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寻仙问天>第二十章 前尘烟云是非多(全)

8

鬼界,生人判死之地,是用来决定一个人死后究竟要怎样处置的一个场所,无论在生前有多大的势力,在这里的都必须要俯首称臣,因为你要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血河万里纵横处,白骨累累立山巅。铁索拖行千里走,是非功过无常断。

“这里好阴森……我觉得好不舒服……”看见远处那架在血河之上的血肉组成的桥,菱纱不禁抱住了双臂。

“悬浮在空中的,应该就是无常殿吧?”紫英四下一看,威仪像无常殿的一个建筑物就是眼前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楼宇。

“快点!我们这就去取翳影枝!”天河实在是忍不住了,似乎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哎!等一下,我们连翳影枝长在哪里都不知道,等会儿万一有了线索,你们先别行动,让我去,我手脚轻,才不会惊动周围!”

菱纱这个建议很好,像这种专业的工作就让专业的人士去做就好了,要不然做的不好就会影响到下一步工作的进行。

“好!”天河对于菱纱的技术一向是信得过的。

所以说,三个外地人……等等,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这三个人真的还可以算作外地人吗?也许三个人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现在也只能算作回老家,可是对于这个故乡却是谁也不熟悉啊。

“那边,好像有两个人在守着什么……”刚走到无常殿边上天河就发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大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远处看的话就好像是海带。

“哎?中间黑乎乎的那些,就是翳影枝吧?”菱纱仔细观察着,但是怎么看也是看不出什么玄妙的地方:“我过去瞧瞧!”

嗯,不愧是专业人士,遇到没见过的东西自主的就产生了一种探知的欲望。

“你一切小心!若有万一,就喊我们!”紫英虽然知道菱纱的手法高明,可是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却忍不住担心起来。

“小紫英——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别的做不好,偷东西我可是从来没出过差错!”菱纱笑嘻嘻地展现出作为业内人士的光辉业绩。

可是总觉得这就好像在警察面前大说特说自己偷过多少东西一样,而且这种事真的有这么值得骄傲吗?

看着紫英那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菱纱也稍微收敛了一下:“好了!我走了,你放宽心,嘻嘻——”

呃——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有必要这么得意吗?

菱纱一点点接近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渐渐地那两个鬼差究竟在说些什么也慢慢能够听见了。

“唉……每天守着这翳影枝,真是无聊死了,这东西在鬼界又不稀奇,谁会想拿……”

“这翳影枝确实一点也不稀奇,但能让我们鬼卒任意来往六界,对他们生灵来说,应该是求也求不到的宝贝吧!”

“别抱怨了——你嫌这差事不好,难道想被调进无常殿当差,那可是累到不行!”

“累的差事我才不干……我只是常常想,我们离轮转镜台那么近,却一次也没溜去看过……”

“哦?原来你也听说过啊,要是站在轮转镜前,诚心想念,就会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可是,你还有亲人在鬼界吗?”

“我哪知道……他们去投胎也不一定告诉我……”

“好了好了,别多话,专心看着这几根树枝……唉,好困……”

这个时候正是时机,菱纱顺手就折下三根翳影枝,便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好像瞬间死去了一般。

“什么声音?”其中一个鬼差似乎听到了菱纱着树枝的声音,但是似乎听得又不是很清楚。

“喂,你听错了吧?”

“是吗?我活着的时候耳朵就不太灵光,想不到死了也还是不灵……”

呃——看来你对于你自己的耳朵确实没有什么自信……

“这不就得了……”

菱纱看一看翳影枝到手也不多作停留,几乎就是一瞬间就回到了两个人的身边,那速度用飞来形容都觉得有点慢。

“看,三根翳影枝到手!”菱纱向为自己捏一把汗的两个人炫耀着,“幸好那两个看守鬼卒呆呆的,反应又慢,不过我不敢拿太多,真被发现就惨了。”

看来这一次菱纱对于自己的表现是很满意,不过话说回来鬼卒是不是都是一些死人来充当?看起来偷死人的东西菱纱还是很在行啊。

“太棒了!菱纱你果然是大大的盗贼,太厉害了!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天河非常的兴奋,但是至于要怎么回去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而且话说你那是什么表扬人的方式?

“先找找线索,看有什么办法回到人界吧。”紫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有在时效之内回去,不然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整个鬼界的追杀。

“我、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菱纱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说,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

“啊?”天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能感觉得到菱纱说的这个地方如果不去,也许菱纱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刚才……我听那两个鬼卒说,在无常殿的不远处有个叫转轮镜台的地方,要是在那里诚心想念,就能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当然,一定要还没有投胎的……”菱纱很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这不是因为这个请求不会实现,而是只要她说这个请求就一定会实现。

“我……很想见一见伯父……”

“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是真的吗?”天河似乎对于这个地方也产生了兴趣,“那我也想见爹,我有好多话想问他!”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这就等于因为两个人自己的任性,就要慕容紫英和他们一起去承担这个风险“你们……别看我,我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你们都想去,我当然也只有奉陪。”因为面前的两个人是自己的朋友啊。

“哈哈,真的吗?”

