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棋人物语>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通话

“呵,当然,是种子,总会发芽的,如果后来者没有超越前行者的意愿,那人类社会也就不会进步了。”王仲明笑笑答道。

“有道理,有道理,王老师讲的实在是太好了,志炫,听了王老师这句话,你有什么感想?”崔实源连连点头,向朴志炫问道。

朴志炫不喜欢讲话,但直接问他,他也不会装没有听见,“我只是一位棋手,不懂太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尽心尽力去面对每一场比赛。”朴志炫答道。

“……这话听得怎么那么耳熟?……王老师,好象三十二强开幕式时,您似乎就是这么讲的吧?”崔实源眼珠转了转,他奇怪问道。

“是吗?……,呵呵,我不认得我说过‘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吧?”王仲明想了想,然后笑着反问道——那不过是棋手在比赛前常有的表态,字面的含义未必真正反映棋手内心深处的真实现法,类似于国家外交部的发言,很多时候和猜谜差不多,如果以字句的表面意思去做判断,未免就太天真了些。

宴会结束,棋手们纷纷回客房休息,明天没有比赛,离开韩国的机票自然有专人去负责,用不着他们操心。

回到住处,魏国清和溥家齐两个人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宴会上的酒不要钱,想喝多少就给多少,年轻人贪嘴,逮着不花钱的酒那还不是不喝白不喝?前前后后。估计每个人都喝了至少十杯以上,没有当场倒在宴会已经算很不简单了。

王仲明比他们俩的自制力就强的多了。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头脑还算比较清楚,在床上躺下,从枕边拿起手机,发现上边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查看一下儿,这些电话有李亮打的,有陈淞生打的。有金钰莹打的,当然,肯定也少不了范唯唯打来的。

消息传的还真快呀——王仲明心中叹道。

他的电话用的时候真不多,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基本上打他电话的只有范唯唯一个,打个比方,如果他每个月的话费是一百的话。那么其中至少九十块钱是因范唯唯消耗掉的,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已身份公开的事情已经在国内传开,很多和自已认识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看看时间,十点刚过。估计范唯唯还没有睡觉,王仲明于是拨通电话。

铃响数声,电话被接起,“可恶,为什么这么晚才打电话?!”电话刚被接通。那边就传来范唯唯不满的抱怨声。

“呵,参加赛后晚宴。刚刚回来,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我的表现很不错吧?”王仲明笑着解释道。

“真的假的?”范唯唯怀疑的问道。

“呵,这让我怎么证明呢?难不成把魏国清和溥家齐叫醒了让他们做证明?”王仲明笑着问道。

“切,那你叫呀。我这儿等着听他们的证词呢。”范唯唯哼道。

“真的,那好,我这就过去。”王仲明口里说着,身子其实却是没动,相处时间久了,他也知道和女人较真儿是一件很笨,而且也是很没意义的事儿,因为女人在意的不是道理,而是你对她的态度,有的时候,花言巧语远比摆实事讲道理有用的多。

“好啦好啦,不用去了。你不怕丢人,我还怕被别人说成是河东狮呢。对了,今天下午跑来不少娱记,说你已经公开身份,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你电话你又不接,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果然,范唯唯并不是真的不信王仲明,听他要去叫住同屋的棋手,她连忙制止,然后马上转移话题。

“噢,那时我应该还在比赛,手机没带在身边,怎么样,没给你的招来太大的麻烦吧?”王仲明答道——娱记的触角伸得还真是够远的,明明是围棋界的事儿,结果却让范唯唯受到了牵连。

“那倒没什么,反正比这更麻烦的事儿又不是没碰到过。对了,比赛怎么样?赢没赢。”范唯唯关心的问道——的确,演艺圈儿内风云变幻,她当红多年,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以前王仲明是棋胜楼的一位普通讲师,和她这样的一线明星在一起很多人觉得是门不当,户不对,很不般配,而现在,王仲明是曾经的棋坛霸主,围棋圈子里的顶尖人物,所谓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谁还会觉得两个人不般配呢?所以这样的情况对她而言是正面消息,若不是当初王仲明不愿意过早暴露,她甚至想过要自已主动公开呢。

“呵,虽然中间有点儿小波澜,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王仲明笑着答道。

“赢了?真的?这么说你打进四强了?”范唯唯惊喜叫道。

“呵呵,是呀,开心吗?”王仲明笑着问道。

“开心,当然开心啦。什么时候回北京,我去接你。”范唯唯笑着问道。

“上午九点的飞机,估计中午可以到吧。你事儿多,就不用特意跑来接机了。”王仲明说道。

“那怎么行,你身份公开后第一次回国,我要是不去接机,那些娱记不定会怎么写呢。放心啦,现在你的事儿最重要,其他的事儿好安排。”范唯唯笑道——这就是女人的小心眼儿了,与其说是担心娱记编故事,倒不如说是要宣布主权,上一次参加棋院的联谊会虽然是公开表明自已的立场,但事先终究没做特别的安排,没有娱记到场,而这一次去首都机场接机,这方面的事情自有自已的经纪公司去运作安排,其影响和规模,肯定不是那一次所能相比。

和范唯唯通过电话后,王仲明又拨通了金钰莹的电话,这一次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睡着而打算挂断电话时,电话接通了。

“喂,王老师,您是骗子吗?”劈头盖脸,不待王仲明说话,金钰莹便已经开口质问。

“呃……,呵,呵,没那么严重吧?”王仲明尴尬笑道——对方显然是在兴师问罪,责问自已为什么隐瞒身份,混入棋胜楼内。

“怎么没有!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跑到棋胜楼问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今天棋胜楼所有对外的三部电话都被人打爆,几乎没有一分钟闲下来?接电话的人换了三拨,前两拨的人说的嗓子都肿了。”金钰莹抱怨道。

“啊,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你好象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呀。”王仲明有点儿意外——自已的身份公开,棋胜楼那里热闹一阵那是肯定的,不过这样的热闹陈淞生肯定是乐于见到的,因为那意味着棋胜楼的知名度更高,关注度更高,所谓烦恼的幸福,几个人接电话把嗓子说肿了有什么关系,新招收会员的会费,买来滋润嗓子的药品足够他们吃几辈子呢。而金钰莹的问质从语气上看更多象是怄气而非是惊讶,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而是气为什么不早跟自已讲清楚。

“意外什么?早就怀疑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是那样的大BOSS而已。哼,你可真是够会装的!”金钰莹哼道。

“大BOSS,呵,我还打僵尸呢。”王仲明苦笑。

“倒希望你是僵尸,那样我就可以狠狠的敲打你的脑壳了!”金钰莹恨恨道。

“呵呵,要是打两下儿可以解气那就让你打两下儿好了。对了,陈总怎么样?他还好吧?”王仲明笑笑问道。

“好,岂止是好,简直是好极了,下午你就是王鹏飞的消息传开,他老人家就象是打了兴奋剂似的,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安排着安排那,接待访客,应付记者,忙得是脚不沾地,笑的嘴都合不到一块了。”金钰莹答道。

“是吗?呵,那就好,只要他开心,我也就放心了。”得知陈淞生的情况很好,王仲明安心了很多。

“对了,明天什么时候回北京?”金钰莹忽然问道。

“上午九点的飞机,估计中午可以到,你该不会是想来接机吧?”王仲明问道。

“不是我想,是陈总要派人去,出了你这样一位大神,棋胜楼没有表示怎么可能。”金钰莹笑着道。

“呃……,明天接机的人很多,我都不清楚离开机场后该去哪里。”王仲明微微一怔,连忙说道——范唯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去接机,不用问,离开机场后肯定是跟着她走,如果金钰莹是带着任务来,那岂不会让她很失望。

“是吗?很多人接机?除了棋院还有谁?”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金钰莹敏感的问道。

“呃……,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迟疑了一下儿,王仲明答道——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对方已经知道自已的选择会是什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儿说清楚的好。

“……,嗯,明白了,我明天会和陈总说的……那你什么时候来棋胜楼?”沉默了一会儿,金钰莹这才开口问道。

“后天,后天上午吧。”王仲明答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反思

大巴车开往仁川机场,车上坐着的是参加三星杯赛的中日两国棋手及韩国棋院的工作人员,从战绩上讲,日本队是此次比赛的最大输家,所派棋手全部淘汰,止步于四强以外,中国队也只是稍强一些,林海涛,陆一鸣两位超一流棋手失手落败,只有王仲明孤身一人闯关成功,成为四强中的唯一一位非韩国籍棋手,不过围棋比赛比的是棋手个人的能力,不是人数多的一方就占到优势,一名超级棋手的超常发挥,往往能够扭转一场比赛的整个格局,聂卫平,徐奉洙,李昌镐,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壮举,而类似的事情,当年的王鹏飞做过不止一次。

“很遗憾呀,不能去北京喝你的精品二锅头了。”大枝雄介和黄德志坐在一起,他叹气道。

“呵,没关系,三星杯来不了,别的比赛也一样,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请,我是绝不会食言的。”黄德志笑道——明年,他就要退休了,来的晚上,再请客就不是棋院院长的身份了。

“呵,你是高兴了。突然冒出来一位超级英雄来帮忙,你可以风风光光的退休了。”大枝雄介叹道——每一位领导者都希望在自已离任时可以留下值得骄傲的政绩,有了王仲明,黄德志算是可以安枕无忧了,可自已呢?谁能挑得起重振日本围棋雄风的重担呢?

