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家人已经耗不起了。”乌善小据理力争，“只要他们放弃，就不得不接受不合理的赔偿。你会出钱帮忙请律师吗？你会养着那家的残疾人和老人吗？还有已经死了几年的老胡，你能让他的妻女过上更好的日子吗？”
“我不会管，这些都不是我的事。”面对诘问，温寒神色自若，“我只知道，那个男孩儿想以暴制暴，你想装神弄鬼搞心理暗示，这些都不是最优解，最好别发生。”
“我不信你那个什么数学模型推导出的结论！”乌善小语气坚定，“你可以说我短视，格局小，但我就是要帮他们。如果一个最优解，不能让所有人都幸福，那它就不是最好的！”
“几十年前，有个老汉。”温寒又叼起一支烟，凑近打火机，深吸一口才接着说，“他在河滩上建的楼被拆了，于是把县政府和县长告了，还百折不挠地申诉，间接促成了诉讼制度的正式确立。是钉子户，让拆迁制度不断完善。是全世界的各类冤案，让测谎不得作为证据。有人随意在网上散播他人隐私，于是网络侵权也被纳入侵权责任范畴。世界的进步，总会建立在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
“事实的确如此。”乌善小平静地回应。
“规则，有滞后性。坏事，会让世界变得更好。”
“你个冷血动物。”
“我是哺乳动物。”温寒柔声纠正。
乌善小斩钉截铁：“你看见规则，我看见的是当下活生生的人。我只知道，我要让辖区里的居民幸福。”
男人笑了笑，一语道破：“你只是想要积分。”
“温十，你少瞧不起人！我跟你说，就算他们明天搬出我的辖区，这事我也管定了！什么天罡伏魔阵，就是七煞锁魂阵我也不惧！”乌善小恼羞成怒，腾飞到半空，愤怒地围着男人盘旋，转头冲进夕阳，俏丽的身影撕破霞光。
一只蓝喜鹊飞进“嗳嘿嘿”情趣用品店，几分钟后，走出个满面愁云的美男。
乌善小嫌白清波的衣服不好看，特意回家换了件橘色的花衬衫，和正在兼职的小石打了个招呼，随后与好友同往妖界CBD——望月巷。
华灯初上，街上摩肩接踵，不少外地妖在拍照打卡，手里举着最近刚火起来的“哔啵哔啵超炫蝌蚪奶茶”——用特别饲养的活蝌蚪代替了珍珠，听说口感软糯有嚼劲，与浓醇的奶茶相得益彰。
白清波挺喜欢，乌善小没尝试。好几十一杯，冤大头才喝。
各家小吃店妖声鼎沸，施了法术的飞饼在半空旋转，蜘蛛精在表演高效率抻面——八只手一起抻。
二人随便吃了两碗面，走进“爱沐汤泉”，一进门就声明不要任何特殊服务。此时，一只大蜈蚣刚刚结束享受，累趴了一排足疗技师。
舒舒服服地泡完澡，乌善小微微解开蓝底白花的浴衣，躺在休息大厅的角落，一边啜饮清茶，一边跟好友骂温寒：“本来我对他印象不错，他还主动给老奶奶空瓶呢。虽然因为那个遭瘟的‘平衡政策’，我俩志不同道不合，但生活中还是可以当朋友的。谁成想，他相当腹黑，一肚子坏水。我那么信任他，把计划全告诉他，他却在背后使绊子！妈的，越想越气，老子要把他，要把他……拉黑！”
说着，他拿过手机，拉黑删除了“可爱的人才看得见这句话”。
白清波悠哉地嗑着瓜子哂笑：“我还以为你要揍他呢。”
“揍他？”乌善小不甘地抿了抿红唇，“那岂不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压渠道——狂扁乌善小。”
“两位小哥，上楼看跳舞吗？”
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姗姗而来，停在他们面前。乌善小道行浅，看不出她的真身。
“鸟类，爬行类，两栖类，鱼类全都有，看你们的喜好。”
乌善小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拒绝：“谢谢，下次吧。今天总共就带80块钱，全花了。”
女人白了他一眼，继续邀请大厅的其他顾客上楼欣赏艺术。这时，淡淡的冷香掠过鼻尖，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进入视野，拦住女人。
“呦，小哥，上楼看热舞吗？”女人热情相邀，略一打量对方后，神态瞬间变得恭谨，语气卑微温婉，“这位道长，您好，欣赏艺术吗？”
“不看。”少年干脆冷漠地回绝，先出示工作证，又朝她亮出手机，“这狗妖来过吗？”
“以前见过，最近没来过。”
“他有没有和这里的谁格外交好？”
“没什么特别的。”
少年点点头，目光扫过休息大厅，落在乌善小和白清波身上，动了动嘴角。几秒后，乌善小才反应过来，柯道长不是脸抽筋，而是笑了一下。
“道长，有啥我们能帮忙的？”
听见白清波这样问，柯钒走过来，竖起手机靠近。二人一起伸长脖子去看，只见一张分为上下两部分的照片，上面是只黄毛土狗，下面是个染黄毛的男子。
“苟一生啊，”乌善小认出对方，“是我同事，不过我们不熟。”
“最近见过吗？”柯道长清秀冷峻的面孔一片凝重，像冰箱里结的霜。
“没，他怎么啦？”白清波问。
“犯事了。”对方惜字如金，不肯透露更多。
乌善小恍然，原来柯道长是在排查社会关系，也不知苟一生犯下什么要案，正在潜逃。工作群里，领导也在询问是否有人知道苟一生的下落，大家都一问三不知。
若是有悬赏或者奖励积分，兴许还能挖出点消息。无利不起早，谁无故干那得罪人的事呢。
“为什么闲坐着，怎么不上楼看跳舞？”柯钒打量他的花浴衣，“我觉得，你该被艺术熏陶一下，提升审美水平，你的衣品很奇怪。”
“啊？哈哈哈……”在乌善小和白清波此起彼伏的笑声中，柯钒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而刚走出两步，就嘶一声捂住头缓缓栽倒，直接横在二人腿上，人事不省。
他很瘦，一身骨头咯得人腿疼。
白清波戳戳对方：“柯道长？”
“这孩子正辟谷呢，饿迷糊了。”乌善小左右看看，见不少顾客都幸灾乐祸地瞟着这个小道士。有个狐妖正妖娆地摇动尾巴，不怀好意，像是看中了柯钒的元阳。
“走，先回我家。”
他换了衣服，抓住少年的两条细胳膊，将对方背在身后。白清波则提着对方的黑色背包，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什么。
回到店里，乌善小见小石正提着一串葡萄，边吃边擦桌子，真是个实在的小伙子。
“这人喝多了？我帮你。”
“不用，可轻了。”乌善小笑了笑，径自上了二楼的家，把背上的人撂在沙发。
白清波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柯钒嘴里，又灌了些能量饮料。后者双目紧闭，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吃吃喝喝，而后猛然睁眼坐起。
“你们在干什么？！”柯钒修眉紧锁，右手二指夹住巧克力，摆出一副进攻姿态，仿佛那是镇妖符，同时舔了舔嘴角。
白清波“妈呀”一声躲了一下，接着笑道：“你在望月巷的洗浴中心晕过去了，还好我们把你背回来。”
“是啊，多亏了我们。”乌善小跟着点头，“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很多人对僧道都是又敬又怕又恨。PS，我不是哈，我没有恨。”说到这，他心里一动。也许，可以利用这个人情，来解决王老板家那遭瘟的阵法。
作者有话说：
预告
机智小小成功搞定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