“嘻嘻——小紫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没有必要再过多的做什么掩饰,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陪你一起去死的朋友。

“不过——你都没有想要见的亲人吗?”菱纱似乎也在奇怪紫英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见的亲人。

“我幼时体弱,家中怕我命不长久,将我送上昆仑山修行,自那以后,再也未有联络,可以说此生亲缘极淡,无所记挂。”说到这里紫英不禁也有没落。

“原来是这样哦。”菱纱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不禁有些伤感,总觉得紫英虽然从来都不提,但心中一定很难过的吧……

“我们别等了,走吧!那个台子在哪里?”

呃——你那是什么脑电波?不知道那个台在什么地方,你要去哪里啊?

“我也只知道在无常殿附近啊,要找找看。”

嗯,那就找找找看吧,我坚信那么大的台子没有找不到的道理,话说这么重要的宝物上面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电线、光缆之类的连接着,但是相信在整个鬼界来说也是有很大的一个标识作用的吧。

无常殿旁边有一条小路,无论怎么看所谓的附近应该就只剩下了从这里走吧,不应该说能够让这三个闯入者接近的地方了,所以选择的余地当然是一点都没有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来说还是从这里走过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走过去看看总不算是什么太坏的事情,至少走这边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镜台,巨大到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镜台,难道说这个就是传说当中转轮镜台?

“好大一面镜子,只要在这里喊爹,他就会出现吗?”天河继续着将自己的问题进行到底。

“不是喊啦!是在心里诚心想念,灵不灵不晓得,只有试试看了。”菱纱似乎也已经确定了这个就是那个转轮镜台。

呃……难道说这个鬼界走路都是靠想的?

“爹,孩儿、孩儿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要是你能听到,就来跟孩儿见上一面吧!”

“大伯,我好想你,你能来见一见菱纱吗?”

两个人都这样诚心诚意地想着,但是似乎这样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四周别说是人了,连一只怪物也没有出现。

“好像……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他们都已经投胎去了……”

是啊,毕竟他们的亲人死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如果还留在这里不肯去投胎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我看那边似乎另有出口,不如我们去看看。”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对于天河与菱纱是一个打击,但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也不能不算做一件好事。

“好吧。”虽然这样说,但是天河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爹真的投胎去了?还是他气我把牧师弄坏了,所以不想见我?

这样想着,天河也开始放弃,毕竟眼前这样的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否定的,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够接受。

“野小子?!是你?!”一声惊异,一声熟悉,所剩下的却更多的是惊喜,身后的事情难道都是真实?

“爹!!真的是爹?!”天河跑了过去,“孩儿、孩儿好想你!!”

可是当众人回过头看的时候却只能够看见天河身边站着一个青衣人,面容却是和天河一般无二,不过一眼还是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个人和天河的差别,那种天性当中带的不羁是天河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的。

不过与其说天河看见说天青惊讶,倒不如说天青现在看见天河更加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已经……已经——”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担心却已经很明显了。

“爹,孩儿还没死啦……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来了鬼界,还要回阳间的。”天河看着父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你这小子,玩来玩去竟然玩到鬼界来了!这里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天青虽是这样说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自豪。

“爹……”天河不禁脸红了,看来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自己太冒失了。

“怎么?才几年不见,野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好像烦恼也多了起来,没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了——”

“爹……”

“你啊!到底是来干嘛的?!再不说老子走人了!”

“爹你别走!孩儿有好多事想问你!”天河见父亲要走连忙叫住父亲,“你和娘……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琼华派?害得大哥、不、玄霄,害他被冰封在禁地十九年?”

这最难出口的话语终于说出口了,那么前程往事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正式解开了那不为人知的内幕。

“果然,我就知道你小子出现,一定没好事,这么久以前的陈年旧事,都被扯出来了。”云天青虽然说的是一派自然,但是眼中却是隐含着一股无奈。

“爹,你告诉孩儿吧!”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云天青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让所有的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孩儿……那个……”天河想解释,但是又不敢说,这个时候如果说他是一个快二十岁的少年,估计相信的人不会太多。

“哎呀!还是我来说吧。”看着天河菱纱终于忍耐不住了,“都是我不好,我以为前辈是传说中的剑仙,墓室里一定有些长生秘宝,所以闯入前辈的墓中,天河追来阻止我,谁知道墓室却塌了,他很害怕前辈责怪他,又很想知道前辈以前的事,所以就下山了……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拜入昆仑琼华派,还结识了被关在禁地里的玄霄……”

解释的话说完了,云天青的脸色也在听完所有话的时候整个变了样。

“怎会如此?!你这小子,尽会找麻烦!墓室竟被你搞塌了……还有,我不想你修仙,你偏偏跑去琼华派!真是欠揍!”