“呵呵,没办法,我的人品好呀。”黄德志笑道,他是真的开心。原本以为王仲明多年没有参加比赛,能够打进三星杯的八强就已经超出预期了。而现在,他居然战胜赵元武进入四强,且从那盘棋的质量看,王仲明所表现出来的技术水平也是可圈可点,有如此状态,谁敢说他不能进入决赛乃至于最终夺冠呢?虽然对于已经有着两位数世界个人冠军头衔的王仲明算不了什么,但对被韩国围棋打压已久的中国棋坛无疑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人品好?……哈哈,我就当那是真的好了。”重新打量了黄德志一番。大枝雄介大笑道。

前边两位中日棋院高层在闲聊天儿,后边的中日两国棋手也在闲聊着,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棋盘上的勾心斗角已经很让人累心了,所以棋手私下里个人之间的交流反而要纯粹的多。

“这次没有在比赛中和你交手,很遗憾呀。”说话的井上宏野。说话的对象是王仲明,这次比赛输给吴灿宇对于他这种久经大战的棋手算不上什么打击,在视其为道的日本棋手眼中,努力了,尽力了,下出了自已想要下的棋那就足够了。胜负是围棋的附属而不是目的,以胜负而论英雄,谬矣。

“呵,是呀,你和吴灿宇下的那盘棋我粗略看了一遍。下得很好,很漂亮。只是后边一个失误损了两目,若是没有那个损失,胜负还大有一争。”王仲明笑了笑后答道——得益于现代网络技术的发展,重大比赛时的棋谱可以做到在网上同步直播,只是浏览棋谱的话,两三分钟就可以把一盘棋从头到尾在电脑上看一遍,而若是放在以前,再怎么快也得花个十分八分钟吧?

“呵,是呀,不过走错了就是走错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失误也是围棋的一部分。”井上宏野笑了笑。

“嗯,倒也是。”王仲明点头道——这是日本棋手的围棋观,不能说错,甚至可以说是值得尊敬,那是艺术家的追求,但在围棋越来越商业化,产业化的现在,这种追求是不是落伍了呢?凭心而论,日本棋手的实力其实并不弱,下出来的棋很有韵味,值得欣赏和体会,但在世界比赛上却总是被中韩棋手的实战性功利下法所击败,强调一定要看清楚之后再下的艺术往往被抱着‘我看不清你也肯定看不清’的蛮力所绊倒,让人很有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慨,而现代比赛用时的缩短再加上读秒规则的弊端,更是使得这种情况变得严重……围棋产业化,商业化就是一把双刃剑,在把围棋市场炒得火热的同时,却也在催残棋手们的身心,想坂田浩二那代棋手,年过五十尚能在世界棋战的舞台上展现风采,争锋斗志,而现在的棋手不要说到四十,过了三十就有逐渐下滑的趋势,难以在激烈的比赛中与年轻力壮的对手们对抗到底,这次三星杯八强战井上宏野对吴灿宇,林海涛对朴志炫的那两盘棋的情况就是如此,单论棋的内容,两位老牌超一流棋手无疑要高出一筹,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以两位年轻棋手的胜利而告终。这样的情况,对于围棋本身的发展到底是弊还是利呢?不由得让人想起论坛上一个人讲的笑话——四则运算比赛,论计算的速度,大学数学教授可能比不过一位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但这位四年级的小学生的数学水平就比大学数学教授高吗?就棋手对围棋的追求而言,按道理应该是怎样下得更好,而现在的比赛却是在比拼谁犯的错误更少。自已还是王鹏飞时的那个时代,常常会有名局,完胜局出现,而现在,一盘棋中没三五个以上的失误都不好意思见人,当然这一方面和那时比赛用时较长,棋手可以进行深入计算思考有关,另一方面也有对抗性比现在弱一些有关,不过,把时间做为争夺胜负的武器,对围棋艺术的一面难道不是一种致命的伤害吗?

或许,这七八年来远离棋坛,没有被繁重的比赛对局所拖累对自已反而是一种幸事吧?如果象林海涛,陆一鸣,井上宏野那样每年少则六七十,多则上百,平均每个星期都有一到两盘比赛的对局密度,自已是不是能够在三星杯中走到现在呢?——王仲明心里想到。

行驶的大巴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远处,仁川机场已近在眼前。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出头的下场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参加三星杯十六强战的中国围棋代表队回到了北京,而这一次来机场接机的人比上一次多了不止一倍。

接机人群中最醒目的无疑就是范唯唯了,精心打扮之下,原本就靓丽的面容更显明艳动人,身上的明星气质在周围人们的衬托下更如鹤立鸡群般的夺人眼球,怀里捧着一束鲜花,人比花更娇,花衬人更艳,两相对照,相得益张,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会谋杀不少记者手中的菲林。

“范小姐,只拿一束花,等会儿送给谁呀?”有比较熟的媒体记者打趣问道。

“呵,您这是在明知故问吧?”范唯唯笑着反问道——她即不是中国棋院的工作人员,又不是拿钱办事的礼仪小姐,手里的花送给谁不送给谁全看她自已的愿意,既然不是带着任务来,这束花的归宿是谁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呵,我知道是我知道,但从你口中说出就是另外的问题了。”那位记者笑着说道。

“呵,你还真够执着的。好吧,说就说,王老师。满意了吗?”范唯唯掩口而笑,算是正面回应。

“只能说满意了一半——王老师是谁?反正都已经说了,干脆连姓名也一起讲出来吧。”那位记者却并不满足,继续努力的催促着。

与这位记者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其中不少跟他就是同行。看今天范唯唯的心情很不错,一个个也随声附和。喊喊着让她要说就干脆一次说个清楚,省得让大家还得费力气去猜。

“你们呀,还真是不知足,一会儿等我把花儿送出去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干嘛非得让我说出来呢?不是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我怎么做不是比听我怎么说更重要吗?”范唯唯故做苦恼的和记者们打趣道。

“呵呵,眼也要见。耳也要听,那不是比见干不说更能解开别人的好奇心吗?”那位记者倒也是口齿伶俐,脑筋转得很快,轻轻松松的就把范唯唯设下的防护盾冲破。

“呃……,呵,倒也是呀,好吧。说就说,王仲明,我的男朋友,ok,现在可以满意了吧?”范唯唯笑道——现在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自已要是怕人知道,又何必让人把自已会来接机的消息放出去呢?

