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程诺从花样滑冰大奖赛俄罗斯赛区得了银牌回来。
他归国的那天，卿玫还在办公室里办公。
她这次没有跟自己的弟子一同前往赛场，因为杜松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
青少年花滑运动员储备不足，杜松与一些企业合作，举办了全国性质的青少年花样滑冰大赛，卿玫需要当评委，并从中选出优秀的苗子。
卿玫将通过初选的报名表在桌面上撞了撞，搭理整齐，又一个个翻看，回想他们初赛时的表现，将一些简要的评价记在便利贴上，再贴在报名表上。
“卿玫教练！”
卿玫抬头一看，原来是行政关橙。
卿玫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关橙：“我经过门口，看里面灯还亮着，就探头看了看，你还没下班啊？”
卿玫：“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关橙不由得感慨：“真辛苦，那正好……程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程诺？”卿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他不是今天回国吗？发生了什么吗？”
关橙眨眨眼睛，卖关子说：“你打开手机就知道了。”
卿玫赶紧放下笔，开手机，看热搜。
果然，前面几条就有“程诺伊万”的热搜。
里面说的是程诺在大奖赛中国赛区获得金牌，在大奖赛俄罗斯赛区获得了银牌，而伊万在大奖赛中国赛区获得了银牌，在俄罗斯赛区获得了金牌，有人说程诺是继伊万之后的第二人，是中国花滑第一人。
卿玫皱眉。
关橙关心问：“怎么了？他们这么期待不是很好吗？”
卿玫摇头：“这样说简直是在捧杀程诺，程诺他……”
……已经在做退役准备了，要是这些人真以为他是中国第一人，他转头就退役，恐怕这些吹捧立刻就会变成含沙射影的利箭。
她经历过这些，自然知道。
卿玫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橙：“这么夸张吗？那该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话，一条“程诺采访”的热搜又冲进了热搜榜。
那是一个短视频，程诺刚下飞机，被记者拦住，不得不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
他笑容阳光，态度诚恳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伊万是个优秀的运动员，身上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也实在当不得这个中国第一人的评价，因为我身边就有许多优秀的运动员，就像是我的总教练，我的教练，我的队友……他们都比我优秀，我从来就不是第一人，我只是一个不断攀登花滑这座高峰的攀登者而已。”
他朝着镜头微微鞠躬，“谢谢大家。”
在场众人顿时为他鼓掌，热烈的掌声穿透屏幕而来。
关橙单手支着下巴，忍不住感慨：“他的情商真是高，就这句话应该能将路人的好感刷爆了吧？”
卿玫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程诺就想要退役后从事行政相关工作，自然要给有可能看着的领导、教练还有队员留下个好印象。
可即便卿玫知晓他的心思，也实在讨厌不起这个没有背景，创造一切机会为自己铺好未来之路的程诺。
“可惜了，他要是有小王子的颜值应该会有更多人喜欢的。”
卿玫摇了摇头，将剩下的便签贴好，“你不走吗？”
“啊啊，这就走，差点忘了。”
关橙朝卿玫挥了挥手，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卿玫有些羡慕她的青春活泼。
关橙是大学毕业后考到这里的，小姑娘又漂亮又活泼。
卿玫忍不住想：如果王子厉现在上大学，应该会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吧？活泼开朗，青春无敌。
“我猜……你是在想我。”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卿玫一跳，她下意识抬起头，自己刚刚在想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朝她露出常人看不到的温柔明朗笑容。
王子厉看到她吃惊的神色，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他挠了挠脸颊，“不是吧？你真的在想我？”
“嗯……”他双手负后，煞有其事地点头，“乖乖想我的卿玫，应该有奖励。”
他红着脸，专注地问卿玫：“你想要什么奖励？是我，还是……”
他倾身，飞快地在卿玫脸颊上吻了一下。
少年的唇上带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他眼中揉碎了整个春天，“……这个呢？”
卿玫失笑：“我当然是选择……”
她迅速跟上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都要。”