“爹……你怎么打孩儿都行,但是能不能告诉孩儿,当初你和娘为什么要……”天河这一回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

唉——现在就算是把天河打倒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知道这件事,对你未必有好处,但如果你很想知道,爹还是会说,毕竟你长大了,我不能永远把你当小孩子看。”

这是最后的选择,如果在这里选择不想知道,那么这件事情就很难探究到底,但是此刻的众人还有这样天真的选择吗?

“孩儿,想要知道!”

“你可知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投胎?”天青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愧对师兄,所以我在阴间等着他。他不来,我不会走,我要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哈,你那是什么痛苦表情?真以为我和你娘是十恶不赦的人了?”云天青对着天河的脑袋就是一下。

“我……”天河想要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难道夙瑶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难道说爹娘……可是……

“我告诉你,我们二人,确实负过师兄的性命……就算后来没亲眼所见,我也知道他过得生不如死……但是,我和你娘,从未负过他的情谊。”

“孩儿不懂……”

“你既然知道师兄之事,是否也知道琼华派修炼双剑之事?”虽然这么问但云天青还是一脸没指望你知道的样子,“想要飞升成仙,就必须用有强大的灵力,修炼百年,所得不过尔尔,倒不如网缚妖界,从他们那里夺取灵力……当时,门派中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绝妙之法。

“但是妖界尤其会乖乖就范?于是双方争斗不休,场面十分惨烈……我如今想来,仍觉心寒……我虽然并不讨厌妖,却也不会喜欢妖,但我忍受不了,自己升仙却要以其他生灵的命作为代价……

“那段日子,简直就像在炼狱一般,许多弟子见妖就杀,连幼儿也不放过……琼华派同样死伤不少,连掌门都被杀死,虽然那以后妖界之主不再露面,但再次出现之时,又有何人能够抵挡?

“渐渐地,门派中有了不同意见,一派主张继续打下去,另一派则主张放妖界离去,减少己方伤亡。

“我觉得,再打下去,也只是生灵涂炭,不管是人还是妖……眼前当初一同入门的师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变成冰冰的尸骨,就像一场噩梦……

“夙玉和我想的一样,她不愿再使用望舒剑,长老们虽说会考虑她的话,其实只是拖延时间,想让她与玄霄继续网缚住妖界。”说到这里云天青顿了顿,“还有一人……本是与我们俩最亲密之人,却又与我们想的完全不同。”

云天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并没有明说这个人是谁,但是却已经很清楚了,这个人就是这场事件的一个受害者——玄霄。

“那个人……就是……玄霄?”天河试着询问,可是真正的答案却早已在他心底浮出水面。

“不错。师兄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绝不会半途而废。我和夙玉虽想劝他,反被他大骂妇人之仁……被自己私心爱慕的人痛骂,夙玉当时已是伤心欲绝。这个时候又有弟子说我是叛徒,因为他们看到我救了一只年幼的、身受重伤的妖。”

没有人打断云天青,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显现出惊讶非常的神色,至少已经可以认定梦璃却是并非人类,而是……

“我和夙玉已无法可想,妖界就算是强弩之末,也绝对会战个不死不休,唯一能阻止这场大战的,唯有我们带着望舒剑逃下山去,这样琼华派升仙的美梦也就化为泡影。

“我们趁夜逃出门派……后来的事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夙玉没有羲和剑之力支撑,渐渐被寒冰侵体,我运功替她抵御寒气,却是杯水车薪……

“我不死心,在黄山诸峰之间,寻找传说中的阴阳紫阙——”说到这里云天青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也许这个时候他的故事也就完了,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人去续写下去,而现在天河就是那续写这故事的人。

“呀!阴阳紫阙!”

“原来姑娘你也知道那件宝物啊,难得!我少年时游历江湖,听说过许多奇珍异宝,阴阳紫阙就是其中之一。当时也没有办法了,我想到用阴阳紫阙‘阳’的那一半,抑制夙玉身上的寒气……”

“爹,那后来呢?你找到了吗?”