人群中一片起哄声。很多人为范唯唯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自已的感情对象而赞叹,羡慕——自古美女配英雄,以范唯唯的身材相貌自然当得起美女二字,与王仲明棋坛一代霸主的身份自是再般配不过了。

“等等,你说是王仲明?为什么不是王鹏飞呢?”记者的耳朵极为敏感。从称呼上发现了问题,马上提出自已的疑问。

“因为我认识他时他叫王仲明。和我交往的时候叫王仲明,而我喜欢的也是王仲明,这样的回答能够解开你的疑问了吧?”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范唯唯回答道记者们提出的一个个问题而游刃有余。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王老师不打算将名字改回?”记者问道。

“呵,这个你就得问他了,我反正是不在意他叫王仲明还是王鹏飞,无论他怎么做,我都会完全支持。”范唯唯答道。

“不会吧?如果他叫王鹏飞,中国棋院就可以马上恢复他职业九段的身份,然后参加国内外的职业比赛,如果叫王仲明,那么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以现在的身份,大部分职业比赛都不能参加,那样的话,你也要支持吗?”这位记者显然做过一点儿功课,至少对围棋比赛方面的事儿了解一些,知道绝大部分职业比赛不允许业余棋手参加,正如大部分业余比赛也不允许职业棋手参加一样。

“是的,支持。”范唯唯毫不犹豫的答道,“……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以后他怎么打算,不过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做出的决定肯定是对的,这就够了。”

一番话引得人群中又掀起了一番感叹,能够让范唯唯这样优秀的女人如此无条件的信任,王仲明上辈子得是积了多少的德呀。

“呵呵,范小姐,我可以插句话吗?”来接机的棋院围棋部主任孙文东笑着插口进来——本来范唯唯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他不该站出来抢版面,不过话题既然牵扯到王仲明的身份和比赛等等,他就不能不解释一下儿,以免被一知半解的记者们自由发挥,胡编乱造,给中国棋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您请。”范唯唯得体的让开位置,示意孙文东讲话——严格说来她不是今天的主角,这儿也不是她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孙文东此时代表的是中国棋院,虽然对报纸版面的影响不是一个量级,但分寸还是要讲的。

“呵,是这样,刚才这位记者朋友问到王仲明的身份对未来参加职业比赛有什么影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按照中国棋院的规定,业余棋手在世界大赛上打入比赛八强者可转为职业初段段位,而王仲明在三星杯中已经进入四强,换言之,就算不恢复王鹏飞的名字,他现在也可以以职业棋手的身份参加中国棋院主办的各项职业赛事以及世界比赛,唯一的变数,就在于他是否愿意接受职业段位。”孙文东讲道。

“您是说王仲明是否打算重返职业棋坛还存在疑问?他并没有决定继续做职业棋手?”记者们哗然,纷纷问道。

“呵,做为棋院的围棋部主任,我非常希望王仲明能够以王鹏飞的身份重返棋坛,这样他以前积累下来的等级分就可以继续使用,这里我要解释一下儿,等级分是反映棋手近期水平和状态的一个指标,很多比赛的参赛资格对等级分有限制,只有达到一定的分数才可以参加。虽然长时间没有参加比赛,但棋院并没有将‘王鹏飞’除名,而是做为不活跃棋手继续保留在等级分评比中,有九段的基础分在,王仲明只要改回王鹏飞便可以参加绝大部分的国内比赛。”孙文东介绍道。

“那如果他不把名字改回来呢?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王鹏飞名下的等级分就不能直接转到王仲明的名下?”有记者不解的问道。

“呵,没有办法,当初在设计等级分制度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也就没有相应的规定来处理,在规则没有新的修改之前,我们也只能暂时按照原有的规则去处理,这一点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孙文东答道。

教条,僵化,不知变通!——很多人对孙文东的解释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样,不过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中国棋院作为半官方的管理机构,是不可能象民间团体那样轻易改变已有的制度和规定,终究那是关系到数百位职业棋手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次小小的变动,不知道会对整个体制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您还是没有回答如果他不打算把名字改回去后会有什么影响呀。”有记者问道。

“噢,是这样,如果他不改回名字,那么按照规定,中国棋院最高只能授予他职业初段的证书,而职业初段的等级分起步要比九段低很多,这样国内一些等级比较高的比赛比如天元战,名人战,棋圣战等等,短时间内他就不能参加了。”孙文东答道。

“太不公平了吧?明明知道他就是王鹏飞,只因为改了名字就不能参加高等级的比赛,这不是变相的唯资历论吗?围棋是竞技比赛,竞技比赛不是以能力为基础吗?能者上,庸者下,王仲明复出后每一次参加世界比赛就打入四强,这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实力仍然是世界一流的水准,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剥夺其参加高等级赛事的资格,那不是很不合情理吗?”有记者抗议道。

孙文东的汗下来了,他本想是澄清事实,为棋院加分,没想到却是事得其反,好心办了坏事儿,事情越讲越复杂——这些跑娱乐新闻的家伙比围棋记者可是难缠的太多了,至少那些围棋记者多多少少会留些分寸,公开场合下提出的问题不会太过犀利,让人下不了台,哪儿象这帮人,一个个都跟饿红了眼的狼似的,找个机会扑上来就是一口,根本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呀!怪不得当初王仲明宁肯住棋院条件简陋的双人宿舍也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难缠了。

“呃……,你说的这个问题棋院也在研究的,相信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案。”难缠也要回答,谁让自已充大个站出来了呢?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让那些专跑娱乐新闻的记者满意,都知道王仲明是范唯唯的男友,对王仲明的支持就是对范唯唯的支持,娱记和演艺明星的关系是互为敌人也是互为朋友,对立中求生存,但他们和中国棋院却没有互利互惠的问题,类似这样的顺水人情不做那是傻瓜,万一起到效果,以后在范唯唯那儿总能得到点儿好处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回来了

“呵,好啦好啦,大家的情绪不要太激动,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棋院当初设计这个制度时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孙主任说的对,在一个制度没有修改之前,就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如果因人而异,那岂不是乱了套了?”见孙文东左挡右支,抵挡的辛苦,范唯唯笑着插口拦住了那些口沫横飞,正被难得的正义感充斥得快要爆炸的娱记们——说到对付这些人,她这个明星艺人可是比孙文东经验丰富得太多了。

范唯唯发话,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娱记们这才不再难为孙文东,重新把目光转到范唯唯这边,孙文东这才有功夫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范小姐,难道你不觉得棋院现在的规定对王老师很不公平?明明有着足够的资格与实力,得到的却是与刚刚打上职业段位的菜鸟相同的待遇,这象话吗?”有记者还在忿忿不平,似乎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已。

“呵,事情没那么严重啦,不是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吗,就算按照现有的规定,这个问题也未必不能解决呀。”范唯唯笑道。

“呃?怎么解决?你的意思是让王老师到公安局把名字改回来?”记者奇怪道——如果这件事儿很容易做到,那刚才孙文东讲的不就是一堆废话了吗?

“呵,当然不是了。我是说变通的方法呀。按棋院的规定,业余棋手打入世界大赛八强就可以授予职业段位。而除此之外这有另外一项,夺得世界大赛冠军可直升九段,孙主任,我没有记错吧?”范唯唯向孙文东笑着问道。

“对,对,你说的没错。”孙文东这才想起范唯唯还是北京电视台《棋道纵横》栏目的主持人,对围棋圈子里的事儿也算是有相当的了解,听到这么一提。马上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王仲明现在已经进入三星杯的四强,按规定可以授予职业初段,如果他能再接再励拿下冠军,那么顺理成章的便可以晋升为九段,等级分也就可以按九段计算了。”孙文东忙补充道——说起来这也算是制订段位制度时的一个漏洞吧?通常情况下,一次比赛中只会得到一次奖励机会,因为以业余棋手的实力能够打入世界大赛的三十二强便已属偶然。进入八强更是接近于天方夜谭的奇迹,谁会考虑到还有可能夺冠的情况,也因此,当初并没有具体规定是否同一位棋手是否可以在同一项比赛中得到两次奖励,哪儿会晓得会碰到王仲明这么一个特例,不过。若是因此难避免棋院的尴尬,这样的漏洞利用一下儿倒也不错,反正规则的解释权在棋院手里,只要没有先例对照,那还不是怎么对棋院有利怎么解释。

“嗯。这么说还差不多,不过万一王老师没有拿到冠军。问题不是还等于没有解决?”有心细的记者问道。

“到时候再说好啦,反正我相信他一定能拿到冠军的。”范唯唯自信的答道。

飞机降落了,不大一会儿功夫,旅客们纷纷出来,其中也包括着参加三星杯赛的成员们,黄德志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老头子荣光焕发,神采奕奕,花白的头发梳理得齐齐整整,步子轻快的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在他后边跟着的是林海涛和陆一鸣二人,虽然这次比赛不太理想,未能打入四强,不过他们俩都是久经大赛,见惯输赢胜败的沙场老将,依旧能够谈笑风声,神态如常,反倒比后边的魏国清和溥家齐两个轻松的多。而和两位年轻棋手走在一起的则是王仲明,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依然是一幅风淡云轻的超然样子。

要接的人到了,离的还有一段继续,接机的人们就举起手臂用力的摇着向他们打着招呼,黄德志看到孙文东等人也笑着举手回应,目光一转,发现一手捧着鲜花,一边正向自已身后挥着手臂的范唯唯,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扭回头去向王仲明挤了挤眼角,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唉,待遇呀。”同样发现了人群中光采照人的范唯唯,林海涛长叹一声,与陆一鸣相视摇头——不用问,范唯唯怀里抱着的那束花没有他俩的份儿,虽然人群中还有几位年轻姑娘手里捧着鲜花,但和范唯唯比起来,那就差得是实在太远了。

“怎么,羡慕呀?呵,等回去以后我找丽红聊聊。”黄德志听到林海涛的叹息笑着问道。

“呃……谢谢您啦,我很知足了。”林海涛连忙改口——这要是让李丽红知道,自已的皮肉少不得要吃点儿苦头了。

“王老师,是唯唯姐来接你啦。”看到范唯唯,魏国清和溥家齐连忙兴奋的提醒道。

“唯唯姐,呵,叫的还挺亲的。”王仲明举起手来向范唯唯摇着,心里却是有点儿不满——叫范唯唯是姐,叫自已却是老师,这岂不是乱了辈份?有心想要纠正,却是没法开口,总不能让人家小伙子叫范唯唯为‘师娘’吧?自已倒是乐意了,可范唯唯能答应吗?

