿漉漉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拄起拐杖往回走。

  刚转过一个弯,就瞧见了谢青旂一个人靠站在他的病房门外没走。

  易初阳不禁腹诽道:这狗东西是狗皮膏药做的吗?那么难缠。

  空寂的走廊里,拐杖碰撞地面的声音,很明显。

  可谢青旂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直到易初阳走近了,谢青旂似乎才刚注意到他似的。

  他的后背终于离开了墙面,站直了身,朝易初阳看去,将那一股子落寞的神情化为了一个极为浅薄的笑意,“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都不下班的吗?”易初阳态度并不怎么好,即使是想说关心的话,也总是长满了伤人的倒刺。

  谢青旂浅笑了一下,语气平缓,“我值夜班。”

  一听就知道骗人的,易初阳也不想跟他多说,‘哦’了一声就进屋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谢青旂这狗东西居然也跟了进来,易初阳扭过头去,警惕地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半只脚已经进了房的谢青旂,还是固执地说:“值夜班。”

  易初阳撇撇嘴不说话了。

  行,那我就再忍你一下。

  谢青旂扶着他慢慢地坐到床边,刚坐下,易初阳就没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谢青旂不禁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伤口是不是发炎了?

  他刚蹲下来正准备仔细察看一下伤口,易初阳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结果立马就被谢青旂给喝制住了。

  “别动!”

  易初阳的脚部石膏上都满沾了水,甚至有些还渗进了里面。

  谢青旂抬起头来看他,脸色明显有点难看,“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摔倒了吗?”

  不过洗手间离这儿不远,如果他摔倒了,谢青旂应该能听见才是。

  易初阳似乎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说话自然也就跟着硬气不起来了,“额....没、没什么。”

  谢青旂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看着他。

  见他不敢看他,谢青旂便直接伸出手来捏住易初阳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来正正回应他的目光。

  谢青旂的语气听起来就不是很好,“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是摔倒了吗?为什么不叫我?”

  易初阳被迫这样看着他,实在有点尴尬,在慌乱间躲闪着他灼热的目光,“没、没摔倒。”

  谢青旂紧接着又问:“那是怎么弄的?”

  “就.....”易初阳欲言又止,不过谢青旂有的是时间耐心听他的解释。

  自知理亏,所以易初阳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了,“我、我就是看着脚底的石膏有点脏,就是想着说用水洗一洗,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就进了点水....”

  听他说完,谢青旂才慢慢松开了他,“觉得脏了,就找个人帮你清理一下就是了,用不着你自己来。”

  易初阳没说话,但心里头却是一万个不服。

  你他妈真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似的,那么不要脸啊?

  谢青旂从床头抽了几张纸,还没等易初阳反应过来,他就直接蹲了下去。

  由于事发突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易初阳被吓得立马把脚给收了回去。

  不料却被眼疾手快的谢青旂给一把抓了回去,因为右脚有伤,所以谢青旂抓的是他另一只脚的脚踝。

  易初阳的脚踝很白、很细,是他一手就能完全掌握住的。

  谢青旂不禁感叹,以前怎么不知道易初阳的脚居然那么好看?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们俩之前的相处时间确实也不算多的。

  “你、你干嘛?!”

  他随即一抬头,就看到易初阳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不过好在,这表情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过去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易初阳就是这个样子的。

  紧张的要命,还容易害臊,不过那时候说起话来,可比现在好听多了,至少....不会咄咄逼人。

  谢青旂笑着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正视着他,故意打趣道:“擦脚啊。看不出来吗?”

  “不、不用了。”易初阳试着挣扎,但奈何这狗东西力气太大,他一直挣脱不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自己来?”谢青旂似乎在很仔细地回味着这句话,忽然勾唇一笑,“像刚刚那样吗?”

  “刚刚....”一想起自己在洗手间里行动不便的窘态,易初阳就臊得满脸通红,却还非要为自己极力辩解,“刚刚那只、只是意外好吧?”

  “噢——”谢青旂死盯着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意外啊.....”随即他双手压在易初阳两侧的床单上,蓦然起身。

  突然的近距离接触,吓得易初阳下意识地往后一倒,就直接瘫倒在了床上,说话也跟着语无伦次起来,“你、你到底想干嘛?”

  “我?”

  谢青旂用双手支撑起上半身,右腿膝盖抵在他的两腿之间,似乎十分享受地欣赏着这一幕。

  随后他缓缓俯下身去,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在易初阳耳边随处喷薄游荡。

  忽然,他在他的耳边玩味地咬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一定得相信医生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谢青旂说完后,嘴唇还有意无意地从他的耳轮划过。

  这似有若无地触感,直接激起了易初阳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谢青旂就直接蹲了回去。

  抽出纸巾小心的擦拭着他脚上石膏周围的水渍,说话也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还好渗进去的水不多,要不然这石膏就白打了。”就好似他刚刚没做任何坏事一样。

  易初阳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脑袋嗡嗡地,满眼失神地望着头顶的那一盏灯光,压根儿没那心思去听谢青旂说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从炽白的灯光转向蹲在在地上低着头的谢青旂。

  啊......他好像.......