“差不多把整个黄山都找遍了,我终于寻得‘阳’的那一半,给夙玉服下,她的身体果然好转,我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没多久就成亲了,定居在黄山青鸾峰上……

“可是……后来还是不行,夙玉的身体时好时坏,生下你之后,不久便过世了,但奇怪的是,我们一直担心你会天生体寒,你却十分健康……

“我因为曾替夙玉驱寒,也被寒气反噬,过不了几年便这样归位了,唉——”最后的一声长叹,这许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就是全部的事了。有些事说严重也很严重,说不重也很不严重,就看你怎么想了。”

“嗯……”所有的事情都听完了,天河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这里面究竟谁对谁错,却再也分不清了。

“天河,你如今身体可有不是?会不会怕冷?”

“孩儿一切都好,并不会像爹和娘那样……”

“这就太好了,就算你小的时候看来没什么,我也还是放心不下。”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父母能够放心自己的子女整天处于危机之中呢?

“前辈,你说、你说天河的娘爱慕着玄霄,那她……”接下来的话菱纱并没有说下去,但是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却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夙玉她深心里究竟爱着谁、抑或怨着谁,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至少,在她刚入门时,眼里根本没有我,只有玄霄师兄……”说到这里云天青眼睛里就好像做梦一样,“那一天在剑舞坪,当我和师兄第一次见到夙玉……她那时的模样,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就好像后山的凤凰花一样美,虽然神色冷冷淡淡,眼里却透着明澈聪慧……

“虽然我和夙玉都是不信天命之人,但是如今回想起来,或许从那一刻起,我们三人之间的某些东西,已是不可更改了……

“夙玉的性情外柔内刚,兼之以望舒剑修炼,身染阴寒,性情中更有着相当决绝的一面。当初师兄与她决裂,令她十分伤心,日后嫁我,至死都不再提‘玄霄’二字。

“可我知道,夙玉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她临死前的几天,被冰寒侵体,心魔深种,已经六亲不认,却忽而清醒了一瞬,只求我一件事,便把灵光藻玉放她身边作为陪葬。

“我知道,灵光藻玉这世上只有两块,是打开琼华派禁地大门的秘钥,她与师兄于禁地修炼双剑时各持一块,对她来说,有着不平凡的意义……”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到了最后却也是喜欢着别人,哪怕是自己连性命都已经献出来了却始终不能改变任何,即便不说心中的不甘心又怎么会平白消失了呢?

“那,孩儿把那块玉带出墓室,不是会让娘很伤心?”

“无妨,夙玉她已经转世去了,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伤心。”

“为什么?娘不像你一样,等着玄霄呢?”天河问了这样的一句话,可是夙玉如果见了玄霄她又怎么面对玄霄和天青呢?

“夙玉曾告诉我,她这一世活得太累,好了太多心力,若是死了,一定会很快投胎,让一切重新开始,把这一世的喜怒哀乐通通忘记。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早就已经入了轮回吧……”

听完这样的说辞,天河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又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云前辈……你刚才所说,曾经救下一个年幼的妖,指的可是柳梦璃?”终于一切的疑问最后还是要做一个确定。

“不错,你们……竟也认识璃儿?”天青对于这个结果却也是惊讶非常,至少他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是能把这几个人贯联到一起。

“她是妖!?但是为何她……”紫英试图想要反驳云天青做出的结论,至少要把自己的观念维持到最后。

“哈,你这小子,真是无聊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琼华派教出来的!什么人啊妖啊,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

“前辈……”

“你看看这鬼界,一旦阳寿尽了,都是鬼魂,不分人与妖,说不定你今世是人,来世便要做妖,那你一直坚持的东西岂不可笑?!”

“今世是人,来世做妖……”

紫英彻底愣住了,一瞬间自己所有的世界全部变成了粉末,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错的?难道一切都是自己无谓的坚持?

“小子,你自己慢慢想去吧,最好想得通透点!”

“今世是人,来世做妖……”菱纱也不禁在心底暗自长叹,“紫英……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多年以来在琼华派所知道的观念,居然……居然有一天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天河,告诉爹,你又是如何认识璃儿的?”

“孩儿是在寿阳认识她的,后来我们一起去了琼华派,可是……妖界来时,她却跳进了那个入口,失踪了……”

“妖比人早慧,或许她已经找回记忆了……”说着话天青猛然面色惊变,“不对!!没有双剑网缚,璃儿怎会有机会回妖界?!就算望舒剑重回琼华派,剑未苏醒,他们根本用不了啊!”

“爹?”看着父亲惊讶的模样,天河也不禁有点慌了,可是却又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除非有个人,与夙玉一般……”说着天青猛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了菱纱,“姑娘,你——!!”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天青却已经瞬间消失了。

“爹!——”天河大喊,可是却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快走!快走!”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三个人的耳朵,可是看过去的时候却也只见一只蓝色条纹的鸟在那里。

“什么?”天河愣了一下。

“无常殿已经把转轮镜台的灵力暂时消去了,他们发现你们了!”那只鸟的颜色绿色,不但颜色变了,就连声音也跟着变了。

“那我爹——”

“走吧,他不会再出现了……”颜色又变成了红色。

“爹……他不会有事吧?”