脚刚迈出出口,接机的人们便迎了上来,送花的女孩子早有安排,将一束束鲜花送到黄德志等人的手中,没有一个搞错把花递到王仲明那里,范唯唯一点也不着急,手里捧着鲜花望着王仲明,笑盈盈的缓步向对方走去,似乎此时眼中只有那一个人,身旁的一切都已自已无关。

识趣的,黄德志,林海涛,陆一鸣等人站到了一旁,将王仲明让在了中央,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主角是这两个人,此时凑上去只会破坏气氛,被人骂作是煞风景。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范唯唯把手中的鲜花双手递上,“回来啦。”她轻声说道。

“嗯,回来了。”把鲜花接住,王仲明望着对方深情的一对眸子,柔声答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车上

喀嚓喀嚓,快门按下的声音不绝于耳,相机的闪光灯将这里照得一时间如同白昼——当然,现在本就是白天。

“范小姐,王先生,请往这边看!”为了拍出更好的效果,有记者一边举着相机一边高声叫道。

范唯唯微微一笑,非常自然的转过身来,挽住王仲明的右臂,将身体轻轻倚在对方身上,十足荧屏上标准的经典恋人造型之一,于是又是一阵灯光闪烁,记下这温馨浪漫的一刻。

“呵,自然点儿,如果不是有我在,你该怎么办?”范唯唯脸上保持着微笑,嘴唇不动,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要不是两个人之间离的非常近,王仲明根本不可能听的清楚——她能感觉到王仲明的身体有些僵直,大概是还不太适应面对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吧?

“要不是你来,我会不自然吗?”王仲明笑笑答道——被众多记者包围的场面他以前倒是没少经历过,不过那时大多是跑体育或者新闻方面的记者,而那些记者的行事作风和娱记可是有太多的不同了。

“什么意思,不愿意我来接你吗?”范唯唯轻笑道。

“呵,怎么会,我不想活了吗?”王仲明笑道——现在是公开场合,说这样的话不用担心被马上报复,但等一会没了外人,可就有自已的苦头了。

“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能不能大点儿声呀?”有记者看到王仲明的嘴唇在动,便大声提出要求。不过,这样的要求注定不会得到满足。

“嘻嘻。能够大声说的还能算是悄悄话吗。”应付娱记,范唯唯有着太多的经验,调皮的回应后,挽着王仲明的手臂向前走去。

由于范唯唯的出现,风头被抢的黄德志却是并不在意,他倒是很高兴范唯唯会来接王仲明,要知道那十好几位举着相机的娱记肯定不是棋院所能找来的,虽然拍下的相照绝大部分上的会是报纸的娱乐版。但版面就是版面,影响力就是影响力,只要对中国围棋有利,他这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还在乎什么被抢不抢风头。

“黄院长,王仲明的事儿怎么就突然捅出来了?整个打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两天棋院对外的公开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都是问关于他的事情。不瞒您说。刚才等飞机降落的那段时间就有不少记者在问他是不是重回棋院,又或者以什么身份回到棋院,估计过一会儿也会有人问您类似的问题,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放在王仲明和范唯唯那边,孙文东抓紧时间向领导汇报道。

“噢,你是怎么回答的?”对于这个问题黄德志倒是不意外。因为当王仲明身份公开之后,这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早在逼王仲明复出参加三星杯时,他就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没想到曝光得这么突然。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加之人又在韩国。所以没来得及安排部署棋院的应对方案。

“噢,我是完全按照棋院正式公布的段位规定回答的——若是以王鹏飞之名,则恢复原先的待遇,若是以王仲明之名,按照规定可授初段位,不过对这样的规定很多人表示不满,觉得与王仲明的能力和所做出的成绩不符,所以我又讲另有规定,夺得世界大赛冠军可直升九段,您看哪里有不妥吗?”孙文东忙答道。

“嗯……,答的不错,暂时先按这个口径回答吧,回去以后再开会研究。”沉吟一会儿,黄德志点了点头,对孙文东的应对表示满意,见黄德志点了头,孙文东也算放下了心。

离开机场时王仲明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走,而是坐的范唯唯的车,开车的是小助理,车离开时,不知有多少人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

车离开机场,后边少不了有记者开车尾随,不过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之中,范唯唯并不在意,回过头来,把汽车后边的窗帘拉上,确定随尾的记者不能用远镜头拍到车里的情况,这才把脸一扳,伸手在王仲明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儿,疼得王仲明一咧嘴,“唉哟,干嘛掐人呀!”他捂着胳膊抱屈叫道。

“哼,刚才是谁说不想让我来接机的?”范唯唯哼道。

“呃……,我是那么说的吗?我记得我的原话是‘要不是你来,我会不自然吗?’”王仲明暗叹自已现在虽有预见之明,却依然没有办法逃脱范唯唯的追杀,被明目张胆的篡改自已的原话内容,实在是太赖皮了。

“这还不是不想我来的意思吗?哼,是不是知道我离不开你了,你就跩起来了?”范唯唯依旧不依不饶的哼道。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孙还在呢,别冤枉好人行不行。”指了指前边开车的小助理,王仲明提醒道。

“嘻嘻,王老师,你和唯唯姐你侬我侬,打情骂俏,不要把我拿来当挡箭牌好不好,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开车,其他的一概不知。”从后视镜向后瞟了一眼,小助理嘻笑道,她自然是站在范唯唯那边,不可能帮王仲明说话的。

“听到没,人家抗议了,不许你随便推卸责任,我党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早说实话早超生。”有小助理帮腔,范唯唯更加得意,继续向王仲明逼问。

“超生?还超生游击队呢!你什么时候入党了?入的什么党?合法的,非常的?”王仲明气得是哭笑不得,反戈一击。

“……这和入不入党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就是欺负我。”本来就没打算讲理,范唯唯讲不过理就继续动手掐人,无奈之下,王仲明也只有抓住她的两只手牢牢的按在身上,直到范唯唯闹的没了力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缓劲儿。范唯唯不闹了,王仲明也乐得轻松一会儿,见小助理还算老头,一直开着车没有往后视镜里乱瞟,他抬起左臂轻轻揽住范唯唯的肩膀,侧过头去,嗅着对方发髻传来的清香,而范唯唯也变得柔顺非常,靠在王仲明的肩头一动不动,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的胸前轻轻画着圆圈,车厢内的气氛变得非常的温馨。

“唯唯姐,有个狗仔要超车!”就在车后的两个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气氛中时,开车的小助理突然出声提醒道——小助理跟着范唯唯也有两三年了,应付娱记也是经验,从机场出来的路上一直注意有哪些车跟在后边,此时发现其中一辆突然加速,知道后边的两个人正在浪漫,怕被娱记拍到,这才不得不打破车内的安静。

“噢。”听到小助理的提醒,范唯唯身体一震忙坐正了位置,顺便将稍稍有点乱掉的头发理顺,怀中玉人突然离开,倒让王仲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暗恨,那帮狗仔干嘛那么敬业,偶尔偷会懒不好吗?