  刹那间,易初阳瞳孔猛然收缩,脸刷一下就白了下去。

  他蓦地一下子就坐起身来,动静之大,就连谢青旂都直接看愣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诈尸了呢。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先开口,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你——”

  不等谢青旂说完,易初阳尴尬地抽回了脚,拿起被子迅速将直接裹成粽子。

  思绪混乱的他,额角已经开始冒汗了,呼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忽慢忽快,“那、那什么,我我我困了。”他随即躺下,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你回去吧。”

  “.........”

  谢青旂怔愣楞地起身看着那略显单薄的后背,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秒,谢青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他的动作确实有点像......

  谢青旂忍俊不禁,“不是,易初阳,你该不会是.....”

  这边还没说完,易初阳那就立马将被子盖过了头,随后从被子里含含糊糊地传出声来,“才、才没有!”

  只可惜,谢青旂这狗东西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他?

  “果然是啊....”谢青旂逐渐俯身靠近被窝,语气极其暧昧地问:“说说看,都想到什么了?”

  易初阳老脸一红,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一回,算是在谢青旂面前把面子里子全都给丢尽了。

  可这事儿,怎么能怪得了他?还不是因为这不要脸的狗东西太会撩拨人了,这哪个男的能受得了?

  即使有了反应,但这完全不妨碍易初阳打心眼儿里,就恨不得掐死这狗东西。

  但一想起谢青旂那张脸,他又开始没由来地有些心猿意马。

  妈的,他恨不能现在立马就跳窗逃跑,可是....这是最高层啊,这要是摔下去,可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的事了。

  可能是因为心虚,一贯死要面子的易初阳索性直接了当地坐了起来,一副壮士不回头地架势。

  冲着那张离得并不太远的脸,大喊道:“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看着他这般声嘶力竭的样子,谢青旂反倒是有些费解了。

  “你怕什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那么年轻,血气方刚的,有这种事难道是什么错处吗?”

  正经还没两秒,谢青旂就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仿佛想把他穿透似的。“再说了,对我有感觉,这不是很一件很正常是事吗?”

  原本才要平复下来的易初阳,听了他的这句话,瞬间就恼羞成怒了,张口就大骂了起来,“就你?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也配?”

  可能觉得还不够解气,易初阳打量着他,随即轻蔑地哼笑一声,“我告诉你,这是正常反应。不是因为是你,换作是其他人,在我这儿永远都是一样的,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其他人?”

  这关键词抓的,真是没谁了。

  也许是谢青旂太会装了,单从面部表情上来看,易初阳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

  谢青旂跪坐在床上,两人正好面对面坐着。

  他轻轻捏起易初阳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平视。

  看着他那双带着怨气的眼睛,谢青旂语气淡淡地问,“交男朋友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易初阳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谢青旂不怒反笑,“是,是没什么关系。”

  看他不知道怎么的,又笑了,易初阳却只当他是个神经病。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狗东西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不要脸的疯子!

  只见谢青旂附在他的耳边,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需要帮忙吗?就像你想的那样......”

  “.........”

  这话直接就把易初阳问懵了,他自然知道谢青旂所说的‘帮忙’,究竟是指哪一方面的忙。

  这也让他想起了那时候的谢青旂,也是这样,问他要不要试试看.....

  长久以来,他好像就一直这样,被谢青旂牵着鼻子走。

  见他没有拒绝,谢青旂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唇上小啄了一口。

  随后十分从容地起身,单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敞开的领口下露出了白皙到几乎病态的肤色。

  却又莫名地有些性感......

  虽然很讨厌他,但完全不阻碍易初阳做出任何的感叹。

  操.....真他妈帅!

  不过最让易初阳震惊的是谢青旂撩拨人的功力,居然能娴熟成这样,这不禁让他怀疑谢青旂是不是个情场老手。

  像他这样的人,谢青旂是不是遇见过很多?是不是每一次都能做到手到擒来?

  还不等他的脑子反应过来,谢青旂已经将身上的白大褂给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床尾。

  看着事态的发展,不知为何,易初阳没由来的感觉到一丝慌张.....

  虽然他和谢青旂曾经有过一段,但那也顶多就是牵牵手,亲亲嘴,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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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易初阳:“狗东西不讲武德!!!”

  谢青旂:“不,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