“有事的是你们!”又变回了蓝色,说完就变成了绿色,“对啊,我们可是一番好心,才来警示的,要是被发现,这个月的俸禄又没了。”

“风雅颂,你们这三只笨鸟,还不快离开!被发现我可不救你们!”说着话一个鬼差缓缓地从阴影里面走了过来。

“闪了、闪了……”说完变成红色的风雅颂就飞走了,一点信息也没有留下来,看来对他们来说怎么找都无所谓,救人不过就是顺手而已。

“你是……”菱纱不禁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天河更不用说,看紫英那个表情就知道他也不认识。

“我叫壬癸,是个鬼差。”对方根本就不掩饰,“你们快走吧,马上就会有大批的鬼卒追过来了,转轮镜台是不许私会鬼魂的。”

“但是……”天河还有疑问,但是话却被壬癸给打断了。

“别但是了!抓紧时间,往南面的出口走,就可以去放逐渊了,那里是孤魂野鬼聚集之地,鬼卒也不容易搜寻,你们快来!我在那里等你们!”说完壬癸的身形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现在怎么办?”菱纱并不信任这个叫做壬癸的鬼卒,毕竟说到底三个人根本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事情会立刻相信他的人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至少智力不会是正常的。

“那个人……不是让我们去南边找他吗?”天河一点也没有犹豫,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诡计。

“可是……我都没有见到大伯……”菱纱还有点犹豫,但是另一方面却还是不太相信那个壬癸。

“不能再等了,我们已经惊动鬼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可信度,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走吧……爹好像好有很多重要的话想说,最后也没有说,就不见了……”说着这样的话,天河感觉到了此时已是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大伯……”菱纱还在留恋,但此刻却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想见就真的好吗?有的时候想见还不如不见,看见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烦恼也就会变得数不胜数。

放逐渊,地府黄泉当中就连最邪恶的恶鬼也不愿意去的地方,是整个幽冥鬼界放逐无家可归鬼魂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可以说得会起到了极点。

话又说回来,作为鬼本身就已经是晦气的象征了,放逐渊还能够会起到哪里?

“你们可算来了!”壬癸远远地就开始喊了,“快点快点,穿过放逐渊,就是冥河,那条河上常有青竹船往来阴阳两界,你们到了那里,就跳上河边的船,一路回人间吧!”

嗯……就这么简单?可是这家伙……

“谢谢……可是,你为何会帮我们?”紫英还是很疑惑,毕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帮助,就算是接受了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哈哈,这也算好人有好报吧,你们还记不记得即墨的夏元辰?”

哎?这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和夏先生有什么关系?说的也是夏书生是山神,和鬼界有什么来往也不足为奇。

“咦?你是夏书生的朋友?”菱纱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非也,我只是刚巧认识他的养女。”壬癸很痛快地说出了实情,不过就是说话的语气显然很放松,就好像闲谈一样。

“莲宝?!”不仅仅是菱纱惊讶了,就连所有的人都惊讶了,难道说就连夏书生的养女也不是一般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没有看出来而已?

“没错、没错!”壬癸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说起来,我和那女人,对了,她这一世叫‘莲宝’,也已经有六世的交情了!”

“哎?六世?”

这都什么和什么?没头没脑的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分明就是把三句完全没什么关联的话串联到一起讲出来。

啊……难道说这就是人和鬼的本质不一样?

“她前前后后死了六次,都是我去钩她的魂啊,后来我发觉那女人呆呆笨笨的,就不由得关照起她来了。”壬癸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情的继续讲着,“她可真是个傻女人,明明和前世的恋人缘分都已经尽了,偏偏还不死心,转世六次,都要陪在他身边,有时是树、有时是鸟,总之没一次是人,到了这一世终于成人了,偏偏又是一个痴儿……唉!”

说着一声长叹,虽是长叹但壬癸脸上的却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好像叹气的人不是他一样,无论是什么感情都表达不出来,也许这是鬼的一丝幸福也是一丝悲哀吧。

“慢慢慢慢——慢!”菱纱终于急了,“你说、你说前世的恋人,难道莲宝就是静兰?!是夏书生的恋人转世?!”

这是最惊讶的消息,菱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悲伤?惊讶?惋惜?还是……不,什么都不是,只是觉得敬佩。

“没错、没错!小姑娘你真聪明,一点就通!”壬癸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我啊,就是放不开她,时常去看她,虽然她不做鬼时,也不记得我……上会见你们救了她,这一次才会帮你们!”