很快,一辆日产马自达轿车追上范唯唯的车并与之并行,车上有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则把车窗摇下,举着相机向这边瞄着,车辆并行十几秒钟,估计是拍了至少三四张照片,这辆马自达速度才又放慢,继续在后边尾随。

温馨气氛的培养需要时间,而娱记们时不时的超车偷拍显然不会留给他们这种机会,没有办法,两个人最多也只能在外边相机拍不到的地方握着手。

“哎,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范唯唯问道。

“什么怎么办?”王仲明不解问道,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这让他怎么回答道。

“名字呀。是继续这样下去,还是改回去?”范唯唯说道。

“呃……,改名字?很麻烦的,上次改名请李亮帮助,又是花钱请客,又是送礼托人,忙了一个多月才好不容易办好。反正这个名字已经很习惯了,还改他干嘛。”王仲明愣了一下儿,然后答道。

“噢,也对呀。”应了一声,范唯唯没再出声。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对方不再说话,王仲明倒觉得有些奇怪。

“是这样,刚才听孙主任说,如果你改回名字,棋院就可以恢复你原来的待遇还有等级分,这样你就可以马上参加高等级的比赛。而要是还用现在的名字,在段位管理办法没有修改前,只能暂时按照新定段棋手对待,那样等级分太低,有很多比赛不能参加。”范唯唯答道。

“哦,是吗……,应该是这样吧。”听了范唯唯的讲述,王仲明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呃?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这回又轮到范唯唯好奇了,她是没有办过改名的事儿,不清楚中间要有什么手续,需要过多少难关,不过再怎么麻烦不就一个月的事儿吗,麻烦一个月后就可以直接参加高等级的比赛,不是比慢慢攒积分快的多吗?舍小取大,弃轻救重,这不是大多数人的思维想法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负智商

“反应?不是已经说了?太麻烦,不费那个劲儿了。”王仲明答道。

“懒鬼。”范唯唯干脆利索地给出一个结论。

“呃……,何出此言?”王仲明奇怪道,他承认他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不过这和懒似乎也沾不上多大的边儿吧?

“因为嫌麻烦就不去改名字以得到自已应得的权利,这不是懒还是什么?”范唯唯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吧,要是这样说,那我就承认懒好了。”王仲明无奈,这个理由倒是挺充分的。

“切,没劲,你就不想给自已辨解几句吗?刚才欺负我的本事哪儿去了?”范唯唯哼道。

“欺负你?……嘿嘿,这算不算?”握着范唯唯的手紧了紧,王仲明笑道——刚才到底是谁欺负谁?天底下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哎哟,讨厌!”范唯唯娇声呼痛,疼当然不会是真疼,不过这和是不是真疼其实并无关系。

扑哧一声,前边开车的小助理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虽然她并没有死盯着后视镜看,但后视镜就挂以前挡风玻璃的正上方,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偶尔管不住自已的好奇心,倒也是有情可原。

“笑什么,好好开车。”范唯唯嗔道,虽然是最好的好姐妹,这样的情况下也由不得她不脸上发烧。

“好,我继续当我的隐形人好了。”小助理忍着笑答道。心想,等会儿回到家里。有的是时间和地方让你们俩腻歪,至于车上这点时间就忍不住了吗?

教训完小助理,范唯唯坐直了身体,把手从王仲明的掌握中抽出,然后狠狠在对方腿上捶了一下,怪对方突然使坏,让自已在小助理面前丢脸。

“呵,其实不想去改名字倒也不全是因为麻烦。等级分那种东西无非是反应棋手状态的一种数据,本身谈不上什么意义,说到底还是棋手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基础。等级分高并不表示实力更强,实力到了,等级分会自然而然就高,为了得到以前积累下来的等级分而去改名,我觉得没什么意思。话说回来。你不觉得一个人有两本段位证书,而且每一本都是中国棋院琥式颁发的很有意思吗?”王仲明笑着说道。

“嗯,那倒是。”想起一个人拥有两本正式的职业段位证书的确是史无前例,范唯唯也觉得很有趣,不过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已被对方带歪了话题。“可是那样一来,不是有很多高等级的比赛你没办法参加了吗?听孙主任的意思,初段的基础分很低,想要进入前几名得赢很多盘棋呢。”范唯唯说道。

“呵,所谓的高等级比赛指的是天元。棋圣,名人这类国内比赛。对这些比赛我没什么兴趣,我不想又回到以前那种每个星期要下两盘甚至三盘棋的样子,如果可能,每个月三到四盘的比赛最好,所以,我不打算参加国内比赛,只打世界比赛就好,世界比赛大多由各国棋院提名参赛,而国内参赛棋手有指定名额,也有通过选拔赛进行选拔,我不需要指定名额,和其他人一样打选拔赛就好。”王仲明答道。

“呃?……,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呀。”范唯唯眼中现中惊异的目光,显然对王仲明的想法感到意外。

每个月最好只下三四盘棋,这话说的——国内一线二线的职业棋手加起来一百多人肯定是有了,许多人不要说一个月三四盘棋,有时就连一盘棋也摊不上呀(当然,这里并不包括类似于全国个人赛又或者选拔赛那种没有对局费的比赛),多少棋手为了没棋可下而发愁,而这位,居然怕比赛太多而放弃国内比赛,如果真的是刚入段的年轻棋手,不说别的,只要有这样的想法流露出来,还不得被别人骂得狗血喷头,指责其好高婺远,不懂得一步一个脚印坚实前进,整个狂人一个。问题是眼前这个人并非是狂人,王仲明的确就有说出这种话的资格和本钱。

“呵,算是吧。”王仲明笑笑答道。

“好吧,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反正我是支持你的。这样也好,要是每个星期有两三盘棋下,累先不说,每个星期能好好留在家里的时候可能都没几天。只下世界比赛也好,象三星杯这样,每个阶段比赛间隔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有张有驰,到时也有时间可以好好陪我。对,就这样好了。”眼珠转了几转,重又抱着王仲明的胳膊满怀憧憬的说道。

“呵,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轻轻揉捏着范唯唯充满弹性的大腿,王仲明笑着问道。

“什么时候,当然是结婚以后的事儿啦?”把胳膊抱的更紧,连胸部也压了上去,范唯唯调皮的问道。

“呵,这么着急嫁人吗?”腾出右手,伸出手指捏住范唯唯小巧的鼻尖,王仲明笑着问道。

“当然,说起来我也有二十五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范唯唯任由王仲明在自已身上做着小动作,温顺的就象是一只小白羊。

“嗯……,这算不算是在求婚?”王仲明沉吟着问道。

猛的,范唯唯坐正,眼中发亮,直直的望向王仲明,“算是怎样?不算又是怎样?”她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算的话,我就可以省点事儿,如果不算的话,我还得费脑筋去想怎么求婚。”王仲明笑道。

“……,不算!”盯着王仲明半天,范唯唯突然叫道。

“呃?……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嫁人吗?”王仲明奇怪问道。

“切,想嫁是想嫁,谁告诉说一定要嫁给你呢?”范唯唯哼道。

“呃?不嫁给我,那嫁给谁呢?”知道对方是在说谎,王仲明还是装糊涂的追问。

“呃……,那是我的事儿,干嘛要告诉你?”范唯唯哼道。

“受不了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前边开车的小助里实在是忍不住两个人的肉麻了,长叹一声,“唉,都是恋爱中的人智商等于零,要我说,你们俩根本就是负数。”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三人会议

王仲明和范唯唯从机场回去可以过甜蜜世界,黄德志却无法有那样的好福气,所谓做人不当差,当差不自由,既然是中国棋院的院长,在享有普通人没有的权力的同时,自然也要承担普通人所不需劳神的责任。

回到棋院,第一件事儿就是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讨论关于王仲明的问题——韩国报纸都已经把事情炒得沸沸扬扬,但中国棋院的官方正式回应还没有做出,这显然不是可以一直拖下去的事情。

会议的规模不大,总共只有三个人,院长黄德志,副院长张学斌,围棋部主任孙文东,地点则是在院长办公室。

不出意外,会议开始先就是张学斌的一通埋怨和吐苦水——身为中国棋院的副院长,院长之下的二号人物,居然对王仲明就是王鹏飞的事情事先一无所知,直到韩国报纸刊发报道,有记者找上门来采访还满头雾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被人家问得是一问三不知,象个傻子似的,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只能拿模棱两可的外交词令应对,回想起那时尴尬的样子,现在还是满肚子怨气。

“……我说院长,不是我心眼儿小,这事儿也太让人伤心了,您知道吗,当时我正参加好猫杯赛的新闻发布会,旁边坐着的是好几位企业老总还有当地政府官员,台底下是十多位受邀嘉宾还有七八家媒体报纸,当地电视台也派人摄影录像。晚上要上本地新闻,结果被记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问得我当时就懵了,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傻了吧唧的问人家消息来源是什么,可靠不可靠,最后人家拿出平板电脑,当场找到《韩国日报》电子版的网上链接,拿到我的面前给我看。丢脸啊!中国棋院的副院长,这样的消息居然要让记者来告知。如果说真的是不知道倒也罢了,结果回来以后一问,原来文东和志峰都知道……,合着搞了半天儿,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就瞒着我一个人呀?!”叙述着昨天新闻发布会上被让者问得哑口无言,胡说八道的情景,张学斌心中更是忿忿难平。按道理级别高者所掌握的信息应该比级别低的更多,不然怎么叫领导呢?但现在的情况却是相反,自已被排除在外,为什么?怕自已泄密吗?问题是没告诉自已这个秘密就保住了吗?

