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苏荇之扭头瞪着他，汪经理笑了：“你们统一一下意见。”
柏星棋无辜地摊手：“开玩笑的，她还小，不着急。”
正在他们交谈合同的细节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扣响，前台小妹推门进来：“汪哥，有人找您。”
“谁啊？”
“他说他叫迟驰。”前台小妹难得在基地内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年轻女性，忍不住多看了苏荇之两眼，苏荇之报以一笑，她便微红着脸转移了视线。
“迟驰啊，你直接把他带到会议室来吧。”汪经理给小妹交代清楚，又看向苏荇之他们解释道：“迟驰也是我们这次想签下的一个选手。”
“迟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现役TG战队吧。”柏星棋有些不解。
“情况还挺复杂的……等他过来了，一起说吧。”
门被推开了。
苏荇之后来和迟驰当了很久的队友，见过他捧着奖杯流泪的样子，见过他在被采访时脸红的样子，也见过他失意时在基地楼梯间一个人抽烟的样子，但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迟驰时的感觉。
他走进来，瑟缩着肩膀，头是微微垂着的，有些驼背，大概因为青春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他人十分瘦弱，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角，感觉手脚都找不到地方放。
这种卑微感，是一个人长期处于失意与挫败的阴影下才会产生的。
“过来坐吧。”汪经理友好地给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
迟驰这才微微抬起了头，嗫嚅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好像丝毫不想和在场的其他几人发生任何的目光接触。
汪经理看向迟驰的眼神几乎是怜悯的，开口说道：“这孩子，之前的确是在TG战队服役。你们也清楚，其实我一开始是想找一些新人选手，大家一起进步，像他这样已经在老战队打过的，我本来不想考虑，但是迟驰他……”
汪经理本来想说，迟驰他有点可怜，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时候，来自别人的怜悯更会刺痛他的自尊心。
“他值得。”汪经理顿了一下：“他值得我们为他支付违约金。”
这句话话音一落，坐在迟驰对面的苏荇之立刻注意到，面前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手，骨节突出，好似正在克制某种情绪。
“苏小姐也和Lee当过一次队友吧？”汪经理问道。
苏荇之点点头：“游戏体验极差，有这样的队友我宁愿打单排。”
“你只和Lee比赛过一次，尚且有这样的感觉。而迟驰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经历这样的折磨。”
“如果只是正常的指导与批评也便罢了，人身攻击真的是太过分了。”
“重点是，TG战队的经理也很宠着Lee，整个队伍完全就是Lee的一言堂，找经理要个说法？不存在的。”
汪经理声声控诉着，情绪有些激动。
“其，其实……”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我，我……”迟驰想开口说一句话，却发现自己口吃的老毛病又犯了，脸涨得通红，干脆低下头闭紧嘴不再说话。
苏荇之神色温和，放柔语气安抚他的情绪：“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们不着急的。”
迟驰抬头飞速地看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那场比赛让Lee颜面扫地的苏荇之，一时间更加局促不安，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是我，也玩得，很烂，他骂我…也…也，正常。”迟驰语气十分平静，说出来的话好像就像陈述“太阳是圆的”这样一个妇孺皆知的道理一般。
苏荇之蹇起了眉，这得被洗脑成什么样啊？
在职业赛场中，比手法更重要的是选手的心态，往往只有相信自己、相信队友的队伍才能够取得比赛的胜利。
柏星棋突然开口说：“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菜，那你干嘛过来拖GOGO的后腿？”
此言一出，迟驰整个人更加瑟缩了，苏荇之和汪经理都不甚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但柏星棋的身子却微微往前倾，神情严肃不似玩笑：“你会过来，是不是内心深处也渴望胜利？”
“你也希望有人能赞美你，你也想享受胜利之后的欢呼，你想变更强。所以你来了，对吗？”
迟驰沉默良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就不要老想着自己玩得烂。”
迟驰倏地抬头，看向苏荇之的方向，眼神晶亮：“我…我看了你的…我喜欢你…”
柏星棋咳嗽了一声：“我劝你说话不要大喘气！”
被柏星棋这么一打岔，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迟驰也露出一丝笑意，慢慢把话说完：“我喜欢…你打比赛时，自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