良久菱纱才缓缓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她……肯定很痛苦吧,夏书生也不再认得她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生生世世……”

是悲哀吗?还是感伤?亦或是其他什么?

菱纱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也许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会好上很多吧。

“唉,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做鬼太久,早忘记做人时的感觉了。”壬癸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感慨,“你们人的情爱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明知不可为,偏要去做的事,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听着壬癸的说辞,菱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爱上早已不足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说这个了,你们快走吧,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

“多谢,今日的恩情无以为报——”紫英深深一礼,心中也实在想不起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报答这一日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有什么可报的!”壬癸嘿嘿一笑,“不过嘛,你们要是方便,记得去了阳间多烧些纸钱给我!鬼差俸禄也太少了,大家都叫苦连天。

“还有那三只鸟,他们叫风雅颂,是鬼界里最爱多管闲事的鬼了,可惜运气不好,从来没正经差事派给他们。”

“纸钱……?啥东西?”

“有机会再说给你听,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紫英也很清楚天河的问题,直接打断就朝冥河进发。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都是逃命最优先。

冥河就是由幽冥地府通向人间的一条道路,是水路但是也只能说是看起来像一条水路而已,水面上一点波纹也没有,河上面有一条青竹船在向三个人驶了过来,如果不是看见青竹船逐渐变大,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此刻青竹船是在移动。

镜面一般的湖水,似乎将人的一生都完全地映照了出来,就好像庙宇当中的神像一般没有一丝波动。

“那边!真的有船哎!”

“我们上船。”

“好!”

三个人就这样一纵身上了船,可是看见自己的船上突然上来了几个人,划船的人脸身子都未动一下,脸还是那样低着,不高也不低刚好让你没有办法看清楚那斗笠之下的面容,紧闭的嘴唇也一句话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向来处画着自己的船。

“这个划船的人好奇怪,一句话都不说,却愿意帮我们,应该是壬癸的朋友吧?”菱纱想要问一下对方,可是看着对方静默的神情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口,只好嘟囔着跟天河他们说。

“不知道……”

没问你,更没指望你这个野人能够明白。

紫英没说话似乎若有所思,说起来从刚才开始紫英就没怎么说过话。

“紫英,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在意梦璃是妖?”天河见状立刻就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一听这话,菱纱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把这野人打到水里去,“天呐!笨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野人才能够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也只有这个样子的“野人”才能够称之为“野人”。

“想不到……我竟与一个妖相处了这么久,而且好无所觉……”紫英迷茫了,自己一直以为凶恶的妖竟然并非自己所想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可是,在意这种事根本就没啥用吧?我爹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

“我不知道……”紫英摇了摇头,“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就像那时候向掌门要水灵珠,似乎是我错了,但究竟错在什么哪里,却一点都不明白……”

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没错,如果这样都能够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的话那就奇了。

“不一样,那个时候根本就是小气掌门的错吧!”天河一提起这件事火气又上来了,“我觉得……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先什么都别想了,一切等我们找到梦璃再说。”

相信很多事情这样都可以过去的,毕竟究竟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区区几个人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而是最客观的事实来说明这个世界本来的颜色是什么样子。

“嗯……”一时之间紫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要说的话应该会像是一个打个粉碎又试着粘起来的花瓶吧。

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更不知道路程上的前进距离,所知道就只有他们上船已经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了。

冥河的水是向着东边流着的,但是就这样向前形势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不过这样是不是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人间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样子?

一丝光线忽然刺穿了整个冥河的黑暗,如此锐利的光线不是不周山上的烛光,而是阳光,货真价实的阳光。

“你们看!那边有亮光,是不是快到人间了?”说话的瞬间,菱纱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摆渡的人背影竟是如此的眼熟,“咦?这个人……”

菱纱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一切都还只是一个猜测,如果这的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人都不说话了。

“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紫英深深一礼,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紫英的问题,依然静静地划着船。

“如此,是我冒昧了。”

“他不愿说就算了吧,大不了我们也帮他多烧点那个什么纸钱。”

绝对错不了,这个人……

“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菱纱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菱纱?”紫英见状不禁愣了一下,他实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件事一定很严重。

“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菱纱突然大喝一声,似乎在责备却又似乎在欣慰更好像是在哭。

沉默,没有知道该说什么,更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无言地逃避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样的逃避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样做的话就是对的吗?