“呵,别激动,喝口水。先消消气儿。”面对正在气头上的张学斌,黄德志也只有好言相劝,亲自倒上一杯香茶递到张学斌的面前。

发了半天的牢骚,张学斌也有点儿口干了,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口感极好,咂了咂嘴。“极品洞顶乌龙?”他问道。

“呵呵,好茶呀。”黄德志笑道——早就料到自已回来后对方会吐苦水,他特意把自已平时都不舍得的珍藏拿出来招待,说到底,这件事儿终究是他做的不太妥当,如果说在调查阶段出于保密意识要控制知情者的范围而不告诉张学斌,那么在王仲明承认以后并答应参加三星杯时,也该将消息告诉对方,可惜当时张学斌因公出差,到欧洲做围棋推广宣传工作,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等回来时,风波差不多也都平复,自已一疏忽,也就也这个茬儿给忘了。

“茶是好茶,可惜,火气太大,杯水车薪,顶不了大事儿。”又喝了一口茶水,张学斌一语双关的说道。

“呵呵,没关系,一杯不够,自就两杯,两杯要是还不够,咱就三杯,再大的火也一样可以消的下去。”拿起茶壶,将张学斌空着的杯子斟满,黄德志笑道。

“……我没话了。”抬起头来望向黄德志,黄德志满脸的笑意也望着自已,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持了一会儿,张学斌把头转开,口中说道——一杯不够就用两杯,看这意思要是自已总不消火,黄德志就要给自已灌个水饱呀?茶的确是好茶,茶水也的确好喝,但谁要是一口气连着喝上十杯八杯,怕也是没心情去品味茶水的滋味儿了吧?

“呵呵,怎么会没话了呢?有话就说,想不通的地方就讲,这儿又没有外人,不在这里说还能去哪里说呀。呵呵,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能理解,这事儿我先自我批评,是我处理的不好,没有及时把消息告诉你,让你被记者打了个措手不及,我道歉,学斌,委屈你了。”怎么说张学斌是中国棋院的副院长,棋院的二号人物,自已退休以后,很可能就是他接自已的位子,对这样的人单靠压是不行的,所谓恩威并施,这才可以安抚下来。

“呃……,没那么严重,都是工作,没什么好委屈的。”黄德志都这么说了,张学斌也不好继续闹拐扭了,都是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人了,谁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发牢骚只是为了表明自已的态度,让别人知道自已的底限,若因此就翻脸与之较针儿,非要分出个谁对谁错,让谁给谁认错道歉的话,那就过了,刚出校门儿的热血青年或许觉得那种你打我一拳我就一定还你一脚的针锋相对行为很爽,但做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必须要考虑到这种行为之后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呵呵,那就好。其实我原本打算这次三星杯八强赛结束回来以后就把这件事儿跟你说,谁知道韩国记者的消息那么灵通,没等比赛结束就先把事情捅了出来,说实话,当时我也是被打了个手忙脚乱。”知道张学斌现在是口服心不服,肚子里的气其实并没有真的消下去,黄德志在做了自我批评后,也开始倒苦水,希望转移张学斌的关注点。

“是吗?那个韩国记者又是怎么知道的?”果然,张学斌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他也很好奇韩国记者怎么会发现这些,因为即使是他在见识到王仲明在三星杯上的神勇表现时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想到其人会是多年前失踪的超级棋手身上,想必和自已有同样疑惑的人也不在少数,至少更天之前,他没有听到身力的人有类似的推断,一个韩国记者,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新闻抢跑了呢?中国那么多的围棋记者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呢?

“呵,只能说是天意了。黄德志苦笑道,他当时人在韩国,赵林昌在消息见报之前又特意跟他通风,他掌握的情况自是比人在国内,当时正在外地工作的张学斌多的多,于是一五一实,他把自已了解的那些事情都讲了一遍,听得张学斌和孙文东两个人都是连连咋舌,感叹那位韩国记者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总而言之,那位韩国记者的发现只是一个偶然,但在八强赛中才把消息放出来却是经过多方面的考量,不得不承认,这方面我有疏忽,考虑的不够周全,其实上次三十二强赛后坂田浩二赠字给王仲明时我就应该有所警觉的。”黄德志叹道。

“唔……坂田浩二赠的字,是那首边塞诗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是呀,现在再读这首诗,就能看出坂田先生当时就已经识破王仲明的身份,但他是一位非常有涵养的长者,不愿在王仲明没有公布自已身份前把事情讲出,所以才写下这首诗,用来暗示。可惜呀,现在知道了也是马后炮了。”孙文东叹道——他向来自负精明,象正所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坂田浩二赠字给王仲明的事情他也是从报道上所知,当时只是觉得坂田浩二只是惜才爱才,对王仲明非常赏识才赠字,所以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如果当时多个心眼儿,猜到了坂田浩二赠字的本意,也就不会让韩国报纸抢先报道,让中国棋院的应对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唉,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就不要自责了,你那时没有发现,坂田先生泼墨题字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不也没有发现吗?况且那位韩国记者也不是从这首诗上起了疑心,进行深入调查,说到底还是得到王仲明的三段视频。也怪了,要说两段新年联谊会上的视频能够在网上找到,那段选拔赛上的视频他又是从哪儿找来的?”黄德志奇怪道。

“噢,这事儿我知道,是《围棋天地》的记者孙浩,今天早晨碰到那小子,那小子居然还好意思向我诉苦,说韩国记者抢了他的独家,要不是他把那段关键视频发给对方,对方也不可能通过视频对比发现疑点,进行去请人做对比。当时我就把这小子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脚给踢门外边去了。”孙文东恨恨说道。

“是吗?该!亏他还好意思跑你那儿去诉苦,他猪脑子呀!”对于孙文东对孙浩的态度黄德志是再支持不过,要不是这个家伙,事情至于被搞得这么被动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问题研究

“原来是那小子,回头我给老郝打个电话,让他好好修理一下儿这小子。”棋院里没有人不认识《围棋天地》的孙浩,张学斌也不例外,他口气的老郝是《围棋天地》的主编,两个人有二十多年的交情,虽然知道这件事儿全赖到人家一个小记者身上很过份,终究王仲明在棋院住了四五个月,除了极小数的几位外,大部分人都没怀疑其真正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孙浩必须猜到的?不过话虽如此,心里有气总得要找个宣泄出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让你碰上了呢!

“算了,他现在也应该是后悔的要死,你在老郝那儿也别说的太严重,让老郝随便骂他两句就行了。”黄德志劝道,不过他倒是不反对让孙浩吃点儿苦头……,人上了年纪,到底是心肠软啊。

“嗯,这个我有分寸。”张学斌点了点头答道——只是出口气而已,他和人家一个小记者哪儿来的深仇大恨,难道让郝主编去扣孙浩的奖金吗?