王子厉捂着嘴，“你犯规了，不过……我是裁判，我允许你犯规。”
他眼睛格外明亮，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手里正拎着一个纸袋。
他将纸袋递给卿玫，“这是额外奖励。”
卿玫：“你呀……”
王子厉：“不是说好这段时间好好享受我的追求吗？”
“你不是明天的飞机，要飞日本的吗？”
王子厉点头：“可是我今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视线落在她怀里抱着的一大摞资料上，“这是什么？”
他接过她手里的资料，随意扫了一眼：“报名表？”
卿玫：“嗯，这就是我这段时间忙的工作。”
王子厉：“那你先吃饭，我帮你送，是送给总教练是吧？”
卿玫想了想，点头说：“好，你去送吧，总教练应该没有下班。”
“遵命，我的女王！”王子厉朝卿玫进了个礼，飞快地转身跑了。
卿玫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
……
王子厉来到杜松门前，敲了敲。
杜松微哑的声音响起：“卿玫吧？进来。”
王子厉的眉宇不自觉蹙了一下，随即又展开，打开了门。
刚一进门，王子厉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11月场馆各处的空调都已经打开了，走廊里也不会太冷，可是杜松的办公室不仅没有开空调，还开着窗，往里呼呼灌着北风。
杜松正抱着胳膊在窗边抽烟，他看到王子厉进来愣了一下，问：“卿玫教练让你来跑腿的？”
王子厉“嗯”了一声。
杜松回身将烟头按灭。
“把文件拿过来吧。”
杜松接文件的时候，顺口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走？”
王子厉眼皮抖了一下，淡淡道：“我等教练。”
“嗯？”杜松抬头笑了一下，“你们又搞什么秘密武器吗？”
王子厉笑了，“不是，而是……”
他盯着杜松的眼睛，带着少年人咄咄逼人的锋芒：“我要追她。”
杜松一愣，随即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你还真是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王子厉：“总教练，您总不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吧？”
杜松沉默。
王子厉试探：“听说，当年您当教练的时候，队员就没几个敢谈恋爱的。”
杜松低笑了一声，毫不避讳道：“是没有谈恋爱的，但我可没说没有暗恋的。”
王子厉笑容收敛，双唇紧抿。
杜松：“不到一周，你的第二个赛区比赛就要开赛了。”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在想些什么，被一股热情烧晕了脑子，就以为自己能负责了是不是？”
“爱情，没那么简单。”
他盯着王子厉：“你现在是竞技体育最好的年华，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时候，以后就只剩后悔了。”
“不是说谈恋爱就一定会影响成绩，但是专注在一件事情上，才最容易成功。”
王子厉下巴微扬：“不是说天才是可以同时专注很多事情的吗？”
杜松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严肃说：“你认为自己是天才了？”
“那么，你是吗？”
“你觉得你比当年的卿玫还要天才吗？”
杜松缓缓说：“她当年就是为了成绩，放弃了爱情。”
王子厉双全紧握，周身绷紧，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照脸扇了一巴掌。
他开口说：“我不问过去，我只看将来，你且看着！”
杜松气笑了：“好，我就看看你有多天才。”
“就从这次日本赛区的比赛开始吧，你要是真的天才，就给我拿个冠军回来。”
王子厉神色更傲更嚣张了，“有何不可！”
……
王子厉回到卿玫的办公室，发现她并没有吃饭，而是看着窗外发呆。
王子厉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鼻子突然有些酸。
“卿玫。”他闷声唤她。
卿玫回眸一笑：“你回来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鲜艳明媚，他的心又雀跃起来了。
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她。
王子厉笑了起来：“嗯，我东西都送到了。”
“费了好长时间，杜松跟你说什么了吗？”
王子厉目光闪了闪，他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卿玫，让她忧心。
他笑了起来：“说了让我比赛努力的事情。”
“卿玫。”
卿玫：“在工作时间，好好叫教练。”
他突然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卿玫，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等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的那天。