时间在凝固之中静静地向后奔跑着,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一丝一毫的时间。

“唉——”一声长叹是无奈更是决心,“丫头,你还是这么精灵,真拿你没办法……”长叹声中摆渡人首次抬起了头,众人也第一次的看见了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清湛的胡茬,满面的风尘之中年纪却也只有四十左右而已,但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告诉着每一个人眼前这个中年人武功之高。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菱纱看见眼前的人不禁愣住了,所谓的相逢本来菱纱都已经完全放弃了,可是……

“伯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要不是、要不是我认出你的轮廓……”太多的疑问要问,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剩下的却也只有趴在伯父的怀里哭泣。

“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韩北旷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也颤抖的那样厉害,可是这一刻却又不得不下决心。

“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菱纱从韩北旷的怀里退了出来。

“傻丫头,我要是转世,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们了?”韩北旷笑了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僵硬。

“伯父,你说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划船?”

“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韩北旷面色十分的凝重,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韩北旷没有说话,因为他还在犹豫,毕竟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却是没有人能够预知的。

“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韩北旷缓缓地说着,“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簿上阳寿短暂,很多只能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了……”

“竟然、竟然这样……”菱纱有些愣了,“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观念的崩溃往往都是这样伴随着失望而来。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

“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

“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韩北旷惨然一笑,“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我……”菱纱想说什么,但是却无言以对。

“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你爹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菱纱笑了但是眼泪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

是伤心,还是高兴,此刻菱纱却早已分不清了,眼泪也没有告诉她这一切的答案。

“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韩北旷脸上也是欣慰地笑了,“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旁边这两位都是吧?”

“对啊,我和菱纱是很要好的朋友,呵呵。”

“晚辈慕容紫英,刚才多有失礼了。”

“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

一听这话紫英不禁一愣:“前辈如何得知?”

“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容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燕国的大家之姓……”说到这里韩北旷突然问了一句,“你爹……是不是叫慕容承?”

“……正是家父。”

“那就没错了。”

听到这里紫英沉默了很久:“原来……原来爹和娘都已经过世……这么久了……”

究竟此刻的心中是何种的悲伤呢?慕容紫英却也只剩下了沉默之中静静地叹出那一声“爹娘”。

“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爹和你娘神色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韩北旷拍了拍紫英的肩膀,“只是他们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幼时体弱,家里不但请来道士替他平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爹、娘……”

“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知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声顺遂……”

听到这些众人不禁想起了夏元辰和静兰,也许三个人应该替静兰感到高兴吧。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都明白……”

“哪有那么容易看透,紫英你又在逞强了……不然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菱纱静静的看着紫英,这些却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家丫头。”

“伯父,你说什么呢……旁边这个倒也罢了,后面那个啊,可是我一直在照顾他呀!”

“哈哈,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够见到你,觉得很高兴……”

“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该回阳间了。”

“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要去找长生之法。”

“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韩北旷笑着,“你出落得这么漂亮,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两个都不错啊!哈哈!”

“伯父!”

终于不再有遗憾,终于一切都明白了,终于事情都有了个眉目,也许梦璃也不过就是一个引子而已,真正的目的便是发生的这些事。

冥河的尽头是一个码头,也许说得更准确一点的话是冥河与人间的一条大河连接到一起,而这个河上有一个码头,现在三个人就在这个码头上了岸。

此时正值金乌初升之时,整条街道上都被一种青蒙蒙的光照耀着,街上的人也是稀稀疏疏。道路两边到处都可以看到纸扎店等各种各样卖死人东西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三个人侵袭过来。

“看来……我们已经回到人间了,这里似乎是蜀中的鬼城酆都。”紫英四处察看着这里的民风,接下来的结论很快就得出了。

“伯父……”看看江上不再见韩北旷的身影,菱纱不禁黯然泪下。

相思总道离别苦,却言不见总关情。每一个相见的人都知道会有离别的痛苦,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是希望能够见上一面,哪怕离别再苦。

“菱纱,你、你别哭了……”天河看见菱纱如此连忙过去安慰,“你这样哭,我也好难过……”

“你……你有难过什么……”菱纱听着天河的话也不禁愣了一下。

“去了趟鬼界,听到了那些事情,我好像变得不是我了……”天河喃喃道,“原来,娘最喜欢的人,不是爹,而是……”

“我觉得……为什么许多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菱纱也不禁为这一次鬼界之行的所得感到无比感慨。

“走吧,我们回琼华派去,也不知道门派里到底如何了。”当务之急确实不是考虑这些感慨的时候。

“嗯,翳影枝拿到了,我要去找梦璃!”天河说的很清楚,按照原定计划确实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天河,等一下。”就在下一步马上就要进行的时候,菱纱提出了异议。

“怎么了……?”

“我想……你陪我去做一件事情好吗?”菱纱没有说出是什么事情,但是眼神当中却坚定不移的望着天河。

“啥?很急吗?”天河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看着菱纱的样子却又是一种令人非做不可的样子,也许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哎,问那么多干嘛,来就是了,反正很重要的!”