“好了,这件事儿过去了,现在该讨论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了。文东,你先说说现在主要的问题都有哪些?”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黄德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个三人会议的主要议题不是如何去处罚一个粗心大意的小记者,正事重要。

清了清嗓子,孙文东把文件夹打开,里边有从昨天下午消息传开到刚才棋院对外电话接到问询的整理统计资料。

“主要的问题集中在几点,一是王仲明八年前为什么要离开棋院。二是这段时间王仲明在做什么,三是棋院在韩国报纸曝料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王仲明就是王鹏飞。如果已经知道,为什么不对外公布,四是王仲明复出后棋院将如何处理,八年不参加比赛,不履行职业棋手的职责,棋院是否会有相应的处罚,五是王仲明是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参加的三星杯,他在三星杯上的比赛是否有效。会否被剥夺比赛资格……”足足念了有近五分钟,孙文东才把所说的问题读完。

“先易后难,咱们先从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入手吧。三星杯的问题,我已经和赵林昌谈过了,他也同意,虽然王仲明是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参赛,但他是从预选赛一轮一轮打上来的。并没有因为业余棋手的身份得到任何与其他棋手相比特别的优待,所以尽管三星杯的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先例,规则上也没有相关联的处理办法,韩国棋院方面不打算投诉,日本方面大枝雄介也有相类似的表示,所以王仲明在三星杯上的资格不会剥夺。可以继续完成今后的比赛。”黄德志讲道。

孙文东奋笔疾书,在统计资料旁边的空白处将黄德志的话记录下来。

“剥夺王仲明的参赛权,呵呵,谁会提出这么没常识的问题。王仲明递交的所有资料和证件都是真实有效,三星杯组委会有什么理由剥夺他的参赛权?三星杯是公开赛。原则上不限制参赛棋手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若是做出这种决定。还不得被舆论说成怕韩国棋手不是中国棋手的对手,所以干脆使出盘外招,直接把对手踢开?未战先怯,韩国围棋这七八年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儿心理优势就全成了流水了。至于日本,呵呵,以他们这次在三星杯上的表现,好意思说什么吗?反正都已经出局,就算不让王仲明参加后边的比赛,他们的棋手也不可能后续递补,顶上那个位置,既然如此,当然要支持王仲明继续参战了。”张学斌分析道。

“呵,别那么阴谋论好不好,让你那么一说,天底下简直没好人了。”黄德志笑着说道。

“好人?有那么多好人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说别的,那个韩国记者是在一个多月前就知道王仲明的身份,为什么那时不把消息公布,而是一直忍到昨天才发出来?他难道就不担心给他关键资料的孙浩突然醒过神来,抢了他的独家消息?要知道独家或者非独家对媒体的分别极大,在这个行业,消息早与读者见面哪怕只有十分钟,对销量的影响都是决定性的。所以,我反正是不信赵林昌是直到前天下午才得到消息,依我看,那个记者肯定是老早就把自已的发现告诉他,而他考虑到如果把消息公布的时间放在八强赛比赛期间可以对棋手的心理造成强烈的冲击,所以才让记者把消息压下,直到昨天才见报,而他呢,就是前天赶到三星研修院,然后假惺惺的装作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后便向你通风报信儿。”张文斌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真的吗?”挠了挠后脑上的短发,回忆着当时赵林昌的反应,黄德志将信将疑的自言自语道,心想,如果那是真的,那赵林昌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就算去拿奥斯卡奖也够用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儿还是往坏的方面想的好,不然我很难理解,一个得到了独家消息的记者怎么能忍那么久?总之,幸好王仲明的心理素质够好,没有因为身份突然曝光而造成情绪波动,没让他们的招术得逞。”张文斌还是坚持自已的看法。

“嗯,这一点儿我比较支持张副院长的看法,韩国人对胜负的态度要比咱们激进的多,为了取胜,比赛中使出盘外招的事儿又不是一次两次,这方面咱们吃过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孙文东的记录写完,停下笔来,他也发表自已的意见,想起不久前的冬奥会上,韩国选手为了确定已方队员夺冠,仗着进入决赛的韩国选手多而故事犯规,将最强的中国选手直接撞倒,虽然过后受到处罚,但终究还是让另外一位韩国选手拿到了金牌——这样的性格,到底应该称为是好胜,还是输不起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为难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咱们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发觉大家的讨论有跑题的倾向,黄德志笑着说道——就他个人而言,倒不觉得赵林昌在这件事儿上有耍什么花招,不过他似乎也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太过较真,谁知道成见这种东西出现可能只需要一瞬间,而要解除却可能花上一辈也办不到,谁让以前中国棋手在这方面曾经吃过韩国人的亏,张学斌和孙文东用阴谋论的角度分析问题倒也无可厚菲。

“嗯……,问题三吧,在韩国报纸曝料之前,咱们是否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在统计表上找出另外一个问题,孙文东念道。

“我肯定是不知道了。”张学斌想也不想的马上就答道——这倒是实话,不然他也不会昨天在新闻发布会上被人逼问得胡说八道了。

“呵,问题是咱们对外的口径要一致呀,不能这个说知道,那个说不清楚,一个人一个讲法,那样岂不是会让人看笑话吗?”黄德志笑道,他知道张学斌是在怄气,不过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一个蹩脚的司令胜过两位聪明的将军’吗,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棋院’是否事先知情,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棋院的领导层是否事先知情。张学斌所讲的固然是实情,但那样的回答岂不是很人以‘棋院管理高层不合谐’的感觉?

“呵,回答这个问题的确是要谨慎些。说事先知道,会让人们觉得咱们别有居心。厚黑加腹黑,抓了一把同花顺装成杂牌和人家玩梭哈。而说事先不知情,也是在看到韩国媒体报道后才知道的,又会被人质疑棋院的管理能力太差。因此,按照‘两利相衡择其重,两害相衡择其轻’,与其被误解为能力不行,不如承认腹黑加厚黑好了。”孙文东建议道。

“嗯……有道理,虽然免不了被人非议,不过总好被人说成无能。”想了一想,黄德志对孙文东的建义表示赞同,同时把目光再次望向张学斌的脸上,想要听取他的意见。

“呃……,同意。”迟疑了一下儿。张学斌点头道,他是中国棋院的副院长,在其位,谋其政,必须得维护棋院的利益,正如孙文东所说的那样。两害相衡择其轻,由于消息是被韩国记者抢先报道,棋院随后无论怎样的表态都会被人拿来说事儿,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找比较不那么严重的那么来认头了。想起一个外国的小笑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老头拿着一把长柄雨伞在车站等车。这样的造型引来许多人的讥笑,以为这个老头精神上有问题。一个好心人于是上去问他为什么,那个老头的回答道“人老了,腿脚不好,这把伞不是为了挡雨,而是用来当拐杖。”,‘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拐杖呢?”好心人不解的问道,“我宁肯让我说我愚蠢,也不愿意让人说我老了。”老头儿答道。现在的情况不是和笑话里的情景很相似吗?只不过那个老头把‘老’看的很重,而黄德志则把工作能力的高低看得更重罢了。

“好,那就这样定了,记得把整个过程都整理一下儿。”张学斌既然也同意了,这个议题就算解决了,只不过从怀疑到接触再到证实中间的过程张学斌都不知道,所以黄德志吩咐孙文东把资料整理归纳一下儿,这样大家的回答才能做到一致,不至于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

孙文东把黄德志的指示都记下来,“怎么解释知道了却又不公布的问题呢?”写下后,他抬起头来接着问道。

“这个……,只能推到王仲明身上了吧?”黄德志想了想答道——是王仲明自已个人的想法,不愿意过早的曝光,棋院方面是尊重棋手的选择,所以才装聋作哑,没有向外公布,这样的理由,应该可以得到棋迷们的谅解吧?

“可能这是最好的方案了,只不过需要王仲明的配合。”张学斌说道——现在这种时候,当事人的说法远比官方可信度高得多,网络论坛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官方机构不辟谣还不知道真假,一辟谣才敢肯定是真的’,假如王仲明说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棋院表态说是应棋手本人的要求才保密的,毫无疑问,棋迷们相信的肯定是王仲明而不是棋院。

“王仲明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他应该会配合的,等会儿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落实一下儿。”孙文东答道。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既然肯复出参加比赛了,为什么还不肯公开自已的身份呢?如果当时他肯公开身份,我想直接得到三星杯的外卡也很有可能。”张学斌提出疑问。

“这个很好解释,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的棋手,也是一位有实力的棋手,他不想利用过去的名气在三星杯中得到特殊待遇,而是要靠自已的实力从预选赛一步步的向前挺进。”孙文东马上答道。

“呵,你是王仲明肚子里的蛔虫吗?他还没说你先就知道了?”张学斌笑着问道,看这意思,孙文东大有想当王仲明的经纪人的架式了。

“呵,解读嘛,当然是往正能量那边靠了,换成您大概说的比我还要慷慨激昂呢吧?”孙文东笑着反问道——娱乐圈需要偶像,围棋界同样需要偶像,历史上日本的六超,中国的聂马双雄,韩国的曹李师傅,不就是那个时候的偶像吗?现在的中国围棋强手虽多,却没有那种一枝独秀,独领风骚的偶像级人物,而偶像的出现,除了‘偶像’本人的实力和表现外,推手的宣传和包装所起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做为中国棋牌运动的主管机构,下棋,赢棋是棋手的事儿,而管理,宣传方面则是棋院的事儿,自已的解读固然有在说官话,漂亮话的嫌疑,不过只要棋迷们喜欢听,体委上级领导喜欢听,那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

“呵呵,那倒是。”张学斌笑道,孙文东拍的这个马屁让他十分受用,说到这方面的才能,他是很有信心的,在中国当官,没点儿真本事那是绝对不灵的,随便拉出个村支书都能在千人大会上脱稿演讲个把小时,何况他这样的棋院副院长呢。

下个要解决的问题,王仲明八年没有履行职业棋手的义务,中国棋院是否要做处罚。

“怎么处罚?”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黄德志喃喃道。

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按道理,不告而辞,八年时间不回棋院报道,棋院总该有点儿反应才说得过去,如果是一般的棋手,这应该算不上什么难道,轻者禁赛一年半载,重者开除出局,取消职业资质等等,问题是王仲明不是一般的棋手,那是能够在世界赛场上大展神威,斩将夺旗,常山赵子龙式的人物,此次复出的第一战就轻松打入三星杯四强,对这样的人开罚单,那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轻了,是在挠痒痒,重了,人家当年可是意无反顾,在最风光的时候说走就走,一走就是八年,当年那件事儿直接造成棋院管理高层的动荡,引起上级体委领导的震怒,不久之后棋院的管理层便被更新换代,那么这一次,万一王仲明不肯接受棋院的处罚而公开声明正式退出中国棋院呢?不说上级体委领导的问责,单是万千棋迷的怒气就够棋院管理层喝一壶了吧?

“无非是罚钱,禁赛看怎么选择了。”孙文东说道。

“禁赛?绝不可以,这样一位大咖,棋院盼着他出成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禁止他参加比赛?那不是疯了吗?”张学斌立刻表示反对——黄德志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才好不容易让王仲明复出参加比赛,又怎么可能给人家禁赛?真要是那样,当时又何必费那个劲儿呢?

“对,那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利敌行为,别人不清楚,赵林昌肯定是乐于看到咱们自缚手脚,自已把自已最能打的大将关起来。”果然,黄德志和张学斌的看法完全一致,棋院正需要人才出成绩的时候,怎么能自毁长城呢。

“不能禁赛,那就是罚钱了,罚多少合适呢?”孙文东问道。

这个问题同样很难,因为以前并无先例,没有参照对比,怎么做判决呢?倒不是说之前没有棋手不经领导同意便脱离中国棋院,但那些棋手的下场要么是转行去做别的,要么是去日,韩继续其职业生涯,不再归中国棋院的管理,也就谈不上什么处罚,最多就是后补一道公文,开除了事儿。而当时王仲明离开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时间,因为不知道他的去向下落,中国棋院都没敢发公文开除,更何况是八年之后的现在?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难也要办

“罚多少?不好算呀……干脆别提具体的数字好了。“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张学斌提议道。

“不提具体数字?那总得有个标准吧?”孙文东一时不明白副院长的意思,他马上问道。

“嗯……,他不是八年都没有履职吗?就扣罚他这八年的工资。”张学斌答道。

“呃……,这八年来棋院有发过他工资吗?”黄德志一愣,疑惑问道——人都不在棋院了,哪儿来的工资可发?

“呵,当然没有了,所以这就是态度,八年的工资,算起来也是不小一笔钱呢。”张学斌笑道——职业棋手的主要收入来自于对局费和比赛奖金,工资占收入的份额并不算高,当然,这是指那些实力很强,能够经常参加高等级比赛,且有机会夺冠的一线棋手,而这类棋手无论是中国,日本,韩国,最多也就二三十位的样子,后来有了职业联赛,这种情况好了一些,但联赛所能容纳的棋手终究还是有限,就算打得上联赛的那些普通棋手的收入与不过和大部分公司企业的白领职员差不太多,正因为如此,才有许多自觉才能不够,发展前途不大的年轻低段棋手选择退役,而大部分实力处于三流阶层,向上无望却又没有别的手艺的棋手则把精力放在别的方面,比如教学讲棋,开办学校道场,以多一条进财之路。不过正所谓聚沙成塔,积腋成裘。每年十二个月,八年就是九十六个月。就算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这也是相当可观的一个数字。

“呵,狡猾狡猾的哟。”黄德志却是明白了张学斌的意思——这笔钱未曾进入王仲明的账户,也就谈不到付出,没有得到,也就谈不上失去,说来说去,那还是一个数字。

“呵。用词不当,这怎么能叫狡猾呢,这明明是智慧好不好。”张学斌笑着纠正道——还好意思说自已狡猾?是谁找到了王鹏飞却把自已蒙在鼓里的呢?自已若是狡猾,那你就是阴险了!

“哈哈,好,智慧,那就智慧好了。文东,就照副院长说的去做好了,”黄德志开心笑道,这种招术,还真不是自已想的出来。

接下来又研究解决了几个问题,随着孙文东手中那份问题统计表上的空白处越来越少。问题也变得越来越少,当然,解决的难度也越来越高。

“王仲明当年为什么离开?现在为什么又要复出?这八年来他都在做什么?这些问题怎么回答?”孙文东问道。

“这个……,关系到以前领导班子的事情,这个问题不好应付呀。”黄德志的眉头皱了起来。

“但不好应付也没办法不应付呀。当初为什么离开就有至少不低于两位数的猜想,一直没有个结论。现在王仲明回来了,这个问题肯定会重新成为新的热点而被大众所议论,躲肯定是躲不开的。”张学斌说道。

“不如这样,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是王仲明引起的,就让王仲明自已向大众解释不就得了。”孙文东讲道。

“呃……这倒是一招……不过就是怕他说出来的事会牵连到几位已经退休的领导……,”黄德志原则上支持孙文东这个建议,不过所谓为长者讳,虽然八年前的那些领导大部分都已退休,但多年之后要是又被卷入风暴眼,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我看问题应该不大。以我的观察,王仲明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听刘志峰的描述,他当初的出走的原因如果以比例而言,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因为对未婚妻的内疚,对当时棋院领导的不满应该连一成都不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接纳了范唯唯且又重新参加比赛,这说明他已经解开了心结,开始了新的生活,既然如此,对那时领导的怨气在他心里还能留下几分?别忘了,那时陈淞生陈老也是棋院管理层的一员,而王仲明现在就是在他经营的棋胜楼里工作,他能原谅陈老,难道会揪着其他几位不放?”孙文东提醒道。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文东的一句话把黄德志给提醒了,一拍大腿,黄德志眼中一亮。

“怎么?您是想让陈老帮忙做工作,让王仲明对外发言时控制一下儿分寸?”张学斌问道。

“是呀。陈老是当年那件事儿的亲历者之一,知道的内幕比咱们都多,而且和当时的几位领导关系都很熟,再加上他现在还是王仲明的上司……至少名义上是,由他来做说客是再恰当不过了。”黄德志笑道。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会帮忙吗?老先生现在面子可是大的很,想找他帮忙,不给点儿好处怕很难呀。”张学斌想了想说道——当初的京城棋社联赛他是持反对意见,只是黄德志的态度坚决,所以才没有挡住,不过因此也和陈淞生的关系搞得有些僵,现在京城棋社联盟的运作非常顺利,而棋胜楼里又冒出来一位打入三星杯八强的曾经的世界棋坛霸主,其声望之高在北京棋社圈子里不做第二人想,现在有求于人,他反正是有些为难。

“呵,难才要去办呀,趁这个机会,你正好可以和陈老修补关系,京城棋社联盟的运作已经进入正轨,以后棋院少不得要同他们有合作。”黄德志笑道——他今年就要退休了,而不出意外的话,接他位子的将是张学斌,所谓扶上马,送一程,能帮的地方还是要帮的。

“嗯,我明白。”点了点头,张学斌说道。所谓形势比人强,想做一位优秀的领导,思维就要成熟理智,懂得妥协让步,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如果一味的强硬到底而不知变通,那么以后碰到的难题肯定是越来越多,今非昔比,陈淞生已经不只是以前棋胜楼的管理者,而是京城棋社联盟的会长,这次王仲明的事儿的确是一次和解的机会,他是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