“什么事?不需要我帮忙吗?”紫英似乎也觉得这一次说不定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嗯……你来也好……”菱纱想了想,“不,紫英你还是别来了……”似乎想起了什么的菱纱断然拒绝了紫英的好意。

“到底何事?”这种行为不正常,似乎还有什么是菱纱不方便说出来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如果不问清楚的话就会出问题。

“其实……刚才在城里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想伯父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以后就再也不盗墓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说……

“意思就是……还要去盗一次?”天河好不犹豫地就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那是有原因的嘛——你、可以陪我去吗?”菱纱一时之间想要说出原因,可是到了最后还没有说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让她这样的拼命。

“不行!”天河的回答也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为什么?”

“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盗墓不是好事,对你不好,会减你的寿命,所以不能去。”理由不多,但是对于天河来说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让阻止菱纱的行为了。

“哪有这么严重……就去一次!以前那么多年都这样过了,还在乎这一次吗?”

“不行!你的命就算是减了一个月、一天也不行!”天河很是想不明白,“为啥突然要去?!再说梦璃的事也还没——”

“哼!别总是梦璃、梦璃的,我当然明白梦璃的事很重要!但我也不是胡闹。”菱纱火气也突然一下子窜了上来,“只要这件事一办完,我们马上就回琼华派,去妖界找梦璃!”

“何等大事,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办?你却又不肯说清楚因果……”紫英看着菱纱却是一点火气也没有,“菱纱,有关你的生死,你要想明白,不可儿戏。”

“是啊,菱纱,你平时就很爱玩,但也别拿自己的命来玩啊!”

“你当我是在玩?”菱纱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你们都认为我是说疯话?!”

看着如此的菱纱,一瞬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虽然担心,但是如此菱纱却怎么会乖乖地和两个人会琼华派?

“好,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不肯去,我自己去总行了吧?!”说完这句话菱纱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别走!”

“我干嘛要理你!”菱纱瞪着天河,“你们不愿意陪我,还不许我自己去,那干脆把我打昏,直接扛回琼华派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总之你不能——”

“哼!”根本就不等天河把话说完,菱纱全身剑气一运,数道剑光瞬间运作而起,身影也刹那之间被剑光包围,正是御剑离去之势。

铮然一声,剑气全消,菱纱似乎被什么缠住了一般,还留在原地,但是这一次菱纱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令人害怕了。

“紫英你、干嘛妨碍我?!”

“那件事,你一定要做?”紫英妥协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果是拼却性命都要去做的事,那么接下来又有谁能够拦得住菱纱呢?

“对!你们不去,我一个人也能办成,大不了死在那边,横竖也就是一条命。”菱纱对着紫英吼了起来,“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很重要的心愿,如果我的阳寿真的很短,那我一定……要在死之前做到……”

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了,所有的人这份决心面前都只能选择妥协。

“你!”天河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去妖界会很危险……我只想……此生不要留下遗憾……?”说着菱纱的神色却是那般的黯然。

“不行不行,话不能这么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行!”天河最后还是选择了阻止,因为对方是同伴所以就算是死也要阻止。

“好吧,我去!”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一直沉默的紫英妥协了。

“啊?!”

“与其你一人涉险,倒不如我跟去……”

“真的?!”菱纱一下子就高兴了,“哈,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小紫英最明事理。”因为现在就已经代表了战斗的胜利。

“这怎么行?我不干!”天河依旧坚持,但是却已经远没有刚刚那种力度了。

“喂,紫英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找碴啊?”菱纱好不犹豫地将天河的话打翻在地。

“如果此行有任何损阴德之事,我会立刻阻止你!”紫英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说法说了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就是要陪我去嘛。”

天河不知道面对眼前的事情究竟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不禁发了风一样的挠着头,本来就有一遇到想不懂的事就开始挠头的习惯,这一回几乎就要把所有的头发都揪下来了。

“为啥女孩子会这么麻烦啊啊啊?不顺你的意就要闹闹闹!烦死我了——烦死我了——烦死我了——一个不见了,一个明明知道会减阳寿还要去盗墓,我真是搞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

天河抓破头皮的想明白,但是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一点正确的方向。

“嘻,这么说,你也同意啰?”菱纱这一会终于称心如意了,脸上的表情也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唉,还是以前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最好,没那么多烦心事……”天河看着纱的样子不禁一声长叹,真想回山上啊……

“好啦,别臭着一张脸,想吓谁啊,反正我当你答应了。”菱纱笑嘻嘻说着,“走吧!那个地方叫封神陵,在陈州的北面,因为浮于半空,常人根本不能靠近,好在我们几个没问题,御剑过去就好了!”

“我……我实在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河一声长却是对于菱纱的无尽关心,如果不能阻止那就陪着她一起去死。

唉……人生在世,究竟为了什么才一直这样活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